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我就遵从委托人的意愿吧。”
修德南也对委托人口中的正确道理表示理解,点了点头。
“谢谢。”
映照出位于远处的玛琼琳的测量仪表脸上,指针一下子摆到尽头,显示出其兴奋程度。就像是表演节目的主持人似的,他的两臂大大地伸展了开来。
“请好好看一下,我们在广大世界中引的欢乐——‘文明的加’吧!请好好看一下,我让其加的行动,以及对人类们的礼赞吧!”
一字一句吐出来的朗朗话音,以及他那奇怪的身影,被从身上飘落的火粉化成的铅色蒸汽所埋没,逐渐变得朦胧。
“不用多久,不用多久……”
在回音消失的时候,两人的身影已经从封绝之内消失了。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轻松离去的两人,维持着倒在碎散木片中的姿势——
“……”“……”
吐露出的并非对战败的悔恨和不甘,而是对得以存命的安心。
“……呼……这次看来是上天的礼物,意外的幸运了吧。”
“……笨蛋马可。”
嘭的一声,玛琼琳无力地敲了敲那本书。
以此为契机,她的力量以火粉的形式,浮上了巨大封绝内的空中。
闪耀着青蓝色光辉的力量颗粒,被崩塌的布鲁克林大桥,破碎了的桥梁,变成一块块碎木片的小船所吸收,就像把录像倒过来播放似的,战斗的痕迹逐步被修复好。
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原状了。
“……还有就是,‘这个’吗。”
玛琼琳看着失去了木屑的覆盖,正躺在埠头上的自己那副惨状,说道:“这套礼服,我可是很喜欢的啊。”
那条纯白色的长裙,到处都是被擦破弄皱的痕迹,还有被烤焦穿洞,沾满了河水加上粉尘泥巴的污迹,简直成了一块只剩下最低限度面积的破布。
封绝内的修复,是通过把内部整理成跟隔断了联系的外部相协调的形态实现的。凭着这种自在法所拥有的特性和现象,无论多么巨大的东西,无论有多少人被烤焦撕碎,也能进行完整而确实的修复。
但是,在内部战斗的火雾战士或者是“使徒”,这些“在封绝之中也能行动的存在”,包括自己身上的附属物,全部都在修复的范围之外。所谓自己身上的附属物,就是身上穿的衣服和装饰品之类的东西。位于封绝之内的一切都可以修复,体力和身上受的伤也会随着时间恢复过来,只有火雾战士自身穿的衣服被作为战斗的痕迹保留下来,保持着破破烂烂的状态。
马可西亚斯又粗鲁地笑道:
“嘻嘻嘻嘻嘻!没办法啦,那是战败的烙印,作为生存下来的代价,也算是值了!”
“的确是这样。”
听到搭档的激励之言,玛琼琳忍着身上的疼痛,一下子站了起来。同时迅用手确认了一下全身各处的伤势。感觉到的只是无力和隐隐作痛,眼睛能确认到的伤只不过是皮外伤和碰撞产生的轻伤。看来并没有可以称作重伤的部位。
“那么……嘿!”
隔了一拍,她把“格利摩尔”——赋予她火雾战士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用以表达意志的书型神器——随手扔到了旁边那只刚修复好地小船上。
抗议的声音马上就传了出来。
“喂,你就不能轻手一点吗,我放荡的投掷者玛琼琳?朵。”
“在换衣服的时候要求别人迅回避,这是淑女的权力哦。”
“哎呀哎呀,是这样吗。”
“给我一套西服吧。就是在马赛买的那套,内衣就要白色的。”
“好嘞好嘞,我诸多要求的命令者玛琼琳?多。”
玛琼琳一边笑着接过轻飘飘从空中落下的衣服——
“嗯——”
一边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并不是针对敌人的“使徒”,而是作为一个女性在换衣服时的一种非常自然的警戒心理。当然,封绝依然让世界处于静止状态。在“使徒”离去之后,这里成了一个完全的静寂世界。
“——嗯,好了。”
他自言自语似的说完,就把刚才接住的衣服放在一旁。接下来,这位美丽的女杰就把破破烂烂的长裙脱了下来,把烤焦了的鞋子也扔掉了。然后又轻轻挥了挥手,把薄薄的内衣烧成灰烬,向船上的搭档说道:
“马可西亚斯,拜托了。”
“好嘞好嘞——”
嘭的一声,她的身体突然被请蓝色的火焰所包围。
这就是被称为“洁净之炎”的自在法,作用是对身体加以消毒和净化。
为了在战斗之后能尽快让身体痊愈,使用者各自在法基本上成了火雾战士的必然习惯大概是因为有了这种简便爽快的自在法吧,讨伐者们自古以来都有爱好洁净、尽量让自己周围保持清洁卫生的倾向。
越是强大的火雾战士,其痊愈的度也越快。皮外伤的话,仅仅是在被这种火焰包围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痊愈了。
“好啦。”
接着,在青蓝色的光辉消失后出现的,正是绝世的——白皙的裸身。那是在雕像绘画中绝对无法表现出的美,是充满了生命的跃动感和弹性的、豪华绚烂的起伏线条。
这时候——
“你没事吧!?”
