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眼泪像是淘气的精灵，雅想要忍住，它却更加雀跃起来，一滴滴离开自己的眼睛，向一边的人宣示着主人的不甘。
“雅……你听我说！”陈枫又加了些力气。
“你放开我……放开我！”雅哭着抬起头，狠狠一巴掌扇在陈枫脸上。
陈枫一瞬间的愣神，雅又地下了头，重新开始拼那残破的玻璃球。
终于，一道锋利的破口从雅青葱的手指表面划过，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滴落在玻璃球中流落的液体上，慢慢扩散开来。雅却像是丝毫没有觉察一般，继续着那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姐姐！”小寒看见姐姐的手指划破，也急忙站起身来去拉，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陈枫一眼。
“放开，放开我……”雅的手被小寒抓住，她仍旧想要挣脱，哭泣着，凄喊着……
小寒力气不支，只能死死抓着姐姐的一只手，任凭她拼命地想要抽出来。
“雅……停下吧，已经碎了。”陈枫叹了口气，这一次，他用力死死钳住了雅能够活动的另一只手，那只带着伤口，仍旧在流血的手。
“不会的，不会碎的，怎么会碎了呢……”雅的双手被两个男人抓住，却还是不住的想要去挽回……
“雅！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啊！”陈枫提高了些嗓音，雅的样子让他心里所有的意志全然崩溃，只剩下了无尽的疼痛和愧疚。
“听你说什么，听你说你不再爱我，让我一个人好好生活下去么？”
“谁说我不爱你？”陈枫大声吼了出来，用力狠狠一扯，便将雅整个人扯到了床上，自己则站起身，狠狠一脚将地上的水晶球踢开，大吼道：“你，钟灵雅，这辈子都是我陈枫的女人！”
雅浑身一颤，瞪着水晶晶的眼睛看向陈枫，连小寒也是一脸疑惑和严肃，站在陈枫面前。
陈枫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雅，我不祈求你原谅，也不祈求你留在我身边，我和月……还有小妖他们，我们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不能再和她们保持之前那样的关系，我不想你们之间任何一个人离开我，更不想欺骗你们任何一个，雅，我知道我做的事情或许是出于冲动，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总会发生，或早或晚。我原本以为我会很轻易就做出选择，可是现在，我忽然发现你们都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人，让我无法选择，因为选择任何一个，都会伤害到另一个。”
陈枫说不下去了，此时此刻他脑海中的所有理论都已经变得一片空白，剧烈波动情绪下，所有的常理推论都失去了作用，不管是雅还是陈枫。
“你是说，你想让我当你的女人之一么？”雅忽然抬起了头，不知道为何，她的表情已经变得木讷，眼眶中也没有了新的眼泪涌出。
“如果可以的话……”陈枫有些无奈，这样的话居然会有一天从自己口中说出，而且还是对着自己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女人，怪异之极。
“是么？为什么？”
“因为，你们任何一个都是我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人。”
“那么你在我生命中，是什么呢？”
“嗯？”
“你就是我的生命。”雅轻声说道，她低下头，不再看陈枫的眼睛，却看向了自己手指上的伤口，喃喃道：“我的每一滴血，每一个细胞，都是为你而存在……”
陈枫的心脏狠狠一抽，仿佛被一只大手用力捏住，死死的捏住。
“我做梦都想和你在一起，和你生活在一起，和你一起吃饭，睡觉，逛街，看电视，甚至和你吵架，生气，闹别扭，可是……可是我的愿望总是不能如愿，我为什么总不能真正和你在一起……”
“雅……”
“你讨女孩子喜欢我知道，我不完美我也知道，过去的你总让我活在担忧之中，总是害怕突然有一天，你就那样轻轻的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像那些其他的女孩子一样，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消失掉，我不会谈恋爱，我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可是我知道那样的感觉，撕心裂肺，刻骨铭心。”
