《春秋我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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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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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后边旅帅的鼓声却不停,既然一次性投放了全部的力量,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破墙而入,哪能不争先恐后地进来?



  于是,后面的人不明真相,还在不断呐喊着涌入,前面的徒卒甲士回头大叫,想要后退,却被身后的人推挤着向前。就这样,他们和守卒的横阵越来越近,只能勉强举着兵器,眼睛瞪得老大,希望能抢先够到对面的敌人!



  “碰上了!”



  片刻之后,鲜血四溅,惨叫连连。只听到剑戈入肉发出的“噗噗”之声陆续传来,然后是身体撞击,甲胄哗啦,护身的盾牌破裂的脆响。



  横阵的攻击是全方位的,敌人的腰腹处会挨上剑盾,头顶有啄砍的戈刃,胸部和脖颈则对上了平举的矛尖。



  进攻者散乱的队列瞬间被撕碎,顶在前方的几十个人陆续倒下,身上被剑捅进腹中,被戈啄破了脑袋,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长矛每次收放,都能制造出一片血花。有人直接毙命,没死的更惨,大声的惨嚎声响彻邑墙之内。



  横阵的兵卒也有损伤,但并不多,后面的国野民众有赵无恤严令,只是加强横阵纵深,作为推动前锋行进的力量,而不敢上前乱来。离得近的,便将手里的石块、残剑朝着墙沿处死命乱扔,也造成了不少伤害。



  赵无恤站在队列后排,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鲜血纷飞,心中坚硬如铁。



  如果说,在山路上的战斗,是田贲、穆夏、虞喜等技艺出众者的表演。那么,如今这场发生在墙垣内的收割,就是原本体力、身高、技巧都并非佼佼者的徒卒们,发挥出的集体力量!



  涌入者的死亡和惨嚎,终于让后面的人发觉不对劲,他们停下了脚步,站在垮塌掉的墙壁砖堆上迟疑不前。于是,被困在墙垣内的进攻者,在死伤大半后,终于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转身后退。



  但赵无恤却不给他们主动逃离的机会。



  “将他们挤出去!袍泽之仇!此刻复之!”



  他嘶声大吼,原本放缓速度的横阵,在一刹那的停顿后,纷纷加快了脚步,开始发动冲击!



  横阵像是大碾盘,无情向前,而挤进来的敌人却像是倒在上面的菽豆,一个个被轻松压碎,成渣,最终赶出了墙垣之外!



  “万胜!”当最后一个进攻者被戈矛戳死在断壁残垣上,墙内的兵卒和国野民众发出了齐齐欢呼。



  这一瞬间,赵无恤突然想起大半年前,和王孙期首次驾车前往新绛城,发觉此城居然不设外郭时的对话。



  “赳赳武夫,公侯干城,每一个站在此处的男儿,都是成乡的墙垣!”



  一道可以被杀戮,可以被逼压,但只要他们的灵魂赵无恤还在,就永远不会被冲垮的城墙!(未完待续。)
第214章 如霹雳弦惊(上)
  鼓声停了,中行黑肱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就在方才,自家的徒卒终于撞破了墙垣,一拥而入。



  他本来满心欢喜地准备迎接胜利,然而,因为墙垣内乡卒殊死抵挡,进攻者的冲劲一泄,攻势弱了下来。不过片刻之后,便被赶了出来,有几个浑身沾血的甲士甚至转身往后边奔逃。



  这对中行黑肱的打击无比巨大,本以为简单无比的小邑攻防,却让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还未接战,就被弓矢射死了一百五十,蛾附攀墙时死了一百,方才短短几息时间里,又交代了一百。



  那墙垣之内,究竟埋伏了一支怎样的强兵?



  至此,他手下的能战之士,只剩下六百了,还要战么?



