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力量越来越大,他呼吸却越来越困难,眼前发黑,手足渐渐无力,接着隐隐看到一个一米多宽的黑色洞穴,洞穴越来越大,把他整个人吸了进去。
洞穴·水道中的水压越发巨大,似乎要把胸腔中最后一口气也挤压出来,眼前一片黑暗,王祺觉得一生中从未如此接近死亡,然而求生的意志也从未这么强烈过,他强忍着难受,守着最后一线神智,只盼着奇迹发生,然后奇迹真的出现了:在水道的一个拐弯处,王祺忽被冲出水流,抛入一个边角一个不大的洞穴。王祺感到包围全身的水压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呼吸恢复通畅,心下狂喜,但随即就惊觉到自己的处境——他正在高速下落。
王祺苦笑,本以为终于时来运转了,哪知却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不过这个噩梦也似乎即将终结。这个洞也不知有多深,王祺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心中也越来越忧急,他用双手在黑暗中没头没脑的乱抓,竟然碰到坚硬的石壁。王祺心中升起了一线希望,如果抓到什么藤蔓,或者树枝之类的,就可以减慢下落速度。心慌之下,却忘了这个洞穴暗无天日,又不是外面的山崖,哪里能有什么植物可以攀拉。
忽然王祺的手臂再次接触到了岩壁,这次似乎近了很多,紧接着膝盖也碰上了,之后就是全身,原来这洞穴向下的通道只有上面一段是垂直的,到下面却慢慢倾斜起来,而且石壁比较光滑,没有特别突出的石块,王祺大喜,连忙翻过身来,顺着越来越平缓的岩壁趟下,借着衣服的摩擦,速度越来越慢,等到去势一停,双脚着地,王祺小心确认了一番,确实是到底了,终于呼出了一口气,虽然成了山底洞人,但总算暂时活了下来。
精神一放松,他便立刻感觉到肩膀上的疼痛,王祺才想起自己中枪的事情,忍痛摸了一下,发现子弹只是射伤了表皮,估计是冲击力太大,才让他手臂一时酸软无力。想到把他害成这样的雷德,王祺实在是恨极,他说好是五秒,其实连一半时间都没过,子弹就射了过来,这枪虽然只射中表皮,但王祺可不会感激他。雷德显然是计算好了一切,知道这适时的一枪就足以让他无法脱离漩涡。
河岸上,雷德目不转睛的看着王祺消失在漩涡里,满意的笑了。他拿下肩头的背包,翻出一包牛肉,几个鸡腿,还有一个面包,王祺和朋友本来想在森林里呆上一周时间,背包里食物准备的相当多,雷德胃口大,吃了三天就消灭了一半,不过剩下的也足够他走出森林了。他拿了食物,随手放下背包,在四周扫视一番,见河岸芦苇丛边有一块地势较低,就走到那里,在河里装了一瓶水,就着水啃起了牛肉和面包。只吃几口,忽然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地掐住了自己的喉咙,跌跌撞撞的向前乱走。他的意识渐渐迷糊,在芦苇丛中走了几步,便一头载倒,再也没能站起来。
地洞中没有光,没有声音,完全是一片死寂。王祺撕下一截袖子包扎了伤口,望了望头顶,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那是他掉下来的地方。肩头的疼痛慢慢退去,王祺试着用力,发现已经没有大碍。他慢慢爬上斜坡,斜坡很是光滑,但坡度不高,还是爬得上去的,但这种情形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岩壁越来越陡,王祺很快就无法再前进了。他细细摸遍了周围的岩壁,知道确实无法可上,心里也不失望,上面那段的石壁几乎已成垂直,就是有全套工具,也不容易上去,何况是两手空空,其中一只胳膊更受了点伤。就算爬上去了,还要应付那条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通过的水道。
