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样想的瞬间,他的身体就被无情地摔落在屋顶上。
“呜…噶啊!?”
后背被坚硬的瓦块猛烈地撞击了一下,悠二几乎快要窒息了,被这种冲击所震动,无意中映入视野的,是形成在坂井家周围的,混入了樱色火焰的彩霞之壁。
“呜——哇!?”
悠二不知不觉失去了平衡,差点要滚摔下去了,在千钧一的瞬间,他马上用手紧紧抓住屋顶,趴在上面,如果不小心掉下下去,摔断颈骨的话,那就一切都完了。
“呼…呼,!”
身体趴在屋顶上稍微往下倾斜的悠二,全身都冒出了冷汗,在他的视线所到之处,包括屋顶在内的地面深处,由樱色的火线描绘着一个个奇怪的图纹。
从背后响起了二人合一的冰冷无情的声音:
“这种程度的存在…就是现在体内藏有零时谜子的…”
“密斯提斯。”
悠二一边注意保持身体平衡,一边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在屋顶上站着一个二人一影的火雾战士。
原来是全身穿着女仆服装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背靠着彩霞之壁的女杰形象充满了幻想的色彩,使悠二也不由得忘记了自己的危机感和内心的动摇,或着说是忘记了愤怒和恐怖,他马上就醒悟了。
“什,什么?”
他刚想说话,却因为背后受了重重一击带来的疼痛的紧张,没能够顺利说出口。
“——哼。”
在影子里,他感觉到那位女性流露出的轻蔑态度。
就连意志的坚强只达到普通人水平的悠二,也被这种态度伤害了作为一个少年的自尊心,伴随着对这种痛楚的愤怒,他大声叫道:
“你们突然在这里做什么啊!”
可是,笔直地站着的威尔艾米娜却只是把长靴的底部“沙”地稍微挪动了一下,仅仅是这样,悠二便是无话可说了,双方感情和高涨程度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这一点很明显能看出来。
万条巧手无视少年的疑惑,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看来他,连身体技能的强化也不能做到是也。”
“不像样。”
那就像进行确认般的,平静的声音。
然而,那只是听起来是那样而已。
只要稍微撞击一下,就会溢满出灼热的熔岩。
那是一种能让人有这种感觉的,平静的声音。
悠二在多次面对使徒时所抱有的那种恐惧感,却在面对这位女性的现在得到了重现,他感觉到了打从心底的颤抖,他从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产生的这种感觉——
是对死亡的恐惧,是对消失的恐惧。
“…”
“…”
那两人说完之后,却不知为什么陷入了沉默,只是以直立的姿势,把头部稍微往前倾斜,俯视着趴在屋顶上的密斯提斯少年。
在她那阴沉的脸上,逐渐凝聚着更深一层的恐怖,悠二能有这样的感觉。
经过了对他来说显得有点过长,然而实际上只是几秒钟的沉默后,二人平静地向他说道:
“准备锻炼是也。”
“特训。”
“夏,夏娜知道这件事吧?”
少年不经意提出的问题,一下子把所有的恐怖都凝结成块了。
“——夏——娜——”
威尔艾米娜慢慢吟味着这句令她极度不愉快的声音。
(糟糕了。)
不知为何,他在脑海里浮现出了这句话,虽然他不是身经百战的火雾战士,但他也曾经数次在生死的边缘上徘徊过,就是那种经验,告诉了他。
(她是个危险的人物。)
这种普通的人胆怯和危机感,当然也能让对方感觉到。
但是威尔艾米娜却改变了话题:
“你应该知道“约定的两人”是吧?”
当然,他不可能不知道,
同时以可怕的手段而为世人所共知的红世魔王及其恋人“密斯提斯”
身为体内的零时谜子的本来主人,恐怕也是其制作者的两人。
经过三百年的放狼,在一百多年前突然消失了影踪的,神秘的存在。
这件事,为什么现在会…
他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到底…她打算干什么。)
恐怖的凝聚物现在摆在了自己的眼前,面对这个事实,悠二的身体越僵硬,但还是勉强回答道:
“只知道一些表面的情报…”
“我还没有对天壤劫火,炎灼眼的杀手说这件事是也——-”
(她说什么,?!)
她们的意图,实在令人难以把握,
“——大约在两年前,我为了追踪一个红世魔王,前往了中亚地区是也。”
“‘坏刃’:萨布拉克。”
悠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不属于任何一个组织的杀手…跟悼文吟诵人不一样,他并不是因为乱杀人而被这样称呼,而是因为他接受委托而杀死特定的目标人物,也就是本来主义上的杀手是也。”
“强敌。”
在蒂雅玛特简短的声音中,渗透着一丝苦涩的味道。
“在中亚的某个城市中,我与怀刃生遭遇,并败给了他——”
“——啊?”
