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菡微思道:“静观其变。”这东陵公主入宫,景帝先让二皇子和七爷相陪,露了立太子之意。
前儿七爷遇刺后,向景帝请命巡查北方灾情去了。这无疑是表面了不愿争斗之心。七爷退出,二皇子独彩。各皇子蠢蠢欲动,都掂量着何时出手。
而如今,东陵公主公然要景帝赐婚于四爷,这无疑是重新打乱了整个局势。
宜妃捋着手中玉佩下的穗子,“既然菡姑姑都如此说了,那本宫便先看着。”
夜里,顾梓菡潜入四爷院里。
她看着四爷贴身侍卫左冷出去后,来到房门前。
思量半响,她推开房门进去。
屋里只点了盏灯。四爷等躺在暖榻上,似乎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暖榻前,他睡着的样子很安静,给人一种平和的感觉。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是她绣的,里面放了些药草,对他的身体有帮助。前儿听说他又病了。
她将荷包放到他身旁。本欲离开的,但看着他沉睡的面容,她微微失了些神。
她微愣,而后慢慢俯身,靠近他看似清瘦了的脸。
他因为体弱肌肤比她还白皙,长长的睫毛盖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缓缓的呼吸夹杂着淡淡的草药味。
如此近的距离,让她想到了那日,脸不由地一红。
此时,他原本紧闭的眼眸突然睁开,她一阵局促,愣在了原处。
他空洞的瞳孔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而她看着他的眼眸,时间仿若禁止了一般。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他轻而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微愕,而后挺直了身,带着些些的慌张。
他跟着坐起身来。
她坐在暖榻上,伸手在他手心里写到:“你怎么知道是我?”自从那次过近的接触后,她乱了心,未再来这,接着宜妃便让她去了吕府。
今日是听了东陵公主的事,不由地才来了这。
他微微抬头,寻着她的位置道:“你身上的味道。”
“什么味道?”她写到,她不喜欢擦脂粉,身上应当没有味道才对。
“我喜欢你身上干净的味道。”他淡淡的声音道。
她心里猛地一紧,拉着他的手僵了僵,他说他喜欢。
见她沉默半响,他出声道:“我吓到你呢?”
她摇了摇头,而后想到他看不见,在他手心里写到,“没有。”
而后两人沉默不语。他只是微微抬头,目光刚好朝着她的方向。
他看不见她知道,但他的目光却依旧让她紧张。
她在他手里写到,“你会娶东陵公主吗?”本来是想找话题好过如此尴尬,但写后却后悔了,她似乎找了一个不好的话题。
他沉默不语,半响后沉声道:“你听说呢?”
“宫里都传开了。”她写道。
他又是沉默。
她咬了咬嘴唇,而后在他手里写到,“东陵公主很美。”刚写完,她不由自主地碰了碰自个的左脸,心里没由地一阵自卑。
他微怔不语,半响后淡淡的声音道:“我明日出宫回王府。”
她眉头微扬,正想问为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门外,东陵公主看着挡在自个身前的侍卫左冷冷了脸道:“本公主要见四爷,你让开。”
“公主,爷已经躺下了。”左冷面无表情地道。
 ;。。。 ; ; 顾梓菡看着吕荣道:“前儿娘娘的一个偏房侄儿进宫,向娘娘提起京城大家少爷们最近流行起了赌骰子之事。娘娘细问了几句,听到吕大人的大公子在娘娘那偏房的侄儿那赊了些银子,娘娘一听让其拿了这些个欠条来。”
顾梓菡微微扬了扬下颚,鸣鸢将手中的欠条递上。
顾梓菡接着道:“娘娘说了,吕大人和萧家关系亲密,这些个欠条不该留着,让奴婢拿来还给吕大人。”
吕荣寒着脸,微微使了个眼色,一旁吕总管接过鸣鸢手里的欠条。
吕荣心里生恨,何来的偏房侄儿一说,远儿所签的欠条本就是宜妃一手安排的,所以才会有远儿去他书房偷东西一事。宜妃这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吕荣那吃了憋屈的样子顾梓菡自然看得清楚,面纱后的嘴角微扬,又道:“对了,表少爷说许久未见吕府大公子了,不知大公子近来可好。”
吕荣心里猛地一紧,目光凌厉地看向顾梓菡。
顾梓菡却视若无闻但就缓缓道:“宜妃娘娘还让奴婢转达一句话给吕大人,说公子们偶尔赌上一把却也无碍,但且别因赌闹出个什么乱子来才好。否则轻者受些责罚也便罢了,重者因此而丢了性命可就不好了。毕竟因‘赌’而起的命案这些年也颇多。”
