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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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志-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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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的字体,脑子一热,又冒出一个新词——繁体古文字!
这个世界很奇妙,我的脑袋很疯狂!白寂偊长长吸了口气,打起精神回应叔婶关切的询问。
路总要走下去,不管神智是否清醒,记忆是否健全
第一卷 身在他乡尤不知 第十二章 夫子庄亦谦

乾元世家联盟的首城永安,位于九洲六十五省的中洲卫京省旁,处于中洲腹地。神月皇朝时便是帝都,原先叫做中京安都,神月朝灭亡后改了永安。名字改了,城市自然也是大变样,但以前帝都的痕迹不可能被抹得一干二净。
曾经的皇宫,如今已开放成为博物馆。当初乾元世家联盟立国时曾考虑将它作为总执政官府邸,可第一任总执政官坚决反对,只得作罢。后来在前皇宫附近将一座颇有规模的亲王府通过大量扩建整修改成了总执政官官邸,如今已是永安标志性建筑群之一。因为它的主殿采用了大量汉白玉石材,通体显现白色,故称作白殿,这些建筑群自然而然便总称白玉宫了,联盟的第一家庭便在此居住。
白玉宫占地虽不如前皇宫那般夸张,也很是费了京城不少土地,毕竟还是总执政官的办公地点。这是座总体风格偏阳刚的园林式建筑群,大概与第一任总执政官出身军旅有关。虽然历经了二十多位总执政官任上,一百八十多年来对这园子也多少做了些修整,但总体格调还是没能改掉。
园子里最著名的便是第一任总执政官在位时栽下的那一棵棵号称到如今已有近两百年的参天大树,枝繁叶茂、遮天盖日,在园中西隅甚至还有一个拥有不同树种的小森林。
正是四月下旬春末夏初时节,空气里已经微微有些燥热,但在白玉宫这片有封天林之称的小森林里,竟还要披一件厚暖外套才能呆得住。
归海溶衡最爱此处,因它的清寂、幽冷、安宁,除了林子里一条小溪的淙淙水声以及间或响起的啾啾鸟鸣,再无杂音。白玉宫外的喧腾热闹都被那足以挡风蔽雨的树荫遮个严严实实,让人不由自主的心情宁静,头脑清明。
他躺在吊床上,微风拂面,闭着眼,似乎睡着了。然而,当林外有轻轻脚步响动,他立时睁开了眼,望向来人,并迅速跳下地,在来人还未走到面前便迎了上去,轻鞠一躬行了个弟子礼。
来者是位个头中等、面庞清瘦的中年男子,虽然貌不出众,但他那双漆黑瞳仁深沉若海,似乎藏匿着旁人永远也揣摩不透的心思与智慧。
归海溶衡行礼毕,微笑道:“夫子,您怎么亲自来了,让人叫敏行去见您便是。”
中年男子点点头,平静面庞上浮现几分迫切神色,问道:“她住在哪里?”
归海溶衡并不意外庄亦谦的急切,连忙答道:“就在永安太学的乐朋院。我们昨日下午到的,她看上去有些累,我就先回来,叮嘱了人要小心侍候。今天一早我本想去寻她,乐朋院回报她出了门,说是在太学里逛逛。正好李琮翌和孔谙为义演之事住在学里,我便请他俩代为寻找,并带话中午请她吃饭。若知道您这么快回来,就该给您送个信,是敏行思虑不周。”