“后来，我的家人不想让我和你在一起，我原本以为我会这样的失去你，甚至，我有的时候会想，这样，算不算是没有被你抛弃，我们分开的时候，却仍旧爱着对方，比起那些你厌倦了，抛弃了，放弃了，消失了的女人，我要幸运的多……”
“后来的你，不顾我家人强势施压，甚至不顾表哥对你那样非人的待遇，甚至不惜为我挑起和钟灵家，轩辕家的战争，那一天轩辕龙炸毁了你的别墅，甚至入夜你和小寒两个人在残砖断瓦中翻找着我的痕迹，我都知道，我都看见，我忽然觉得，我真的已经是你认定一生的女人了，你不会放弃我，不会厌恶，不会抛弃……”
“可是我错了……”
说到这里，雅将脸轻轻埋在自己双膝之间，世界因此变得一片黑暗。
这个动作让陈枫已经疼痛无比的心头再一次狠狠抽搐起来。
因为这个动作原本属于陈枫，正是陈枫在京府大学无人问津的小树林身处偶然做出这样的动作，被途经的雅发现。
“你要是伤透了心，也学学我这样的动作吧，说不定会好一些。”这是陈枫当时对雅说出的话。
两人的第一次相遇，是雅出于善意劝解心情郁闷的陈枫，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陈枫叹了口气，在雅的身边坐了下来，轻声道：“其实，我的一生之中，从来没有抛弃过任何一个女人。”
“？”雅轻轻抬起了头，略带怒气地瞪着陈枫，连小寒的眼睛都已经变成了失望之色，陈枫说出这句话，无疑就像是在强词夺理。
京府大学传说，三个月必换女友的枫若云飞，从来没有抛弃过女人？
不如说怡红院的头牌从来都卖艺不卖身。
“不相信是么？”陈枫看见了小寒眼里的失望和雅的愤怒，苦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们不相信，你们还记不记得，每次三个月过后，我总会在男寝天台上端一杯红酒，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夕阳？”
没有等到回应，也不可能有回应，陈枫继续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京府大学开学典礼，我带走的那个女孩子，因为我带她吃了冰激凌，却没注意到她眼中透露出的不自然，甚至我后来还天天送她冰激凌，其实她胃不好，不能吃冷饮……第二个女孩子，因为我没注意到她对酒精的厌恶，总是在她面前喝红酒，甚至还笑着给她讲红酒的历史和文化……第三个女孩，因为我太过于黏她，却没注意到每一次给她打电话，她语气中的不适……第四个女孩，却嫌我太过于冷漠，不在意不关心她的生活，我依旧没能看清楚每一次我刻意疏远时她轻皱的眉头……第五个女孩子，无法忍受我过分阻拦她和她男性朋友之间的交往，我却没能在意她是不是流露出的不满……”
陈枫就这样，一个个的细数曾经在自己身边生活过的女子，一个不漏，一个也不曾遗忘。
一共三十七个女孩，时间从两天到三个月，却无一例外，陈枫总是将分手时的原因讲的一清二楚。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无法忍受陈枫太过于随意的性格，太过于坚持的爱意，太过于敏感霸道的感情，太过于刻意的伪装……无一例外，全部是女方无法忍受，提出分手。
有的是戏言，有的是赌气，有的是伤心，有的是决绝，可是陈枫从来都不会去挽回，甚至从来不会为任何一个人改变，他有属于他自己的骄傲，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踏足他真正的心灵世界，左右他任何的意志。
“我不会因为你而变得不是我。”这是陈枫每每强忍着失望和挫败感，回答三十七个女孩提出分手所用的同一句话。
雅和小寒一脸的震撼，陈枫从来没有跟她们说过这些，她们从来不曾知道，陈枫在别人眼里风光无比的大学泡妞史，其实对于陈枫来说，却是无数次被甩，无数次改变，无数次学习，无数次伤心的血泪史。
“知道我为什么能如此容易的看穿其他人的表情么？”陈枫轻笑了笑，笑声中却带着无尽的苦涩：“我从这三十七个女人身上，学到了一千六百四十二种负面情绪可能出现的表情，每一种我都会深深的刻在脑子里，这一千多种表情，我在我见过的人脸上，印证了超过一百万次。”
