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看了一眼春陀,自觉多嘴了的春陀老老实实的站到自己该站的位置去了。刘彻没好气的让大臣们都起来,有事起奏,无事回家去!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小皇帝今天貌似心情不好,于是也不敢像以前一样罗七八嗦的说一大堆,你禀报一点儿我说一点儿的,非常老实。刘彻也有一下没一下的听着,即便有些心不在焉,但是他也没表现出来,强打精神跟着大臣们扯了几句,然后看看大家都没有要说了的于是大手一挥——退朝吧。
大臣们齐齐山呼万岁,刘彻兴趣缺缺的晃荡着撤了。春陀赶紧跟上:“陛下慢点儿!”
刘彻闻声没好气的转过头看了一眼慢吞吞的春陀,眼里带着嫌弃。春陀慢吞吞的跟了上来,微微喘着气抬手用宽大的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嘿嘿道:“对不起陛下,老奴这年龄大了身子骨不好了,这老胳膊老腿的还要劳烦陛下来等老奴,真是不应该啊。”
“行了行了。”刘彻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特别讨厌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奉承话,于是没好气的打断了还在喋喋不休的春陀,皱着眉道:“朕问你,韩嫣今天怎么没来上朝?”
“哦。”春陀听到了刘彻问话赶集把那些拍马屁的话收回了肚子里,挠挠脑袋想了想道:“今天早上弓高侯府来人说是韩大人病了。”
“病了?”刘彻被这最有力的理由气笑了,这是躲着我呢?还是躲着我呢?还是躲着我呢?于是眼睛一转问道:“什么病总能说吧?”
“哦,不是什么大病。”春陀多人精啊,他一直都觉得刘彻对韩嫣特别好,就像……春陀搔搔脸蛋不敢乱说话把那些有的没的都赶出了脑袋。于是本着有免费的马屁不拍白不拍的心态还未等刘彻发问就道:“据说是昨晚感染了风寒,于是有些热伤风。”
好吧,发烧这个借口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那么的好用!自觉被忽悠了的刘彻眯着眼睛盯着春陀看,那副眼神看的春陀后背直发毛。于是春陀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几步,望天儿站好。
“伤风?”刘彻似笑非笑的摸着下巴,随后眼神一凛,对春陀说:“这臣子病了,朕这个做皇帝的要表示关切,你去太医署让那几个太医给开几幅治伤风的药,熬好了你亲自给朕送去。”
“啊?”春陀愣愣的张开大嘴问,似乎觉得自己家陛下这看似关心臣子的举动总带了些咬牙切齿。
“啊什么啊?快去啊。”刘彻嘴角挂着阴森森的笑容:“你给我盯着他喝完,不喝完你不许回来。”
得,倒霉事儿又让自己摊上了。春陀一叹气只得道了一声:“诺。”然后转身往太医署走去。
刘彻站在原地抱臂冷哼,似是一点儿都不信韩嫣病了一般。
……
至于韩嫣病了还是没病呢?谁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说他病了吧,其实他并没发烧也没咳嗽,但是那副幽魂儿一样恍惚的精神看着确实是跟病了无遗。一大早听闻他不舒服的韩说第一个跑来表示关切跟慰问,被闹心的韩嫣一脚踢出了门。
此时正穿着白色的亵衣披着件薄薄的外套一只手撑着下巴,干嘛?发呆!其实严格来说这也不能算作发呆,韩嫣只是在为未来迷茫。生病什么的……每天早睡早起勤锻炼的韩嫣自觉自己的免疫力足够抵挡感冒病毒的入侵,今天只是单纯的不想去上朝而已,然而究竟是不想上朝还是诚心躲着谁……那恐怕就他自己知道了。
自觉自己一直就是个糙爷们的韩嫣从没觉得自己哪儿值得刘彻看上眼的,既没腰若扶柳的盈盈身段也没一颦一笑勾人心智的手段——就算有韩嫣也不会作死的拿来勾引刘彻!韩嫣自认为自己的为人处世比较失败,毕竟是个被换了腔子的人,后世的影响自然比这里给他的影响大得多。所谓的君子之交还是在这儿才学会的。
数来数去就这张脸还能成为把到刘彻的理由。可是刘彻也不像个以貌取人的主啊?家里藏着的那位娇可谓是大汉朝有名的美人,吃着锅里望着盆里渣攻属性什么的……韩嫣赶紧摇摇头,把脑子里默默脑补出的虐恋情深的情节甩了出去。
“尼玛啊,真难做啊,到底怎么办啊……”韩嫣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被子里,一副崩溃的架势。但是冷静之余……韩嫣也有些纳闷,貌似自己是恐惧未来大于不接受刘彻呀……
难道自己真的有弯的潜质?韩嫣囧囧有神的想着。
“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正在胡思乱想的韩嫣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进。”
门外顿了一会儿后便被轻轻地推开,一位侍从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躺在床上装死的韩嫣,道:“公子,春陀大人来了。”