“我太心急了,她父亲是我求学时最好的朋友,信讯全无已经近二十年。”庄亦谦叹了口气,有些伤感,有些怀念,“没想到,竟然再也见不上面。”
“夫子,现在要陪您去见她么?”归海溶衡体谅地建议,“应该找到她了。”
庄亦谦摇了摇头道:“你父亲也回来了,还是先去见见他吧,他有话对你说。我……就等她忙完义演再见面。”
归海溶衡吃了一惊,因为地震造成的损害太大,再加上那个地方从属于归海家,所以他的父亲总执政官归海凛弼已经去了灾区,原定计划最少要呆一周,没想到这么快便回来了。
两人离开封天林,穿过几道月亮门,从近路直奔归海凛弼的书房——弘远斋,工作时间,他不在白殿办公,便会在这儿。
弘远斋门口有卫兵值勤,见了两人,行礼毕让开,归海溶衡在虚掩的门扉上敲了几下,轻声道:“父亲,是夫子和敏行。”
“请进。”从这沉稳平淡的语调大致可以想像声音主人的风仪,他惯于发号施令,但又很体恤旁人心情,因此语声里虽然有习惯成自然的威严意味,又带着几分亲近亲切。
归海溶衡先请庄亦谦进屋,这才跟着迈步,顺手将屋门带拢。他的父亲归海凛弼坐在最喜爱的躺椅中,手里端着一杯茶,四面的书架上满满的书。墨香与清淡茶香在不大的房间里交融氤氲,汇成令人感觉极舒服的味道。
归海溶衡不仅身材相貌酷似乃父,就连喜好都很相像,他尽量不动声色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心神皆醉。
庄亦谦显然与归海父子关系非比寻常,在只有三人的场合,也不客套,自己找座坐下,眉宇间还是拢着一层轻愁,对好友就这样去世似乎仍然无法释怀。
归海溶衡却等父亲示意后方落座,看上去两个大人都心事重重,他也不好发言,恭恭敬敬的等着。
好半天,归海凛弼将茶放在几上,沉声开口:“敏行,白家少媛你安顿好了么?”
归海溶衡赶忙站起身,将对庄亦谦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见父亲点头后,再继续正襟危坐。
“这样很好,让李家和孔家少君去寻她也不失了礼数,这几日你要小意,千万不可让她觉得咱们有怠慢之处。”归海凛弼揉了揉眉间,眼里淡淡一层血丝。
归海溶衡虽然不明白父亲为何对白寂偊这般看重,但还是点头应了,又轻声道:“父亲,尽管灾情严重、事务紧急,您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敏行昨天回来陪母亲聊天,她很担心您!”
“嗯,我会注意,你忙完多陪陪你母亲。”归海凛弼淡淡道,“你的提议很好,务必要将这次义演会办得成功。”语声虽平淡,但仍没掩住他对儿子此举的欣慰。
“父亲放心,敏行一切都安排妥当,白寂偊也做了准备,她很聪明,文彩不错。”归海溶衡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份讲演稿,竟生出佩服之心,凭那斐然文笔,绝对能打动不少人。

第一卷 身在他乡尤不知 第十三章 有意或无心?

总执政官府,书房弘远斋,茶香与墨香氤氲。
归海凛弼微笑着瞟儿子一眼,却让归海溶衡有些不安,这种饱含深意的眼神表示自己遗漏了某些东西,而父亲已经洞若观火。
归海凛弼悠悠说道:“从资料看来,白寂偊从幼学至高学都是在文科学堂就读,但你不会以为,她当真只学了文吧?‘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种与天道相关的阐述据我所知,不在任何一级文科课本中出现,甚至……”他神色深沉起来,“不现于任何公开文献之中!”
