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酒倒是还有,不过既然大师要泡制虎骨酒,用这成酒泡制不得其味,大师可以如此,这般这般……”王动倒是没藏私,把这酒提纯的办法告诉了他,当然了,王动再回到长沙府的时候,三湘商行将直接酿制更好的高度酒,曲酒窑酒,这种普通甜米酒提纯的酒,王动还是不大放在眼里的。
这等商业秘密,王动居然就这样说出来了,董标皱了下眉头,不过,漕帮也是三湘商行的一分子,董标不会说出去,这条船上的人,借他个胆子,都不会把这秘密说出去的,当然了,这也是王动敢如此放肆的原因之一。
老和尚得了蒸馏酒的关节,心里美滋滋的,又东南西北的乱扯了好一会,看着时日不早了,各自回舱去休息。
丑时,刘秀珠被一滴水弄醒,那滴水是打在她脸上的,还有点生疼,她轻身起来,追到舱外,看到一个身影飘出船去。刘秀珠急追,约有一里路,直至一片芦苇荡,她不敢追了,很明显对方是诱她过来的。
………【第二章 风起潇湘 第六二节 行船江上 四】………
“刘丫头,莫要吃惊,是老和尚,呵呵。”
刘秀珠只是看到一个影子,浅浅的一个影子,她也知道可能会是老和尚,但不敢肯定,毕竟船上老和尚功夫最高,没有理由,有人上了船,而这个高手却不知道的。
“法师约小女子到此有何指教。”
“吃人东西嘴短,老纳欠大掌柜一个人情。”
“法师说笑了,欠王大哥人情与我何干。”
“噢,大掌柜与你无关,呵呵,小丫头!与你无关,为何写我名字与他看?”张定边笑了。
“我们是朋友―――。”这话说了一半,刘秀珠自己都不知要怎么说下去,朋友,什么叫朋友?什么样的朋友?刘秀珠愣在那里,就象当初在湘西,王动说到朋友,把她愣在那里一样。
“刘丫头,自己喜欢,就要去说,不要学你师傅噢。”张定边看着刘秀珠,看她愣在那里,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我师傅?”刘秀珠睁大了眼睛,在她心目中,师傅可是个不知人间烟火的人。老和尚的话,说的小丫头莫名的冲动,转瞬又被师傅二字压了下去。
“呵呵,没什么,刘丫头,算起来我和你们师门也有点渊源,今日送你个见面礼也算不得什么。”
“噢?”这些掌故,刘秀珠可从来没听师傅和师兄们说过。她师傅和她提过张定边,但也只是说福建有位前辈高人,出家前是个大将军,至于这个师傅嘴里的前辈高人是张定边,她是自己走江湖时,得出的结论。不过师傅从没说过,张定边与莲天宫有渊源,下次要问问师兄。
“刘丫头,我这有套步法,名为“幻影”,不知你师傅有没有教过你。”
“师门有天纵之功,不曾听过幻影”
“天纵与幻影,前者长于距离,后者多位置变换。内家心法一样,但提气与步法不同”说罢“簌”的一声,人窜到数丈外,刘秀珠识得这是天纵身法,但在转瞬之间能飞出这般远,这份功力不知师傅有没有,反正刘秀珠自己只能飞出不到一丈,即使如此,已经是莲天宫仅次于师傅的了,在他们几个弟子里面,她的轻功排第一,连师傅也夸她有天份。
忽的,老和尚又窜到她跟前,身影一稳,然后突然左右晃了起来,由一变二,由二变三,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如同鬼魅一般,差别是,真是鬼,可能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而这会刘秀珠能听到衣袂飘飘,然而此时天依然黑着,月光倒是有几分,江边上芦苇随着江风舞动,四周夹着了个飘忽然的身形,须飘飞,更让人觉得恐怖。还好先入为主,已经是个慈详和蔼的老和尚,不然,真是吓人。
忽然身影定住,正正对刘秀珠,不足一尺,仿佛正听着鬼故事,一回头,故事里的白胡子老爷爷正笑眯眯的在你身后。
“看清了没有”老和尚还是那张笑脸,“当年乱军之中,没这身法,老和尚早作黄土了。”
“法师,太快了,秀珠愚笨”刘秀珠脸红了,还好天黑看不清。
