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姐吗,麻烦来签收一下。”花店店员还穿着制服,拿着纸给朱宝递过去:“一共是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朱宝看傻眼了,拿过笔签了自己的名字,忍不住走到那沙发前:“怎么会送这么多花给我?这要怎么拿回家?”
周浩南平时的确很懂那些浪漫的东西,烛光晚餐,山顶夜景,只要是有情调的地方,他都找时间带她去,但从来不给她送花。
大学时候,和周浩南聊起过这个。朱宝说起朋友收了九十九朵玫瑰的事,一脸羡慕。
周浩南挺瞧不起:“恶,真土。”他一脸鄙夷,装作要吐的样子,“要多蠢才干得出这种事啊。”
周浩南忽然又转了性子送她花,她不能说不惊喜,可她总觉得怪怪的,而且太浪费了。这买花的钱,不知道能买多少特价红萝卜了。
没等她琢磨出这花背后的意思,这时,前台捏着卡片反复看了两遍,有些吃惊地招呼她:“朱宝,你来看看。”
朱宝走过去一看,发现那卡片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英文名,sam。
她像被烫着似的,往后迅速退了一步,直到后背碰上了墙壁。
sam是程睿的英文名。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名字,她逃难似的转头就走,也忘了拿花。身后前台叫她,“朱宝!你别走啊,那花怎么办?”
“丢了吧!”
她急急地往自己的座位走,满心的恐惧从毛孔里窜出来,她几乎头皮发麻,只下意识要躲开,躲得越远越好。
晚上下班时,她接到了程睿的电话。大约是猜到她会拒接,他打去了公司的分机号码。
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我在你公司楼下。”
“啊。”她立刻慌不择路地丢开了电话,用力把电话挂上。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周浩南,见周浩南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害怕。过去那些阴影实在太浓重,这些回忆里充斥着不安和耻辱,直到现在,她也没办法忘怀。
谁知道周浩南临时要去一趟厕所,让她在停车场等他,她只好先下楼去。
偌大的停车场,四面八方都是风吹的声音,车辆不时从停车位开出。
她拢紧了外套,抓紧手包,战战兢兢地左右扫了几眼,见没人在,才微吐了口气,大着胆子往停车位走去。
忽然,一双双臂用力地抱住她,她一瞬间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她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试探着问了句:“周浩南?”
身后的人微微一顿,尔后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后颈,眷恋地温声说:“是我,我回来了。”
程睿!
她大吃一惊,往日的阴影又一次浮起来,她激动不已,拼命挣扎起来:“放开,放开。”
程睿抱得很紧,不让她离开自己的手臂范围。“喜欢吗,那些花。我说过要送你九百九十九朵的。”他的语气里难掩失望:“我是为了你离婚的,我为了你回来的,你一点也不想我了吗。”
“想个屁!”朱宝又难堪又气恼,一时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要回来,我恨不得这辈子见不到你。”
程睿一愣,下意识说:“不可能,你说谎。”
“怎么不可能?”周浩南偷窥这一幕这么久,心里酸得牙痒痒,就等着朱宝拒绝他。一见朱宝表态,他毫不迟疑,从柱子后踱步出来,两步三步走上前。
他一把扯开程睿的手,把朱宝搂进怀里:“你妈没教过你吗,别碰别人的女朋友。”
2)
程睿看也不看周浩南,深色眼睛只专注地望着朱宝,不动声色打量眼前的人。五年没见,她少了几分当年的稚气,比以前瘦多了,下巴露出个尖来,看去眉清目秀。那一头柔软的黑发剪成中长发,垂在肩上,更显得清爽干净。他却无比想念她长发的样子。
他细细咀嚼着那句“女朋友”,微微一抬眼皮,轻声重复:“女朋友?”两三秒后,又低笑着摇头。
朱宝欲盖弥彰地强调了一遍:“真的,他是我女朋……不不不,我是他女朋友!”
程睿又笑了。
他不信朱宝能忘得掉他,即使有了男朋友,心里也一定还想着他。他十分笃定,她就像掉进了陷阱里的一只兔子,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朱宝被他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往周浩南怀里躲了一下。周浩南此时就是她的护身符,程睿再也没法伤害她。她光明正大地握住了周浩南的手,紧紧不放:“我有、有男朋友了。你别再来找我了。”
程睿依旧是风度翩翩,一派斯文温和:“就算结了婚还能离婚。男朋友算什么。见不见我是你的选择,但追求你是我的权利。”
“这……”朱宝本来就不擅长吵架辩论,哪怕道理在她这边,别人说着说着就觉得:“哦!好像他说得也蛮有道理的。”眼看着就要哑口无言,她赶紧找支援,悄悄握住周浩南的手使劲一晃,让同伙加入战圈。
周浩南眼角的余光落在交握的双手上,原来的心思早就忘得七零八落,唇角难以抑制地露出笑意。朱宝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这让他心神荡漾,甚至开始幻想起结婚后要生男孩还是女孩的问题来了。
周浩南还沉溺在美好的幻想里,心神恍惚着,完全没注意朱宝的小动作。
朱宝扭头看周浩南皱着眉头,一脸苦思冥想的样子,一额头全是冷汗:连毒舌男也没招了。
朱宝见程睿要往她这边走来,边摆手边躲,气急败坏:“别过来,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你离婚……你离婚……关我屁事!”她从宋姿那里现学现卖,虽然说起来不太利索,但看起来效果还真不错。起码程睿的脸色不太好看。
程睿想,要不是为了她,他怎么会从国外千里迢迢跑回来,重新开始他的事业。这前途凶吉未卜,他三十多岁的人,从头开始需要多少勇气,她到底明不明白?
