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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整个联盟的报纸和网络都出现了有关克雷尔和养子莱安的新闻，内容大同小异，说的都是人前一直温文尔雅的前将军克雷尔，竟然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养子进行家暴。
大版面的文字新闻都配上了大幅的图片，还附上了视频地址，图上克雷尔神色冰冷，正抬脚踹向自己看起来瘦弱纤细的养子。
而视频更是将克雷尔对莱安的整个施暴过程都拍摄了下来。
有些媒体甚至揣测，也许莱安一直都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成长的，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强烈呼吁联盟政府剥夺克雷尔对莱安的抚养权，将莱安交由国家抚养。克雷尔这种行为，简直不能被原谅，联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家暴这种事了。
甚至还有网友提出，莱安应该对克雷尔进行起诉，要求精神赔偿。
在联盟，对二十岁以下的孩子施行暴力都是不被允许的，即使是亲生父母，也没有权力对自己的子女进行家暴。联盟中人人平等，天赋人权不可侵犯。
从法律上来说，莱安完全可以起诉克雷尔要求道歉和赔偿。
短短的一夜之间，克雷尔温文尔雅的正面形象就整个被推翻，很多克雷尔的崇拜者都在网上发言表示简直难以置信，视频一定是捏造的，英明神武的克雷尔将军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来。
但艾利看到这条留言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想，要是他们知道克雷尔私下里是怎样把多少和他合不来的下属和同学整的服服帖帖，他们绝不会认为克雷尔干不出这种事来。
克雷尔脸色发青的看完新闻，然后点进视频地址。
视频是从莱安的角度拍的，从两人进入切磋室开始，一直拍到两人离开切磋室。想到莱安一直耳朵上的便携型光脑，克雷尔的脸色更难看了。
很显然，莱安在进切磋室的时候，就趁他不注意悄悄地打开光脑开始录像。
他几乎可以肯定，莱安身上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才使他整个人都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以前的莱安，绝对没有这种心计。
离家的这半个月，莱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仅仅是莱安变了，克雷尔根本就不会在意。但是莱安变得太像那个人了，从神态，到动作，到说话的语气。
——克雷尔绝不会弄错，他和那个人在一起很久，他们一起训练，战斗，出任务。
他们本来该一直在一起的……
“艾利，你有没有觉得莱安变化很大？”他问自己的光脑。
光脑艾利沉思了片刻，回答道：“莱安少爷确实和从前不一样了，变得……不像他了。”
克雷尔不知道自己想从莱安身上得到什么，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执着的想从他身上知道什么……他只是直觉，莱安的变化一定和那个人有关……
可是那个人早就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了，又怎么可能会有关呢？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艾利还浑身酸痛。
尤其是被克雷尔踢了几脚的地方，一整晚淤青还没散下去。
今天是精神力课程。
艾利才走进教室，曼曦就向他招手，示意他坐到她旁边。
不少人都对艾利投来异样的目光。
昨晚网上出现的视频和今天的新闻大部分人都看了，也对莱安的身份了解的清清楚楚。
克雷尔将军的养子，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还被家暴，简直太可怜了。
“莱安，我看了视频……克雷尔将军他……”曼曦压低声音问他。
“哦，这个啊，没什么。”艾利毫不在意的说。
曼曦看着他漠无表情的脸，问：“将军他一直对你不好吗？”
“他不算坏人，只是很混蛋。”艾利想了想，认真的说，但却答非所问。
老师是个老头儿，上课铃响了以后，就开始絮絮叨叨讲精神力的作用和科学原理层面的解释以及用途。曼曦抱着一包不知道名的坚果，旁若无人的吃的起劲。
教室里大多数人已经把注意力完全挪到了自己的微型光脑或者游戏机上。
“下节课我们在精神力训练室上。”老头提高了声音，“现在，跟我去精神力训练室。”
精神力训练室同样是独立的大楼，一楼是基础训练室，二楼是全息训练室。
老头带着他们进了一楼的一间训练室。
训练室非常大，里面整整齐齐摆了二十来张桌椅。
桌子表面非常光滑，边缘镶嵌着一圈凸起的木条。桌角有个小匣子，里面放着数个小金属球。
“放一个金属球在桌上，试着用精神力控制金属球移动。”老头边走边指点着学生，“金属球里面安置有神经网接触系统，能将精神力转化为电子信息，进而控制小球。”
