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夕姐姐,你是否想到了什么不妥之处?说起来,我也觉得那一段记忆似乎有些模糊,且颇有些断断续续的感觉……”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重华明明常年隐居灵山雪峰,少去别处行走,却为何会突然跑去了南疆,又在囚龙渊旁正好救下你呢?”
“说得也是啊……不过这问题,我倒是从未深究过……”
“好啦,咱俩再说下去,你那些同门恐怕就要在外面等急了。不过,南疆各族都有些欺生,你们若是那么多人一起浩浩荡荡地去,恐怕要引起骚动,到时候可有得是麻烦了,还说什么查缚魂坛的事?所以,人去得越少越好。还有,重华既然去了南疆,恐怕会去巫皇神殿。你拿我这块玉牌为信物,若是遇到麻烦,便去找一个人——巫神教的大巫祝。见到这玉牌,那个人一定会帮你。”
我见她手中光芒一闪,而后便有一块小小的玉牌躺在手心。那玉牌通体金色,镂刻成一条金蛇的形状。我恍然忆起从前母亲也曾有一块形状类似的玉牌,只不过颜色是青色,质地也不如这块剔透。大概,这便是巫神教的信物吧。
于是我便不客气地收下了:“多谢姐姐,那事不宜迟,我立刻就启程去南疆。”
正文 南疆奇遇
更新时间:2011…5…31 22:12:35 本章字数:6164
因为觉得金凤夕的话很有道理,所以最终我只带着两个人去了南疆——玄彻,还有月容。考虑到玄如的脾气,我们是趁她入睡时悄悄走的,还嘱咐别人不要告知她我们的行踪,只说是去追查缚魂坛了。
上一次去南疆,我是御剑而行,只记得往下俯视,入眼尽是巨大的山脉,逶迤壮阔,大多被蒸腾的白雾笼罩,隐约之间可见无数的湖泊,宛若撒在群山间的一颗颗珍珠。
如今为了查探,我们三人放缓行程,到处查探,才发现那些大山之中隐藏了许许多多的村落,有大有小,建筑和风土人情各色各样。
金凤夕说南疆人欺生,我却认为并不见得。比如,在中原,普通人遇到我们三人往往会多看几眼,见到我与玄彻身负利剑,而月容刻意遮掩容貌,便露出怀疑警惕的神色。可是在南疆,却无人对我们的装束和行止露出惊异之色。一路行过许多村庄,有好客的,也有冷漠的,但都只当我们是寻常路人,丝毫不觉得我们与众不同。
不过,我倒是觉出了他们的许多与众不同之处。
比如,同样的气候,有的村子的人穿着厚重繁复的袍服,而另外一些村子的人则穿着无袖的短衫;又比如,同一天里,不同的部族在庆祝截然不同的节日。
“若早知道南疆这般有趣,我该早来逛一逛的……”
这句话情不自禁地便从我嘴里冒了出来,但看到玄彻望着我的异样目光,我赶紧闭嘴。与他近距离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已经尽量注意自己的言行,但估计我的表现离他心目中的形象差距甚远。
走过的村子不下十几个了,但还是没有任何人见到过师尊的行踪。这我倒并不觉得意外,因为以师尊的能耐和脾气,又怎会让凡人见到他的行踪。只是,关于缚魂坛的情报,我们也是一无所获。
如此乱闯也不是办法,望着又是一天的日落,我们干脆就近投宿。这是个叫做“银屏寨”的地方,只见在绵延的山地间大片大片地铺着葱翠的竹林,绿荫中掩映着一座座竹楼,其间流水潺潺,鸡犬相闻,真是一处风光秀丽的好地方。
粗略看去,这里居住着不下百余户人家,在我们路过的村落里,算是个繁华的地方。
而这天晚上,村中正巧在举行一个隆重的祭典。
人们将柴禾和特殊的草叶放入山脚下的岩石祭坛中,燃起熊熊的蓝色火焰。而后,将近二十个女性祭司手持符咒,围着祭坛,庄严地念诵起复杂的咒文。只见她们穿着麻布长袍,戴着狰狞木质面具,并且每个祭司的法杖上都盘曲着一条蛇——是真正的活蛇!
那些蛇身躯都静止不动,口中蛇信却在嘶嘶作响,有几条口中还喷出淡淡青雾。整个仪式庄严而神秘,全村的人都身着盛装,静默地站在旁边,双手交叉,闭目祈祷,神情虔诚,似乎对那些活蛇也并不惧怕。
我们三人颇有些好奇,又不便打扰,只好默默地站在人圈外,望着那仿佛随着诵咒声的韵律在舞蹈的火焰。
我听着他们念诵的咒文,觉得有些熟悉。虽然语言迥异,但我模糊忆起,祭司殿中似乎也有类似的法咒,只不过我对于咒法一项毫无兴趣,从未认真研究过。
“我……我头痛得厉害……”只听一旁的月容低声说道。
“莫非是生病了?”玄彻问道。
月容摇头:“是这诵咒声的缘故……你们难道不觉得,她们的声音非常尖利刺耳,余音不绝,这种感觉……就好像一把锉刀在脑袋里来回……”
我和玄彻面面相觑——这声音分明十分嘶哑低沉,听来犹如从地底发出的一般。
我思索片刻,终于有些明白了,对月容轻声说道:“这恐怕是驱妖咒,怕是会对你的身体不利,你最好还是回避。”
她点点头,悄然离开。
玄彻有些诧异地问我:“莫非这些山野村民,竟还真有驱妖的本事?”