顾梓菡话里有话,吕荣,此番不就是赌大了,想一举端了宜妃,也轻看了宜妃的能耐。吕远便是个提醒而已。
吕荣放在身旁的手紧紧握弄,宜妃,远儿是死果真跟宜妃有关。他本是怀疑,但菡姑姑此话便是表明了,远儿的死是给他吕荣的一个警告。
吕荣牙咬得死死的,他设计宜妃失败后便想到宜妃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却未想她们下手如此快,且要的还是远儿的命。
吕荣阴沉的眼看着顾梓菡,“娘娘的话本官听到了,姑姑也替本官转告娘娘,说今日娘娘的教诲,有朝一日我吕荣必定会‘答谢’娘娘的。”他吕荣与宜妃至此势不两立。
顾梓菡嘴角微扬,“大人‘有礼’了。”
稍许,顾梓菡告辞。
吕荣独自坐在大堂内。
吕弛听闻了吕远被害之事从外头赶了回来,进大堂便见吕荣坐在正位上神情阴冷地看着某处。
吕弛上前唤了吕荣一声,“爹,大哥他真的——”
吕荣回神看向吕弛,寒着脸道:“你大哥是宜妃杀的,为了给爹一个警告。”
吕弛眼眸猛地撑大,大哥真的死了。他以为是下人们胡言。他与大哥虽不亲,但毕竟是血亲。
吕荣看着吕弛眼里发了恨,“驰儿,你奶奶、远儿的仇终有一日我要让萧家、宜妃十倍奉还。”
吕弛眉头紧蹙不语,但眼神却有些复杂。
张姨娘屋内——
自从吕远死后,张姨娘便一病不起。比起别的孩子,吕远是张姨娘第一个儿子,亦最疼的,倾注了所有的期望。如今殁了,怎么能看得开。
屋外,吕梓冉带着丫鬟来看张姨娘。
“娘她最近如何?”吕梓冉问着张姨娘身边的丫鬟小绿。
丫鬟小绿摇了摇头,“姨娘还是不肯吃东西。”
吕梓冉眉头微蹙,而后进了屋。
屋内张姨娘靠坐在床头,面色苍白。
吕梓冉在床边坐下,而后端起一旁的白粥道:“娘,你如此大哥也回不来了。与其这般,不若打起精神来替大哥报仇。”
单单一句话便引了张姨娘的注意,张姨娘看着吕梓冉,嘶哑的声音道:“你知道是谁害的你大哥?”这是吕远出事后张姨娘说的第一句话。
吕梓冉点了点头,“是宜妃,爹设计害宜妃未果,宜妃杀了大哥给爹警告。”
张姨娘眼眸猛地撑大,竟然是宜妃。
张姨娘恨,前儿为了帮宜妃陷害皇后,她已经失去了欣儿,如今又是远儿。宜妃,她张姨娘不会放过她的。
吕梓冉盛了勺粥送到张姨娘嘴前,张姨娘张嘴吃了进去。
稍许,吃了一碗粥,张姨娘有了些力道,看着吕梓冉道:“宜妃是如何下的毒?”
吕梓冉微微侧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丫鬟小绿,而后看着张姨娘道:“娘送去的东西可有经过他人之手?”
吕梓冉那一眼是如此的明显,张姨娘立马恶狠狠地看向小绿,“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是做的!”
小绿噗通一声跪地道:“姨娘,不是奴婢,奴婢怎么会敢有如此歹心。”
“你不敢,只怕是宜妃那给了你好处。”张姨娘大声道,是她信错了人,以为这丫鬟在自个落魄时帮衬自个便亲信了她。
“奴婢没有。”小绿辩解道。
“你还狡辩,那日送给远儿的东西是我让你亲自准备的,除了你还能有谁!”张姨娘质问道。
小绿喊冤道:“不是奴婢准备的。”
“你说什么?”
小绿看了吕梓冉一眼,而后道:“那日奴婢忙着给姨娘准备新的春衣有些顾不上,而后三小姐屋里的丫鬟小何说她闲着也是闲着便帮奴婢备了吃的。”
张姨娘一听猛地看向吕梓冉。
吕梓冉眉头微蹙,而后对着身旁的丫鬟道:“去把小何带来。”
丫鬟踌躇半响道:“小姐,小何从前日便不见了踪影。”
张姨娘一听顿时怒骂道:“好你个吕梓冉,你怀疑我屋里的丫鬟,到最后是你屋里的丫鬟做的手脚。你要如何给我交代。”
吕梓冉沉眉,“是女儿疏忽了。”
张姨娘一巴掌扇到吕梓冉脸上。
“小姐。”一旁丫鬟扶着吕梓冉。
张姨娘恶狠狠地道:“你一句疏忽便要了你大哥的性命,你这是在割你娘我的心啊!”
吕梓冉静默不语,嘴角一丝血缓缓流了下来。
张姨娘继续骂道:“我自问从小待你不薄,你大哥更是疼你。却没想是你害了你大哥,早知如此,当年你得了天花时我便让你去了,好过如今让你大哥没了。”
吕梓冉脸微寒,“娘如若觉得是女儿的错能缓你心里的痛便这般认为吧。”说完吕梓冉起身欲离开。
张姨娘大喊道:“你去哪?”
吕梓冉微微回首,冰冷的脸道:“既然娘如此讨厌女儿,女儿便不在此惹娘不悦。”说完抬步踏出了房门。
张姨娘气得直喘,她张姨娘是做了什么孽,疼爱的儿女一个个离开,不待见地却好好地活着。
 ;。。。 ; ; 柴房内,吕远被饿了两天正难受着,一见张姨娘便跑了过去带着哭腔道:“娘,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管儿子了呢。”
张姨娘冷哼一声道:“你这忤逆子,即便你再没用,我这做娘的能不管吗!”
