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朱礼是知晓了墩儿不过是得了痘疹,而并不是天花。不过他还是没让人去将刘恩追回来,而是直接吩咐人将太医带过来涂太后这边。
太医院的太医自也是不少,这般齐全的过来了之后,倒是有些浩浩荡荡的味道。
涂太后还有些不明就里,只迷惑的看向了朱礼:“这是——”
朱礼挑了挑眉:“孙儿打算让他们去给墩儿诊治。”
涂太后顿时更加的皱眉糊涂了:“既只是个痘疹——”
“痘疹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就突然发作了。”朱礼沉声言道,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太医们,最后又道:”再说了,如今我也只墩儿这么一滴骨血,自然是要看重的。“
朱礼这话说得涂太后简直有些莫名其妙了。不过又想着朱礼必然是有分寸的,所以便是到底什么也没多说,只是点头道:”的确是要重视。“
朱礼便是亲自将墩儿的情况说了一遍:“若是能找出墩儿突然发病的缘由,我自有重赏。治好了墩儿之后,我同样也有重赏。”自然,朱礼没说出口的是,若是查不出来,自然也是有罚的。
而且其实这会子说着像是为了墩儿,不过实际上,朱礼想要查的却是小虫儿的情况:小虫儿这病症来得本就蹊跷,这诊脉诊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更是蹊跷。所以,自然是要好好的查一查的。
怎么查?自然还得从源头查起。
小虫儿这般,说白了肯定是药物所致。不然的话,哪里又会如此症状混乱?既是用药,还是得从这群太医身上查起。
宫中用药森严,从宫外夹带自是不大可能。所以药物来源自是只有太医院这一途了。
之前之所以没这般大张旗鼓的动手查,是因为他还不想这个时候将事情闹大。可是现在么……横竖连皇帝他都呛声了,那还有什么可担心可怕的?而且,杨云溪和小虫儿身边也是需要多些太医。
只有如此,他才放心。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说白了,谁不爱钱财?只是看给的好处大不大罢了。好处够了,那也就没什么秘密可隐藏,更没有什么话不能说。
朱礼说完这一番话,也不管太医们各自的神色,只是叫刘恩先将人带过去。
这头人走了,涂太后这才看着朱礼道:”你这是想做什么?“
朱礼沉声道:”自是想将这件事情弄个清楚明白。毕竟这事儿若是不弄清楚,以后怕是谁也没办法安睡了。“
涂太后仔细想了想,到底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赞同了这事儿: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是说明了宫中疏漏不少的。至于为何会如此,其实是和李皇后有关的。
若是李皇后认真管宫,哪里又至于如此?若不是李皇后三天两头将权力交给旁人,宫中哪里会如此乌烟瘴气?
“怪不得都说,一步错步步错。”涂太后揉了揉眉心:”早知今日,当初我便是死活也不会松口了。“
朱礼自知道涂太后说的是什么,不过他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其实事到如今,他心头也是埋怨李皇后的。若是李皇后将管后宫管得好,宫中哪里会如此?小虫儿又如何会受这般的罪过?
涂太后看了一眼朱礼,到底是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你要查清楚也好,不过也别失了分寸。还有云溪那儿,你若是太过,受罪的却是她们母女两。“
朱礼笑了一笑:”皇祖母放心,我心中有数。”
第615章 活泛
这头朱礼这般大张旗鼓的将太医都召集了起来,皇帝自然也是得知了消息的。当即气了个仰倒:“好一个太子,好一个有本事的太子!”
倒是一旁服侍了皇帝多年的太监黄岐忙劝:“皇上别生气才是,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其实想想太子这般也是爱子心切罢了,并不是有意想要和皇上您对着来的。”
黄岐跟了皇帝多年,自然也是看着朱礼长大的,“太子一向孝顺,想来这一次也是心急所致。皇上您又何必和太子置气呢?”
皇帝一声冷笑:“心急所致?朕看他分明是早有心思!你难道没听见他说的那话?倒是敢威胁起朕来了。孝顺?若这也算是孝顺,那他真真是孝顺得紧了!”
皇帝想起之前朱礼说的那话,便是只觉得心头跟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的难受。当即又是一声冷笑:“他还真当朕不敢废太子了?黄岐,去召集大臣。”
黄岐却是明显迟疑和犹豫:“这……皇上您三思啊!太子册封以来,并未犯下任何大错,若真要废太子,只怕大臣们也都不会同意的。”
皇帝却是怒火上头,重重的将桌上的茶盅砸了下去:“黄岐,你也不听朕的话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纵黄岐再怎么仗着服侍皇帝%无%错%小说 M。quledu。coM多年,也不敢再劝了。只能磕头领命下去了。心头却是惶恐不安——这事情真闹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朝堂本就动荡,这不是给其他王爷们机会又是什么?