“你看那些巫师法杖上的是什么,还有她们法袍上的图案——都是一样的蛇纹。而巫神教的信物正是蛇纹,所以我猜测,她们是巫神教的人。”
“这巫神教居然养蛇成性,实在是有些诡异。不过,我们没能找到关于缚魂坛的线索,找到巫神教,又有何用?”他有些泄气。
“找到巫神教的人,自然是为了找巫皇神殿。金凤夕说过,师尊来南疆,应该会去巫皇神殿。当今之计,找到师尊难道不是最紧迫的事么?”
他点点头,继续漠然地看那驱妖的仪式。
这仪式进行了很久,直到祭坛中的火炎熄灭方才止歇。然而这还并不算完,只见人们在山下竹林边的空地上燃起了一堆又一堆的篝火。在那跃动的篝火照耀下,人们一边谈笑,一边吃着烤肉和水果,饮着米酒和香茶;而年轻的男女们则开始围着火堆,手拉手跳起舞来。
夜已深,但这祭典却恰恰达到□。全村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气氛空前地热烈。姑娘们衣裙和头饰上的银器随着舞步相互碰撞,奏出一曲欢歌,小伙子们神采飞扬的脸庞绽放着青春的激情。空气中弥漫着竹枝燃烧的清香味,还夹杂着勾人食欲的食物和酒的香气。
这种原始而隆重的狂欢,让习惯了青灯孤影,避世修行的我和玄彻都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偏偏这儿的村民又是极为好客,见我们呆站在一旁,便有人过来热情相邀。我不会跳他们的舞蹈,怕出丑,所以赶紧钻到坐着吃喝的人群当中。而玄彻动作稍微慢了些,便被一个热情大方的姑娘拉进了舞蹈的圈子中。
年轻人几乎都在跳舞,我便安静地坐在几名老人家当中,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火堆旁热舞的人们。不断地有年轻的小伙子过来邀请我去跳舞,都被我婉拒。他们何曾知道,要是只论年纪,我比周围的老人们都要老得多。
我年轻时善舞,但如今却早已过了那恣意张扬的年纪。自从上了灵山,我便从未跳过舞。
“小姑娘,你怎么不去和后生们一起跳舞啊?”旁边一个慈祥的老人问我道。
“婆婆,我是游历到此的外乡人,不会跳这里的舞蹈。”我礼貌地回答。
“呵呵~~就是图个热闹,又不是什么复杂的舞步,跟着走几步就会啦。我们这儿的祭生礼可热闹了,来凑热闹的外乡人也不少。你看和你同来的那个英俊小伙,现在不也跳得很好?”她笑着说道。
我看一眼被拉进圈子中的玄彻,见他此时正被两个妙龄少女一左一右地拉住,面色通红,不知是映上了火色,还是在害羞。
“呵呵~他那不能叫做‘跳得很好’,只能叫做‘身不由己’。”
“这小伙子可有福喽,他身边的那两个,可是咱银屏寨最水灵的妹子!想当年,我和我丈夫其实也是在这七月半的祭生礼上认识的。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老婆子我现在可是已经跳不动喽……”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放出些光彩,像是在回忆往事,看上去竟觉年轻了几许。
“婆婆,你说这节日叫做‘祭生礼”,不知是有什么来历么?”
“哦,小姑娘你是外乡人,所以不知道。在我们南疆,只要是信奉巫神教的村寨,每年都会举办隆重的‘祭生礼’。因为七月半这天是巫皇娘娘的生辰啊,在这一天举行祭礼,巫皇娘娘就会保佑我们寨里风调雨顺,岁岁平安!”
我听她如此回答,心想果然不出所料。
“那这个村子里,是不是有很多巫神教的人啊?”我问道。
“我们这个村子的巫祝不算多,连祭生礼上的十八个祭司都凑不足,每年都要从外村请人呢。”
“那婆婆你可知道,那巫皇神殿在何处啊?”
她听到我如此问,皱纹间的慈祥笑容像是僵了一下,有些惊异地问道:“姑娘你居然知道巫皇神殿?!不过,那可是巫神教的圣地,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它的所在,据说只有巫神教的大巫祝知道那地方的所在。”
“哦,那个大巫祝是很厉害的人么?”
“应该是吧……不过,只有在一年一度的巫祝集会的时候,大巫祝才会现身,出现的时候也不会露出真面目。所以,没有人知道大巫祝到底是谁。”她有些神秘地答道。
原来这个大巫祝竟将自己搞得如此神秘,看来要找到巫皇神殿,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狂欢到深夜,老人和孩子们渐渐退场,而年轻人们却仍旧兴致不减,看上去像是不通宵不罢休。与我谈话的那位老人热情邀请我到她家留宿,我看一眼人圈中满头是汗的玄彻,便也顺手将他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姑娘,难道你和他是一对子?”