吕远讨好道:“我就知娘最疼我了。”而后眼眸瞄了眼丫鬟小绿提的食盒,喉咙咽了咽口水一脸的馋样。
张姨娘看在眼里。使了个眼色,丫鬟小绿将食盒放到一旁的圆桌上,而后将盛了食物的碟子从食盒里拿了出来。
吕远一见走到圆桌前坐下,伸手抓了个肉便往嘴里塞。
张姨娘跟着在圆桌前坐下,看着吕远狼吞虎咽的样子摇了摇头,拿起筷子递给吕远道:“瞧你这点出息样。”
吕远咽了咽嘴里的东西,推开筷子道:“娘,爹这次真狠,两日除了水便没给我一点吃的。我都快饿死了。”说着又抓了一把东西往嘴里噻,这样吃快些。
张姨娘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吕远眉头紧蹙道:“你爹此番是真的生气了。不过即便再气也不能真饿你,你可是长子。”
吕远点头道:“就是。”吃了些东西下去不再那么饿,吕远拿起筷子慢慢吃起东西来。
“对了娘,我还要在这关多久啊?”吕远问道。
张姨娘叹了口气道:“你爹现在不肯见我,你估摸着没些日子是放不出来的。”
吕远一听急了,“娘,你让二弟去求爹啊,爹最听二弟的话了。”
张姨娘咬了咬牙道:“你以为我没让,但你二弟却总是拿话搪塞为娘。”
吕远一听怒了,起身大喊道:“他这是存的什么心,是想看着我被爹饿死了好图吕家的财产不成。”
张姨娘将吕远拉下坐着,出声道:“你别胡说,当心你爹听了去。”
吕远气愤地坐在凳子上,“爹便是偏心,我就不懂了,我和二弟同爹同娘的,爹为何就如此才偏向他。难得我是捡来的不成。”
张姨娘寒脸道:“你别胡说。”
吕远满心愤恨,心里打了主意,总有一天要让吕弛好看。
正想着,吕远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猛地一来。吕远哀叫了一声便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张姨娘见状一吓,起身到吕远跟前道:“远儿,你怎么呢?你别吓娘啊!”
吕远脸色发白,闷声道:“娘,我痛。”话刚完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张姨娘尖叫,接着丫鬟小绿吓得跑了出去大喊道:“不好了,快来人,大少爷出事了。”
一个时辰后——
吕荣站在柴房内沉着脸看着大夫问道:“他怎么呢?”
大夫摇了摇头道:“大公子是中了剧毒心脉受损而亡。”
吕荣一听顿时脸一白,方才听下人来报还以为是远儿又使的什么手段让他放他出来。却未想——
一旁张姨娘一听顿时上前一把抓住大夫大嚷道:“你胡说,我的远儿怎么会死,你个庸医,我打死你。”说着便捶打起大夫来。
大夫躲着张姨娘的拳头道:“老夫才疏学浅,如若夫人不信老夫大可找别人。”
吕荣对着下人使了个眼色,两名丫鬟将张姨娘拉开。
吕荣环视了屋内众人一眼,厉声道:“我让人不得给少爷吃东西,你们谁给少爷递了吃的?”
众人低头。
此时,张姨娘身边的丫鬟小绿唯唯诺诺道:“老爷,奴婢和张姨娘送了东西给大少爷吃。”
“东西在哪?”吕荣问道。
小绿指了指身后的圆桌,“还放那。”
吕荣使了个眼色,一旁吕总管拿了桌上的食物递给一旁的大夫。
大夫拿起食物仔细检查了一遍,而后对着吕荣道:“吕大人,食物里有砒霜。”
一旁张姨娘一听,顿时郁结攻心吐了口血,是她送了毒给自个的儿子吃。接着眼前一晕倒了下去。
吕荣让大夫去瞧,大夫瞧后道:“姨娘只是怒气攻心,好生调理便无碍。”
吕荣微微点头,而后让人将张姨娘送回屋去。
此时,一名丫鬟来报说:“老爷,宜妃娘娘身旁的菡姑姑来了。”
吕荣眼眸微眯,这时候来,也太巧了些。
大堂内——
吕荣坐在正位上,顾梓菡和鸣鸢站在大堂中央。
吕荣扬起抹假笑道:“菡姑姑今日来可是娘娘有事吩咐?”这菡姑姑来定是为前日他设计宜妃之事。
顾梓菡看着吕荣道:“前日宫里有急事奴婢走得急未能与大人告辞,回去后娘娘责备奴婢不懂礼数,今日特地来向大人请罪的。”
“娘娘有心了。”吕荣虚情假意道。
顾梓菡抬眼看向吕荣,假意随口一问道:“对了,娘娘在宫里听说吕大人府里进了贼,可没丢什么要紧的东西?”
吕荣笑僵在嘴角,“让娘娘操心了,就是个没长眼的笨贼而已。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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