归海溶衡愣住,姜元煊的叙述偏重白寂偊敏感又骄傲的脾性,他压根就不知道她说过这句话。当下他站起身,给父亲和庄亦谦各敬了一杯香茶:“敏行恭请父亲和夫子教诲。”
“当日你用‘摄魂术’唤醒她便走得匆忙,所以不知道后来发生之事,从元煊丫头那里打听的恐怕也只是细枝末节。”归海凛弼微笑道,“庄夫子与姜焕崇一直有联系,正是他告诉了庄夫子,那孩子被埋在近二十米深的废墟下面十日,除了会头疼且情绪非常不稳定外,身体机能竟没有分毫影响。姜焕崇在第一时间用仪器检测过,她体内各器官在那些天里应该处于一个很玄妙的状态,身体的新陈代谢比正常情况下要慢了近乎五倍,而被救之后,不到一个时辰便恢复了正常。”
见儿子露出深思神情,归海凛弼又接着说道:“她的心思也不仅仅是敏感这么简单,她很聪明,从一些小事上便想到了你很可能有事要她去做。最重要的一点,姜焕崇说,那天其实根本不是你唤醒的她,她的精神意识异乎寻常的坚韧顽强,你的施术只不过是对她紧闭着的心灵意识的最后一点小刺激,让她顺理成章的自己清醒过来。”
归海溶衡闻言大惊,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深入到了她的精神意识内海之中,并且她也醒过来了,不过……”他把当时在白寂偊意识之海中的所见详细道来。
归海凛弼与庄亦谦听罢,双双陷入沉思。
“敏行,你并没有错,在我和姜焕崇的讨论中,他也很疑惑,因为当时的情况的确是摄魂成功后的表现。”半响,庄亦谦方皱眉道,“你不清楚,姜焕崇其实也是神念术师,他已经达到三星八阶了,”对于归海溶衡惊愕的反应,他淡淡笑了笑,“不用惊讶,每个世家学习神念术的人远比你知道的多。以他的修为使用牵引之法都不能让那孩子醒来,又何况是你的摄魂。”
归海溶衡默然无语,他脑中轰轰剧响。那日小试牛刀便大获成功的喜悦一下被冲击得支离破碎,想想自己当时还颇有些志得意满,他又羞又恼,耳根渐红。
“我认为,敏行你那日施法成功,可能是那孩子在长时间的心神固守之下精神疲惫,再也无力维持下去这才松懈下来,正好让你一举得手。”庄亦谦眸中射出兴奋光芒,“她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精神意识长期如临大敌的状态?这种状态是单纯地遇到地震而生自本心的自动保护、还是在有除了地震以外的外力入侵时的被动反击?时常头疼和情绪的不稳定能否说明一些问题?假如是外力,又是什么?是谁会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下手?又为了什么目的?这是导致她失忆的原因么?!最重要的……你所见的那突如其来的彩光和她身体中出现的九条彩带是什么?是否弄清楚了这个就能大致解释以上所有疑问!?”
归海溶衡冷汗涔涔,见父亲嘴角含笑,显然是非常赞同庄亦谦的分析,不由暗暗惭愧。
“敏行啊,这个小姑娘可不简单。你不妨去看看她父亲以前在永安太学就读时留下的东西,庄夫子和姜焕崇虽然并不与她父亲同年入学,但在修习神念术时可都曾经得到过他的指点!”归海凛弼见儿子隐隐青白了脸色,没有再敲打下去。
归海溶衡告辞出来,心里仍是一阵阵的激荡,教授他神念术的庄亦谦夫子是目前联盟四位大傀儡师之一。可他也曾经接受过白寂偊的父亲白宁恪的指点!还有已经达到三星八阶,只要突破九阶便也成为大傀儡师的姜焕崇!
他突然想起白寂偊那篇讲演稿,当自己阅读时,被文字中深切的情感所深深打动。她深情又悲伤的怀念了父母,痛苦却无可奈何的讲述着灾难,她对帮助救治过她的人们充满了感恩之心,她是那样虔诚的赞美了联盟和人民,她对未来家园的建设不存在任何质疑,她对美好的明天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那一个个段落,一句句话,一行行字,在此时心神大乱的归海溶衡脑海里起起伏伏若隐若现,竟然再一次主宰了他的情绪,他想为她洒下同情怜惜之泪,又为她真挚热烈的孺慕之情感动,更想为了她振奋自强的信念击掌叫好!
归海溶衡走在回自己住处的路上,脸色时红时白,双眼中各种情绪如波浪滔天的大海般变幻莫测,终于喉中一甜,嘴角溢出如沫血丝。
神智却总算是回复过来了!他大惊骇然,停步细思。当一个人用尽全部心力去写就一篇文字,这篇承载了作者所有情感波动的文字,无疑将附带上全心贯注的意念力量。但这样的文字能够有如此诡异的魔力,居然影响到了他的精神,哪怕是在心绪混乱之时,这种力量也是极其可怕的!她是有意还是无心?!她要达到什么目的?!
仅凭文字,便有了这样的效果,当众一读又会怎样?归海溶衡紧紧咬牙,后日义演会正是最好不过的机会!白寂偊,让我看看你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曾经赫赫威名的白泽秘术,是否又将重现?!
一时间,他的心里充满异样澎湃的情感波涛,那是一名秘术师对于未知术法的探究yu望,也有一些被白寂偊打败的失落和愤懑——他认为被她打败了,他更有一种出现了神秘而强大对手的兴奋紧张!
