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话题的提示,便能够联想到一些事情:
“他与人类的交流时间很长,曾经在中世纪与人类共同进行自在式的研究。只因为自在式本身并不具备任何力量,所以没有人现。因为包括我们在内,凡是与‘红世’相关的每个人都是以能够自由运用‘自己的力量’为优先。”
“呼嗯,直到那个天才‘螺旋风琴’针对其中几点,编写出能够自动输入‘存在之力’的自在式之前,事实上根本一文不值。到如今,已经没有那种异想天开之徒会去掘,更不用说尝试研究埋没于其中的价值了。不管怎么说,毕竟‘使徒’都是自私自利、为所欲为,火雾战士则是执着与眼前的复仇。”
悠二等局外人听得一头雾水,马可西亚斯(因为听见了讨厌鬼的名字)带着略显忿恨的口吻对着他们解说:
“重——点就是,自在式是‘乐谱’,自在法是‘歌曲’。封绝那种众所皆知的世界名曲属于特例,相较起看着别人的乐谱唱歌,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自个儿轻松地哼着小曲。我嗓音美妙的歌姬玛琼琳·朵向来都是即兴演唱名曲,根本不看乐谱噗!”
玛琼琳敲了“格利摩尔”一记,并整理出重点:
“多谢赞美。总归一句话,那个研究自在式的始祖‘探耽求究’已经编写出能够擅自将我们使用的‘存在之力’挪为己用的自在式就对了……这么一提……”
突然间,她注意到一件事:
“我们在站前的飘浮受到干扰时,占领车站的‘磷子’几乎没有使用‘存在之力’。就像悠二刚才所说的,对方只需下达驱动自在式的指令,实际上的动力是来自我们本身。”
从自在师之间的对话当中,夏娜也演绎出结论:
“原来如此,据守在车站的并不是‘使徒’,只不过是个‘磷子’,却有办法施展这么庞大的自在式,原因就在这里。那么,那股让人们恢复平静的波动又是什么呢?”
两名调音师对于这件事已经有了答案:
“啊啊,这一点我们知道,应该是调音的副作用。”
“呼嗯,意思就是,‘探耽求究’一伙人虽然取得了控制权,但是部分毫无关联的自在式仍然持续运作。原本属于修正的机能其中一环,理应平抚人心的波动不断受到完全无法矫正的扭曲所影响。”
果然是高手云集,在一旁聆听的悠二暗地赞叹不已。他仅仅提示了一条线索,然而只要凭借这条线索,他们便能够自行找出解答。
差不多可以进入重点了,悠二保持背对的姿势对着吉田询问:
“吉田同学,你能找出那个‘探耽求究’的机关藏在什么地方吗?”
“好、好的……”
吉田一方面纳闷他为什么要转过身,同时再次探索不协调感的根源。在感应到其位置并掌握到其外观之后,蓦地睁开双眼:
“啊、不好意思……‘虽然知道,但不晓得应该怎么说明才好’?”
“呼嗯……这样好了,要不要使用‘玻璃坛’看看?”
“啊啊,也是可行。”
卡姆辛对贝海默特的提议表示同意,手中的铁棒前端“叩”的一声敲了一下迷你模型的路面。倏地……
“看见了——!”
夏娜瞠大灼眼。
亚拉斯特尔也低声喃道:
“唔嗯,就是‘这个’吗?”
“玻璃坛”的迷你模型当中,某个物体与吉田的不协调感产生连锁反应,开始散出褐色光芒。
玛琼琳的平光眼镜映照出——好奇之下询问佐藤跟田中,才知道似乎是城市的吉祥物,会挂上一整个夏季——这阵子经常在街上看到的物体模型。
“哈哈啊,原来如此。”
那是,鱼鹰节举办期间,垂挂在大街小巷的小鸟装饰。
“原来自在式是刻在这个奇形怪状的小鸟模型上头啊?确实,趁着庆典活动期间暗中进行的话,根本不会有人现。”
马可西亚斯感觉得到开战时机已然成熟,声音逐渐充满干劲。
卡姆辛与贝海默特也终于恍然大悟地点头:
“啊啊,河中的小船之所以凝聚了大量的自在式,原因就在于这里。因为小船的外观全部以这个作为装饰。”
“呼嗯,制作写了自在式的小鸟装饰,吩咐人类业者到处分送与吊挂,如此一来便自动完成了束缚对方的重重包围。接下来只要下达驱动的指令即可,过程就是这样。不愧是‘探耽求究’,阅历丰富经验老道。”
“可是……”
这时夏娜开口:
“要如何破坏这个机关呢?一旦对方察觉,不是又会遭到干扰吗?”
众人陷入沉默。
最基本的问题还没解决。
一旦动攻势,方向就会立刻遭到扭转。
“或许可以破坏其中的一、两个,但是对方一旦察觉之后提高警戒,接下来不就动弹不得了?站前的小鸟装饰也非常多,就算不是这样,车站的戒备相当森严,完全无法靠近。”
“——?”