“……”雅无言以对，小寒无言以对，她们能够想到的词只有一个——变态。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曾经对变态的描述，不停的重复同一件事情却想要得到不同的结果。
“我何尝不想就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去，我慢慢开始害怕被人伤害，害怕再被拖入感情的漩涡，可是我更害怕我以后会孤独终老，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我只希望能有几个真正关心我，爱我的人能够陪着我哭陪着我笑。所以我一次次地换女友，就是为了一个个的从她们身上学到些什么，总有一天，我能够留住一个人在我身边，不让她离开。”
陈枫也觉得有种想哭的感觉，一次次地尝试之后，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
“后来，我遇见了雅，这个家伙真的很坏，见我第一面之后就告诉我：‘其实呀，这个世界没有完美的哦，自己开心就好，干嘛非要逼迫自己做的那么完美，逼迫别人也要完美呢？既然那个女孩不喜欢你，还有喜欢你的人呢，比如我就觉得你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人啊，虽然想法古怪了点儿。’”
陈枫看着雅，将她拉进怀抱柔声道：“也是这个家伙，不管我喜欢做什么，她总是不会流露出一点点不满意，我喜欢红酒，她更喜欢，我喜欢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静静的坐着，她就陪着我坐着，我和宇文家两个小丫头玩，她也兴致勃勃地陪着我玩，我流氓，她更流氓……嘶……掐我干嘛！？”
“你讨厌！谁流氓了！”雅将脑袋靠在陈枫的肩头，小声嘟囔道。
“呵呵……”陈枫笑了，看见雅的反应，他终于可以安心的笑了。
正文 第33章：军用机场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2…3…21 1：57：09 本章字数：3476
“枫，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呆一会儿。”雅靠在陈枫的怀中，静静的说道。
“嗯？”陈枫有些诧异的看了雅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放她一个人。
“不用担心，我自己想想，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小妖，月，她们都是那么优秀的女人，你不是和我说过么，美女总有，佳人难求，一下子出现这么多佳人在你身边……我……”
“对不起……”陈枫用手将雅的眼泪逝去，说道：“水晶球，我们明天再去买一个吧……”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再说好么，给我点儿时间，是离开还是留在你身边，你不是说要给我选择的么？”
“……”陈枫无言以对，他想要雅留在他的身边，也想让月留在他的身边，男人都是贱骨头，总是希望能够有两全其美的结局，雅的选择可能带来悲剧，这是陈枫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冒得风险；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陈枫又能如何？
“但愿雅能够接受我这个自私的想法吧……”陈枫心里一阵阵的愧疚，将雅的身体紧紧搂住。
“好吧，雅，我给你考虑的时间。”陈枫咬了咬牙，终于做出了决定，但愿这样能够弥补一些对雅的不公平吧。
“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雅忽然拉住了陈枫的胳膊，开口问道。
“嗯？”
“如果我要是选择离开，你会不会为了我离开月她们？”
陈枫的面色一僵，心慢慢凉了下来，阵痛转为刺痛，最后变成了麻木，他叹了口气，摇头道：“不会，我不会为了你变得不是我自己……”
说罢，陈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雅的房间，再不离开，他害怕自己的会后悔，会忍不住落下眼泪。