韩嫣耳朵动了动,貌似自己听到了个熟悉的名字。于是慢悠悠的爬了起来刚一回神儿就看到春陀正拿着一个小红木盒子含笑的站在自己面前,韩嫣看了看自己的造型,赶紧扯了一件儿外袍穿好,见人要保持好礼节。
春陀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韩嫣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却是在打量韩嫣到底生病与否——这是刘彻给他的第二任务。韩嫣病没病,这点恐怕只有大夫知晓,不过韩嫣确实没什么精神劲儿的样子却是假不了。看着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黑眼圈配上憔悴的脸,春陀内心默默地摇了摇头。然后将手里的盒子递给韩嫣道:“韩大人,陛下听闻韩大人身子不适,于是就让老奴给您送点儿东西过来。”
东西?韩嫣微微挑起一侧眉头,有些把不准刘彻又在搞什么的韩嫣狐疑着打开了盒子,只见里头是一个漂亮的白玉碗,而碗里是一万黑漆漆的液体,打开盒子的同时,屋子里弥漫着可疑的药香……
人,都是讨厌吃药的。其中以挑战味蕾跟嗅觉神经的中药勇夺第一宝座不动摇!自从来到汉朝的韩嫣一直都特别爱惜自己的身体,无他,在这个没有糖衣药片跟胶囊的时代,生病不但是身体上的折磨,同时也是味觉跟精神上的折磨!好吧,其实总结一下,他就是怕喝药。
于是眼下这种情况韩嫣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喝了?那简直是丧心病狂的不可能!不喝?那不是明晃晃的表明自己压根没生病,自打脸么?于是只好颤颤巍巍的端起药碗皮笑肉不笑的道:“陛下真是太客气了。”你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以权谋私,假公济私!
春陀也不知道是听明白了韩嫣的弦外之意装糊涂还是压根就没听出来,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道:“大人,趁热喝了吧,凉了可影响药效呢。”
“呵,呵呵。”韩嫣嘴角扯了扯,一脸纠结的看着手里的药碗,左右都是死,自己总不能被一碗中药打倒!反正喝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恐怖的副作用,本着这个心态的韩嫣眼一闭,心一横……
“好苦……”韩嫣皱着一张脸,心里非常大逆不道的不断的问候刘彻的祖宗十八代!这货绝对是故意的!什么中药居然这么苦?跟咬了一口黄连一样。
春陀非常有眼力见儿的递上一杯清水,然后收拾了东西一行礼道:“那么老奴就不打扰韩大人休息啦,老奴告辞。”
“公公慢走……”韩嫣抱着茶壶送春陀出门,但是春陀以韩嫣身体不好拒绝了,自己溜溜达达的被侍从们带着出了门回了皇宫。
“怎么样?”一回未央宫春陀就被刘彻提溜到了书房,然后劈头盖脸的就问韩嫣的身子怎么样?虽说是怀疑韩嫣有装病的嫌疑在,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自己还是很着急。
连口水都来得及喝的春陀看着刘彻这幅样子便知道有些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虽说在这个时代王公贵族们身边有那么一两个弄臣都不是什么伤大雅的事情,可是这虽说是没人诟病的事情,但是终究是会被人背地里谈论的事情。如果说刘彻看上的是一个空有色相的出身不高的男子那也就罢了,可是那位可是出身高,地位重的正儿八经的世家贵族。据说朝里不少大臣都看好韩嫣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将来肯定前途无量,虽然有人在背后嚼过舌根子,但是那只是出于嫉妒,韩嫣本身就做得很好根本没有给人诟病的把柄。
这下好了,有些人正愁没把柄呢,自家这个心大的陛下倒是亲自送了个大把柄过去,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么韩嫣之前的努力都会被“陛下的恩宠”几个字给抹杀的一干二净,史书工笔恐怕也会给这位本来应该流芳百世,再不济也应该有几笔赞扬的男子添几笔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说实话,春陀对这个会做人的孩子还是很有好感的。
“陛下……这老奴也不是郎中,老奴也看不出来韩大人究竟是不是生病了,总之韩大人确实精神不怎么好的样子。”春陀犹犹豫豫的开口。
果然,下一秒刘彻的表情就沉重了起来,春陀无奈的叹气。
刘彻沉重了一会儿后便看到了春陀这幅吞吞吐吐的样子,竖起一双剑眉问:“怎么了?有事儿就说!”
“额,诺……”春陀犹犹豫豫的开口道:“陛下似乎总是对韩大人格外的好啊……”
听着春陀话里有话的样子,刘彻微微挑眉的看着他,春陀继续吞吞吐吐的道:“陛下,别怪老奴多嘴,陛下对韩大人确实很不同。”
刘彻阴着一张脸:“说下去。”
春陀闻言,慢慢一叹气,苦口婆心的说:“陛下可知先帝曾经对陛下说过的‘一个皇帝对臣子的宠爱既可以捧起一个人也可以毁掉一个人’?”