蓦地,夏娜这番话让佐藤忍不住侧着头。
亚拉斯特尔并未多加理会,而是提醒众人采取行动的紧迫性:
“唔嗯,就算不是这样,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探耽求究’很快就会抵达,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有什么企图,总之一定没好事。无论如何都必须想办法阻止。”
作风强硬的玛琼琳提议道:
“干脆把整座车站炸飞?”
“一旦施展强大的力量,一定会被现。不如,想办法尽量靠近车站,趁其不备破坏周围的小鸟装饰,然后冲进作为指挥中心的车站内部,觉得怎样?”
悠二周延的代替方案被卡姆辛驳回:
“啊啊,这恐怕行不通,站前的小鸟装饰数量太多了。我认为,干脆破坏城市外围的小鸟装饰突破重围,先行歼灭‘探耽求究’,各位以为如何?”
“这么一来,就无法猜测他会给予留下的‘磷子’什么样的指示了。结果搞不好变成外面不得其门而入,里面死守其中的围城战。”
夏娜最后加以否定,众人陷入苦思。
“探耽求究”已经来到相当接近的距离了。
在干扰自在法仍然存在的状况之下,一旦坐视他进入御崎市,就再也无法阻止他达成计划。除了最主要的目的之外,虽然明白敌人手中的王牌,然而王牌本身并没有破绽,这正是所谓的四处碰壁。
“啊,打扰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
“请问,我可以说话吗?”
原本只是静静聆听强悍的能力者热烈讨论作战的少年,背对着吉田,战战兢兢地举起手。
玛琼琳一脸纳闷地问道:
“启作,有什么事?”
经这么一问,少年——佐藤启作略显犹豫,但最后仍然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进去过车站里面。”
佐藤与田中屏住气息,同时穿越通往站前的大楼之间的小巷,放眼望去只有垃圾桶、逃生梯与废弃物,而且溢满水沟臭气。
当然,再怎么谨慎行事,由于其他人全部呆站原地不动,处于茫然自失的状态。一旦到了站前,他们肯定会变得特别醒目。不过两人依旧在小巷当中朝着车站的方向前进。像现在这样想尽办法藏匿行踪,其实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不过对于冒着性命危险前往探险的人而言,这个动作在现在来说是非常需要的。
“没想到把站前的捷径摸得一清二楚,这种本领并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田中苦笑着说道。
以前他经常把这一带当成打架的场所,有时是方便逃跑的捷径。做梦也想不到,这里会变成拯救城市的一条明路。
位在一旁,经常跟他走过这条路的佐藤启作绷着一张脸答道:
“你跟来干嘛?我就这么不值得信赖吗?”
语气也是相当不悦。他原本打算独自担负这个危险的任务。总是碍手碍脚的自己打算借此将功赎罪。
然而,田中却向玛琼琳要求一起同行,几乎是硬逼着她点头。那个时候所展现的充满必死决心的气势,现在完全烟消云散。不仅如此,看起来反而还一副悠悠哉哉的模样。
“很简单,因为两个人比一个人来得更加牢靠。”
“……”
受到自卑感影响的佐藤,甚至觉得这段强词夺理的理由听起来很有道理。无法开口反驳,只好默不作声。
田中的眯眯眼瞟了佐藤的表情一下,接着又回到前方。
这里是小巷的终点。路的尽头可以看见,即使遭到“使徒”的攻击但没有被卷入车站外观的变化之中,却呈现出一片混乱的脚踏车停车场。这个地方已经成为老旧脚踏车的坟场,脚踏车大多处于长时间废弃不顾的状态,停车场的屋顶从他们所在的大楼后方一直延伸到车站的高架桥,将近有数公尺的距离。
田中以不断出“喀啦喀啦”声的动作,将堵在小巷的脚踏车移到一旁,同时对着一旁正在进行相同作业的佐藤(现他小心翼翼地行动避免出声响,于是连忙跟进)细声问道:
“对了,我才想问你,你为什么要那么……”
佐藤佯装听不见,专心清理脚踏车。
田中也没有强行追问。
两人慢条斯理、安静无声地走到脚踏车停车场的屋顶尽头处,抬望整个扭曲变形的御崎市车站。完全不知道什么地方变成什么形状,想到他们两人或许早就受到监视也说不定,一股恐惧油然而生。
“不要紧,那个时候‘磷子’并没有二话不说立刻杀掉我们。应该就像刚才玛琼琳大姐她们讨论的一样,对方正忙着进行真正的目的。总之我们只要撑到‘第一次的攻击’为止就行了。”
佐藤有如念诵驱魔的咒文一般,不断重复着说服玛琼琳等人之际的说词。
安慰的话语多听几遍也无妨,田中心想,然后点头。
穿越高架桥下的狭窄马路,确保藏身地点——这场就各种层面来看显得太过乐观的冒险,仅仅数公尺的冒险,就在眼前。
“刚才……”
佐藤突然说道。
“?”