程睿说:“和菲菲结婚后,我所在的圈子是上流社交圈,要什么有什么。她也能支持我的事业,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放弃这一切,还不是为了找你?”
周浩南刚下定决心要生一男一女,回过神来见程睿那深情样,简直恶心得吃不下饭:“那你这五年干嘛去了,去生孩子了吗。”周浩南搂住朱宝的肩,鄙夷地嗤了一声:“想挖墙角,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斤两。你就是孙菲的一条狗,孙菲玩腻了就把你丢出去罢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情种啊。”
“你那个‘上流社交圈’该不会是暴发户圈吧?嗬,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说出去都要笑掉大牙。”周浩南毫不客气地讽刺他:“懂不懂什么叫品位啊,以为有两个臭钱就跻身上流社交圈啦?”
周浩南的毒舌不是浪得虚名,直刺得程睿脸色骤变。程睿的脸色难堪之极,站在原地,浑身发抖。
程睿出身在小城镇,家境贫寒。他非常渴望出人头地,跻身上流社会。这唯一的途径只有读书,他便抓紧身边一切机会看书,争取奖学金。他尽力做到最优秀,这样他才能跳出这寒门。
靠着奖学金,他出国留学了。回国后又成了晋升最快的新人,他如饥似渴地往上爬,一步也不停。
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才爬到了这个位置。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妥,自以为到最后必定能实现自己的目标。但这世界没有公平可言。总有人不需要任何努力就能爬得比他快,爬得比他高。
因为有人一出生,就站在了山顶,就像孙菲一样。孙菲伸出的橄榄枝,他毫不犹豫就接住了,哪怕他心里早就有了朱宝。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他会因此后悔一辈子。
和孙菲一起的日子过得并不开心。孙菲这种出身富裕家庭的大小姐,性格多少有些骄横。他和孙菲结婚,这种过于高攀的婚姻让人瞧不起。表面不说,那些人的目光他都能明白。他的出身就像一块脱不掉的胎记,他时刻都得背在身上,低着头过活。
而现在周浩南又说了这么一句,那些难堪,仿佛被戳着脊背骂的话又一次浮现出来。程睿瞪着周浩南,见他还搂住朱宝,简直恼火得要心脏病发。
周浩南已经什么都有了,却要连他唯一剩下的也抢走。
他青筋暴起,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拳头捏紧了,恨不得冲那张不屑的脸上来一拳。可他迅速地冷静了下来,缓缓松开了拳头。
他不能。
周浩南刺激他,不就是想他当着朱宝的面打人么。不能如他所愿,那只会让朱宝把他当成神经病,更是躲他远远的。万一周浩南借题发挥,找律师告他,那就更糟。
程睿又露出了得体的微笑,走上前想摸摸朱宝的头发,却见朱宝惊慌失措地往周浩南身边一缩,他蓦然又收回了手,淡淡地说:“朱宝,我明天来找你。”说完他转身就往自己的车走去。
朱宝惊疑不定地望着他的背影好一阵,想着他临走时说的那句,心里压力山大。万一他又来找她,周浩南又不在,那可怎么办?
她抬头望着周浩南,下定决心要粘好周浩南,不能落单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周浩南正要去厕所,发现朱宝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也没注意他停了脚步,鼻子狠狠撞上了他的背,立刻就唉哟一声喊疼。她摸了下撞疼的鼻子,嘶嘶地低叫了几声。
本来因为那贱三被赶走了,朱宝又向他示好,甚至也没提一句搬家的事,周浩南心情挺不错。见到朱宝这鬼样子,他又有点不高兴,皱起眉:“你今天怎么回事,老跟在我屁股后面。”
朱宝一看护身符不高兴了,简直惶恐了,立刻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
周浩南深知她的性格,每次她有什么有求于他,不得不说,又不敢说的时候,就会这样。他双手捏住她脸颊,软绵绵,掐起来特舒服:“说吧,有什么要求我的。”
她憋了一会,那句“明天一起吃午饭”还是不太好意思说。周浩南的午餐都是应酬居多,对方头衔大多是ceo,要是因为她耽误了大生意,那她怎么好意思?