听到这里,悠二不由得出了惊讶的叫声。
“倾听。”
蒂雅玛特的声音马上制止了他。
威尔艾米娜依然俯视着悠二,继续往下说道:
“——然后,我被人救了起来是也。”
好奇心使悠二抑制住不祥的预感,开始认真听了起来。
他终于理解了她话里的含义。
威尔艾米娜接着说道:
“被坏刃的目标人物——约定的两人救了。”
“怎,怎么回事…。”
就像要打断悠二那颤的声音提出的问题似的,她马上作出了回答:
“我一直追踪着坏刃,而坏刃却一直在追踪着约定的两人,而且坏刃为对付这两人而布下的必杀陷阱,却由我落入了是也。”
“就因为这样,输…了?”
威尔艾米娜以阴沉的脸毫不在意的点点头,她似乎认为,自己的失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她只是以平淡的口吻继续着她的话题,
“作为结果,幸免遇难的两人,把频死的我救了出来,并且合三人之力,把坏刃击退了是也。”
(…原来还有那样的事…在红世魔王之间,坏刃与约定的两人战斗,而身为火雾战士的卡梅尔小姐救了他们,也被他们所救,接着三人又一起,?)
悠二对这复杂的奇怪之至的事情经过感到有点头晕。
“自那以后,我就一直保护着两人,共同对付固执地追踪着他们的坏刃,与他们一起辗转于世界的各处是也。”
一个接一个的真相不断震惊着悠二的心,
他也知道检骨师拉米这样一个实例,火雾战士和使徒在利害一致的情况下,就不一定会处于敌对的立场,没错,这些都知道,但即使明明知道,也还是产生了世事总之有出乎意料一面的感叹。
“可是--在几个月前…。”
在威尔艾米娜的影子中,一股更强烈的感情形成了旋涡,这里面有喜怒哀乐以及其他的一切,可是却集中于唯一的某种色彩上。
那就是痛恨的色彩。
悠二战战兢兢地问了一个问题,
以一件理所当然的是——身为密斯提斯的自己如今就在这里的唯一理由。
“…被,打败了吗…。”
“我们最后还是没能甩掉坏刃的追踪,而且,全部都在那次战斗中…变得乱七八糟,一败涂地是也。”
这种近乎于独白的火雾战士的喃喃细语,稍微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响起:
“接下来,那家伙似乎在一个很短的期间里与“探耽求究”丹塔里奥一起四处活动是也,正如你所说,他没有出现在这个城市里是——”
“——请等一下。”
“?”
悠二不禁插了一句,
刚才她说的话,似乎被省略掉最重要的部分了,自己可是在恐惧之中提心吊胆地听着她说话,那么关键的部分如果被省略掉的话也太过分了——他是这样想的。
“那个叫‘坏刃’的家伙破坏了原本持有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没错吧?那另一个魔王怎么样了?”
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铁面妇人的轮廓似乎变得有点僵硬了。
“…虽然当时的确徘徊在生死线上,但…总算是得以存命是也。”
“存…还活着?可是你刚才说的话中,明明是含有坏刃已经达到目的的含义啊?”
悠二不知为何感到十分焦急,全身就像混合了恐惧与热情那样,产生一种诡异的焦躁感,就像是一旦失去了现在的时机就等于永远失去了那个机会似的,把浮现在脑海里的疑问,逐个从口中吐露出来。
“那么说,他的目标就是装有零时谜子的那一方了?如果是以宝具为目的,那为什么会转移到我的身上?这不就表示他的夺取行动失败了吗?”
面对这个可能了解全部有关自己这个存在的人,他紧咬不放地连续提出疑问,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不安定的屋顶,他坐起身子继续问道:
“在那场战斗中,零时谜子到底是怎么样转移到我的体内的?”
然而,两人却没有回答这位渴望获得核心回答的少年的问题,他那软弱而不可靠的形象突然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也让她们心底里吃了一惊,
(这家伙到底…?)
(奇怪。)
悠二尽管顺着势头连续问出了几个关键的问题,但却不带有怒气,不仅如此,还从本应是他单方面接受的死亡通告之中,抓住了关键的线索,逐渐接近事态的核心部分。
说起来,自己也曾经听少女捎带骄傲地说过对这个少年的评价,在面临为难的时刻,头脑会突然间变得异常灵光,两人在无意之间,通过自己的行为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我却不能对此表示佩服…不,是绝对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立刻实行。)
自己说这番话,本来只是为了对接下来的行为创造借口而已,却被这个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莫名其妙地紧咬不放,威尔艾米娜不由得感到一丝后悔,果然这种事,还是不该有多余的想法,应该战决为好,其实如果这样做能说服自己的话,本来就不必说那些多余的话,然而她似乎打算无视这一点,
“到底在约定的两人和坏刃战斗时,生了什么事?”
