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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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不冷-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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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对诊断有怀疑,对手术害怕。

    患儿爹问:“你好好给看看,是白喉吗?不手术不行吗?手术抗不住啊,这孩子这么小能抗住这一刀吗?”

    患儿妈问:“再给好好看看,不做手术行不?这孩子咋能得传染病呢?我们家也没有人得这个病呀,真是白喉?不能是别的病?”

    我摇摇头,没吭声。我看出来了,他们对我是不信任。我还是个毛孩子,不管我怎么说,也打销不了他们对我的怀疑。是啊,我这是何苦呢?真要是一刀把孩子切死,家属能答应我吗?就是家属答应了,我也于心不忍啊!做气管切开我还没做过,不但没做过,连看都没看见过,只是书上讲过。我还不是医生,我是学生,学生就要遵循学生的原则,那就是以学为主,不管其他事。一个学生做什么手术呢?我想要打退堂鼓,我要走,一走了之。

    那位中医焦急的站在我身旁,他急得直错腿,用手推了我一把,说:“你怎么啦,不想做了,快做气管切开术啊。你不想做气管切开术了?这孩子不做气管切开术怎么办哪?他不就憋死了吗,我是没办法呀,我是中医,我没做过气管切开术。就是再来一个西医,他也得做气管开术,不做气管切开术就死了,不能眼巴巴地看着孩子死啊!”

    我说:“怎么办?没办法。你看,这是个小孩啊,他是个孩子,不是成年人。”

    “哎!得白喉的大多数都是孩子,你就治吧,赶快给他做气管切开术。”中医焦急地说。

    我说:“要是成年人,我就给他做气管切开术,反正也切不死。你看我还不是个医生,还是个学生,做气管切开术没把握。”

    中医看出来患者家属不相信这个西医大夫,他对患者家属说:

    “这个年轻人诊断得没错,你儿子得的就是白喉。你就让他给做气管切开术吧,不能再等了,再等孩子就死了!”他又转过身对我说,“小伙子,不要怕,做什么事都有头一回。何况这种气管切开术没危险,你就做吧,我给你当助手。”

    我转过头去看了看这位中医,向他点点头。

    中医说:“这就对了。”

    为了打消患者的顾虑,我说:“谢谢你中医老师!谢谢你对我的支持!”我转过脸去对孩子妈说,“你这孩子得的是白喉。在末经及时治疗的局限型白喉,假膜可逐惭扩大到悬雍垂、软腭、咽后壁等处,假膜呈白色或灰白色,如有其他细菌感染,假膜可呈污秽色,口腔可有特殊的腥臭味。假膜周围组织有轻度充血、水肿。颈淋巴结肿大、压痛。全身中毒症状较重,体温可达39度---4o度,头痛、头晕、全身无力,面色苍白、恶心、呕吐、咽部疼痛、吞咽时疼痛加重。严重者有呼吸困难、声音嘶哑、犬吠样咳漱、烦躁不安、紫绀等现象。你看你的孩子是不是这样?是这样就是白喉。”

    孩子妈说:“是这样。你就做手术吧,死马当活马治吧!”

    我对孩子爹说:“你这孩子只有做气管切开术才能活,你看这孩子憋的,再有二十分钟就憋死了。同意做气管切开术吗?”

    孩子爹看看老伴儿,说:“那就做吧。”

    决定做气管切开术了,开始准备。

    我问大家:“谁有刀子?”

    话音刚落,就举起二十多把刀子。我一看全是水果刀子。

    我说:“水果刀子不能做手术,它不快。谁有手术刀片或者剔头刀子?”