可转念一想,要是她明天不和周浩南一起吃午饭,那就意味着中午那两个小时她得一个人留在公司里。万一明天程睿想了什么办法混进公司来,公司里人多口舌杂,她可不想传出什么“三人行关系破裂”之类的奇怪谣言来。
所以,刚才回家时,周浩南问她要不要去超市买菜,她心疼钱包,但还坚定而大力地摇了头。
周浩南显然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见她憋红了脸,又觉得有点可爱,就凑过去碰了下她的嘴唇,湿软得让人心动,又再亲了一口。
朱宝使劲推他,被这么一亲,她又有点不祥的预感,浑身下意识全副戒备,心思都放在了抵抗上:“你……你别……”
25第二十五章
这昏黄淡雅的灯光里,男人的眉目如刀锋般凌厉,但借着这柔光,她只觉得更迷人了,让人砰然心动。
但这一刻,朱宝顾不得这突如其来的心跳,只想着要挣扎,最后还是被抱去了隔壁的书房。才抱她上了书桌,他就忍不住了,不顾她连声喊着不要不要,他的手终于突破防线,轻松地从她的上衣底下探了进去。那微凉的手指让她陡然一颤。
他的唇靠近她的耳侧,湿软的唇若有似无地摩擦着,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绕过了。
“不舒服么?”
这让人怎么回答?她只觉得又羞又惭,紧紧扯住自己的衣服下摆,想把他的手抓出来。那灵活的手指肆意抚摸着,她心理上抗拒,可身体上又很享受,这快。感让人头发发紧,让人矛盾得要命,简直要掉下眼泪来。
他的速度和力度惊人,突然只听见“嘶”一下,那劣质的薄裤子中央被撕破了一个洞。朱宝呆呆地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周浩南。
“我的裤子!”她悲愤欲绝,想起自己为了买这条裤子,还特意求andy帮她上淘宝买,花了三十九块,算上邮费得四十九。她这么一算,顿时心脏都揪疼了:“四十九块……你赔我裤子!”
周浩南毫不犹豫地一把扯下她的裤子,就着书桌把她压倒,笑着说:“钱债肉偿怎么样?”
她大惊失色,忙又想去抓裤子,可周浩南力度太大,压得死紧,她分毫不能动,裤子接连被剥下,尔后又是任他为所欲为。
他恶狠狠地看着她,直要把她吞下的架势,薄唇微动了下,却什么也没说,只用力地顶动着。她惶恐地往后缩,被按住了抓住双臂,肆意地摩擦。
周浩南眼里只看着她,那微乱的短发,俏皮地乱翘着。她那惊慌的眼神总让他联想起兔子来。这摩擦带来的快意让他呼吸沉重。
这不够……
他想深入,更深一些。最好能触碰到她的心底里去。
事后,他只觉得意犹未尽,手指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凑过去自然而然地碰了一下她的唇角。这氛围太美好了,他几乎舍不得离开,手指绕着她的发丝,把玩着说:“你……”话又止住了。“没什么。”
“什么?”朱宝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不说话了,只低头看着她。半响才伸手摸她的头:“没什么。”
比起疯狂的激情,这突然变得温柔的吻,反而更让人茫然,她有些不知所措。这感觉太奇怪了,刚才那短暂的亲吻,感觉像是亲密的恋人会做的事,和那种卖。身的感觉不太像。周浩南这种肉。欲至上的人,忽然摆出这样的姿态来,她实在没法适应,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一时之间有些迷茫,抬起头想看看他表情时,他又恢复了那种冷淡的表情,仿佛刚才是一场错觉。
也不知道周浩南今天怎么了,兴致高昂。两人在书房做了一场,回到浴室想洗干净,结果他又趁机挤了过来,发起一**战。
两次下来,两人都累得不行,像摊尸似的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周浩南的手伸过来,扯过她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朱宝累得很,也没反抗。
暖融融的氛围里,让人舒服得直想睡觉。可朱宝半梦半醒间,突然又想起自己的裤子了。
四十九块钱呢!
她立定主意,决心要大力谴责他这种不道德的行为。随意撕坏别人的裤子是不对的,以后总这么干,多浪费钱呀。再说那裤子挺好看的,她越想越心疼,正要说话,谁知周浩南先开口了:“哎,猪。”
最近周浩南懒得很,连喊她名字也不愿意,私底下随口喊一声猪,就算是称呼了。她反抗无效,周浩南不耐烦地抱怨:“喊两个字我多累啊!”
所以猪就这么成了她的新代号。
“怎么啦?”
周浩南沉默了一秒,假装若无其事地盯着她的手指看,实际心里还真有点紧张:“喂,那个,你喜欢花啊?”
朱宝满脑子都想着那四十九块钱,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