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刺和巨剑悬在半空,一同讥讽着蛟螭的草木皆兵。不过是一条绳索罢了,蛟螭自嘲地一笑。
一条绳索怎么会如此坚硬?将骨刺往远处奋力一扔,骨刺深深地钻进岸边的墙壁上,尾部犹带着震颤。巨剑则被扎在身边的岩浆里,蛟螭蹲下身子,拣起绳索。绳索不过拉高了两尺,便再也扯不动了。蛟螭稍稍使劲,绳索再次缓缓升高,与此同时,巨型魔头的尸体突然开始不断的往蛟螭这边移动。原来绳索的一端就系在巨型魔头的脚上。
巨型魔头的尸体已经拉到了蛟螭的脚边,漆黑的绳索握在蛟螭的手中暴露在空气里。绳索看着就不像普通的金属,通体黑色,没有一点光泽。表面有着许多密密麻麻的细小纹路,覆盖了所有地方。
蛟螭的两只大手仔细的抚摸着绳索,突然再次用力一拉。绳索有两端,一端系在巨型魔头的脚上,另一端呢?
咦,竟然拉不动!蛟螭加大了力道,三成,六成,十成……一直使出了全部的力气,两手青筋虬结,额头汗珠突现,绳索也再没有能挪动半尺。
蛟螭循着手中绷得笔直的绳索向那端望去,正是那个蛟螭发现的大洞。
深藏在岩浆底部的大洞宛如有生命,正睁着眼睛冷冷注视着蛟螭的一举一动。蛟螭身在滚烫的岩浆之中,却感到遍体生寒。
左手依旧拉着绳索,右手却突然松开,缓缓握住身旁巨剑的剑柄,一动不动,等待着即将可能到来的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一柱香,两柱香,半个时辰过去了,除了岩浆流动不停响起的“哗哗”声,还有表面“扑哧”的气泡炸裂声,便再也没有一丝声息。
蛟螭右手拎着巨剑,左手依然扯着绳索,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往大洞走去。
随着蛟螭越来越靠近大洞,身上的寒意也越来越重。好像有无数扎勒山上特有的千年冰蚕不断啃噬着自己的骨髓。
近了近了,还有两三步就能伸手触到大洞了,蛟螭却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他的眼睛一直紧紧注视着大洞,余光却不停的观察着四周。就在刚才,一道细微的极不显眼的光芒突然在自己左手中的绳索上闪现,一刹那功夫便再次消失不见。
蛟螭的目光不停地在手中绳索和不远处的大洞上来回跳跃,眼中发出惊疑不定的光芒。
终于,蛟螭再次迈开了脚步。他的双腿好似有千钧之重,仅仅只是两三步,却每一步都走的那样艰难。
终于走到了大洞之前,蛟螭只需再走一步,便能跃进大洞。
他万分警惕,极谨慎地用巨剑护住自己的要害,然后猛地一跳,便稳稳地站在了洞中。
洞深约有十丈,虽然位于岩浆底部,却神奇地没有一滴岩浆。洞口仿佛有一片透明的薄膜,将所有的岩浆全部挡在了洞外,洞内十分干燥。
蛟螭跃进洞里的时候,毫无阻碍。而岩浆却全部被隔离开来。蛟螭根本不曾理会,怔怔地望着洞内的墙壁。
“好强悍的阵法!”蛟螭倒吸一口凉气。
一道繁复至极的阵法镶嵌在洞内一面墙壁上。阵法整体呈正圆形,里面包裹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图形。有些像花,有些像鸟,有些则像人。还有一些,竟然像他们大荒兽族的黄金狮子。
蛟螭看得目眩神迷,叹为观止。
“如此高妙的阵法,我在祖灵殿中都没有见过。”
缓缓从阵法上移开目光,蛟螭注意到,两根绳索死死的嵌进阵法两边的墙壁里。其中一根就在自己的手中。
怪不得巨型魔头一直站在原地,原来是是被这洞中的绳索捆住了双脚。蛟螭心中暗想。