“……”
本来不应该存在于封绝之中的、一个突然跳出来的少年,把这一切都毫无保留地收进了视野中,并映照在眼镜之上。
“怎、么?”
“……——!”
随着一阵宛如撕碎丝绢般的哀鸣声响起,封绝内部又生了一次爆炸。
'图'
在恶梦之中,所有的一切都会顺利进行。
甚至可以说,没有比这更顺利的状况了。
不要
提图斯老头,带着从父亲的旧知交送来的书信,带着比原计划要多出一倍的士兵来了。书信上面,作出了对同僚的那些女孩们的人身安全、以及为她们寻找适当安身之所的保证。
已经、够了
扮演成小丑和马夫们的士兵们,不但镇守在大门、庭院和后门等地方,就连调查出来的暗门和密道都暗中配置好了。这座屋子曾经是囚禁着女人们的监狱,现在对主人和客人来说却化成了必死无疑的葬身之地。
我不想、再看
詹姆士那个色财狂,因为可以通过我来把迪比特那臭混蛋拉拢过来,通过他的近邻关系,为“馆子”招揽新的上客,同时可以跟宫廷搭上路,现在正露出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样。
我已经、不想再看
迪比特那臭混蛋平时虽然百般慎重,现在以为终于可以让我接受他,对此充满期待和自信,彻底放松了警惕。甚至连那些强壮无比的护卫们,也受到了他的感染。
求求你
女孩们以更甚平时的殷勤热情地服侍着这些护卫门和“馆子”的保镖们。对于祝贺我和臭混蛋的爱开花结果这个名目,并没有任何人感到怀疑。
求求你,不要
腰上感觉到的手臂,脸颊上感觉到的脸颊,让我不由得涌起一股恶心和寒意。但我还是拼命地握住藏在裙子里的匕,抑制着这种冲动。在脑海里描绘着尽情挥舞这把匕的那一刻,忍耐着。
不要让我看
把如今在这里的一切,尽情破坏、全部杀掉、统统抢走,并加以嘲笑——我如此誓。
以我出的信号为开端,通过我的手来改变,拚着我的意志去开拓世界——我如此以为。
接下来的那些,不要让我看——
我一直抱持着一种烤炙脊背的焦躁感,还有充满了内心的甜蜜畅快感。
然后,那一刻来临了。
更新快
………【2、人外之门】………
非人的存在,在这个世界的背后横行无忌。
古时候一位诗人给他们起的总称,就是“红世使徒”。
他们是从被称为“红世”的“无法到达的邻界”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们通过肯是人类赖以维持其存在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而令自身得到显现,并引出各种不可思议的事象。
被他们啃食掉“存在之力”的人类,将会变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那些人本来应该成长、关联和接触到的所有的一切,都会因为这个脱落而陷入扭曲。产生的这种无法填补的扭曲,随着“使徒”的肆意横行而不断扩大。
然后,在“红世”之中,“在现世产生的扭曲将会对两界造成巨大的灾难”这个观念逐渐传播开来……有了这种危机感的“魔王”们作出了一个苦涩的决断。
那就是讨伐身为自己同胞的滥食者,这么一种决断。
作为其中的精英,或者说是成为其道具的人,就是誓要向“使徒”复仇的人类。
把自己的整个存在都贡献给与自己订立契约的“魔王”,作为其代价获得了异能力量的复仇者们。
他们的统称,就是火雾战士。
“那个……”
“……”
通过布鲁克林大桥进入曼哈顿岛的南端部分,名叫下曼哈顿城。
这个岛,由美裔?印第安人——当时原居民这个称呼还没有普及——以相当于二十五美元的物品卖到了荷兰人手上当然,跟这个国家大半部分的开拓神话一样,并没有任何确定真伪的证明,是在以新阿姆斯特丹为名开始入住的最初期开始就被着手开的地区。
“我、我是,‘虺蜴之帅’瓦列克的火雾战士,‘魑势牵引者’尤利?弗沃卡。”
“……”
当初作为防备海陆敌人而建立的荷兰要塞外缘部的木制防壁,在三百年后的现在,尽管名字依旧,但事实上已经转变为当地的一大金融据点了。也就是说,率先席卷了世界的大恐慌的震源地——华尔街。
“那个——我现在正在伊斯特艾哲先生的外界宿当见习。刚才也是,那个,因为现了封绝,所以就来看看情况……因为战斗好像结束了……所以,我其实并不是为了来看你……那个……”
“……”
身上穿着崭新的三件一套礼服装的玛琼琳,现在正跟自称尤利的少年火雾战士一起,沿着这条位于高层建筑壁垒夹缝间的马路往西前行。她的视线越过不紧不慢地往来的人潮上方,落在耸立于正前方的尖塔之上,同时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这个尖塔所属的古老教堂,名字叫作特里尼提教堂。
“不、不是的,我弄这个眼镜只是一种习惯,并不是因为看到了刚才的‘那个’,跟那些事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对了,我是从乌克兰移民来的,现在十六岁。啊,我已经当火雾战士满一年了。”
“……”
在南街港口的那次冲击性邂逅之后,玛琼琳就一直无视着拼命向自己搭话的尤利。从挂在少年腰上的古式短剑之中,传出一个无精打采的女人声音:“傻瓜,都成了火雾战士还算什么年龄嘛?”
