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早已不是以前的样子,心里一阵失落和怀念。
我拿出手机,随意的敲出一条短信,然后群发。
“还记得那些蓝天白云吗?”
我最后收到的回复是萝卜的。
“小山,蓝天白云是你们的,明天我就去深圳了,跟你道个别。”
看着萝卜的短信,我一下子很难受。
萝卜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兄弟,高中三年的同桌。他很瘦,人很老实,学习特别用功,就是成绩一直不是太好。他高考考砸了,火红的录取榜上看不见他的前程。明天,他要去深圳打工。
我跟萝卜打了个电话,他没有接。
我发去短信说明天送他,萝卜回了短信。
“别,我还是一个人走吧,看到你我心里更难受。”
第二天一早,我再给萝卜打去电话的时候,萝卜的手机已经停机了。
听着手机里报停的呼叫,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中学的很多事情,那么多年,说过就过去了,曾经朝夕相处的伙伴说分就分的天南海北,那些过去的时光,就像萝卜报停的手机号一样,虽然还是那么熟悉,但都已经不在了。
火车上的艺妓
我跟我妈说想一个人去报道,让她不用送我了,我妈犹豫都没犹豫就答应了。
我心想我是你亲生的么,好歹也表现的有点不舍和不放心好么?
第 004 章 车厢都整成家庭影院。既然聊天那就得聊出感情来,聊得一口兄弟姐妹的那才有成就感。
可惜我不习惯和陌生人讲话,看着他们那么亲密,自己心里直嫉妒,还好我随身带了一本金庸的《天龙八部》,便拿出来翻读,打发时间。
“嘿,小兄弟……嘿,叫你呢?小兄弟……”
我正在武侠的长河里畅游,忽然听到有人叫,便把头从书上抬起来。
“艺妓”趴在桌子上,倾着身子,把头歪过来,正拿她那鲜红的嘴唇对着我嘟,吓得我一阵哆嗦。
动物世界里对鲜亮的颜色都有着本能的畏惧,这“艺妓”的嘴唇不仅艳丽,而且肥厚,让我惊恐又增加了几分。我只恨自己没有浑厚的内力,不能在周身形成三尺气墙,阻绝外来的侵袭。
好在“艺妓”的声音够温柔,在我听到第二句“小兄弟”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和善意,一下子消减了对色彩的畏惧,因为,乔峰初遇段誉的时候也是这么叫的。
我寻思着,江湖上,人不可貌相,指不定这位“艺妓”姐姐是位高人,身怀绝技,看上了我是百年难遇的习武奇才,说不准会传授我几招独门忍术什么的。
想到这里,我张开嘴努力的笑了笑,展现一下后辈的诚恳和谦逊,试图迎接从此脱胎换骨的人生。
“小兄弟,打牌吗,三缺一啊?”
艺妓的声音依旧温柔,嘴唇依旧夺目。
我还在武侠的臆想中无法自拔,憧憬着一个武学英才即将崛起,但是,知道吗?理想的五彩气泡在现实面前就是这么轻易破灭的,很轻易,甚至很恶俗,你想破灭的高尚一点、壮烈一点都难。
汹涌的人潮
我这人不会打牌,我只晓得丁钩钓鲤鱼是将纸牌依次排开的,除此之外,我对牌一窍不通,我到现在都不晓得八十分和斗地主有什么区别,如果真的想和我玩,那……那就……丁钩钓鲤鱼吧……
“艺妓”和其他邻座的两人一听我说不会打,不依不饶的。
“一看你啊,就是个学生,而且是爱学习的学生,坐车还看着书,没关系的嘛,一起儿打一会儿,正好缺人,书少看一点也不会跑掉的啦……”
这不好,被人家误解了。
我记得有一位哲人说过这么一句话:“被一个人误解是一种苦恼,被很多人误解是一种悲剧”。我想我人生的这趟列车还没到达终点,不能一路上悲剧不止,便努力的解释我是真的不会。况且,自己也不是爱学习的学生,让人家这么一说真是惭愧无比。
我一边心里惭愧,一边把书的封面悄悄遮住。
我都想好了,如果他们问我看的是什么书,我就讲是西方哲学史!