洞中除了一面有阵图和绳索之外,其余的地方便全部都是裸露的灰色的岩石。蛟螭扫视了一遍之后,便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阵图和两根绳索上。
蛟螭用巨剑从洞壁上削下一块方方的石板,然后坐了下来。对着阵图,用手中巨剑一笔一划的描摩起来。
蛟螭描的非常仔细,力求与阵图一模一样。可是就在他一笔将尽的时候,石板却突然炸成了粉末。
望着满手满身的灰白,蛟螭再次削下一块石板。又一次在一笔将近的时候炸成了粉末。蛟螭一下子削下十多块石板,再次临摹起来。
可惜结果再次另蛟螭失望了,所有的石板无一例外的都化为了飞灰。
蛟螭突然产生了一种在自己身上刻画的冲动。他倒想看看,这无名的力量能不能将已达地玄境的自己给炸成飞灰。
虽然对于蛟螭来说,这种想法很诱人,很刺激,但他还是被迫压抑住了这种想法。此次魔洞之行,是为了采摘金莲子,等救活了那人之后,再来魔洞一试倒也不迟。
这样想着,蛟螭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阵图之后,便跳出了洞窟。感受到身体再次被滚烫的岩浆包围,蛟螭畅快的狂啸了一声。他也很喜欢岩浆。
只不过这里的岩浆还不够烫,流速也不快,如同柔媚的人类南国女子,没有半分铁汉肆意的激情。
他蛟螭喜欢的,是汹涌的,咆哮怒吼的岩浆河,滚滚的流动,破除一切阻挡。
好久没有回去了,蛟螭有些想念小时候自己在那条雄壮的岩浆河里打闹嬉戏的场景。那时还没遇见她,大长老也没有让他开始统帅兽族,一切都是那样的简单,那样的惬意。可惜,再也回不去了,那样单纯的每天被修炼和玩耍占满了的岁月。
蛟螭甩了甩脑袋,抛开那些不必要的情绪。趟过岩浆河,走上岸。整整十二根骨刺,蛟螭看都没再看一眼,径直走向了被遗忘很久的血红战枪。
现在蛟螭需要携带的东西很多,骨刺,巨剑,战枪,根本没法全部带上。
蛟螭将巨剑扎在地面上,双手拿起血红战枪,头也不回得往岩浆河上游去了。
“大长老,你以为我不会用枪吗?”蛟螭轻笑了一声。
第九章 魔洞四
血红战枪被蛟螭扛在肩上,锋利的枪尖。。。
血红战枪被蛟螭扛在肩上,锋利的枪尖吞吐着摄人的光芒。好似凶猛的上古巨龙,随时准备露出恐怖的獠牙撕咬敌人。
不时有许多散乱的石子被蛟螭的大脚掌踢到,锋锐的石棱没有在他的脚面和脚底留下一丝伤痕,只能颓然地咕噜咕噜地向四面滚动跳跃着,偶尔会撞到四面宽阔的墙壁或是高高裸露地面的岩石,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蛟螭走的并不快,保持着入洞以来一贯的高度警惕,仔细地观察着身周的一切动静。
走着走着,洞穴越来越开阔,从五十丈方圆到一百丈方圆,再到现在的五百丈方圆。短短数百步距离,蛟螭便站在了一座庞大的蜂巢口。
无数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洞穴毫无规律地占满了山洞的整个四壁,地面和头顶也不例外。一只只黑色的灰色的小魔头飘来荡去,忙忙碌碌。
“尊贵的客人,欢迎来到我的王国。”一个柔美的声音突然在蛟螭的脑海中响起。
“魔头?”
“呵呵,我们上古魔族和你们大荒兽族,还有那些狡诈的人类一样,都是有名字的。你可以叫我路易斯。”
血红战枪被缓缓移至胸前,枪尖正对着蜂巢中那座最大的洞穴。直径足有百丈之巨的洞穴,向所有生灵包括蛟螭在内,宣告着它至高无上的地位。
“唉,真是很不友好的客人呢!大荒兽族的朋友,我们上古魔族可是很热情的。上好的美酒,新鲜的果子和肉,正等待着您来享用呢!”