下了斜坡,王祺知道要出去就只能指望自己找到别的出口了。他曾经看过地穴探险的专题节目,隐约还有点印象,知道很多地穴规模大的超乎想象,有些地洞体系之间相差万里还能联系起来,有几个出口是非常正常的。不过话虽如此,没有事先的经验积累,没有充足的准备,没有好的团队,没有支援和工具,要想在庞杂无比的地洞体系中找到一个出口,那根本就是精神病人的梦呓。但王祺并非为了探险,而是为了求生,就是再难,也得试一试。他摸着岩壁向前走去。走了二三十步远,忽然摸了空,王祺小心走过去,摸了一圈,大概知道这可能是一条通道,他没有直接进入,而是继续摸过去,不久又发现一个洞穴,他掉落的这个洞穴很大,除了他掉下来的那一面外,都有不少小洞穴通向不同的方向。王祺没想道第一步就碰到这许多岔道,不由得头大如斗,细细探查半天,也没有发现哪个洞穴比较特殊,只好一个个尝试了。
他摸摸口袋,里面只剩下一些蛋壳,剩下的蛋多半在落水的时候丢了。显然如果不尽快找到出口,他就得饿死在这里。王祺冷静一下,选了左首第一个通道,摸着石壁小心前进,走了半天却发现是条死路,连忙折了回来,又进入第二个洞穴,走了半个多小时,似乎来到了另一个洞穴。仔细摸了一圈,发现这地方竟然不比自己掉下来的洞小上多少,而且也是岔道众多。王祺沉思片刻,决定不再按部就班的探索,那样没等找到出口,他就先得饿死在山洞里,只能看自己运气了。于是选了一个最大的岔道,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又转入另一条岔道,全凭直觉探路,但也没忘了记忆自己走过的路线。王祺的记忆力非同一般,如果不是急于寻找走散的朋友,根本就不会在森林里迷路,只要是刻意去记的东西,就很少出错。脑中的路线图随着他的前进而逐渐复杂,王祺也越来越累。这几天来他都没有睡好,白天又走那么多路,只吃生蛋,加上此时大约正是深夜,坚持到现在已是不可思议了。又走完一条通道,王祺终于支持不住,便找了一个不怎么凉的地方坐下休息。
他摸了摸身上衣服,经过半天多的运动,已经干的差不多了。这身衣服是他来欧洲前买的,可是现在已经破烂的不成模样。王祺想像自己现在的样子,摇了摇头,不觉就靠着石壁沉沉睡去。洞中安静无比,只有他空空的肚子轻声叫唤。
也不知睡了多久,王祺终于醒来,精神大好,只是嘴里有点干涩,肚子是越发饿了。不过这一觉似乎带走了他连日的霉运,这天走了还不到六个小时,正在一些细小的洞穴钻进钻出的王祺忽然听到了一辈子最动听的声音——水声。王祺大喜,耐着性子慢慢摸去。洞穴里太暗了,谁知道那水是在什么地方,如果是地下深渊或是河岸很高的暗河,失足跌落就是死路一条。在见到生的希望的那一刻迎来死亡,就太讽刺了。
岩壁很快转向,王祺摸到一个拐角,这时他听到了水花搅动的声音,而且似乎就在前方。他现在可以肯定水中有鱼,有鱼就意味着有食物,有食物就不会死,而不死就有机会出去。想到这里,王祺不禁惊喜万分。前进几步,谜底揭晓。确实是地下暗河,但水不深,河岸不高,鱼也很傻,所以他得救了。
昨天差点淹死在水中,今天却遇水而得已活命,人生际遇之奇莫过于此。王祺坐在暗河边的乱石堆上,啃着鲜嫩的生鱼肉,只觉香甜无比,只一会儿功夫,便把轻松抓到的四条叫不出名字的肥鱼啃得干干净净。
肚子吃饱了,又休息一番,身体很快恢复了状态。王祺细思之后,决定沿着河走。这里有水有食物,至少性命有保证,而且说不定河的源头就是出口,比起先前漫无目的的探索可是好上百倍千倍了。决定一下,王祺便立刻出发,向着河流上游方向前进。河道很长,大部分河段水流并不深,没有河岸的时候,王祺就淌水前进,饿了就抓几条鱼吃吃,这里的鱼数量虽然不多,但似乎没有什么天敌,反应不快,很容易抓到。
