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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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志-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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藻兼慢慢平静下来,他看着白寂偊缓缓道:“你这般为他们着想,那么,你为什么一个人?!”
白寂偊皱眉道:“和我在一起,他们遇不上灵兽,所以我们才分开。”
藻兼嘿嘿冷笑几声,轻蔑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无论有什么理由,也掩盖不了你一个人孤伶伶在森林里冒险的事实。”
白寂偊脸色发青,尽管她有一千种一万种理由说服自己,不过很显然,藻兼尖锐的话击中了她薄弱的心理。但她仍然嘴硬道:“我在森林里没有危险。”
藻兼不说话,丑脸上却明白无误地写着嘲弄。白寂偊哑口无言,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不能那么自私。好吧,尽管我的内心深处的确很希望有那么一个人不计较得失地陪着我。不过,”她笑笑,“我还有小蛮呀!”
小蛮响亮的回应了她几声,使劲舔了舔她的手心。
藻兼又露出温柔甚至带着些疼爱宠溺的神色看着小蛮。白寂偊此时已经有些明白,藻兼所说“不能让你冒险”,其实说的是小蛮罢!
“你……是不是认识小蛮的父母?”她再一次连猜带蒙道,“难道……就是你所说的前辈?”
从藻兼惊讶的表情中,白寂偊得到了答案,她吸一口气,不敢置信道:“真的是?”
藻兼缓缓点头道:“我从小便生长在天湖湖底,从我有意识起,前辈便在我身边教导我,指引我从一滴灵智未开的水与木之精灵一直进化到如今。”
他的样子好像在交待遗言……白寂偊心情黯淡,原来,他看见小蛮之后大哭,不是因为自己被嘲笑了的容貌,而是见到故人的后代喜极而泣啊!
藻兼的声音里充满了怀念与眷恋,他眼望禁制中的宫殿继续道:“前辈是上一任守殿之人,如今我是。”
难道……那只蹈火金阳猊是从灵兽森林里跑出去的?!白寂偊骇然,那么……它一定是十星以上星级的灵兽!
“我在森林外面一座雪山的山洞里见到了它的遗骸。”白寂偊轻声道,“是小蛮带我去的。”
“前辈说……她已经在森林里作了犯人,只能用神念短暂地去外面游逛,她说绝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也关在这个该死的囚笼里!”藻兼看着眼泪汪汪的小蛮,“二十年前,琼华月髓再一次补充皓月阵法能量的那天晚上,她拼着千年的功力不要。硬生生闯出阵去。我亲眼看着她被打回兽形。”
小蛮哪里还忍得住,哇啦哇啦大哭起来,白寂偊也止不住落泪,而藻兼早就泪流满面。
“前辈对我说,藻兼,你快点成为真正的人,那样,你也有希望冲破这囚笼逃出去。我们宁可变成灵智尽失的野兽,也要做游荡在天空与大地之间的自由之子!”藻兼咳着血低声呢喃,“我问前辈,要怎样才能成为真正的人?前辈说。成为真正的人,不是仅仅修得人身就可以,还要知羞耻、辨美丑、悟情感。前辈,我已经到了辨美丑的第二关,可是我就要死了,再也没有希望成为那游荡在天与地之间的自由之子!”
第一王的样子已经有些颠狂,白寂偊从悲伤中清醒过来,听着他的喃喃自语,对小蛮的母亲充满了景仰。以兽身而化人,知羞耻是兽性与人性的分界线,野兽是不知何为羞耻的,它们心中只有野性的本能;辨美丑,不是指外表,而是心灵的美丑,这是道德的分水岭,代表了人性中善与恶的两面;悟情感,没有任何感情的人类只能叫做行尸走肉,情感丰富了人类的心灵,这是让生命焕发不能逼视之神彩的根本!
白寂偊惊叹,这才是属于十星灵兽的智慧!
藻兼凄凉地一笑,他很清楚,眼下的小蛮还不能在弱水中生存,而自己又进不去禁制,他只有忍住把小蛮抱在怀里的冲动,对白寂偊肃然道:“请你一定要保护好它,另外,如果有能力,请送它回故乡,去找它的父亲!”
“故乡?”白寂偊怔住,“这里不是小蛮和它妈**故乡么?”
