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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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口-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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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我自己都快不明白了……”
  狐狸却也想不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用疑惑的眼神朝他望去。
  杜衡蹙着眉,忍痛把手背伤口上的沙尘拂尽了,又淡淡笑了出来:“我发现,同你这样处下来,是越发不舍得让你走了。我也觉得这样的执念有点儿奇怪,许是因为我寂寞的太久了吧。且近来,看着你做一些危险的事儿,就莫名觉得烦躁,你莫要怪我,我有细细想过,到底却是因怕你犯了事,将来受惩。我也不知为何每每想到就无法控制心绪,乃至太过焦急武断——往后我定会改的。”他的眸眼里也有一些自问的茫然,半晌才慢慢褪去疑云,重又变得清明起来,就含了三分的歉意,转去看狐狸:“反常的心态,我定会好好反省,到底要弄明白是为什么,往后才不再犯。刚才确是我错怪你了,你莫生气,可好?”
  “别想了,这就是爱呀,傻子!”狐狸在心底想,面上却不由地慢慢展眉笑了起来:“别看高了自己,我堂堂狐大王,犯得着同你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还没有结束…… 
                  诱供 
  “别想了,这就是爱呀,傻子!”狐狸在心底想,面上却不由地展眉笑了起来:“别看高了自己,我堂堂狐大王,犯得着同你生气?”
  杜衡闻言一愣,侧过头来把狐狸细细打量了遍,就像以往从不认识的那般,疑惑道:“哦?”
  狐狸挑眼扫了他一下,径自迈开步子走了,声音飘飘地从口中逸出来:“我大人大量,确是原谅你了。”
  他走的极欢快,仿佛要跃起来一样,根本掩不住心头的愉悦。
  杜衡怔怔地看了他许久,脑袋里半晌也转不过弯儿来,末了也只有笑着摇了摇头:“我却是真看不明白你了。”
  狐狸知道了在杜衡的心底,自己占了一个别样的位子,心情便极是爽快,别的事自然也就不在乎了,只开始专心地琢磨,该如何教杜衡明白这感觉便是所谓的人间情爱。
  杜衡大约觉得今天是不会再有人来求助了,便拍了拍狐狸的肩膀,示意他回山里去。
  狐狸恩了一声,心不在焉的缀在他身边走,手里也不知几时变出一把扇子来,只管倜傥地摇着,一路悠悠的走,活像个外出游春的公子哥。
  街角的水粉铺里聚了几个妙龄的少女,正簇成一堆选着胭脂珠花,其中一个无意间一抬眼瞥见了狐狸,登时红了脸,一面用水袖掩了口,一面折过身与同伴咬耳朵,眼神却依旧挂在狐狸身上,半晌也不舍得挪开。
  絮絮的低语在女孩子中迅速布洒了开来,不消片刻,那些姑娘就都搁下了手头的物件,全把注意力集中到狐狸与杜衡身上了。
  狐狸适才就听见窸窣的声音,加之天性使然,便冲那些姑娘们抛去一个蛊惑的笑意,他看着那些小少女通红着脸露出娇羞的样子来,心情就愈发的大好了,再转眼去看杜衡仿若不察、专注前进的身影,一条计策就涌上心头来。
  他伸手牵住杜衡的衣袖,凑近了,压低了声音道:“别走那样快,瞧见没,那儿的女孩子都在看着你呢。”
  杜衡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挣了出去,连看也不去看一眼,也低声道:“去招惹她们做什么。”
  狐狸笑起来:“怎叫招惹?”说着,细细把杜衡打量了一遍,揶揄一般笑道:“说来也奇怪,照你这模样,也该有许多姑娘家喜欢,怎么你身边却是这样冷冷清清的。”