“不错不错。”老头站在林修桌边，赞扬似的拍拍他的肩，“可以试着把速度加快点。a级天赋吧，要好好努力。”
林修桌上，一个金属球正飞速的滚动着。
老头又走到另一个同学桌边：“集中精神，别走神。”
林修抬眼看向莱安，莱安正专注的低头看着桌面。
艾利努力地集中精神，看着桌上的金属球。
金属球一动也不动。
重生前的时候，他几乎能强烈的感受到精神力的存在，而且控制相关物品和机甲的时候，也轻而易举，只要自己一动念头，物品就即刻会有反应。
而现在，他几乎完全不能感受到精神力的存在，也无法通过精神力去感应到桌面上的金属球。
集中精神。
他死死地盯着金属球，努力地把其他的一切都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莱安？”老头敲敲他的桌子，“放轻松，用心去感受，别太紧张。你不用和他们比，慢慢来。”
老头上课前就了解过班上的情况，特意留意了这个通过实测进学院的学生。他教书一百多年，并没有寻常老师的偏见。
再则莱安被克雷尔家暴的事，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了。
老头对这个通过战斗实测进入学院的孩子更加心怀善意。
艾利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他不会比别人差，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老头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去看其他学生。
他专注的盯着金属球，回忆着以前通过精神力控制物品时的感受和过程。
金属球是浅浅的银白色，折射着微弱的光。
艾利幻想自己的思维是一条线，慢慢的朝金属球延伸过去。
但金属球如同一个圆润无缝的鸡蛋，他根本就无法深入到深处。
下课铃响了。老头挥挥手，学生们纷纷离开。
“下课了，一次不成功很正常，多练习几次就好了。”老头走过来，脸上的皱纹非常可亲。
“谢谢老师，我想再试试。”艾利坚定的说。
老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就离开了。
“莱安，你不走吗？”曼曦问。
艾利摇摇头：“我再试试，你先走吧。”
“莱安，要不要一起走？”知道他是克雷尔将军的养子，有人过来搭讪。
艾利一一摇头，都拒绝了。
四周非常安静，艾利专心致志的试图把思维的触角延伸进去。
一次，失败了。
两次，再次失败。
三次……
时间过得非常快。
两个小时过去了，金属球却依旧一动不动。
“喂。”
第14章 精神力枯竭
林修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出门的时候转头看到艾利还坐在桌前，专心致志的看着金属球。
回宿舍打了一会游戏。出去吃饭，吃完后他又鬼使神差转回教室，看到艾利依然坐在桌前，聚精会神的盯着金属球。
想了想，他出去买了一份饭。
艾利抬起头，看到林修正站在桌前。
一个饭盒被扔在桌上，砰的把金属球撞飞到一边。
林修脸朝着他，目光却明显的飞向了天花板：“吃完饭再继续吧。”
“哦。”艾利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谢谢。”
金属球滴溜溜的滚到了桌沿。
林修又开口了：“我不是关心你，我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才磕磕绊绊的说：“觉得你很不容易而已。”
艾利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林修踌躇的站在桌前，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但是想了想，又说：“那个……”
艾利抬眼看着他：“还有事？”
“那个……之前是我说话太过分。”林修小朋友终于把面子拉下来，目光四处乱瞟，就是不看艾利。
艾利不以为然：“没事。”
林修说：“那……你先吃饭吧。我自己也练习一下。”
“嗯。”艾利低头打开饭盒，饭菜还热气腾腾。
林修坐在他后面的座位上，随手拿了两个金属球放桌上，控制着两个球滴溜溜的转。互相碰一下，再碰一下。
阳光从窗边照进来，落在桌角。
他抬起头，看着前面的莱安，说：“其实……我没有恶意的，只是……”
他想了想，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最开始只是因为莱安让他觉得很失望，所以出言不逊。后来是因为拉不下面子，结果等能拉下面子又被莱安给气到了。
现在消了气，又觉得之前还是自己不对。
而且昨晚他还看了网络上的视频。
简直令他难以置信。
莱安竟然是克雷尔将军的养子，而且平时出现在大众面前温文尔雅的克雷尔将军，竟然会对自己的养子进行家暴。
他简直不敢想象，莱安曾经遭受过多少次这种非人的待遇。
而对于他这一代的年轻人来说，克雷尔完全是位于神坛上的存在，昨天晚上心目中的偶像，忽然之间就来了个大翻转，也不能怪他难以接受。
现在他再看莱安，就只觉得他非常可怜了。幼年丧母，好不容易被人收养，结果养父却对他家暴。莱安的性格一定是在这种扭曲的家庭环境下形成的。