“再来。”这次老和尚窜到了五尺之外,在不到丈许范围之内,慢慢的演起了步伐,左一右一,左三右六,前三左三,诡异的是,上半身直直的随着脚步移,若不看脚,那真是一个提线木偶在飘。老和尚越移越快,慢慢的,又只是看到人形在飞,只是在转向时,看到有个定形。
老和尚一停下来,刘秀珠便开始学了起来,步伐倒是没有记错,只是身形慢,还有就是做不到老和尚那般直直的挪动。
半个时辰,一套步伐,刘秀珠已经记下了。
“果然是个聪慧,当年老和尚还是练了一天才记熟,没想到,只半个时辰,小丫头就偷去了。哈哈哈哈”老和尚捋须大笑,笑声渐远,人形渐远,每一步跨的不大,也不快,脚不落地一般,如落叶随风,飘开了。刘秀珠大惊,老和尚引她出来时,还能看清楚一身影纵跳,而这会,那人是在缓缓的往前飘,尤其是在这昏暗的月光下,说不出的神秘。
武功之道,天外有天。
刘秀珠见老和尚远去,自己一人了会呆,想那老和尚开始说的话,又问自己老和尚与师门真的有渊源吗?他提王大哥干什么?其后,一人在这江边,练起了幻影步伐。最练越是喜欢,慢慢的,自己移位时也能感觉到眼前的芦苇迷离恍惚了。
回到船上的时候,东方已经有鱼肚白,船夫起来了,烧水,董标坐在船头,沐着晨风,打坐练气。刘秀珠跃上船头时,董标站了起来,“刘姑娘回来了,这么早便出去吹风。”
“习惯了,看着星星,四处走走。”
“呵呵,莲天宫武学果然不同一般。”
“比不上董舵主,董舵主下水如鱼龙,这等武功,不是一般人能学到的。”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刘秀珠的师傅武学方面的造诣很高,对天下武功都有涉猎,水中功夫,师傅曾经和她说过,漕帮有个舵主,上了岸,一般般,下了水,倒是有些真功夫。
小六子比王动起得早,起来呼吸了下新鲜空气,便候着王动刷牙洗脸,王动出门有一整套的生活用品,比如牙刷,牙刷是竹柄的,上面的猪鬃被王动用一种酸水泡过,比一般的牙刷软,不会伤到牙,用来刷牙的是牙粉,也不知王动怎么制的,极细的盐粉渗着些白白的粉末。
一帮人,王动还不是最后一个起的,老和尚是最后一个,起来后,大和尚自嘲了一下。
“人人都说,年老之人少睡,老和尚倒是睡不醒一般。大掌柜,这早饭有什么稀罕之物?”
古人早期一日两餐,富庶人家才有三餐,当然更有钱的人家六餐都有,上午有茶点,下午有香茗,晚上有宵夜。
“法师,真想吃点特别的?”
“大掌柜莫要藏私”
“呵呵,稍坐”
王动又去厨舱,先听得里面一阵锅碗响,那些个渔夫没想到这么早,这大掌柜又窜到下人们栖身的厨房。不多久,声音不大,依稀听得王动问这问那,过一会,又听到锅碗瓢盆响,不知他们在找什么东西。然后就是“滋啦”,“卡卡”,还有洗涮之类的声音。
外面的人,说些今天天气哈哈之类的话,都在等着,看王动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不到半个时辰,王动出来了,笑容可掬。
身后几个渔夫端了东西出来,小米糊糊,极稀,另两个大盆的油煎饼,还有火焙鱼,这火焙鱼是江河里不足一寸的小鱼,小眼网千百条网住后,晒干熏制,很香,用来送酒或是就稀饭最好不过,这本是渔户家家都常备的小菜,只是那油饼不一样,极薄,金灿灿非常诱人。王动先示范了一下,小薄饼摊在手掌上,把那小熏鱼裹在饼中,卷成一卷,喝口稀糊糊,咬一口饼,看得众人腹中直叫唤。
“香,脆,大掌柜怎会想到如此吃法,董某吃这火焙鱼几十年了,却不曾想到还有这种花样。”
“王大哥,这饼里有加什么?”“鸡蛋而已”
“大掌柜,小米糊糊老和尚也喝过不少,没这般爽口,看着也没这般清爽悦目。”“法师有所不知,加了些芡粉”
“大掌柜这面饼如何做的这般薄脆?”“呵呵,加了些粘米粉”
“大掌柜,这些是如何琢磨出来的。”“杨兄若是愿意到潇湘记帮厨,小弟愿教你创新之法。”“大掌柜,不怕漕帮在船上开饭庄?”“如今,好象,还没有哪家酒肆饭庄敢和潇湘记叫板噢?”