藻兼摇摇头:“不是的。我听前辈提起过,它们的故乡在……”它犹豫片刻,随即又下定决心般道,“它们来自一个叫做香巴拉的地方!”
香巴拉!?
白寂偊脑中轰然震响,心突然剧烈疼痛起来。这个名字,为什么,自己这么的熟悉!她仿佛又看见那只庞然巨兽在自己面前无声地开合着嘴,难道。它那时就是在说……香巴拉?!

第四卷 谁栽万木掩沧桑 第二第二十七章 你真的是第二第二十七章   你真的是……(五千字求票票)

无视白寂偊一脸白痴样神情。藻兼继续说道:“前辈是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那时她便身怀有孕,为了不让孩子一出生便被困林中,她生生用功力延缓了孩子在腹中的发育生长,直到再也没办法阻止下去。但在来到灵兽森林之前,她还去过另一个地方,前辈说,只有找到那个地方,才能回到故乡去。”
“是哪里?”白寂偊下意识问,她的心剧烈跳动。一瞬间,她甚至产生这样的想法,如果能告诉她这个可以回小蛮故乡的地方在哪里,她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
藻兼却叹了口气,摇头,白寂偊瞬时苍白了脸,他瞟了她一眼继续道:“前辈被那个地方的人下了缄口令,没有办法说出相关的事情!不过,前辈曾经拐着很大的弯告诉我,似乎和这座森林的由来有关。”
“另外……”他眼中迸出光芒,盯着白寂偊,轻声质问:“你真的确定你是白寂偊吗?”
白寂偊倏地反应过来。瞪眼道:“你什么意思?我不是白寂偊,难道你是……”她说不下去,脑子里嗡嗡直响。
你……真的是白寂偊吗?她痛苦地抱紧了头。
一直以来,在白寂偊身上出现过许多许多她无法解释的谜团,她都以失忆自我处理之。现在,当藻兼郑而重之地问道“你真的是白寂偊吗?”于是,所有曾经深藏于心的疑惑疯狂地蜂拥而至,她的太阳穴“突突突”狂跳一气,头疼痛地无法言说。
看着她大变的神情,不要说早有疑问在心的藻兼,一时间,就连小蛮都闭住了嘴,小脑袋不安地拱来拱去。
许久,藻兼满脸凝重之色,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是白寂偊。我只问你,你为何来天湖?”
“看第五王之争。”白寂偊慢慢道,忍住剧烈的头痛,她的眼睛越来越明亮,思绪也越来越清楚。
第五王之争缘于第五王神秘失踪,莫非藻兼其实知道第五王去了哪里,难道说……那个地方?就算不是,第五王的去向也与那个地方有关联!
那么……找到第五王!或许,自己身上的谜团也能解开!白寂偊心里燃烧起熊熊烈焰,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强烈的渴望过一件事!
“对了,你跟我来。”藻兼想到什么,挣扎着站起来,转身就走。
白寂偊叫道:“你先把伤养养好才去吧!”
藻兼凄楚一笑:“不必了。”
白寂偊知道他的打算。但是她也看得出藻兼固执的性情,只好低声一叹,想着慢慢劝他。她忙忙收好帐篷光脑等物,又让小蛮仍隐入金阳火莲,这才踏出禁制。
藻兼的眼神停在她左手腕处,却再不多话,轻喟一声,当先带路。他虽然受了伤,身形在水中仍是毫无阻碍,随着水波的荡漾潇洒前进。
白寂偊赶上几步,与他并肩而行,问道:“去哪?”
藻兼的身躯看上去已经化在了水中,浮浮沉沉间,面目显得分外诡异。他瞟一眼白寂偊道:“去见一个你会感兴趣的死人。”
白寂偊脚步一滞,随即变得若无其事,反正有小蛮在,藻兼不可能让自己涉险。
作为水与木之精灵的藻兼,呆在水中显然对伤势的恢复也有所帮助。两人一边走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大多数时候是白寂偊在问,藻兼言简意赅地答。
偶尔,藻兼也会忍不住问问森林外面的情况。白寂偊为了打消他可怕的玉石俱焚念头,大夸特夸红尘之好。只是,藻兼往往稍露神往之色,立时却又被毅然决然表情所掩盖。
不过,白寂偊同样是执拗之人,她此时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消弭这场大祸,因此也不算很着急。
藻兼因伤速度不快,过了一会,许是嫌白寂偊有些啰嗦,他一把拖住她便狂窜开来。两人走了很久,最少三个以上时辰。
“皓月禁制撑住了地面。”藻兼淡然道,白寂偊不由咋舌,心里却一沉再沉,这个有如此大手笔大神通的施法者,莫非就是自己以后要面对之人?