    大概有三分钟没找到刀子。这时,广播喇叭响了:

    “同志们,同志们,为了抢救患儿,需要手术刀片或者剔头刀子,谁有借用一下,请马上送到第四号车箱。”

    不多一会儿,送来三把剔头刀子,还有一卷卫生纸。我把自己的钢笔拿出来,将笔筒取下来,用牙把堵头咬碎,成了一个小管。

    我把患儿脖子切开,把小管插进切开口,用卫生纸擦去血迹。患儿呼吸通畅了。患儿得救了。

    周围的人们欢呼起来:“真是活菩萨,真是活菩萨!你们看这孩子的脸色变过来了,变红了,不青了,这孩子话过来了。”

    看着孩子,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是啊,我是个学医的学生,还不是医生,今天能把这个患者救活,真让我高兴!另外,我得谢谢这位中医对我的帮助!

    孩子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谢谢你呀!谢谢你呀!你把孩子救活了!”

    我说:“火车到了长春,你就把孩子送到医大二院,在那住几天,让他们给换一根气管插管。孩子的命保住了,你们放心吧。”



………【第80章 拣孩子的联想】………

    “你去上海,快点儿回来,”白小山关切地说,“你的胃病可要小心哪,出差在外千万要注意饮食呀,按时吃饭,不要饥一顿饱一顿的,别喝酒。”

    “谢谢白大夫的关心。”

    “记住,早点儿回来,我还要请你吃饭呢。”

    白小山放下电话,回到办公桌前又起呆来,郝大成的荫容笑貌缠绕着他,使他动弹不得,双眼直勾勾地望着窗外,一动不动。护士小张回来了,她见白小山又在呆,心里一阵好笑,便偷偷地在左手心中写了几个字,来到白小山跟前,说:“白大夫,白大夫,我抓住个宝贝!”

    她说着把写着字的手伸向白小波。

    白小山一把抓住小张的手:“我看看,啥宝贝?”

    “不给你看!我还留着呢,留着自己看。”

    小张握住拳头不让看,白小山非要看不可,俩人撕巴半天,小张把手突然张开。白小山一看,小张手中写的是郝大成三个字,白小山的脸红了,她便轻轻地打了小张一下:“调皮鬼,找打!”小张咯咯地笑着,跑了。

    白小山在屋里转了两圈,心里空荡荡的,郝大成的形象又出现在眼前,她又拿起电话拨动号码:“喂,哪位呀?”郝大成问。“你猜我是谁?”

    “哦,听出来了,是白大夫啊。”

    “大成,别叫我白大夫,叫我小山好吗?”

    “这,这不好吧。”

    “好吗,就叫我小山吗!”

    “好吧,听你的。”

    “大成,我有句心里话,不好意思说,怕你笑话我。”

    郝大成哈哈地笑起来,说:“啥话这么严肃,说吧。”

    “大成,我,我好像离不开你了。大成,真的,我真的离不开你了!”

    “这,这,白大夫,不,小山,这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啥也不用你说,你能明白我的心就够了。”

    “明白,明白,谢谢你看得起我,谢谢了!”

    “那你喜欢我吗?”“喜欢,喜欢,非常喜欢!”

    “大成,晚上我到车站去送你,好吗?大成。”

    “不,小山,我爱人说,她去送我,碰上不好办。”

    “啥?你不是说你还没结婚吗,怎么又出来老婆啦?”

    白小山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平静了。

    郝大成又哈哈地笑起来:“你真是个老实人,那是跟你说着玩儿的,你想,我都老大不小啦,能没老婆吗。”

    “你真坏,你真坏!”

    “不是我坏,是你太傻了。”

    “人家喜欢你吗!我不管,我就要送你,我要一直把你送上火车。她送她的,我送我的,井水不犯河水。”

    晚上八点钟,松江市火车站内人山人海,罗小波买了一张站台票登上了去上海的列车。不多一会儿,郝大成上了车,白小山迫不急待地迎上去,一头扑到郝大成的怀里,俩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护士王荣放下电话,急忙喊:“宋主任,宋主任,急诊室来电话,有个溺水病人,正在抢救,院长让你马上去。”