“我知道了。”艾利当然不知道林修在想什么，他在饭盒里挑来拣去，对着饭盒里油腻的的肉简直毫无食欲。
林修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对着自己面前的金属球发呆。
“我不喜欢吃肉。”艾利忽然开口。
“哦。“林修顺口应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啊？”
艾利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吃肉。”
林修有些发愣。
“下次不要肉了。”艾利说。
林修点点头：“好。”
……应完声了，林修才觉得不对。
下次？为什么会有下次？
喂喂他可没打算还有下次……他只是一时好心可没打算一直这么好心。
“等等……为什么会有下次？”
艾利奇怪的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为什么？”
“……”林修觉得自己败给他了。
“我比较喜欢蛋糕。”艾利接着说。
“……“林修愣愣的看着他，”我不喜欢。”
艾利：“……比肉好吃”
“是吗……”林修觉得自己已经在向弱智进化了。
当克雷尔看完新闻，怒气冲冲的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修愣愣的看着莱安的画面。
莱安淡漠的脸上有一丝嫌弃，抱着一个饭盒，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勺子。
“莱安！”克雷尔发现只要面对现在的莱安，他就几乎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艾利权当没听到他的话，把饭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聚精会神的再次和金属球开始了奋斗。
怎样才能用微弱的精神力去驱动物品呢？
他一边努力地感受着自己微弱的精神力，一边思考着。
“莱安！”克雷尔伸手直接拿走了他面前的金属球。
林修站在一旁，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克雷尔是他的偶像，而莱安是他的舍友。
艾利抬头看着他：“克雷尔老师，你打扰我练习了。”
“你最好解释一下，关于视频的事。”克雷尔冷冷的说。
“我拍下了视频，然后上传到网络。”艾利说，“就这样。麻烦你不要再打扰我，我天赋不好，和你不一样，我需要时间努力。”
艾利的语气不咸不淡，克雷尔的怒火更旺盛了。
“……努力？过去十七年也没见你努力过。”克雷尔嗤笑一声。
“现在知道努力也不晚。”艾利说，“还是说克雷尔老师你也认为，天赋决定一切？不过像你这样的人，说不定真的这么认为也不一定。”
艾利重新拿了一个金属球，放在桌上。
他觉得自己好像能感受到一点点精神力的存在了，虽然非常微弱。
“你到底想干什么？”克雷尔怒极反而冷静下来，淡淡问。
精神力慢慢的延伸过去，快要接触小球了。
精神力瞬间无法感受到了。
“什么都不想干，我只想上学，毕业。”艾利语气里微带讽刺，“这句话难道不该是我问你吗？不是你和我过不去吗？”
克雷尔语塞，他深深看了艾利一眼，道：“莱安，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东西而已。”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一个父亲出于对自己孩子的关心。”
艾利轻轻哼了一声：“虚伪。”
就在这个时候，桌上的小球，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一种熟悉而奇异的感觉从艾利心头一划而过。
顾不得理会克雷尔，他再次紧紧盯着小球，聚精会神的寻找着刚才的感觉。集中注意力，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小球上。
往前滚，往前滚……他在意识里发出讯息。
克雷尔还要说什么，林修站起来，伸手拦住克雷尔：“克雷尔老师，莱安同学正在练习，你还是不要打扰他吧。”
“他打败过你。”克雷尔微笑着看了这个学生一眼，“你没有想过要打败他吗？”
林修诧异的看了自己的偶像兼老师一眼，才坦诚的说：“想过，我会努力的。”
想了想，林修又说：“我和他是朋友，他很厉害，我很高兴。”
艾利面前的金属球再次动了，轻轻地晃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往前滚。
“那个视频……我们都看过了，克雷尔老师，你还是……别总是来找莱安的麻烦，家暴是违法的，何况你们是父子啊……”林修对克雷尔说。
克雷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谢谢你的提醒，林修。”
精神力如同细小的线，牵动着小球缓缓地滚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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