“艺妓”弄明白我真的不会打牌,顿时一脸鄙夷,好像不会打牌就等于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不能自便一般,唏嘘揶揄之声不止。
这嘲笑人好像挺容易传染的,其他几人也跟着“艺妓”一起鄙视我。
我想我这一路亏大了,我破灭了一个伟大的理想,还迎来了一箩筐的鄙视,恨不得把火车的窗户砸开跳下去。
我转头看了看窗外,窗外色块相间的庄稼地随着铁轨有节奏的铿锵声飞快的掠过,这火车时速两百多公里,铁轨两侧不是沙石就是沟壑,如果真的跳下去,非死即残,到时候真的会变成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不能自便不可。我赶紧收回跳车的念头,继续看书寻求安慰。同时暗下决心,到了大学,我一定勤奋刻苦,不耻下问,掌握各种牌类的打法,不再给人鄙视我的机会。
到了上海,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我像入海的长江水一样随着众人一起涌到出站口,随之走进眼里的就是满大街的人。除了个别地方站着单个的人,剩下的全部都是人群。
这些人大多行步匆匆,眼神或凝重,或迷茫,或笃定,或慌张,唯独缺少光亮,在街道上匆匆的行走。本不宽阔的的道路镶嵌在钢筋水泥楼林高架之中,更显狭窄和局促。
紧张的节奏感和拥挤的空间可以吞噬人内心的感性。出站后,我之前离家的不舍和伤感被挤压的一点不剩,只留下一丝感慨。但这仅剩的感慨竟物以稀为贵了,像是受到了独有的优待,感慨瞬间骄傲的膨胀了,让我忍不住在心里说:“啊,这汹涌的人流!”
可是,我突然想起“人流”这个词在医学上有另外一层关于谋害生命的噩意,我就在心里改成了“人潮”。
啊,这汹涌的人潮!
每次看到那么多人,我都会思索一下中国的人口问题和经济、社会发展之间的关系,以便让我觉得自己很有思想。想想咱国家gdp都那么高了,小老百姓还是挺穷的;祖国那么幅员辽阔,还是那么多人找不到地方住。看着身边的人像水一样稀里哗啦的从我身边流来流去,我心里想,不容易啊,大家都不容易。
本来我想打车去学校的,我一想大家都不容易,顺着就想到我身上也没多少银子,决定还是挤公交。
车站附近有不少中年妇女兜售上海地图,看我站在路边张望,把我当成潜在市场了,一阵儿工夫过来好几个人,试图挖掘我,拓展我,问我要不要地图,今年最新版的地图。
对不起,市场判断失误,我出门从不用地图的,都是靠嘴问。
中国的大街上最不缺的就是人了,对我来说,带地图只会增加行李的重量,以及承担地图丢失时造成的财产灭失风险。
我很诚恳的一个接着一个的跟她们说:“不用,我问问路就行了。”
于是,我又被鄙视了一把。
我一直觉得自己问路问的还算有心得。很多人埋怨问路的时候碰钉子,如果不是方家面相可憎,那多半是自己问路时语气和神态不让人待见。
在这里,我要毫不保留的告诉别人,问路是有讲究的。
向人问路,那是对人有所求,身姿要躬,面色要诚,言辞要谦,语气要恳,眼神要正,临走时还要谢的,总之,一个“礼”字当先,附庸得上“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的古训。
所谓国际化
我脸笑的跟花儿似得,在路上一连抓了好几个人问,去某某大学该怎么走,他们都说不知道,他们也是新来的。最后我逮住一个清洁马路的阿姨才问到公交路线,然后千感万谢的顺着她指的方向兜了一个圈,找到说的那路车就挤进去了。
公交的女司机戴着洁白的手套,竟操着一口纯正的上海话,报站的时候我一点儿都听不懂,只能跑到车前头跟司机说我要去某某大学,生怕走过了,一路上一个劲的问到了没,而且尽量用最标准的普通话问,说的字正腔圆,生怕她也听不懂我说话。
公交车走了不知道几站路,停到了大学正门口。
这些年来,我常想一个不得解的问题,为什么中国很多大学的校门建的都差不多一样?