  “战!”却是被连续的失利激怒得有些癫狂的范嘉怒吼了起来。



  范嘉为中行黑肱鼓劲道:“中行子,墙垣已开,此时正该猛攻,族兵若不能死战,则此战休矣。”



  中行黑肱也咬了咬牙,此战是他和范嘉一起全力申请的,本以为必胜,还可以借盗寇之名报复一下赵无恤,若是输了,以后颜面何存?



  “善,这边留一个两的人手,其余人等,全部过去监阵。”



  在得令后,范氏和中行氏的军吏们便毫不留情,连杀了两个后退的家兵,把他们的头颅砍下,刺在矛上,高高举起,厉声喝道:“君子令,弗用命者,后退不前者,将戮于社,全家徙为城耐!”



  后退必死,还会连累家眷,两家的徒卒们没有退路,只有奋勇向前。



  但这一回,中行黑肱吸取了教训,也不敢再冒然冲入了,他让几位经验丰富的卒长上前指挥。



  范氏的弓手们箭矢即将耗尽,但还是在零零散散地抛射,压制邑内。



  而范、中行的卒长在询问了里面的情形后,便抓紧时间组织兵卒,重新列阵。那些失去建制的凌乱散兵也被组织起来,扛起了撞桩,或是用飞爪抛到了墙垣上,一群人开始拉拽。



  “将墙全部推倒,才有我方施展的余地,才能发挥人数的优势!”



  等中行黑肱意识到这一点时,范、中行的徒卒们已经伤亡近四成,处于崩溃边缘。只是在重赏的诱惑和严惩的威胁下,还在努力坚持,他们得到了卒长的鞭策,看着周围人多势众的同袍,心中又稍微安定了一些。



  对呀,方才是吃了不知道里面情形的亏,被人守墙而待,以多打少了。但这次不一样,中行氏之兵的方阵名冠晋国,尤其在山地作战时最有优势。



  他们组成了中行穆子和魏献子首先使用的“五阵”,其中最前边的一个百人横阵名为“前拒”,后方本体则是四个方阵,按前锋、后卫、左翼、右翼配制。



  一旦此阵压上,和对面硬碰硬,看谁打得过谁!



  放眼晋国,魏卒步战无敌,而中行氏之卒,则是在山地作战无敌!



  然而,当半刻之后,墙垣终于整片倒下时,列阵以待的范、中行氏徒卒迈步向前,在尘土散尽后,却看见了这样的场景。



  ……



  赵无恤戴着铜护臂的手高高举了起来,掌心里拿着剧烈动作时脱落的胄顶羽缨。



  夜风,正从南往北呜呜吹着,红色的野鸡尾毛在不断朝北低伏。



  也正是赵无恤的兵卒正面对外的方向。



  他面前是一片狼藉,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单单成乡后门处,也付出了将百余人的惨重伤亡。虽然主要是装备不精,挨了箭雨激射的国、野民众。



  望楼塌了一个,其余两个也摇摇欲坠,残缺的墙垣外,敌人在列阵,脚步沙沙,越来越整齐。他们打算做什么,赵无恤自然清楚,却没办法阻止。



  一旦敌人准备妥当,拿出晋军“好整以暇”的常态来,还有半卒弓手辅助,自己这残余的三百人,便将在对抗中,处于绝对的劣势。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赵无恤决定试一试那个脑洞大开想出的法子,若是不成,便只能硬碰硬的搏命了。



  他让众人迅速搜寻未死者,统统扶到后面的民居去,远离交战地点。



  邢敖也被找到了,望台为了稳定和容易攀爬,架构得层层叠叠。他在撞墙的巨大震动中跌到了楼梯上,被一块木板压着,肺腑受了伤,脸色苍白,但暂无性命之虞,被迅速送去乡寺抢救。



  同时,赵无恤还命令以井为首的辎重两,和国野民众们,把早已准备好的大袋大袋麦粉,堆叠到了前门的各个缺口处。



  仿佛真的是天也助之,此时南风重新开始吹拂,让赵无恤心中大喜。若非情景不对,他都想要停下来鼓瑟唱一首“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了。



  “割开葛布袋,将麦粉全部倒空,泼洒到墙角!”