一只只小魔头们好似突然得到了路易斯的命令,齐齐放下手中绿色的红色的小石块,往蛟螭快速地飞来。
看到蛟螭手中的血红战枪突然吐出半尺长的赤练光芒,那道声音再次在蛟螭的脑海中响起:“尊贵的客人,请不要误会。小家伙们是在列队欢迎你呢。”
果然,小魔头们一个个排成两列,绵延近十里。双臂在胸前交叉,低着头颅,小魔头们恭敬万分。
“你想干什么?”蛟螭雄壮浑厚的声音在蜂巢中久久回荡。小魔头们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动不动。
“尊贵的客人,我这是在欢迎你啊?!你难道是在责怪我礼数不周吗?也难怪啊……”路易斯突然叹息了一声,“我们魔族被困这洞穴太久了。原来的鲤魂香、洒迎水还有祈愿花早就用完了,仪式有些简陋,让客人笑话了。”
“不必要再惺惺作态,你的许多同族都死在了我的手上,你难道不想杀了我替他们报仇?”
“你是说赤魂还是那帮无意识的黑爪?”一串如珠似玉坠落银盘的清脆笑声响起,“赤魂早就想死了,你不杀他,过不了多久他也会自杀。至于黑爪,根本算不上我们魔族,死了便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尊贵的客人,您还有什么疑虑吗?我是真心的希望您能光临我的王国。”
“既然你如此欢迎我,为何不亲自出来迎接呢?”
“妾身早有此心,但奈何行动不便,无法前来相迎,望客人见谅。”
蛟螭冷哼一声,“怕不是被捆在洞中出不来吧?”
“呵呵,客人既然知道,就更不该责怪妾身了。我们上古魔族曾经无意中得罪了一位世间最最伟大的存在,他的怒火迫使我们七千多年来只能困守这幽暗的山洞。无数年来,每隔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才有一位大荒兽族或人类进来,我们实在是太孤独了。今日您的到来,对我来说无异于神灵最美好的恩赐。请您进来吧,我一定会拿出我最好的美酒美食款待您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说的那头赤魂,也曾经很热情地款待过我,不过,他用的是锋利的爪子和坚硬的骨刺。”
“尊贵的客人,我说过,我们实在是太孤独了。无数年来我们只见过几次外面的生灵,可怜的赤魂精神早就崩溃了。美好和善良湮没于漫漫无尽的岁月,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破坏和摧毁。就在前半月他还试图用它锋利的爪子插进自己脆弱的喉咙,被我及时发现,苦苦哀劝很久之后,才勉强放弃了寻死念头。没想到……前几天竟然……”路易斯再次深深叹了口气,“或许,这才是他一直想要的结局吧!”
“你们倒真是情深义重。”
“唉!大家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就像是亲人一样。他这一走,我的心里突然空落了许多。哦,尊贵的客人,我不是在责怪你。他并不是死在你的枪下,他死在了自己破灭的念想里。”
很显然,路易斯以为蛟螭是用手中的血红战枪结束了赤魂的性命。
“尊贵的客人,您还等什么呢?快快到我的宫殿里来,妾身等待多时了。”
蛟螭洒然一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眼下并无他路可选,唯仗枪直行罢了。
“好,我这就来。”蛟螭一步十丈,在小魔头们的夹道欢迎下,很快便来到了巨洞前。
“尊贵的客人,赶紧进来吧,美酒佳肴恭候多时了。”
“到底是美酒佳肴还是枪林箭雨?我名蛟螭,不要忘了。”到时候去见你的魔神的时候,记得告诉他,是谁害了你的性命。后半句话蛟螭没有说出口,在心中默默想到。
“客人……不,蛟螭大元帅,妾身一片诚心,哪来的枪林箭雨之说?”