又埋头赶了会路,藻兼一指前方道:“到了。”
白寂偊定睛一看,很好,在宫殿里面的是灵位,这儿……干脆就是一片墓园了!这些坟墓无一例外都是用大块石头垒成,墓碑上面光秃秃得啥也没写——无字碑。
“这都埋得谁啊?”白寂偊随口问道。
“前辈说是什么星辰大陆的异族。”藻兼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搅了安眠者的沉睡,“可怜哦……埋骨异乡。”
白寂偊顿感惊诧:“这些全是?”
“嗯!”藻兼点头,“全部是我亲手埋葬的,有二十多个。从两百三十多年前起,有时十几年送来一个,有时一年送来几个。”
“从哪儿送来的?”白寂偊追问,藻兼却不吱声了,她撇撇嘴。
两人离开这处异常凄凉的墓园,往右面走去。那儿也有一座坟。与众不同。它不但与那片墓园泾渭分明地独伫于一隅,最要紧的,墓碑上明显深深刻画着字迹。藻兼示意白寂偊上前,她看了他一眼,弄清楚不是开玩笑后,果真狐疑着走向那座坟。
她扯去缠绕在墓碑上的水藻,努力分辨,尽管这些天她已经遭遇了许多离奇之事,但是墓碑上字体生涩、歪七扭八的铭文仍然让她惊愕万分。
“神月帝国白泽俨之墓”。
白泽俨是谁?白泽氏祖谱上有很长一段介绍,但其实,用最简单的五个字便能为他的身份作一个精确的注解,那便是:衍毅皇太子!
仁惠老皇帝,对,就是那位发布了白泽秘库消息的神月皇朝最后一个皇帝,白泽俨就是他儿子,在第三年初进行的卫国战争中不幸殉国,谥号“衍毅”。
世上之事无奇不有,白寂偊却觉得,最荒诞的莫过于眼前。因为,她们家这嫡系一支,便是由衍毅皇太子唯一的儿子传下来的。
有史为记,衍毅皇太子阵亡后,葬于白城郊外。如今成为了风景旅游圣地——俨陵。当初,白寂偊不明了自己身份之时跟着叔叔一家人去玩过,还莫名其妙地被叔叔命令磕了三个响头……当然她现在知道了是什么缘故。
白寂偊呆了片刻,心里除了惊讶竟没有其他情绪,她转脸问藻兼:“这……也是你立的?是衣冠冢吧!”
藻兼的神情颇堪琢磨,他摇了摇头,轻声道:“他是位勇士,所以,我亲手埋葬了他!”
啊……啥?!白寂偊呆掉,扯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来:“可是……他明明葬在白城的俨陵里啊?”
藻兼用那双虽然小。却很聚光的眼睛湛湛盯着她:“他是你的先人,你为什么不祭拜?”
白寂偊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慢慢道:“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的家世,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的先人?”
藻兼别过头去,居然轻轻一笑:“你自己猜。”
这家伙……白寂偊决定把藻兼属于纯良品种的鉴定收回!是啊,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结合藻兼一些古古怪怪的言语,她脑中闪电般掠过一句话——“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很像你!”——正是拍到独目珠的那场拍卖会上,欧冶镆莫名其妙说过。
很……像你!你……真的是白寂偊么?!
不可能!不!绝不可能!白寂偊不敢想下去,她不敢开口问,藻兼,你是不是见过另一个叫白寂偊的人?
内心深处狂涌而来的恐慌让她拒绝接受这个结论!我才是白寂偊,是的,我才是!就算藻兼见过另一个叫白寂偊的人,那也是假冒的!是的!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我才是!我才是!!我才是!