  众人面面相觑,对君子不带着他们冲出去抵御残敌,却做此看似无用之举十分不解。却也没人多问,在过去一年里,成乡已经习惯了君子的奇思妙想,反正每一次,都能给国野民众创造奇迹和利益。



  在成巫的刻意宣传下,他们相信,君子就是圣贤,还有鬼神庇护,能“智者思之于未萌”,见人之所未见。



  井一直忠于职守,在赵无恤的吩咐下跑东跑西。



  和井一直处于敌对状态的田贲,今夜立下了护驾大功,还完成了十人斩,战后肯定要被君子提拔。所以辎重兵们让井也不要落于下风,来向君子请战,好立功恢复两司马之职。



  但井却拒绝了。



  “君子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不能超越本职。”



  此时的他,正满头大汗地搬运着麦粉,将其扛起、放下,堆在缺口处,再用剑划开。



  这些东西要用来阻挡敌人?似乎没什么用,何况麦粉极其金贵,这数十袋搁在这里,简直是在用肉来打恶犬一般。



  剑刃一一划开了葛布袋子,里面细若粘土的淡黄色麦粉悉悉索索地流了出来,洒满了地面,泼满了墙角。



  “众人后退,至二十步……不,三十步外集结,国人、野人,离得要更远一些!”



  穆夏盯着墙后的敌人,他隔着幕面,瓮声瓮气地请命道:“下臣愿死守此处!”



  赵无恤却用弓敲了他一下道:“糊涂!速速随我后退,本君子自有办法退敌!”



  所以,当范、中行氏的徒卒将左边的数十步墙垣全部冲垮拉坍后,却发现里面居然一片空荡。待尘埃散尽后,才发现敌人都远远地停在三十步外严阵以待,队列倒是颇为整齐。



  “前行!”对方没有逼过来阻拦,这是个好机会,两家的军吏连忙驱赶众人迈入墙垣。



  第一个方阵“前拒”的兵卒们刚走进这里,就觉得周围很不对劲:脚下铺了一层细腻的淡黄色粉末,像是下了场雪一般。



  “这是……麦粉?”成乡麦粉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晋国,据说此物为赵氏创造了无数的财富,兵卒们若有富余,也有幸尝过粉食。



  “绛市内,一斗麦粉,可以换一石粟米……”



  于是,部分家境贫寒的徒卒开始偷偷弯腰拾起麦粉,塞进腰带或袖口,甚至扔了一把进嘴里咀嚼,任军吏呵斥也停不下来。



  其实军吏们也疑惑不已:“赵氏子这是作甚,资敌么?还是想用这些麦粉来贿赂吾等,让吾等阵型散乱?”



  范氏的百人在后,中行的五阵在前,已经涌进来了“前拒”和“前锋”二百余人。



  在扫过成乡的南风吹拂下,遍地都是的麦粉被卷了一部分,在他们和墙垣、望楼、门洞间充斥着,飘洒着。最后扬到了众人的身上,眉毛发髻顿时染了一层淡黄色,不少人误吸入口中,呛得咳嗽起来,一些人还被眯了眼睛。



  “原来是这个用途!想阻碍吾等视线?”范氏的军吏掩着嘴,觉得很好笑,刚要指挥众人前行,却见对面的人堆里,一位着黑色髹(xiu)漆皮甲的君子,举着一把弓,瞄准了这边。



  正是赵无恤,他手里的箭,是裹了动物膏油的特制“烟矢火箭”,方才一个慌慌张张的范氏弓手没有点燃就射了进来,却被无恤就地取材,捡来用了。



  “火。”无恤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一个字。



  井应声凑了过来,手里是一五尺长的竹节火把。



  赵无恤点燃了火箭,搭上了弓弦,瞄准对面,随后又发出了一个令人困惑的命令。



  “都趴下!”