这所大学的校门就和南京不少大学的校门很类似,也是两旁的方块大柱子架起上面的横梁,典型的传统式中国校门,让我见了一点儿都没有陌生和惊喜之感。校门正中的横梁上烫金的毛体字写着这所大学的名字,在阳光下发着金光,好像在告诉人们,进得此门,前程似锦。横梁顶上,一排随风舞动的彩旗之下,是用铁架挂着的一条大大的红底白字中英文双语横幅——“欢迎来自世界各地的新同学(wele ;new ;students ;from ;around ;the ;world)”,彰显着现在很多大学的奋斗目标——建设国际化大学,建设国际化一流大学。
我转了一圈,看了一下从校门出出进进的人,偶有几个外国学生,大部分还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国人,最国际化的就是这个横幅了。【接新生的时候,想起大一的时候也是这样】
看到这个大门上的横幅,我突然想起小学时去的一家动物园,动物园的大门上也挂着横幅,一幅是“热烈欢迎各级领导莅临我园视察”,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另一幅——“保护野生动物就是保护我们自己!”这言下之意我们都是野兽野禽。我记得那次是班级组织去的,班里几个调皮的学生明显受到了横幅的启发,有的说,那我们扮领导吧,我们就是来视察的,然后就在动物园里迈着八字步装成熟,伸着指头指指点点的;其他的几个则见到老虎学虎叫,见到猴子学猴叫,见到孔雀就撅着屁股要学人家开屏,一副誓死要融入野生动物大家庭的模样。
宽大的校门两侧,是用小花盆拼嵌的彩虹,让人看着喜庆。
在我拉着行李箱跨进大门的时候,守门的校警看着我笑,笑的很温暖,但又带着一点诡异,就像我当年在动物园里对着笼子里的鸟儿微笑一样,那笑容神秘的很,让蒙娜丽莎都心生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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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善恶与人性的本源
傅博是我搬进宿舍里见到的第一个人,他戴着一副厚实的树脂半框眼镜,留着遮耳的中长头发,头发很整齐的顺在一边,白色的短袖衬衫规矩的束在腰带里面,黑色的皮质凉鞋里面套着的一双白色棉袜很是显眼。
我搬进宿舍的时候,傅博正在宿舍收拾桌子,脚下横着一个大大的帆布箱子,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书,正一本一本的往桌子上摆。
傅博介绍自己的时候,跟以后每一次向陌生人自我介绍时说的都一样。
“我叫傅博,傅是康师傅的傅,博是博士的博。”
很腼腆,但后来才知道他那叫闷骚,在陌生人面前屁不吭一声,在熟人面前没有下限。因为很快我们就从什么牌子的方便面好吃,聊到某某明星的性取向。
傅博的第一印象给我留的非常美好,不是因为他腼腆,而是他已经把房间打扫的像镜子一样干净,还把我们三个人的床位和桌子都擦了一遍。
不管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我相信一点,人对他人的良善都有着发自人性本源的接纳。
我就特喜欢勤劳善良的人,我觉得自己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活雷锋,以后宿舍的卫生肯定不用我操劳了。
傅博是唯一一个在班级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的爱好是看书的人。我一直都说他都把图书馆当家了,像武藤兰一样勤奋,我想他看过的书也一定像武藤兰上过的男人一样多。
我和傅博说话的时候,听到门口有人很风骚的吹了一声口哨。
那人一头浅灰色的头发,穿着暗红色条文t恤,一个大裤衩,一双人字拖,皱着眉头,斜着身子靠在门上,歪着嘴往我们这边看。
我一看这形状和颜色,琢磨着这位非主流青年是不是表演行为艺术的,走错地方了吧?正欲开口盘问,那人突然伸出手止住我说话,闭着眼睛,微抬着头说:“等等……等等……让我猜猜……”
那非主流青年边说等等边又低下头做思考状,然后又用手拍了一下脑袋做恍然大悟状,倾着身子指着我。
“啊……你叫傅博!”
然后又指着傅博说:“你就是那何宝银了!”
我和傅博愣生生的站在那里是半天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青年咧着嘴嘻哈哈地笑,像极了樱木花道,边笑边说:“怎么样,我猜的没有不对吧?”
说话时那青年已经拽着一个提包进来了,边说着边打量着宿舍。
“噫?这就是一哥我住的地方啊?”
康师傅还愣愣的站在那,一副被雷劈过的样子。
非主流青年见傅博傻乎乎的看着自己,就走到他面前,提了提裤衩说:“银宝,我是你一哥啊……”
傅博诺诺的道:“哦……一……一哥好。”
按照要求,在来学校报道之前,所有学生都在网上进行了住宿的注册和登记,并且收到学校回执的宿舍分配表。按照宿舍分配表所记,我们宿舍四个人分别是傅博、夏有雨、何银宝和我,这非主流青年既然把我当成傅博,把傅博当成何银宝,我心想他应该就是夏有雨了。
我悄悄的跳到夏有雨后面,对着他的后耳根大声叫了声:“夏有雨!”
夏有雨捂着耳朵像猴子一样跳到一边,说:“博博,你怎么知道你一哥我的芳名哪?”
傅博皱着眉头看了看夏有雨又看了看我,喃喃地说:“什么有雨啊?天气预报说今天没雨的,待会要下吗?”
夏有雨摸了摸傅博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恩……三十六度五,很正常的……”
“我叫傅博,我不叫……那什么宝。”
康师傅被夏有雨摸的有点不好意思,开始介绍起自己来,然后又指着我说:“他叫丁小山,他不叫我,我才叫傅博,傅是康师傅的傅,博是博士的博。”
夏有雨一听,满脸狐疑的看了看傅博和我,经过再三确认之下,夏有雨终于发现自己猜测失误,但是还嘴硬道:“哎,果然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古人的话真是灵验,今天是我猜错了,这事儿你们俩以后千万不能传出去,否则……否则我以后就不做你们大哥啦……”
夏有雨带的行李少,他说他的行李都托运了,现在还没到。我们就开始把领到的床铺席子什么的铺好。这时候已过中午,傅博已经吃过饭了,夏有雨是吃过饭又来宿舍的,就我还没吃。我想起来包里还有本来准备在火车上吃的东西,便取出来往肚子里面塞。
贵族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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