唉,可怜的阿偊,为了完成任务死掉无数脑细胞才拼凑而成的讲演稿,竟让上八世家年轻一代的骄子将她生生竖立成了典型,给她的永安之旅染上几分变幻不定的色彩。难道努力工作的人有错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切,在她成为白寂偊之后迟早要到来,只不过早晚的区别罢了。

第一卷 身在他乡尤不知 第十四章 一品园

白寂偊累着了,坐在路边长椅上歇脚,摊开地图,分辨自己此时所处的位置。
永安太学不愧是全联盟最高等的太学,不说别的,单凭这面积就是第一名。它由前皇朝最大的皇家园林改建,那些富丽堂皇的建筑在战火中不止一次被付之一炬,现今绝大多数建筑都是在以前的地基上重修的。
头天,归海溶衡带着她下了名为“清涟号”的蓝莲花飞宝,地点便是永安太学的外城北门门口。瞧瞧,一个学堂却像一座城市那样,泾渭分明地区别了外城与内堡。
外城并没有很具体的标识,全是商铺,热闹非常,出售的东西包罗万象,并不只限于学生用品。自进了外城区域,那便不能在高空中飞来飞去了,换乘的一辆水滴状浮游也是舒适之极——和清涟号一样。举凡真正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并不会用过度的豪奢来张显自己,归海世家自然如是行事。
白寂偊隔着浮游的玻璃看那些店铺,暗暗下决心要来逛逛,这是女人的天性么。
据归海溶衡介绍,这些店铺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太学裹在里面,有八个方向的大门通往内堡,越往里走,店铺渐疏了,贩卖的也是学生用品居多。
浮游既平稳又迅捷,不多时前方便出现了一座由大块灰石垒起的门洞,青灰墙体上爬满了绿色藤萝,依稀看得见两个奇怪——对白寂偊而言、却扑面而来古朴气息的大字。归海溶衡说,是“清晏”二字,代表了皇家希望九洲平安、海清河晏之意。这八个方向的大门都是前皇朝留下来的。
此时的白寂偊还不知道她所面对的前皇朝遗物对她而言的意味,所以她的平静淡然让归海溶衡有些许赞赏。
过了清晏门,远远地就可见到一条蜿蜒明媚的河流,阳光下有粼粼微波涟漪,煞是好看,一架二十五孔桥连接两岸。这条河正是永安太学五十景之一的千月流珠河。
“流……猪?”白寂偊坏心眼地笑起来,想像有一头头大肥猪顺着河流飘荡起伏,见归海溶衡淡淡然扫她一眼,忙止了笑。她自是知道此珠非彼猪。
“虽是夸张了些,但你看这河水清湛,流动中溅起的水滴在阳光下五光十色,若是月色里则晶莹剔透,正像珍珠,才有这样一说。”归海溶衡虽不明她为何发笑,不过就她这诡异神情,多半不是好事。
“呃……那千月呢?这些桥的桥洞真有一千孔?”白寂偊扯了扯嘴角,问道。
“其实,太学中所有水流的源头都是这条河,外岛内堡一起算,共有桥梁六十八座,也是有名的美景叫做‘六十八桥明月夜’。千月便专指月夜清辉遍洒时,桥孔倒映在水中与天上明月繁星相和相伴之景。那时的水中月……还真有人用心数过,共有一千五百五十六之数,最多的一处桥梁有一百三十五孔,最少的也有一十八孔。你看那里,”他指向远方,“那是太学最高的鼓楼,名叫摘星楼,是最好的观赏千月争辉之处。”
白寂偊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一座高楼,吊角飞檐,很是宏伟。
她默默看了一会,突然叹口气说道:“水中月,镜中花,再美……也是虚幻的,禁不起轻轻一碰。”
归海溶衡一怔,不明白她怎么突发感慨,但不等他说话,只听白寂偊惊咦一声又问道:“是哪里来的哗啦声响,像是在弹琴一样好听。”
“喔,是两岸的杨柳林。”归海溶衡特意叫停了浮游,带着她走到岸边,站在一棵需五六人才能环抱的大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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