  身前身后的成乡兵卒都紧张无比,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但一个个还是迅速照做了。这让对面横阵纵深越来越厚的范、中行徒卒好笑不已。



  “他们怎么四体投地了,莫不是在投降讨饶?”



  与此同时,南风越吹越猛,地面上的麦粉已经全部席卷起来,仿佛汾水河畔的柳絮纷飞,又若腊月时飘飘洒洒的绵绵细雪,最后纷纷灌进了空间较为密闭的残楼、门洞。



  有数十名中行氏兵卒为了给后边来的人腾出空间,钻到了里边,他们全部被笼罩在密集的麦粉旋风之中,但除了能迷一下眼睛外,似乎没有任何威胁。



  而赵无恤思量的是:那个位置,空气里的粉粒密度,应该够了吧?



  于是,他暗暗祈祷天帝护佑,随即松开了弓弦,火箭嗖的一声朝目标飞去。



  几乎所有人都盯着这支箭,有轻蔑,有困惑,一个甲士持盾上前,想挡住它。



  但,如何挡得住!



  箭簇上微弱的淡蓝色火苗,在进入了充斥着麦粉的门洞后,突然“噌”地一下剧烈燃烧起来。火花绽放开来,变成了姹紫嫣红绽,朝四面迅速扩散而去,引发了一阵更加猛烈的反应!



  “轰隆!”



  剧烈的燃烧之后,就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如同闪电霹雳降临人间!



  PS:这是早就设定好的剧情,和前天的事情无关,为天津祈福。(未完待续。)
第215章 如霹雳弦惊(下)
  轰隆!



  和群盗对峙了小半夜,却有惊无险的前门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声响。



  “发生了何事!”望楼上,观察敌情的羊舌戎扶着差点被震掉的胄,声音悚然。



  山崩?地陷?天雷?



  “乡司马,后门,是后门处传来的!”



  “莫不是君子那边出了事?”羊舌戎顿时面如土色,他作为“守备之材”,能打有规有矩的攻防战,对这种意外却无暇应对。



  这声巨响也传遍了整个成乡,有瓦的屋顶被震得哗啦哗啦,被拴住或关住的马犬鸡彘又一次发出了惊恐莫名的声潮,此起彼伏,直叫得人心惶惶。



  躲在家中的民众最初以为是打雷,连忙掩住了孩子们的耳朵。



  “莫怕,莫怕,雷神虽凶,却不劈好人的。”



  “山鬼,水伯有灵,让成乡能逃过此劫……也护佑我家仲子、季子平安,随君子完胜归来。”老翁老妪们更担心门户之外的“盗寇”,纷纷捧着鸠杖默默祈求。



  当人在无助绝望时,茫茫上帝和周边的各色鬼神,便成了希望的对象。



  而在距离成乡后门两百步之外,方才还自信满满的中行黑肱,此刻也很绝望无助。



  之前的那声巨响,直接把他手中的鼓槌吓掉了,脚下拉鼓车的驷马也吓得双蹄高高抬起,失控欲奔。中行氏的御者在新晋家臣豫让的帮助下,好容易稳住了惊马,将君子救了下来。



  而范嘉那边就没这么幸运了,惊马拉着马车奔逃,御者死命拉住八辔(pei)也无济于事,范氏装饰着龙、熊双纹的马车就在粟米地里疯狂地转起圈来。



  从中行黑肱的位置望去,五十步外,剩余的两翼范氏弓手已经下意识地伏倒在地,连弓折断都顾不上。



  而成乡后门处则扬起了巨大的烟尘,还有零星的燃烧的小规模爆炸连绵不断。



  “那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



  巨响之后,本应该惨烈厮杀的战阵上,破天荒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离此有一段距离的双方都在胡乱猜测,究竟发生了何事?但真相,只有离现场较近的人才知晓。



  趴在地上的成乡士卒,方才只感觉到耳边雷鸣炸响,周围一片燥热。大地在微微摇晃,对面的爆炸和光亮绚烂无比,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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