“姐姐……小枫哥不是那个意思……”小寒看见陈枫伤心欲绝的表情，再看自己姐姐肝肠寸断的面容，心里也跟着一阵阵的难受，他很天真，很看得开，甚至有时候能够让陈枫都豁然开朗，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该对自己的姐姐说些什么……
恨陈枫？他恨不起来，他也是个男人，虽然还是个小男人，但是他对男人的心理却有着切身的体会，喜欢一个人，喜欢两个人，喜欢很多人，没有不偷腥的猫，没有不花心的男人，只有懂的负责，懂的忍耐，懂的取舍的男人。可是陈枫身边的女孩没有一个不吸引人，性格迥异，国色天香，用小寒自创的评分标准来看，满分十分这些女孩至少都是9。5分以上，让陈枫如何去抉择？
恨月她们？小寒更恨不起来，那些女孩对陈枫用情至深连小寒这个未成年的孩子都没有任何话说，如果这一天不发生，陈枫欠他们的会越来越多，他不是只喜欢索取不想付出的男人，他是个从来不欠帐的骄傲男子，桃花帐也不例外。
“嘿嘿，你说你姐夫是不是有点心理疾病？”就在小寒出神的时候，雅忽然轻声笑了出来，带着泪花有些虚弱的问小寒，语气却不是那么的伤心。
“？？？”小寒一阵古怪，自己的姐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露出这样的表情，居然还能笑得出声？？难道是她伤心过度，悲极生乐？“姐，别太难过……”
“我没事啊，小寒，过来坐。”陈枫离开后的雅一个大变样，简直和刚才那个泪如梨花的雅不是同一个人，直看得小寒背后直冒冷气。
“姐姐，你确定你没事吧！？”
“我没事，刚才那样，是吓唬你姐夫呢！”雅淘气的眨了眨眼睛，擦干了眼泪微笑道。
“吓唬……吓唬！？”
“是啊，唉……说句实话，当我第一次在无限里和他重逢，她身边的月，小妖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后，我就已经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发生了……可是我更确定我离不开他，要不然我会难过的死掉的，所以，我一直在不停的告诉自己，那一天一定不能太伤心，一定不能太伤心……可是没想到，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啊，不过现在没事啦！”
听雅这么一说，小寒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对于陈枫的敬佩也达到了一个顶峰，居然能把自己家的姐姐骗到这种地步，女人早就开始为男人出轨做好心理准备，就这样还不肯放手，小枫哥啊小枫哥，你难道有一双恶魔的眼睛，瞪女人一眼就能让她死心塌地爱上你么？
“可是刚才……”
“吓唬他，没错。那是个欠收拾的家伙，要是不给他敲敲警钟，以后见一个就想往家里领，还让不让我们活了！”雅偷偷吐了吐舌头，笑道。
小寒大脑已经乱了套，这一对男女实在是太极品了，尤其是自己的姐姐，刚才那一出苦肉计演的叫个逼真啊，不拿十个八个小金人，简直对不起政府对不起祖国对不起勤奋善良的华夏国人民啊！
“完了，小枫哥现在肯定难过的要死……”小寒一阵无语的说道。
“活该，哼！谁让他在外面粘花惹草，便宜全让他占了！”雅忽然又挥了挥小拳头，恶狠狠地说道。
“……”小寒的大脑直接当机，眼前一黑昏倒在自己的床上。
雅一脸温和的替他盖好了被子，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她的确无数次地告诉过自己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不要太伤心，但是这一天真正来了的时候……
伤心？有的吧，而且让她差一点儿疼死过去，但是让她会心一笑的，却是陈枫最后的那几句话。
“不会放弃月。”
他不会放弃感情，因为他亏欠，因为他看重，因为他懂得珍惜。
“我从没有抛弃过任何一个女孩……”
不论何时，哪怕是雅伤心欲绝，他仍旧无法将应该担起的责任，应该付出的感情放弃，他不会逃避。虽然他花心，虽然对她们任何一个女孩都不够公平，但是比起社会上那些玩弄过感情，厌倦就抛弃的男人来说，却更容易让人心安。
“便宜他……真的好便宜他……”雅撅了撅嘴，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打开小寒的房门朝着楼下陈枫的房间走去。
……
“咦？怎么不在？跑哪儿去了？”一推开房门，屋子里却没有陈枫的身影，雅顿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