  杜衡撇了撇嘴,啧了一声,刚想继续前进,却被狐狸拖住了,便只得也站在那儿,半晌,皱了皱眉,正正经经地道:“小时,师父曾有说过,世间的女子最是讲求礼数,万一冒犯了,只怕对她们不好的。”
  狐狸惋惜地叹息了一声,带了几分好笑冲着他摇了摇头:“你的礼数固然周全,可太过礼貌往往又是一种疏离,也难怪谁也不敢同你亲近。”
  这世上就是这样,你与人勾肩搭背,许会叫人觉得太不庄重,可你一言一行合乎礼仪,却又有人觉得你一板一眼,难以接近。
  杜衡那样常年独居的,自然不易寻到最切合的与人相处的法子,也无怪乎山下的人对他一味敬仰,却从不敢亲近了。狐狸想了想,发现打从一开始起,自己对杜衡来说就是与旁人不同的,立时通身舒爽,不由地笑的更灿烂了,便倾了身,附在他耳旁,用循循善诱的语调道:“喏,我便来教教你。那些女孩子们,顶喜欢样貌好的,另外最是喜欢甜言蜜语,你便是同她搭讪,举止亲近了,她也只觉得欢喜哩。你莫要顾忌那许多,照着平日和我相处的样子就好。”
  杜衡听了,只是笑出来:“怎么会同你一样。”
  狐狸明明知道这话不过是字面上的意思,可心里还是不由地一震,禁不住笑了一声,急忙板了板脸,搡着杜衡向那群少女走过去:“同别人交往没多么困难,依你的模样绝对吃得开的,你试试便知道了。”
  狐狸其实只在心里头打着两个主意。
  一是让杜衡和那些女孩儿接触,如果他动了心,便能明白对自己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了。第二个,则是万一他不曾动心,自己便借得这机会,好好告诉他缘何自己在他心里与众人不同。
  可狐狸不久后便后悔了。
  杜衡学着他的模样,竟也同女孩儿们聊的不亦乐乎。
  狐狸初时一面同身边的少女搭讪,一面偷眼去看杜衡,先看见他脸上难得灿烂的笑容,觉得格外赏心悦目,可后来,看他谈笑风生的模样,只觉得有些扎眼。
  狐狸的心尖泛起一缕酸涩的感觉,淡淡的,却别样难受,他知道自己大约是醋了,可又暗暗埋怨自己的气量怎地这样小,就想不去在意,但脸色还是无法控制地暗沉了下来。眼前女孩子娇花一般的面庞和身上清新的气息再也没有一点儿吸引力了,他突然开始悔恨,怎就想出这种馊主意来。
  他的耐心仿佛刹那间磨没了,眼里泛着无趣的神采,嘴里不耐地应答着姑娘们的话语,冷不丁听见杜衡沉的嗓音,问:“怎么了?”
  他想也不想挥挥手:“没事,就是突然觉得无趣的很!”
  话音落地,身边的少女便哀哀地撒起娇来,嫩的滴水的声音里,跳脱出杜衡惊诧的问语:“啊?什么?”
  狐狸一震,从迷离中惊醒,一扭头恰恰对上杜衡慢慢转来的眸眼,再流连到他的手上,才发现适才那句话,原不是对他说的,不过是关切一个不小心划伤了手的女子而已。
  狐狸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喉头难受地一梗,面上的闲适彻底挂不住了,烦躁和憋闷阴霾一样盖在脸上,他把手抱在胸前站着,嘴里不耐地啧啧了两声。
  杜衡奇怪地看着他,片刻,埋头伸手在那女子的伤口上一拂,又含了笑低声说了点儿什么。
  狐狸就看见那个女孩子红着两颊点了点头,就不愿再看下去了,鼻子里哼了一声,立时掉看视线去。
  杜衡却向他走过来,道:“还是回家吧。”
  狐狸哼了一声,也不多说,就是沉寂着走。
  他们的脚程都快,不多时就快行到山下了,杜衡忽然停了下来,扯了扯狐狸的衣服:“你别像个女孩儿一样,时不时就生气的。”
  狐狸早也把当初诱杜衡去勾搭女孩子时的心思抛到九霄云外了,半天只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也别总琢磨着我在生气。”
  杜衡咧开嘴开怀地笑了笑:“我同她们也不过聊的略微熟络了些,可是从来不抱非分之想的,你若是喜欢她们中的哪个,我绝不会干扰你们的,你可莫要生气。”
  狐狸侧过头,微微鼓了鼓腮帮:他压根就不清楚自己生气的原因哩。
  可听着杜衡说从不抱非分之想,狐狸的心情又莫名地晴朗了一点儿,他把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周,突然问杜衡:“对了,你看适才那些女子,再看看我,有什么不同么?”