    宋晓红起身就向急诊室跑去。

    急诊室门外挤满了人,宋晓红拨开人群挤进了急诊室。院长,张军,王丹,白小山和李绍明,还有几个内科大夫正看着大内科主任韩大成给患者做人工呼吸。韩大成看见宋晓红进来了停下了手,喘了几口说:“宋主任,患者己经死了。其实,在送来的时侯就己经死了,我抢救半天了,送太平间去吧。”

    “溺水多长时间了?”宋晓红问。

    一个小伙子挤到跟前说:“她从桥上跳进江里的时候是七点四十五分,我们把她捞上来的时候是八点整,现在快到八点半了,一共不到四十分钟。”宋晓红一边听那小伙子说,一边检查病人,她扒开患者的眼睛看了看,摸摸颈动脉,又扒开嘴和鼻子看了看。然后把患者从地上抱起来放在诊察床上。

    韩大成问:“你要干啥呀?宋主任。”

    “继续做人工呼吸。”

    “唉!人己经死了还做啥人工呼吸呀?再做人工呼吸也是白搭,你就不要做了,我都做半天了,白费力气!快送走吧,来呀,来几个年轻人把尸体送到太平间去。”韩大成说得很不耐烦。

    “不,再试试看,好像还有希望。”宋晓红说着,捏住病人的鼻子开始做口对口人工呼吸。

    “看看,你们宋主任可真不一般哪,”韩大成瞅着那几个外科大夫阴阳怪气地说,“愣要把死人吹活喽,想要创奇迹呀!你们说,患者是死是活谁不会看,你们看不出来吗?扒扒眼皮,摸摸颈动脉不就知道了吗。患者明明死了,愣往死人嘴里吹气,那不是白费力气吗。这要是能吹活,天下就没有死的人啦!吹吧,也对,好给活人看,服务态度好哇!”

    宋晓红对韩大成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肺子都要气炸了,要不是在这种场合,宋晓红非跟他大干一场不可。宋晓红压住怒火没理韩大成,继续一口一口地做着人工呼吸。

    “谁是患者家属?”宋晓红问。

    “没有家属,正在联系。”大家回答。

    “这个女患者好像在哪儿见过,咋这么眼熟呢,是不是前天······”宋晓红自言自语地说。

    李绍明凑到跟前低声说:“好像前些日子来找你的那个女人。”“尽说废话,每天来找我的人多了。”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那些人都是找你看病的,这个女人不是看病的,她是大款的······”

    李绍明说到这儿不往下说了,他偷偷地看了看白小山。白小山跟其他的医生一样,坐立不安,急切地等待着这位溺水女患者的复苏。宋晓红只顾一口一口地做着人工呼吸,两只眼睛盯着患者没看见李明的表情。

    宋晓红问:“什么大款?”

    “嗨,你忘了,她就是你领着到会客室单独谈话的那个大款的老婆。刚抬来那咱我就认出来了,我以为你也认出来了,”李绍明偷眼看看白小山,趴到宋晓红的耳朵上低声说,生怕别人听见。

    宋晓红恍然大悟,又细细地打量了这位患者,在心里说:“是,是她,没错,就是她。唉,她为啥要跳江呢?这人为啥想不开呢,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哪!”

    宋晓红向李明轻轻地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出来,先不要让白小山知通,李绍明心领神会。他看看表,宋晓红做人工呼吸已经二十分钟了。当医生的都明白,一口一口地向外吹气,体内大量的二氧化碳气被呼出,会造成碱中毒,会出现头晕目眩睁不开眼睛,全身无力,重者会站立不稳摔跟头的。李绍明要替换宋晓红,宋晓红不肯。张军和王丹要替换宋晓红,宋晓红还是不肯,看样子宋晓红好像信不着他们。白小山上前说:“宋主任,看你累得满头大汗,是不是己经迷胡了,要是迷胡大劲儿了会站不稳的,全身无力睁不开眼睛,我来换换你吧,我做人工呼吸的水平还是可以的,不会误事的。”



