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他所看的位置.是一
位熟悉的少女,以及一位熟悉的少年,他们的家所在的地方。
在生日会的时候只去过一次的,吉田一美的家。
小时候曾经多次去玩过的,池人的家。
对自己抱有好感的那位少女,看到现在的自己会怎么想呢?
(这个……应该就是留恋了吧。)
在完全不知道自己生的变化就忘记了自己的那位好友,现在到底怎样了呢?
(就算去想,也是毫无意义的吗。)
事到如今,自己也无法去找她了。
(要是万一在路上遇到——)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却看到了绕着学校的围墙进行跑步训练的一群人。
“!”
其中还混入了一位自己认识的少女。
容貌与其说是“可爱”倒不如说是“帅气”,有着纤长的身段,笑的时候很灿烂,生气的时候也很干脆,害羞的时侯令人感到有趣,采取行动时非常利落,正如她名字一样,就像砍竹子一样笔直的性格——曾经是同班同学的、绪方真竹。
“御崎——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御崎——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
一个个轮流叫着口号,全员以大声回应。那些似乎是她所在
的女子排球部的学生们,在寒风中奔跑而过。‘
“……’’
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跟绪方对上了视线。
可是——
对方却马上挪开了视线,变成了侧脸,最后又变成了背影。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恐怕心里也完全没有感觉,也完全没有在意.只是把这当作是拐过弯就会忘记的事情,理所当然地在面前走过,一直往前跑。
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也是非常明白的事。
即使如此.心里还是很难受。
没办法.只有笑了。
“……呵呵。”
仿佛终于现笑容还可以用在这方面似的,笑了起来。
虽然也知道这样做也无法缓解内心的痛楚,但还是笑了起来。
就这样,路线从学校转移到别处了。
折返往东。
该不该去就在途中的那个地方呢?对于这件事,也犹豫了好一会儿。
(事到如今去那里,又能怎么样。)
光是碰到绪方的事,已经难受到这个地步了。
难道还要继续去确认更痛苦的事情吗。
(怎么办?)
分叉路——来到了从大马路分支出来的路口。
一边是过马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到达“那里”。
另一边是沿着路边往东北方向走,就能到达当前的目的地。
(现在就算见面,也没有任何意义。)
跟渴望见面的心情相反,脚步还是沿着路边走。
心情的强烈,更让他怀抱着对结果的更大恐惧。
即使明知道这样子,他也只有屈从于那种恐惧。
现在还不能回去。
(要见面的话,就要等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之后。)
能选择的路,就只有一条。
前路一直想着东北方向延伸。
不用走多久,那条路就跟连结东西御崎市的交通要冲相接了。
横跨真南川的大铁桥·御崎大桥。
配备在两侧的行人如潮的宽阔人行道,两侧各为三车道的宽广路面,从中央分离带延伸出来的粗大缆线,将其前后相连的两个巨大a形主塔……
在陷入现在这种状况之前和之后,曾经在上面走过几百几千遍的、充满回忆的那个地方——他并不是为了渡过对岸.而是为了观看景色而慢慢向它走近。
站到了西侧的数字式时钟的下面。已经到了下班回家的时间,路上穿梭的行人也非常多。过去在眼前走过的人潮中经常能见到的火炬光亮,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在卡姆辛进行调律之后。大半部分的火炬都已经消失,剩下的大概也随着时间推移而耗尽剩余力量了吧。
回想起那一幕曾经见过的、无数即将燃尽的灯火到处徘徊的异常世界的光景。
混入在街灯中的、由“红世使徒”留下的无数爪痕。
(毕竟数量那么多……就算“零时迷子”转移过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留下爪痕的“红世魔王”的根据地,从这里也可以看到。
那就是屹立在对岸桥脚的、在市区中也是最高的高层建筑——旧依田百货。
因为总公司的转营而被放弃的废弃大厦。‘.