  杜衡忍俊不禁:“噗,这,这本就没有可比之处呀。”
  狐狸斜了一眼:“有什么不能比,都是人,你就看不出不同来?”
  杜衡便认认真真地思索了一下,然后有些为难地问:“这,这要从哪儿说起?”
  狐狸不耐地瞪了瞪眼睛:“随便,别婆婆妈妈的。”
  “恩……”杜衡沉吟着开了口,“不同之处,大约在于,恩,我同她们,似乎无论如何,也到不了同你这般亲近的地步吧……”
  他说着,认真地点了点头,转过那双总散着温暖漂亮的光彩的眼睛盯着狐狸:“阿琼,我怎会有这样古怪的想法呢?”
  “这是都是爱呀!”一句话的事儿,可对于杜衡这种不解相思的人来说,解释起来一定十分的麻烦。
  狐狸想,要不用个什么方法,诱他自己说出这真相吧。
  他心里盘算着,就借故不和杜衡往山下去,把杜衡一人打发走了,自己却晃荡到山里,攀着一棵黄栌树吼:“侯青遥,下来!”
  只听见树梢一阵抖动,一只金色的猴子沿着树干蹿下来,落地就变作一个眼神活络的青年,冲着狐狸躬身打了个揖:“大王唤我何事?”
  狐狸用手点着下颚,斜斜地瞟过去:“我问你,你酿的酒,有没有给杜衡喝过?”
  那青年立时眉飞色舞起来:“那自然是有的!您还没来的时候,我酿的新酒总是先送给杜仙人尝鲜的!”末了嘿嘿一笑:“如今,第一壶都是您的了!”
  狐狸的眉梢泛起一点儿得意,嘴里啧了一声,仍是平平淡淡地道:“你酿的酒,品着还不错,就是清了些,你不是不会酿酽酒吧?”
  侯青遥把眼睛瞪的同铃铛一样,挥动着手嚷嚷:“大王怎可这样小瞧我!只因清酒喝着不易醉,不致误事,故而我才多献清酒给您和杜仙人喝的,酽酒自然是有,端看您要多烈的了。”
  狐狸眯起眼轻轻哼笑了一声:“我往些时候曾听说过一种千日酒,饮之可醉千日,不知你可有这种?”
  侯青遥也笑了起来,颇有些自得地说:“岂止醉千日,就是梦百年的酒也有!”
  “好!”狐狸拍了拍手,“那你去取一坛酒劲儿大些的来,也别太烈,能叫人半醉半醒便好。”
  侯青遥便道:“大王,那也得先说说是给酒量如何的人喝,我心里也好有个底数不是。”
  狐狸挑起眉:“若是杜衡那样的呢?”
  “杜仙人可是好酒量!”侯青遥有些烦恼地蹙起眉尖,但只片刻又舒展了开来,“对了,前天才酿好的佛香碧,只要三杯,一定包他醉过去,大王不妨也试试,酒劲儿可足了!”
  狐狸嘿笑了一声,暗想,我才不能也醉了呢。口中便道:“好,你顺便再拿个鸳鸯壶来。”
  侯青遥依言去做,终究是疑惑起来,忍不住问了句:“您究竟拿这些物件做什么用呢?”