………【第81章 投江】………

    宋晓红看了看白小山没吭声。她想起了这位大款的夫人对她说的那件事。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白小山去火车站送大款郝大成,两个人在火车上见面的时候,白小山扑到郝大成的怀里紧紧地搂住郝大成,两个人拥抱亲吻了足足有三分钟,这个场面被郝大成的老婆的朋友看见了。这人很多嘴,当天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郝大成的老婆。女人对这种事有几个能容忍得了的!她被气得一个人在家里起疯来,摔盆子摔碗还不算,还打骂在小学读书的孩子,弄得家中老婆哭孩子叫的,把好好的一个家弄得天昏地暗,好像是家中死了主人。她还誓,等郝大成回来非好好收拾收拾他不可!你死我活!

    郝大成原打算在上海呆两周,把事情统统办完再回来。可是,电话追得太紧,他在上海仅呆了七天白小山就给他打了二十一次电话,而且每次打电话都没完没了,在电话中两个人谈情说爱越说越近乎,真是情意绵绵难舍难分,谁也不愿意放下话筒,尤其是白小山。“大成,快回来吧,我要想死了!大成,你走后每天我都吃不下睡不着,一闭眼睛就和你在一起,在床上。昨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咱俩在洞房里,你抱着我,我搂着你。还梦见你在我身上······天亮了,睁开眼睛是场梦。见不到你,我就流泪!哭啊,哭啊,眼睛都哭肿了!大成,我快要想疯了!一日不见如三秋这是真的,我一日见不到你,就像天底下什么都没有了。大成,快回来吧,大成,求你了大成。”白小山边说边哭。

    郝大成在上海再也呆不住了,归心似箭,事情才办了一半就风风火火地从上海回来了。郝大成一下火车,白小山像疯了似的扑上去,搂住郝大成的脖子抽抽嗒嗒地哭起来。旅客们拥拥挤挤总算少些了,站台上的旅客快要散尽了,郝大成从兜里掏出一条白金项链戴在白小山的脖子上,白小山用手按着项链,两个人挎着胳膊走出了站台。郝大成没回家,领着白小山到一家宾馆住下了,甜甜密密地住了三个夜晚。俗语说得好,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被郝大成的老婆知道了,她带着两个弟弟,怀里揣着菜刀到宾馆硬把郝大成整回了家。从此开始了无休止的夫妻大战,使这个家庭再也没有安宁!

    前些日子,郝大成的老婆气势凶凶地来到医院,要找白小山算帐。她在手指上套着两个带尖的铁蒺藜,非要把白小山抓个满脸开花不可。幸亏她和白小山谁也不认识谁,没找到,不然的话,这场血战是避免不了的。她来到医院到处打听白小山在哪儿,很巧被宋晓红碰上了,宋晓红问明了缘由,把她领到医院的会客室里,耐心细致地做了一番工作,郝大成的老婆才离开了医院。

    抢救还在继读,宋晓红做口对口人工呼吸己经快四十分钟了。主持抢救的大内科主任韩大成早就不耐烦了,他在屋内转来转去,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对宋晓红说:“宋主任,别费劲了!人早都死了,你这是要干啥呀!是不是你的脑子有病了,死活都看不出来了?还是要创造奇迹呀,非要把死人救活了!放手吧,快把尸体送到太平间去吧。”

    宋成红没理韩大成继续做人工呼吸。韩大成瞥了宋晓红一眼,嘟嘟囊囊地领着几个内科医生走了。

    白小山执意要替换宋晓红,宋晓红就把患者交给了白小山。白小山认真地做起了口对口人工呼吸。

    张军对宋晓红说:“己经抢救快一个小时了,还没有活的迹象,我看不行了,算了吧。”“不,不能啊,抢救溺水病人不能轻意放弃。我以前介绍给你们的那篇文章你忘了吗?”

    宋晓红说的那篇文章刊登在医学刊物上。写的这一个小伙子失足落入江中,被救上岸,医生抢救做人工呼吸半个多小时无效,认为己经死亡,放弃了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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