到了第三天,王祺在暗河一条支流处听到巨大的水声,沿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不久就发现一个小瀑布,河水从高处倾泻而下,落入另一条暗河,两边落差将近十米,王祺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才爬到下面,进入瀑布下水潭,向外游去。离开瀑布不远,他忽然感到水温起了变化,似乎比刚才的暗河温暖了少许,又探了探河的宽度,大约相当于那条暗河的两倍,流速倒是相差不大。王祺心中一动,在河里来回走了几步,忽然来了条鱼,在他两腿间游来游去。王祺喜道:“来的正好。”便伸手掏了几下,这鱼毫无危机意识,竟然毫不费力被他抓在手中,也不挣扎。王祺仔细摸摸鱼的眼珠,发现其眼睛并没有退化,似乎与地表的鱼类没有什么不同,很可能就来自地面。
王祺得出结论,鱼儿重新入水,它也不跑,只在王祺边上游来游去。感觉着那条鱼的游动,王祺想到自己终于见到了出口的曙光,心中激动难耐,不由得哈哈大笑。好半天,他平复了兴奋,大踏步朝着河流的上游走去。那里,可能就有预想中的出口。
第三章
第四天还是第五天了,王祺并不清楚,他没有任何计时的工具,时间对他暂时也没有意义。他终于来到水流的源头,这里水温较高,偶尔可以摸到树叶之类的东西,可以断定暗河的源流就是此处。他步入河中,沿着河水流来的方向小心摸索,慢慢的水流稍微急了一些,王祺的心悬了起来,紧接着他的手触摸到了河水流出的洞口。
洞口很大,水流虽比河里急一些,但比想象中缓和的多,王祺爬进洞穴,起初水面只有一半高度,水道向上延伸,越往上水位渐高,后来几乎浸没全身,只在上面留有一线空隙,王祺仰着脸,让鼻孔高出水面,继续前进,但这也没有维持多久,随后洞穴越来越小,终于被水流完全浸没。
王祺退回几步,咬咬牙,深吸一口气,一股劲向前游去,只游了十来秒左右,水道豁然开朗,比先前拓宽数倍,前方似乎隐隐有光线透入,王祺大受鼓舞,立刻加快速度,很快就看到一个不大的光亮开口,王祺奋力游去,来到那个洞口,推开半压在上方的一块石头冲出水道。一个天蓝色的水世界展现在王祺面前,他四面一看,便知是一个地表的湖泊,心中一阵雀跃,连忙往上游去。
哗啦一声,王祺破水而出,蓝天白云,森林草地,先后映入他的眼帘,他全身放松,半沉半浮的躺在湖面,只觉得心旷神怡。在湖里呆了片刻,王祺才游向岸边。在湖边的浅水处,王祺看着自己湖中的倒影,不由苦笑,他的衣服破烂,肩头裹着带血的布,脸色憔悴,一看就知是落难之人。
出了湖,眼前便是一片小小的树林,远方则是广袤无垠的绿色原野,地势绵延起伏,青草鲜嫩,牛羊漫步其间,太阳高挂,洁净无比的天边隐约可见星辰的光芒,王祺在欧洲旅行多月,环境好的地方也去过不少,可能能与这儿相提并论的还真是没有。看天色还是上午,王祺拧干衣服重新穿好,走入小树林,林子里有好些果树,几只松鼠模样的小动物在树上吃着浆果。
王祺走过去摘果子,那些小动物也不怕人,见他过去不躲不闪,只是瞪大了眼睛看他。王祺吃了几个果子,向它们走近,它们便嗖的一下窜到上面的树枝上。王祺见它们可爱,也不去抓它们,又摘了几个果子,跟它们挥挥手,转身向原野上走去。
原野上真的有牛羊,不过长的却与王祺见过的不像,那羊遍体白色的长毛,晶莹透亮,体型却比普通的绵羊要小上一号,看起来非常漂亮,王祺绕着一只羊转了几圈,觉得它很可能是尚未发现的物种。接着又在近处看到牛,那只牛呈黄黑色,两只角黑亮圆润,体型也比普通的牛要小一号。这些牛羊都是独自在草地上行走,数量不多,很少聚在一块,表现的很不像群居动物。
王祺想起刚才的小兽,现在看来也像是松鼠的变种,偶尔碰到一种奇特的动物倒也并不奇怪,只是一下子碰到三种就让它觉得奇怪了。生物的种群是会流动的,只有比较封闭的地方,才有可能形成一些进化方向奇特的物种。难道自己来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吗?有了这个想法,王祺就开始注意地上生长的花草树木,表面上似乎完全一样,但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细微的不同。