  做什么呢?狐狸一想着,就觉得通身都有和风拂过,分外舒畅,而心头更是止不住欢喜,便把嘴角也勾了起来,眉梢眼底尽是盈然笑意:“诱供。”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恢复勤劳更新的状态!握拳~ 
                  佛香碧 
  弦月半弓,光华如水,琼花树生长的繁茂,枝影婆娑,被月光倒映在院里,像一幅丹青一样,柔柔地掷在石桌椅上。
  狐狸在鸳鸯壶里分别装了佛香碧和色味相似的竹露酒,又在桌上排好了酒具,单等杜衡回来。
  他支颐地坐着,也不知怎地,只是觉得今天的夜色格外的好,而自己格外的想笑。几乎时刻都要露出笑意来了。
  且他又觉得,今夜的时间过得格外的慢,往常那弯月爬上半空似乎也不过眨眼的功夫,可今天,都等了这样久,它也才微微挪了分毫。
  狐狸禁不住在座位上动了动,然后站起来在院子里打转,却又时不时分了心思,去看山路上是否飘来杜衡拎的那张竹灯笼的光,他闲逛了两圈,又悻悻地坐下来,心里有点儿不耐,但又期待的很,完全不觉得恼,他啧了啧嘴,拎了壶子起来,刚想斟酒,又觉得杜衡恐会察觉出异样,打算罢了,又迫不及待早一刻让他喝下,纠结了好一会儿,自己突然笑了起来:这样坐立不安,简直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第一次幽会情人一样,实在惹人笑话!便也不顾虑那样多,挽了袖子,小心地把酒水分盛在两个杯子里,暗暗记牢了。
  他正专心盛酒,院门忽然吱呀一响,他心中有鬼,自是被狠狠一吓,酽香的佛香碧沁出来不少,他暗暗心疼地啧了啧嘴:还想若真有用,往后还可以拿来做点儿别的,真真可惜了!且心里终究还是怦怦地跳得飞快。他极力做出自然的模样,转过去看见杜衡,几乎按捺不住,就想站起来拉他过来直接灌两壶酒。
  他倾身站起,都离开椅子不少了,忽又反应过来,这绝不是自己平日会做的行为,就又一屁股坐回去,表情难免有些纠结。
  杜衡不懂他的诡计,看着只觉得好笑,一面挂灯笼一面问:“今天又是怎么?”
  狐狸假装平淡地撇嘴:“那个侯青遥送了新酿的酒来,我正好也想喝,就顺道等你一起了。”
  杜衡立在灯笼下看了片刻,就慢慢走过来,笑着道:“真巧。”
  狐狸顶爱看灯下杜衡的模样的,暖黄的灯火永远能给他勾一层金色的轮廓,他本就是煦暖如和风的,此刻更添了一层淡薄的柔,这样的感觉,是与狐精惑人的媚完全不同的,只教人觉得舒服,又不失应有的阳刚,落在狐狸眼中,却是美好的像神祗一样了。
  他是有愣怔了那么片刻,忽又反应过来,略显尴尬地问:“什么真巧?”
  杜衡变戏法一般拎出一个小食盒来,摆在桌上,一层一层打开,香味儿立时溢了开来。
  杜衡把小碟从食盒里取出来,就在桌上摆开了冰糖蹄髈、芙蓉蟹茸、辣子鸡丁,还有两盘糯米做的糕点,末了,又端出一盘翡翠一样的蔬菜来。
  狐狸看的眼睛都直了,一时也不顾着哄杜衡喝酒了,只是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什么?”
  杜衡把食盒拿到厨房里仔细收好,才又回到了石桌边,解释道:“昨天见到的姑娘里,有一个叫秀秀的,说要出远门走亲戚,她听人说我画的符灵验,便托我写了一点儿。就这点儿事也不好要人的钱,她却不肯,就拿了这些东西做谢礼。”
  狐狸听说是姑娘送给他的,立时有些恹恹。
  却见杜衡埋头在袖袋里翻找了一番,突然掏出一个青紫相间的物件来:“对了,还有这个。姑娘家自己绣的,硬是要我拿着,不收也不是,可惜我平日不喜欢挂香囊的,你说,好看么?”
  狐狸蓦地很想龇牙:这是人对你有意思!你还收了做什么!嘴上便说:“这又什么好看。”
  杜衡愣了愣,就要把香囊再塞回去:“……这样……原想你若喜欢,我便给你的,既然觉得不好看,那就算了吧。”
  狐狸的眼睛登时亮了一下,噌地把香囊夺到手里:“诶,算了,给你才叫做浪费,我还是收下吧。”
  “你不是说……”
  狐狸再也耐不住了,还不及杜衡说完,就伸了手一把拉过他,把他摁在椅子上坐了,径自挑了一杯酒搁在他面前:“别废话了,再说下去一个晚上都没了,喝!”
  杜衡无奈地叹了口气,端起酒杯放在鼻端深深嗅了一口,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
  狐狸心头直打鼓,不敢看他,却又不想挪开眼睛,便僵着脖子小心翼翼地瞟他的神情,心里忐忑不安:万万别发现这酒有古怪!
  “嗯?”杜衡果然睁开眼睛看他,“今天这酒,似乎比平日的烈?”
  狐狸故作无事地啧嘴:“那些同清水一样的,喝着没劲!”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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