“啊,对不起。”
尤利向着跟自己订立了契约的“红世魔王”——“虺蜴之帅”瓦列克,向其用以表达意志的短剑型神器“戈贝尔拉”低头道歉道。眼镜也随着这个动作滑了下来。
面对慌忙用手按住眼镜的契约者,瓦列克在无精打采的声音里混进了无奈的语调说道:
“我说你啊,别随便乱向别人低头好不好。真是的。”
“对不——啊。”
“呼……”
“呀哈哈哈哈!新兵训练真是辛苦你啦,‘虺蜴之帅’?”
挂在玛琼琳右腋下的“格利摩尔”晃了几晃,马可西亚斯大笑了起来。
这大笑的声音,似乎还是让周围的纽约人吓了一跳。从老弱贫富交错混杂的人群中,奇异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表面上是两人的四人身上。
“咦,啊。”
尤利像是求救似的俯视着腰上的短剑,可是却只得到无情的沉默作为回应。在百般无奈之下,他只有大声地模仿起刚才的笑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玛琼琳轻叹了口气,侧眼看了一下这位少年。
“魑势牵引者”尤利?弗沃卡。实在是个“不像样”的火雾战士。
表面上看不出一点力量感,身材矮小,体格纤瘦。混合了懦弱和一本正经的脸上,还戴着应该是毫无用处的眼镜一定是装饰眼镜吧。看上去跟普通的小孩没什么分别。在长身的夹克内侧,系在腰部皮带上的古式短剑型神器“戈贝尔拉”,他仅有的特征就只有这个了。
最重要的是,在世界不为人知的背后猎杀“红世使徒”的讨伐者所具有的共同特征,那种逼人的气势和将其隐藏的演技,领悟一切的冷静……这其中的任何一项他都不具备。
虽然对少年的存在感到极不耐烦,但玛琼琳终于开口道:
“你叫尤利,对吧?”
“是的!”
“伊斯特艾哲他还——”
“那个!我其实一直都非常尊敬‘悼文吟诵人’您的啊!”
“——尊敬?”
玛琼琳甚至忘记了被打断说话的不快,向他反问道。
“是的!”
被这么一问,尤利就像要紧紧抓住话题似的,连忙接着说道:“在外界宿当见习干活的时候,我听说了许多活跃于各处的火雾战士们的传闻啊。比如‘辉烁撒布者’,有名的‘鬼功操纵师’和‘极光射手’那两位已故的战士,以及‘炎灼眼的杀手’和‘理法制裁者’,当然还有‘星河呼唤……啊,不过用称号来叫伊斯特艾哲先生的话他会生气的。”
“你先闭嘴。”
听了他那过于天真无邪的声音后,感觉到某种难耐感的玛琼琳,为了让他闭嘴而把手掌挡在他的面前。
这时候,不知道尤利想到些什么——
“哇!?”
突然大叫一声,迅往后跳开。
向着几乎没有任何高低差的、撞死不偿命的车道上跳去。
“笨蛋,你干什么——!”
尤利慌忙抓住反被吓了一跳的玛琼琳对于她来说,失控的马车在大都市撞死人这类场面已经是日常风景了向自己伸出的手,但实际上抓住的却是她的袖口,在这一拉一扯之下——
响起了啪啦的异样声音。
“啊!”
玛琼琳刚换上的礼服,上面的纽扣被扯飞了。
“对、对不起!因为伊斯特艾哲先生一直在给我进行防止遭受突然袭击的特训,所以、那个,真的很对不起!”
看到不住地低头道歉又按着眼镜框的契约者,那本来应该是身负异能的讨伐者的少年——
“唉……”
腰上的短剑又一次传出瓦列克的叹息。看来这种失败既不是第一次,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玛琼琳出于对这位“红世魔王”的同情,没有对他怒。
“伊斯特艾哲他还好吧?”
她一边用无力的声音提问,一边把前面的纽扣全部解开,变成一种宽松的打扮。结果,本来隐藏在夹克下的胸部线条,以一种强调的方式呈现在眼前。
尤利面对自己的行为和眼前的景色,又是感到沮丧又是脸红耳赤的忙个不停。同时又被驶过身旁的汽车吐出的废气喷了一脸。
“咳咳、咳咳,是、是、是的。”
“呀哈哈哈哈哈哈呜噢!?”
用手掌让毫不吸取教训又大笑起来的搭档住嘴之后,玛琼琳说出了直率的感想。
“你真是个奇怪的火雾战士呢。”
这是一句没有包含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