潜入这里的高层区域,企图在御崎市动秘法“都市吞食”而啃食了无数人类、并将其变成火炬的“猎入”法利亚格尼。其具备的奸诈智谋和力量,持有的众多宝具和“磷子”带来的威胁……每次回想起来,都不得不认为那是比走钢丝还要惊险的、只能称之为奇迹的胜利。
(真的是微不足道的……单纯的火炬啊。)
那样微不足道的自己,迎来了奇迹般的胜利,把本以为要被消灭而说出来的那句话,重新低吟道:
“不管自己是什么,也不管会变成怎样,我也要这样做。”
现在的自己,也正如这句话的字义那样生存着——他重新认识到了这一点。
(那时候。是为了那个少女。)
刚相识的时候,在铁桥的扶手上跳舞的少女……那轻盈的姿态,又掠过了脑海。
(现在——现在也是——)
心里忽然产生了一股冲动,他一下子眺上了扶手栏杆上。
就像那时候的那个少女一样。
他不懂得眺舞。所以,只是像小孩子玩耍一样,在离下面有十米高的扶手栏杆上,在周围投来的好奇视线中,骨碌碌地转着圈,蹦跳了起来。
(已经到了这里。)
来到桥中央的a形主塔根部。用力一跳,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我……现在已经成长到能来到这里了。)
少年从上方俯视着对少年的消失感到惊讶不已的人们。
把脚掌踏在主塔的壁面上。
初夏的时候,御崎市遭到了展开巨大封绝的“红世使徒”兄妹——“爱染自”苏拉特和“爱染他”蒂丽亚、以及作为他们护卫的“干变”修德南等人的袭击。
那时候,自己知道了作为支持他们力量的核心宝具。就被放置于这座主塔之上。但是尽管知道,却什么也无法做到。除了在下面呆呆地望着位于遥远的上方壁面的维修用梯子之外,什么都无法做到。
(勉强能做到的事,就是说出马上就会被看穿的一句虚张声势的话而已。)
现在的自己,则若无其事地置身于这个地方。
不仅不用抓着梯子,反而是站在壁面上。
(不过,正因为是有那个“干变”的干涉行动。我才会在这里。)
混入了不同种类的喜悦,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加。只是变得复杂起来。
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沿着壁面往上走去。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斜,如血一般的夕阳,把大桥、河岸、甚至整个御崎市都染成了红色。
对于自己在这样的景色中慢慢地一步一步往上走,感到无限的喜悦。
(很遥远。)
就好像从世界中零落的自己,终于能登上那位少女所在的地方一样。
(不过,我终于到了这里。)
沿着脱离日常的这条长长的道路,在这如血一般火红的晚霞中.再次相遇。
(我已经来到这里了啊。)
把曾几何时自己怀抱的、燃烧在心胸中的激昂情绪,以声音表露出来,出呼唤。
向着站在对面主塔上。身穿御崎高中校服的少女。
带着无限的真挚感情,以满面的微笑,把自己起的名字呼唤出来。
“夏娜。”
“悠二。”
眼瞳和头依然保持着黑色,夏娜向着站在对面主塔上的少年回答道。
他的身上,看起来并没有特别的变化。无论是身形、态度、服装,都非常普通。
可是,这种极其普通的外表,却散出一股非同寻常的存在感和异样感。
夏娜已经明白到了。
现在这种刺痛肌肤的感觉,跟“红世使徒”是一模一样的。
在明白之后,却不想去承认。
不想承认眼前的少年。已经变成了跟原来的他不一样的存在。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跟他战斗。
因为正如他是在四处扰乱世间安宁的“红世使徒”那样,
她则是为了讨伐这种存在而诞生的火雾战士。
现在可以做到的事,就只有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稍微拖延一下开战时刻而已。
取而代之的是从她胸口中——
“你是什么人?”
亚拉斯特尔以简洁的话语提出了直刺核心的问题。
两座主塔之间虽然隔开了数十米的距离。但是越人类的存在却可以轻易地进行对话。
仿佛要证明这一点似的,悠二在笑容中灌注了感慨,回答道:
“竟然会连我也认不出来。太可悲了啊……‘天壤劫火’。”
声音依然是少年的声音。可是口吻却完全改变了。亚拉斯特尔无法猜透“他”的意图,讶异地说道:
“你说什么?”
虽然在瞬间使出了翻译自在法“达意之言”来窥探其意图,但
还是无法弄明白。
答案以不完全的形式。从看起来象少年的物体中出:
“不……你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在这个世界出的声音、说过的话。对迟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你来说,应该是没有直接听过的吧。”
“什么?”
亚拉斯特尔把内心涌起的漠然不安感化作声音说了出来。
“你这家伙,到底——”
就在这时候——
“反正都是那三眼老太婆做的玩具吧?——就是把那个‘银’也组合在内的东西!!”
玛琼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马可西亚斯也出了沉吟:
“真是不懂吸取教训的家伙……这次一定要抓起来,让你招出所有的话。”
悠二看了看表面上摆出干架的势头、实际上却在细心观察着自己的“悼文吟诵人”——
“恐怕是接受了洗脑,或者是被什么人操纵了意识是也。”
“行为不成熟。”
接着又看了一眼同样看似冷静、内心却隐藏着强烈愤怒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
他们跟位于正面的夏娜形成一个三角形,分别站在自己后方左右两侧的河堤上。
对于这种周到的包围,悠二不禁苦笑。
“果然,是接到了路上遇到的联络员的通报吗?”