现在,不管,先不管那么多,还是搞清楚衍毅皇太子埋骨之地的真相!白寂偊立即转念,将那个自己不敢去质疑的结论强压在心底,她几乎有些急躁地追问起来。藻兼虽然有些失望,但他知道,她迟早会面对那个人,迟早要直面那个现实,所以他也不急。
经过藻兼的讲述,白寂偊总算梳理出所谓白泽秘库的真相,心里对那位仁惠老皇帝,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既痛恨又佩服,还有些怜悯。
白泽秘库,的确真正存在。不过……有很多地方都可以叫做白泽秘库。这都归根于仁惠帝的苦心孤诣。
卫国战争,或者说是平叛之战进行到才第二年,神月皇朝便丧失了三分之一国土,仁惠帝那时便绝望了——白寂偊无法理解他为何这般懦弱,但事实如此。
第三年初开始的战争,武勇过人的皇太子亲征,可是仍免不了兵败如山倒。在战争中,他并没有如史书所载的死去。而是身受重伤……离死也不远了。
就在这时,老皇帝将神月白泽氏这三千多年以及立国前搜积的所有财富分成了五、六份,却虚虚实实造了几十张宝图。其中最珍贵的一处,他让心爱的皇太子牢牢记住,对外以战死为名,实则令皇太子逃到了灵兽森林内。至于俨陵里面皇太子的尸体,当然是找了个替死鬼。
这故事……还真是狗血!
白寂偊的神情有些恍惚,白泽秘库的来龙去脉的确很狗血,不过,仁惠老皇帝的有意为之,初衷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血脉,却没想到流传了两百多年,其间的腥风血雨变相地为神月报了灭国之仇。
她还清楚地记得,因这秘库宝图前前后后有多少世家化作了尘灰。
“那时候,从皇宫到森林里有一处单向传送法阵,他说,他一走,那个传送阵就会被毁掉。”藻兼沉默了一会,见她神情变得正常了些,又继续说道。
“皇太子来这里干嘛?”白寂偊不解道。
“找援兵。”藻兼解释道,“小蛮的母亲是守殿者,也是灵兽森林之王,按照……约定,前辈要为神月白泽氏完成一个心愿。但是,皇太子请求森林里的灵兽帮他消灭叛逆的心愿,前辈也无法达成。那个时候还没有灵兽契约,我们都无法出森林。后来,我问前辈,如果有法子可以出去,这个约定我们是否要完成。当时前辈说了句很奇怪的话,”藻兼的神情越发认真,显见这句话给他的印象实在很深刻,“‘所谓的王侯霸业,也许只是某些所谓的‘神灵’发泄怒火的工具,也可能是无聊时玩耍的游戏。人类的生生死死,只不过充作了他人笑谈。’”
藻兼的神色大有深意,他所转述的话也让白寂偊感觉异样,然而此时的她却仍摸不着头脑。不过,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关键:“约定?谁和小蛮的妈妈定下的约定?”藻兼沉默着不说话,她便知道,这大概又是缄口令的内容。
“皇太子接着又提出另一个要求,但是这个要求我们更加没办法达成。”藻兼继续道,“这个要求的内容不能告诉你,属于缄口令的范畴。”
该死的缄口令!白寂偊暗暗咒骂,却无法可想,只得问道:“后来呢?”
“后来?”藻兼手一摊,“皇太子求不到援兵,更加达不到其实他真正想达到的目的,他又急又伤心,再加上他本来就受了重伤,很快便死了。”
白寂偊默然,后面的事情便很好理解了。那些真正的白泽秘库藏宝图肯定流散于白泽家后人中,也许身怀重宝的他们根本就没有逃脱死亡的脚步追袭。
而那些虚假的宝图让白泽秘库的传说变得虚无飘渺,这才造成如今真真假假的局面。或许,有那么一处宝库被父亲和母亲所得,引起了归海家的觊觎,再然后她心里终于觉得有些悲哀,走到那墓碑面前,很恭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便要离开,却被藻兼扯住,她淡淡道:“我不想再呆了,走吧。”
藻兼定定看了她片刻道:“你不想知道那些财宝的下落?当初我与皇太子性情相投,他把他知道的那处宝藏所在画了详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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