“不明确是也。”
威尔艾米娜以一个突然的回答强行打断了对话。
吃了一惊的悠二,以一种类似惋惜或者是哀求的口吻,请求她继续说下去,
“咦,但当时你不是亲眼看着的吗?”
“比起那种事,现在已经接近零时的时限是也,马上开始锻炼吧。”
“开始。”
两人似乎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了,
坐在屋顶上的悠二,他的右手腕再次被不知从哪儿伸出来的锻带缠住了,
“等——”
连抗议的时间也没有,他又一次被抛上了半空。
“——哇啊?”
“必须更确切地认识自己。”
威尔艾米娜在下方出怒吼,同时松开了缠在他手腕上的缎带。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数米的高空中,一下子落到硬邦邦的屋顶上,别说实践指示的内容了,甚至连理解的余暇都没有,眼看着屋顶不断逼近……
“呜,啊?”
“喀哐”的一声,随着这沉重而可怕的撞击音,感觉到自己身体被屋顶反弹了起来,然后开始往下滚落,悠二不由得急了。
“呜…哇啊啊啊!”
悠二拼命地想用手指抓住瓦片来防止身体滚下屋顶,但这种反作用用力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强。
(掉下——!)
他没有掉下去,虽然很勉强,他的双臂幸运地同时卡在屋顶的边缘上,落下时的受的打击,反而因为麻痹了,已经没什么感觉,取而代之的是,心脏好像要从内侧冲破胸口似的,狂乱地跳个不停。
“你,你别这样乱来啊!”
心脏的跳动声音甚至传到了耳朵里,悠二大声喊了起来,其实能够这样子抓住了屋顶的边缘,也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大好,如果真的掉下去的话,那跟缎带也应该会救——
(——!?)
悠二突然间感觉到脊梁上涌起一阵刺骨的寒气,不由得大吃一惊。
不断跳动着的心脏,仿佛正被一种黑色的恐怖,以极为可怕的度侵蚀着。
(她真的…会救我吗!?)
把疼痛的手指松开之后,他感觉到有好几根手指已经渗出了血。
他抬头向屋顶的最高点看去,只见那个如同雕像一般直立不动的女性仍然呆站在那里。
没有笑。
也没有怒。
(——不!)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确信。
“确切的自我意识只能让自己的存在显现得更强,成为一切力量的本源。”
这个指示,就跟照本宣科似的把课本读出来没有分别。
同时,他还看到了。
她穿着的带波形摺边的围裙,从后面的打结位置上,像是飞舞的鞭子一般,伸出来一条白色的缎带,那柔软地延伸着的纯白色的一条缎带,从侧边往悠二的肩膀打去。
“呜噶啊!”
那只是看上去很柔软而已,实际上那比铁棒还要硬,而且那种度简直就不可能避得开,不堪一击的他,又再次被打得往水平的方向飞了起来,翻滚了两三下,最后整个人呈大字趟了下来,好不容易止住。
“呼——啊——!”
正当他上气不接下气之际,一个极为冷酷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做不到是吗?”
“懒惰”
“怎么可——”
两人并不需要他回答,这一回似乎是在腹部正面吃了一记大概是自上而下(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的)打击。
“——!”
已经连哀鸣声也喊不出来了。
胃里的东西也好像要反吐出来一样,喉咙不由得被呛了一下,一谷难闻气味塞堵在咽喉深处,只能以趴着的姿势来勉强忍耐,他勉强想要站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他产生了那种感觉,
跟夏娜每天早上锻炼时感觉到的存在之力的凝聚。
(——可恶!)
作为其表现,他迎来了新的一击。
而且,理所当然——
没能避开。
刚要站起来的小腿被像铁棒一样硬的缎带击飞,脸部撞上了屋顶,牙齿以一种可怕的声音生摩擦,嘴唇也擦破了。
(——啊——)
在朦胧的意识中,也仍然有着强力的恐怖感。
很危险。
绝对没有错。
她打算把我杀掉。
(…………)
无法抗拒的暴力向自己袭击而来。
下巴在颤抖,肩膀在颤抖,肚子在颤抖,腰部在颤抖,那种既像疼痛又像刺痒的恐怖感,如今充满他的全身。
她正打算结束为杀我而进行的辩解。
死刑的宣告,马上就要到来。
“只要有了这个基础,你一切的行为都能够越人类。”
她的话语本身,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她体内不断凝聚的力量,又再次向自己袭来。不用多想,也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事。
(被破坏——被杀——)
自己体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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