我听到这声音回头一看,只见问话的是方才拉着玄彻的手跳舞的女孩。她的脸圆圆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双眼睛又大又有灵气。正如那婆婆所言,她的确是个水灵灵的漂亮妹子。
我看她望着我和玄彻,脸上露出遗憾之色,不置可否,只对她微微一笑。
“唉呀~原来你已经有了这样美丽的姑娘,怪不得……”她已经自顾自下了结论,却只对着玄彻爽朗地笑:“只是,可否留下你的名字?留个纪念也好。”
玄彻露出一脸为难,我却被她率真爽朗的情绪感染,笑答道:“他的名字叫做玄彻,玄妙的玄,透彻的彻。”
玄彻看我一眼,没敢说什么。
当晚我们便宿在那好客的婆婆家中。
竹楼四面透风,但微风如熏,窗外的竹林飒飒作响,更显得夜色静谧。连日以来风餐露宿,我只觉得能够安安稳稳地睡一觉十分之舒服。
不料将近黎明时,我猛然听到“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门。
我心中一突,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缝。“嘭”地一声,一个人的身体便猛然撞了进来。我身子一偏,那人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我仔细一看,吃了一惊——这人竟是玄彻。
“是你——发生何事了?!”
我赶紧将他扶起,只见他脸色发青,满脸都是冷汗,咬紧牙关,似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玄彻,你怎么了?!”我惊呼。
他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赶紧用灵识探查,只觉他体内气血翻腾,真息乱窜,他虽拼命忍耐,想必也是万分痛苦。
我不通医术,而他的状况,也不像是普通的生病。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见他的右手死死按住左肩,也顾不得其他,使劲将他的手掰开,一把撕开他肩头的衣衫。只见他整个左肩都呈青色,皮肤上还有褐色的血管暴突在外,一直往下蔓延,就像是一张狰狞的蛛网。
我慌了神……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正文 巫蛊猛毒
更新时间:2011…5…31 22:12:35 本章字数:6839
昏黄的油灯下,我望着玄彻双眼紧闭,浑身都被汗水湿透,心急如焚。主人一家也被我的动静吵醒,全都聚集到了我的房间。
“婆婆,他这是怎么了?!莫非是中毒了?可是他来此之后并未进食,连水也没喝一口啊!”
那老婆婆却比我冷静得多:“你认为不吃不喝就不会中毒了么?看这样子,他一定是中了巫毒!姑娘你莫要再死死拉住他的手,小心巫毒侵入到你身上。”
“他中了巫毒?!”
我原本是试图用自己的真气助他抵抗这急症,但既然无能为力,只好赶紧放手。我此刻不知所措,看那老人的神色竟像是见过这样的症状,知道此刻惟有依靠她,于是赶紧朝着她行一大礼:“求婆婆救他!”
“姑娘甭着急,他暂时还死不了!”那婆婆年纪虽大,此刻却是双目炯炯,冷静地朝着周围的家人吩咐,“水儿,赶紧去采一大筐竹叶来;兰儿,立刻生火烧水;其他人,都去院子里捣九色槿的汁液,越快越好……”
“那我呢?”我看她们立刻行动,各忙各的,赶紧问道。
“你赶紧将他浑身衣衫全都除去。”
“啊?”
见我犹豫,她有些不满地说道:“姑娘你和他是一对儿,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这……恐怕不妥……”
其实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对儿啊……
我有些为难,但是,此刻毕竟性命攸关,玄彻他一定不会在乎被我脱光的吧……
“你们这些外乡人就是爱讲究些无聊的礼节什么的,都这种时候了,当然是救命要紧,还不快动手!”
见我还未动作,旁边一个年轻的姑娘走上前来,毫不犹豫地伸手就去解玄彻的衣带。我一看,发现这竟是那个在篝火旁拉着玄彻的手跳舞的圆脸女孩。
“这么暖和的天气,他竟然还穿了这么多层的衣服……”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动手,不消片刻已经大功告成。我在一旁只觉惭愧,心想此处的女子还真是……不拘小节。
她们一会儿便拿来一些不知是何物的浓稠浆汁,涂了玄彻满身。而后又将烧烫的石头投入竹叶中,用竹叶在高温下冒出的白汽在他身周熏蒸。我碍在一旁,竟然插不上手。
如此折腾了一番,玄彻的呼吸果然渐趋平稳,我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到黎明时,他终于睁开了眼。
“你怎会中了巫毒呢?”见他醒转,我忍不住问道。
“我……我记得……昨晚只是有人在背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后肩膀便一直隐隐作痛……”他身体十分虚弱,连说话都十分费力。
我讶然:“只是拍了一下肩膀?这是何等样的高手,竟如此轻易就能对人下毒?”
却听在一旁照看的圆脸姑娘说道:“你们不懂得巫蛊之术,所以并不知道——技术高明的人,只在一瞬间就能对人种下蛊毒。所以在我们这里,人们是绝对不会让不信任的人碰触自己的身体的。那人也恁歹毒了,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