“哈哈哈哈。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一顿早饭,一帮人,硬硬吃足一个半时辰,米糊是一大锅,王动后被催着多做了两回饼,船家的一小缸火焙鱼干掉一大半,这裹鱼的小饼,嘴都咬破了,还是觉得香脆,那米糊糊的锅更是被刮的干干净净,若不是王动说着,中午有更好的菜肴,怕是又要催他,再去做上一盆油煎饼,
………【第二章 风起潇湘 第六三节 漕帮转折】………
顺风顺水,船行如飞,两岸渐觉春意。船入汉阳府境地,老和尚张定边告辞了,作别,王动邀他改日去长沙府,老和尚则请大掌柜移步灵源山。王动知张定边还有十年可活,估计还有会在碰面,倒是刘秀珠和董标,有不舍之意。
张定边自少主降了常遇春后,一直很不甘心的,不甘心当年常遇春射他那一箭,若不是那箭,张定边万军中取了朱元璋的级,那汉之张太尉名符其实。结义的兄弟死的死,降的降,他觉得不是他自己败了,而是天要他败。洪武元年,张定边落为僧,次年,常遇春病死,张定边豁然得悟,至此性情大变,不再为往事所羁,于南源寺行医,时而游行江湖,世上少一抑郁的前将军,多一洒脱的老和尚。
王动后世没在武汉玩过,有一回坐火车经过武汉,武汉的概念来自于读书看报,印象之中。武汉三镇,武昌,汉阳,汉口,先说武昌,历史上还有一个很响的名字,江夏,不过武昌这个名字是极有来历的,三国初年,孙权为了与刘备夺荆州,把他的都城从建业(南京)迁至鄂县,并更名“武昌”,取“以武治国而昌”之意,史书上说的,后世的武昌名字是与鄂州互换的。而汉阳名字由来,很简单“山南水北称阳”汉水之北,故得名汉阳,搞笑的是,汉水经常改道,至少8次,永乐初年,汉水自龟山之南注入长江,可多年后(1474年),汉水改道从龟山北麓入江,这才有了后世的武汉三镇,而汉阳其实应该叫汉阴才对,但大家都叫习惯了,懒得改了。不过汉口这个地方倒还真是与汉阳同步展起来的,早就筑有城墙,被当作过县治之所在,只是汉水改道才显其地理优势,到了清朝,汉口后来居上,成为一座新兴商埠,名声和展度远远过了武昌和汉阳,以至于,与河南朱仙镇、广东佛山镇、江西景德镇并列为全国四大名镇,海外誉为“东方芝加哥”。
朱元璋攻克武昌时,他的第六个儿子朱桢出生,老朱一高兴,朱桢被分封到武昌做楚王,也正是因为这个位王爷,武昌因此得到扩建,成为南方最大的城池之一。王动这次过来,带上了谷王的引子,不过要不要去拜会一下楚王,他还没决定。
汉阳和江夏一江之隔,王动在汉阳上的岸,径直去了三湘客栈,还是董标带的路,一会,客栈的掌柜把潇湘记的掌柜也喊了过来,都知道大掌柜要过来,但不知几时。下午,漕帮的严帮主过来了,一起移步到潇湘记喝下午茶。
王动把在船上的话与严帮主谈了下,其实是个现代物流企业的概念,严帮主这些年主要的经历就放在了生意方面,但有点力不从心。漕帮主要的生意是押镖,主要的收入是私盐。王动提了物流的概念之后,严帮主还是能够接受的,这是他们的老本行,只是怎么企业化的来管理,这出了他的能力。目前漕帮还是各个分舵各自为战,自己顾着自己,以船为单位自己去接生意,船主本身会向他们交保护费,行镖的收入会交些上来,也不多,帮会主要的收入还是私盐。王动的想法是,以后就是运货行镖,抓鱼这项,王动没多大兴趣,毕竟后世主要是养鱼,私盐,王动很直接的对老严同志讲,这行见不了光,风险太大,最好慢慢脱身出来,要不干脆就开个商行直接去做盐的生意。这事干系太大,老严也有点犹豫,后来他也坦白的讲,关系到漕帮的前途命运,要和帮中长老商议一下。