“你知道我是大元帅?”
“无数年来,人类进来过,你们大荒兽族进来过。进来的大荒兽族要么是元帅,要么是大元帅。你能杀死赤魂,自然是大元帅。”
蛟螭心中暗想,难道从来没有一位长老进来过吗?是路易斯不知情,还是果然如此呢?
迈开脚步,蛟螭缓缓走进巍峨高大的洞窟。迎面一道苗条纤细的身影端坐在白玉制的凋满花纹的王座之上。王座宽大高耸,身影柔弱瘦小。
“蛟螭大元帅,不要这样盯着妾身看,妾身会害羞的。”路易斯掩嘴轻笑起来。
“你是魔族?你不是魔族?”蛟螭望着极似人类南国女子容貌的路易斯问道。
“呵呵,我当然是魔族了,尊贵的蛟螭大元帅。大元帅先请坐下用膳,我们边吃边聊。”
在洞穴中央,一张巨大的长方形石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路易斯袅袅婷婷地步下王座前的石阶,走到石桌旁。拉开一张石椅,对蛟螭做了个请的姿势。
蛟螭也不客气,顺势坐下。路易斯则绕过石桌,坐在了蛟螭的对面。
“蛟螭大元帅,快尝一尝。我们魔族的菜肴可绝不输于你们大荒兽族和人类。”路易斯笑着说。
对于路易斯热情地招呼,蛟螭既不动筷,也不说话。
“蛟螭大元帅,怎么?菜不合口味?”
“我只是怕……”
“怕有毒?”路易斯笑得花枝乱颤。夹起一片翠绿的果脯,在嘴中清脆地嚼着。
筷子跟随着筷子,路易斯夹起哪道菜,蛟螭也夹起哪道菜。感受着口中时而甜香时而醇厚的滋味,蛟螭难得的称赞了一句:
“确实好吃。”
“好吃那就多吃点。”路易斯夹起一块肉脯,轻轻放到蛟螭面前白色的碟中。
“放心,这道菜我吃过了,你不用怕。”
肉脯入口爽滑,肥而不腻。吃完之后,蛟螭却突然问道:“这是什么肉?”
“人肉。”
听到路易斯的回答,蛟螭皱了皱眉头。
“要是来的是人类,你就要用我们大荒兽族的肉来款待了?”
“他们人类视你们大荒兽族如鸡狗,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乃是常有之事。反之,你们大荒兽族也如是。这本来就是一个我吃你你吃我的世界。”
“所以……你什么时候动手?”
“你为什么总是觉得我要杀你。我不早就说过了吗,我是很诚挚的欢迎你的。”路易斯抚着额头,无奈地说。
“你的绳索呢?”
“一直都在,只不过你没看见罢了。”
血红战枪在蛟螭粗糙的大手中发出阵阵嗡鸣。“这把枪染过很多血,你们魔族的血。今天我想试试,能不能再在枪下添一条亡魂。”
枪芒瞬间刺向路易斯的喉咙,路易斯不闪不避,两根青葱玉指夹住枪尖,血红战枪便再难前进一寸。
“我是一片好心,大元帅不要误会了。”
“事已至此,只得将错就错。”
蛟螭抽回枪尖,改刺为拍。“呼呼”的风声都未响起,枪身便已经抽打到路易斯的肩上。
路易斯眉头轻皱,食指和中指猛的在血红战枪上一弹,蛟螭手掌一阵痛麻,血红战枪便脱手往天际而去。
蛟螭一脚踏在石桌上,猛地向上跃起。就在蛟螭的右手即将抓住枪身时,一道苗条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路易斯一把握住血红战枪,转身向蛟螭打去。
望着极速而来的战枪,蛟螭连忙腾挪闪避,奈何路易斯动作实在太快,“啪”的一声,战枪准确的打在蛟螭的右肩上。
“我好生款待你,没有半点唐突。你却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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