面队虽然又恢复了跟年龄相称的口吻、却充满了跟他不相称的自信的少年,玛琼琳以某个实事实起了先制人的攻击。
“嗯,是启作来的。”
“!”
即使是悠二,也露出了确实大吃一惊的样子。作为玛琼琳来说,这其实也是一种尝试,看看能不能通过精神动摇来令对方出现解除洗脑的破绽。可是他却只是以沉重的声音责怪着好友的行为。
“联络员……是这么回事吗……怎么做这种危险的事。在这个即将生大战的时期,竟然自己主动扑进火堆里,轻率也该有个限度吧。”
“就是因为你——”
玛琼琳反而为那个年轻人感到愤怒,不由自主地怒骂出口:
“就是因为你消失了阿——!”
“!!……是……吗。”
大体上察觉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少年,露出了一瞬间的沉痛表情,但马上又笑道:
“佐藤他,也下定决心走自己的路了呢。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责怪他……不,反而应该尊重他的选择,为他感到高兴吗……”
面对祝福着好友的他,这次又轮到另一侧河提上——
“这种说法还真是得意忘形是也。”
“傲慢不逊。”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唾弃般地说道,同时也在心底里感到困惑。
他所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并没有让人感觉到被操纵的那种“缺乏自我”的印象。不仅如此,甚至还可以感觉到他是怀抱着某个企图、凭着坚定的意志而采取行动——这样一种强烈的自我根干。说真的,这实在非常诡异和莫名其妙。
诡异的少年——对,似乎怀着什么企图的坂井悠二,就像还在这里的时侯那样道歉道:
“对不起,卡梅尔小姐。”
道歉之后,却并不是到此为止。
“不过,为了实现我接下来要做的事,这一点点的傲慢和干劲,是绝对必要的。”
听了他的声音后,亚拉斯特尔再次向他问——这次并不是向被操纵的傀儡、而是向拥有主体性的某个存在进行的追问。
“你,真的是坂井悠二吗?”
“唔,我乃坂井悠二。”
他依然以奇怪的口吻断言道。
“只不过,那是在这个世界上的通称,当然还另有真名了。”
悠二以另一种口吻,并没有表露自己的主体所在之处,笑着说道。
“你说……真名?”
亚拉斯特尔感觉到非常不高兴。
所谓的真名,就是在“红世”的原名,如果是亚拉斯特尔的话,
就把“把一切燃烧殆尽”这个意思转译为这个世界的语言“天壤劫
火”,以此来表明身份(另一个“亚拉斯特尔”的名字,是在这个世
界上被起的通称,各个“使徒”的名字由来和起名方式也不一
样)。
特别是他作为体现“红世”的世界法则的存在.也就是“神”的级别,对于为了某种目的而创造出来的东西拥有真名这种事,会抱有非常强烈的拒绝感情。
而作为这种人造物体的悠二,则轻轻一笑。
“你好像误会了呢。”
正确地推测到这位相处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红世”魔神的心中所想,悠二又换上了另一个口吻,说明道:
“我跟那个所谓‘银’的人造物并不是同一存在。‘那些东西’,只不过是为了让我的意志重现世间的装置,其中的一个断片现象而已……相反,现在在这里的我,则拥有以真名自称的资格。”
“你说什么?”
“是怎么回事。”
背对着执着于自己真正身份的玛琼琳的疑惑——
“那么.你到底是——”
“何许人也。”
以及面临眼前威胁而提高警惕的威尔艾米娜她们的疑念——
“只要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悠二只是注视着从说出第一句话之后就保持沉默的夏娜,微笑道:
“这个火焰。”
在如血般的颜色稍微变得阴暗起来的晚霞中——悠二的影子忽然燃起了异样的“银”色。
“封绝。”
在声音出的同时,火焰迅填满了附近一带宽广的区域,涌了起来。伴随着猛烈的压力和压迫感的那些火焰,在地面上描绘出奇怪的纹章,于头顶上形成了阳炎的半球体。
涌起来的火焰颜色,并不是银色。
任何人都作为知识有所了解的那种色彩,
是可以渲染一切的——黑色。
在旧依田百货的高层,被堆积成山的玩具所包围的微缩模型旁边。
“是、是封绝吗。”
田中出了战栗的声音。
在精巧地按照御崎市外观做成的微缩模型——监视宝具“玻璃坛”上,浮现出了奇怪的纹章。
不管什么时侯看,那都是只能让人感到恐惧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