盐帮除了正副帮主外,还有五位长老,四位堂主,长老基本不大问事,堂主是以职能分的,青龙,白虎,玄武,朱雀,青龙掌刑,白虎管人,玄武管财,朱雀管物,但主要限于总坛这一级,真正在帮里面实力强的,是下面的舵主,舵主又以洞庭湖,鄱阳湖,太湖三个最大,洞庭湖是根基深,战乱没动到过这里,太湖是钱多,已经上岸做生意了,鄱阳湖是因为当年的老底子,陈友谅与朱元璋的几次水战,充实了漕帮,人强船多。严帮主的上一任基本不大管事,底下的帮众虽然服他,但漕帮总体给人感觉是盘散沙,传到严帮主手上的时候,他把三个大舵主抓在了手心里,四位堂主也是他亲自任命的新人,更重要的是严帮主除了带着漕帮打打杀杀外,更多的是想着怎么带着帮众做买卖赚钱,有了钱,什么事情都好办了,因此至少目前漕帮还是给人感觉是个很有影响的大帮派。正月严帮主去了苏州府,会了下在那里的潘长老和太湖沈舵主,主要也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朝庭有重新疏通京杭大运河的意思,这对漕帮是个大事。大运河自隋开挖,在唐朝得到了很好的利用,元时行船勉强到山东,到明朝船只能出应天府,大家都知道一旦运河全线贯通,那将是个很大的生意。
听了王动的这些话,严帮主有点动摇,行走江湖除了道义之外,其实很多还是个利字,他知道漕帮有现在这个地位,一来内部重要位置他还都拿得住,二来就是漕帮现在有银子,各地分舵都能往上邀银子,行镖江湖上的朋友也是卖几分面子,私盐生意也是不错。真的要是没有了银子,那他能想象到,漕帮又会过上半匪半民的生活,那样就永远活在了最最底层,正道帮派看不起,黑道也会打劫你,官府更是盯的紧。不象现在,各地的商人会给面子,也有钱打通官府关节,更是与各地巡司打成一片。
王动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漕帮还是那个漕帮,但专营转漕之事,其他的生意,就交给三湘商行去打理。严帮主这会是不愿吐出私盐这块肉,但他心里也怕会被这块肉噎死。杀人的事漕帮不会怕,以前干过不少,但漕帮以前没怎么做过大生意,私盐动则上万两银子出入,让严帮主有点担心,真出点事,赔出去的钱数目惊人,死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人。本来私盐早就被一干商盐专营多年,他们有与官府打交道的经验,还有做生意上的经验,这些漕帮输给他们,漕帮现在私盐生意都是用帮里兄弟的性命换来的,放了,对内一定要有很好理由。
严帮主回到汉阳分舵时,喊来了一位长老,随行的有两位堂主,算上董标,这会漕帮的高级领导们也聚了三分之一,想听听大家的意思,结果,刑堂的林堂主不干,他的理由很简单,私盐是用兄弟们的性命换来的,还有就是现在漕帮红红火火的,没必要放了私盐。这一点让严董二人有点看不起这位林堂主,一点战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