比如有一棵矮树,它的树皮间就有种奇异的金属光泽,虽然很淡,但王祺找了个树枝用力一折,发现它的坚韧程度远远超乎想象。再如地上的青草,嫩绿间有一种晶莹之色,王祺有些怀疑那只羊可能是经常吃这种草才产生了变化。
难道我的想法没错?王祺重新打量这个地方,除了异常干净之外,倒看不出明显的异样,但心里就是觉得不对劲,但问为什么又说不上来。向前走出大约一里后,他远远望见前方草地上有几个黑色的印记,赶过去一看,原来是几道焦痕,细看那里的泥土,似乎曾被高温烧熔过,却不知是何人所为。
又走了将近三个小时,一连翻过好几个低矮的小山丘,还是看不到城镇或者村庄,王祺吃着刚才摘的果子,躺在一个向阳的斜坡上休息,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懒洋洋的很是舒服。但天色突然起了变化,阳光逐渐失去了温度,天色慢慢变暗,王祺一下子坐起来,天也黑的太快了吧,刚才好像还是中午的光景,这一会儿怎么就变傍晚了。
难道是我的幻觉?王祺使劲的揉揉眼睛,可是眼前的分明就是现实,太阳真的变淡了,可那里连云彩也没有,又怎么解释呢?
太阳越变越淡,到后来只剩下一个形体,光芒全失,再往后终于完全消失,天色随之迅速变暗,接着天空中星光大盛,然后月亮升起,竟成星月同辉的异景,在王祺的目瞪口呆中,只过了不到五分钟时间,夜晚就完全降临了。他的脑子终于完全短路。
“不是我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王祺半响才回过神来,在脑子里检索的半天,也没有找到相似的天象变化。他拍拍脑袋,觉得头痛无比,也无心休息。没过多久,他依稀望见极远处的灯火,从范围上来看,应该有一个小镇的规模。如果没有发生先前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王祺一定非常高兴看到这个城镇,但现在却没有多少终于脱难的感觉。
王祺向小镇走去,大约一个小时后,来到小镇附近,王祺走上一个矮丘,眺望小镇,忽然看到镇里奔出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相隔五六十米,却是向王祺这个方向而来,王祺大吃一惊,这两人的速度也太快了,比起开足了马力的汽车也是丝毫不差,他们真的是人吗?他连忙躲到斜坡后,低伏在地上观察,前面那人速度毕竟差了一线,在离王祺不远的地方,就被后面的人赶上,那人也不跑了,两人开始在原地对峙,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第四章
星月的光线很亮,王祺可以轻易看清两人的样子。逃的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在二十五六岁间,灰色的眼睛,脸色有些苍白,嘴角带着血迹,似乎是受了伤,但表情非常镇定。追他那人约莫三十多岁,头发散乱,怒气冲冲,死死盯着对面的年轻人。年轻人一身休闲装,而追他的对手却是一身睡衣,光脚套着皮鞋,这些熟悉的服饰让王祺很是松了一口气,刚才他险些以为自己来到了异世界。
“安科斯,把东西交出来吧。”穿睡衣的男子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被叫住安科斯的年轻人冷笑一声,道:“交出来你们会放过我吗?”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要看上面怎么说。”
“哈哈,是吗,可是我并不这么认为,”安科斯冷笑一声,道:“刚才这话要是别人说的,我还说不定会信,可是你皮尔斯,道上谁不知道你是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