其实朝堂之上谁不清楚?如今若不是太子坐镇,这江山说不得早就易主了:皇帝自从安王朱启闹出那样的事情之后,手里的权力没剩下多少不说,就是身子也被掏空了。如今身子虚得处理政事都是艰难,不过是挂着名头罢了。
真要和太子对上了,皇帝也不一定就能能压得住太子。
只是黄岐忧心忡忡,却也到底只能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头黄岐刚走,那头曾贵妃便是满面焦虑的过来了。曾贵妃自是为了朱礼而来的。
曾贵妃跟了皇帝多年,自然是心知肚明皇帝是个什么样的秉性。更是深知这番朱礼这样做,到底会如何激怒了皇帝。
所以曾贵妃是来劝解的——然而曾贵妃却是并不知道朱礼已经和皇帝说了那样的话,所以自然是触了皇帝的霉头,倒是吃了挂落被罚跪了。
曾贵妃这般没脸,后宫自然不少人都看了笑话。
不过曾贵妃却也不大在意这个,她在意的,只有一点:朱礼这次是真惹怒了皇帝,朱礼会不会有事儿?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不仅是宫外的人,还是宫内的人,都是如此。
杨云溪睡不着,自是因为小虫儿。下午那阵子小虫儿便是没再用药了,而那药一停了,小虫儿的病症便是加重了。首先是发热,原本不过是低热,可是现在却已是分明就有点儿烫手了。
杨云溪心惊胆战的守着小虫儿,自然也顾不上别的。
古青羽同样也没睡着,忧心忡忡的翻来覆去一整夜。
而熙和也是同样如此。不过熙和不仅仅是担心,更是盘算了许多。
不过这些也并不要紧,紧要的还是小虫儿和墩儿——小虫儿只是发热,身上虽然有不少小红点,可是一个水泡也没有。而墩儿,则是浑身长了不知多少,脸上头上,背上全都是。看着倒是有些渗人。
这样的情况下,褚庆自然是也不敢歇,眼巴巴的盯着小虫儿,连眼睛都敢错开。明明一屋子的人,可是都这般巴巴的看着小虫儿,一点声音都没有,倒是生生的有了那么几分叫人心慌的味道。
可是再怎么心慌心急,也没人开口说一句话。生怕一开口打破了沉默,就会听到什么不好的结果。
而墩儿那头,则是围了一屋子的太医——朱礼的话,自然也都是得听的。想着若是墩儿有个什么,一个个的都是脱不开干系,所以自然也都是卖力。
不过这么多人围着,其实能插上手的也是有限——墩儿这样的情况,也并不是吃药能够立刻见效的。过程就是那般,横竖得走一遭才行。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最是人心浮躁的时候。渐渐的便是有人坐不住了。
杨云溪这个时候起身去看了看墩儿。
因到底还是怕小虫儿是天花,所以杨云溪倒是也没敢太过的靠近。只是远远的问了一句:“墩儿如何了?”
自然有太医上前去回话。不过却都是老资历的太医,那些个平日就没什么机会露脸的,如今却还是只能被压在后头。
登时便是有人心思就转了起来。
杨云溪其实也就是问问,要说帮忙,却也是半点帮不上。当即最终只能叹了一口气:“你们都精心这些。小虫儿也就罢了,墩儿这头只是痘疹,若你们都没法子,也不能怪殿下恼。”
杨云溪这般提起了小虫儿,倒是让不少人心思都是活泛起来:墩儿是朱礼的长子,朱礼在意理所应当。可是听说小郡主也是朱礼的心头肉,再是宠爱不过的。所以……
这般一想,倒是有不少人都动了心思。不过此时自然也没人立刻付诸行动。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总归是要点脸面的。
而这头杨云溪看了一眼后也没久留,随后便是回去继续守着小虫儿了。
倒是没过多久,胡蔓和熙和却是过来了。
胡蔓和熙和一前一后的过来,见了对方道是都有些微微怔了一下。随后熙和先笑着开了口:“横竖也睡不着,便是过来看看墩儿。”
胡蔓也是勉强一笑:“正是这话,我想着也是放心不下,便是过来看看。”
其实若是天花她们谁也不会来,不过现在么……既是痘疹,再不来像是什么话?