“等到了对面我再告诉你。”
田中再次点头。
旧依田百货公司的屋顶上,卡姆辛一直维持着“卡达修的心室”,吉田则是担任不协调感的监视器。
悠二小心翼翼地不看向位于心室当中全身**的吉田,站在御崎市车站的前方的大楼顶端,静静等待接下来即将生的骚动。玛琼琳已经先行前往待机位置,准备配合暗号动攻击。
她在准备动身之际,对着身高不到自己胸部的古老火雾战士……
“作战的第一阶段之后,一定要多加留意。要是波及到我们包你吃不完兜着走,谁叫你的攻击那么粗枝大叶。”
留下这段话。
闻言,卡姆辛的回答则是:
“啊啊,我会尽量在近距离动攻击的。”
口吻听起来似乎意有所指。
这名散沉稳气息、全身遍体鳞伤的少年,所拥有的力量居然足以让人称战斗狂的“悼文吟诵人”出言提醒告诫,让悠二感到颇为意外。
(对了,亚拉斯特尔好像也说过,调音师能够存活这么久,自然具有相当程度的实力。)
夏娜站在他的身旁。
“啊……夏娜。”
依然耀眼夺目、英气凛然的炎灼眼少女语气粗鲁地说道:
“那么,我也要走了。”
“嗯,妈妈就拜托你了。”
说着,悠二直到现在才注意到她在黑色大衣之下穿着浴衣,而且是与她十分相称的绯红色浴衣。原来她今天也有去参加庆典活动啊,悠二心想。
(——“想去就去,随便你。”——)
可是她那时明明“口气非常冷淡”对他这么说。所以……
(啊啊,我明白了!)
她现在准备前往作战岗位,顺便把自己的母亲千草送至安全场所(要是得胜以后,被撞见这个状况的话,实在没办法说明)。一定是妈妈硬拉她去的,悠二心想。从平常的言行推测,妈妈的确很有可能擅自把浴衣准备好,并且让她怎么样都无法推托拒绝。
(咦?可是,这么一来……)
为什么夏娜会在突然间跑开?而且妈妈还慌慌张张地去找人?
悠二完全料想不到事情从头到尾跟自己有关,他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加上只不过是一闪而逝的念头,于是不再继续深入追究。
夏娜停顿了一下……
“……嗯嗯。”
对着他答道,然后又停顿了一下,再次拉开距离。
“?夏娜,你怎么了?”
悠二觉得她的举止不太对劲,忍不住开口问道。
夏娜背部掠过一阵欣喜,但仅仅稍微偏过脸开口说话。脸上隐约透露出紧张的神情,似是下定决心般的语气中,听得出相当程度的觉悟:
“悠二……你没有生气吗?”
(——————生气!?我?)
悠二打从心底大吃一惊。
同时感觉到,与她会合之后,两人相隔的距离之间,似有若无的遥远与寒冷迅冰消瓦解。从少女的脸颊线条可以看出她略显不安,似乎在静静等待答案,悠二恍然大悟之余,突然忍不住哑然失笑: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听到窃笑声,“因为被笑”而生气的夏娜不禁转过整个身子:
“有、有什么好笑的!?”
“抱、抱歉,不过你误会了。因为我也一直以为……你在生气。”
夏娜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再次垂下眼眸藏住表情,略显迟疑地再一次询问:
“……你没有生气?”
悠二为了消除少女的不安,特地作势重重点头:
“嗯。”
接下来,感觉有些难为情,不经意抓挠着头:
“那时对你大吼大叫,我才觉得抱歉呢!可是,我忍不住这么做的理由……你应该明白吧?”
“啊——”
“夏娜自己一定会明白自己的错误。”
他的答案是以这项认知为前提。
(悠二果然……)
能够明白,也能够理解自己身为火雾战士的生活方式。
夏娜的灼眼闪烁着喜悦的神色与摇曳的心情。为了掩饰心情,于是用力点头回应迟来的答案:
“嗯。”
悠二笑着再次说道:
“妈妈就拜托你了。”
夏娜也再次点头:
“嗯。”
她脸上浮现满满的笑容。
然而……
用力转身之后,途中产生了两种感觉。刚才的喜悦依然占据了内心的大部分,却也出现了那样的心情。
(……为什么?)
可以明白那种感觉是什么。
可是却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
明明那么地快乐,胸口到现在还是温暖的。
却也出现了不安与寂寞。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佐藤与田中才走了几公尺就气喘吁吁。
两人现在深深体会到,心理上的极度疲惫也会对生理造成影响。
不过,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至少他们两人如此认为。
“太好了,高架桥下的空地果然一点事也没有。”
田中看向宽广的高架桥下,成排的粗大水泥桥墩的另一端。
他们目前所在的高架桥下,有一道铁丝网围住全部的桥墩,一直延伸到平地车站那端。只要沿着其中的空地前进,应该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