杨云溪自也是得了禀告,当下冷笑一声:“胡蔓留下,熙和还是赶紧送出去罢。不然熙和再病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胡蔓是墩儿的养母,过来也是天经地义。可是熙和过来,说白了也就是做个样子罢了。
第616章 青年才俊
胡蔓留下是天经地义,可是熙和留下却也不过是帮着熙和刷一刷名声罢了。
杨云溪自是不愿意成全熙和。而且她也是怕熙和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胡蔓其实留下也未必能做什么,墩儿和胡蔓也未必就有那样深的感情到胡蔓非要留下来守着。就是照顾墩儿,其实也有奶娘和宫人,根本用不上胡蔓。
胡蔓这般留下,其实也无非就是看着墩儿受了多大的罪过而已。
杨云溪不知道胡蔓会不会心疼,反正她觉得是个人看了墩儿那般难受的情形,大约都是会觉得心疼难受的。
杨云溪这头回了小虫儿的屋子又等了打半个时辰,岁梅便是进来回禀:“主子,有个太医过来了,说是或许能治小郡主的病症。”
一听这话,杨云溪便是唇角忍不住挑起了几分,登时就笑了。
“既是这样,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人请进来?”杨云溪看了一眼岁梅,唇角含笑,声音都是松快的:“岁梅你如今倒是越发的不懂事了。”
岁梅看着杨云溪明显的变化,倒是有点儿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了:这怎的突然就心情好了起来了?真真是是叫人觉得有些怪异了。
不过杨云溪心情好了,她自*无*错*小*说 m。qulEdU。然也是高兴的。当即便是忙到:“主子别急,我这就去将人带进来。
杨云溪应了一声,看了一眼一头雾水的褚庆,便是压低声音细细解释了一句:“若这人有法子,还得请褚老您过过眼,毕竟是药三分毒。”
褚庆连连点头,其实心头也有点不服输的意思:这人算是什么?他都没法子的事儿,这人怎么就有法子了?他倒是真想看看这人是有什么法子!
杨云溪看着褚庆的神色,倒是心头也是十分满意——其实这样不服输也是好的,唯有如此,褚庆才会睁大了眼睛了盯着对方看着,然后看出其中的端倪。
最后,杨云溪又给褚庆出了一个难题:“若是褚老您再能从对方开的方子里看出来到底是什么药导致小虫儿如今的情况,那自是更好不过。”
这些医药大拿,从一个方子猜出另一个方子,虽然是有些难度,可是也不会真就难到做不到。
褚庆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听了这话反而是眼前一亮。也不知心头是不是猜出了几分,一张老脸上,那双眼睛倒是灼灼得有些怕人了。
杨云溪也不多说,只是笑了一笑。对于眼下的局面倒是十分满意。她自然是相信,只要褚庆认真去试了,必是能成的。
其实褚庆能得了今日的地位和荣誉也不是沽名钓誉来的,的确是有真凭实力的。对于这些事情,褚庆比起许多年轻的太医都更舍得花功夫去研究琢磨,虽说也有些臭毛病,不过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只可惜的是,褚庆却是注定了不可能趋附她的就是了。不然倒是挺好。
正想着呢,岁梅便是领着一个太医过来了——看着倒是挺年轻,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也是仪表堂堂。
杨云溪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开了口:“听说你说你能治好小郡主的病症?你可想清楚了?小郡主的病症,极有可能是天花。那可不是容易治的。”
那小太医恭恭敬敬的给杨云溪请了个安。
褚庆倒是开口了:“我以为是谁,原来是小安你。你们安家世代行医,你深的真传,你的医术也不差。不过——”
褚庆一则是给杨云溪点名了这个安小太医的身份,二则也是提醒了那安小太医:这病症你不行,还是别逞强得好。
安小太医得了褚庆这般提醒,倒是也丝毫没有半点要退缩的意思,反而是微微一笑:“褚老您放心,这事儿我若是没把握,又如何敢来?正所谓没有金刚钻,不敢揽瓷器活不是?”
这话却是要说恭敬也算不得,可也不算是无礼。不过这样一说,倒是分明让人一下子就记住了他了。有些才情和傲气,倒是完完全全的一副青年才俊摸样。
杨云溪微微一笑,却是懒怠听这些拐弯抹角显摆自己的话,直接道:“其实不管怎么说,方子一开出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小郡主还病着呢,既是你有法子,那就赶快的开方子罢。好歹让她少受罪一些。让我心中也是好受些。至于赏赐,若真能治好,我自会在太子殿下跟前替你美言的。”
安小太医说白了等的也就是这句话罢了。
此时自然也是不会拒绝,当即便是道:“既是如此,那微臣便是先开方子罢。”
于是一屋子的便是眼巴巴的看着安小太医开方子。
安小太医也不怯场,诊断一番之后,便是拿起了纸笔开方子。
杨云溪自也是看了,随后笑着赞了一句:“安小太医这一手字写得真是极好的。”
褚庆便是笑着接了一句:“听说安小太医的祖父喜欢字,所以安小太医便是花了不少功夫练这一手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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