刘彻闻言身子一震,脸色难看的转过头来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春陀微微一行礼,倒也不卑不亢:“老奴不敢妄加揣测,只是做了一辈子先帝的看客,老奴深知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只是想提醒下陛下而已。”
“你拿阿嫣跟周文仁比?”刘彻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口气不善的问。
春陀闻言嘿嘿一笑,道:“陛下,先帝曾经也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居然拿文仁跟邓通比?’但是这条路先帝走的很累很伤,周郎中的存在被当时还是太后的太皇太后知晓,便大发雷霆的贬到了边塞去做个守城的郎中,几次匈奴进犯都险象环生。周郎中其实是个才子,写的一手好字,脾气也很好,先帝曾经无数次的怪自己一直畏畏缩缩被太皇太后看的太紧连自己宠爱的人都保护不好。”
过了半响,刘彻才阴沉沉的开口问道:“你跟朕说这些干嘛?”
“老奴只是想提醒一下陛下而已,老奴对陛下绝对忠心。”
“这事朕自有定夺,你下去吧。”刘彻的心被春陀几句话搅的混乱无比,春陀也识趣儿的闭嘴退下了,微微一叹气什么都没敢接着说。
偌大的房间恢复了平静,刘彻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微微的握紧了拳头。他不是他的父皇,韩嫣也不是周文仁,自己的母后也不是窦太后,外戚的势力正在被刘彻努力打压着,他一直想着只要扫平了眼前的一切障碍就够了,可是事实却是远远不够。刘彻的眼里渐渐涌现出了阴霾,伸手扫掉了桌面上东西,劈里啪啦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
殿外守门的侍卫跟宫人们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
韩嫣这一“病”可是病了个结结实实。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去上朝,期间跟韩嫣交好的官员们都带着慰问品来上门探病,韩嫣都以身子不适不便待客唯有婉拒了他们的好意。于是整天一个人呆在侯府里的韩嫣难得的享受着这久违的清净。偶尔搞搞发明创造,日子过得倒也舒坦。
“我说你就这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憋着不无聊吗?”打着来探病的名号实则是来给韩嫣送第一手情报的李敢边跟韩嫣下着棋边问。
韩嫣打了个哈欠走了一子白棋,精神恹恹的道:“都说了我病了,要在家里安静的养病,不宜吵闹,要静养。”
“拉倒吧。”李敢对韩嫣这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表示一个字儿都不信,抬手吃掉了几颗白子后,李敢挖苦道:“就你?还静养?你以为你是千金小姐呢?”
韩嫣听着李敢把自己比喻成了“千金小姐”表示很郁闷,幽幽的抬眼问:“我就那么像女的吗?”然后顺势吃了李敢的一片黑子。
李敢看着韩嫣步步杀气腾腾的样子,有些莫名,平时这么开韩嫣玩笑也没见这人放在心上啊,这是怎么这是?难道伤寒把脑子也带病了?
“你怎么了?”李敢咽了咽口水,往边上打增援。
“没事儿,就是不爽被这么比喻而已。”韩嫣继续步步紧逼。
李敢走了一子,表示很无奈:“你最近貌似很暴躁啊,是不是在家里呆久了的缘故?要不要兄弟带你出去走走?”
“算了吧,说正事儿。”韩嫣现在就想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眼瞅着病假快用完了,韩嫣表示非常的闹心,好吧,他是有些躲着刘彻的意思在。
李敢往边上放了颗棋子顺势岔开了话题,道:“你这几天呆在家里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估计匈奴兵临城下了你要是也能保持着这份从容不迫,那兄弟我还真是佩服你。”
“得了吧,你就挖苦我吧。”韩嫣笑了笑吃掉了李敢的一片棋子,李敢顺势走了一子,然后拿起茶杯心满意足的道:“你输了!”
然后放下了茶杯,赢了之后很开心的李敢开始给韩嫣讲着最近的朝堂动态:“最近淮南王很猖狂啊,礼都送到了我家去了……不过你放心,我让我爹给退了回去,你总跟我说要离淮南王远点儿,我也觉得一个臣子还是武将,跟藩王搅和的不清不楚不好。”
韩嫣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历史上李广因为收了淮南王的回扣儿差点惹得刘彻不快,于是这种给皇帝上眼药的行为还是扼杀在摇篮里好了,然后接着问道:“还有呢?”
“还有?一部分人觉得淮南王这么做是别有用心,比如太皇太后那一派,当然,也有人觉得淮南王一片赤胆忠心值得褒奖,比如太后一派。当然还有些哪派都不是的在保持着中立,更何况最近陛下似是要对外戚动手一般亲手罢免了一批由世家举荐的臣子……当然,都说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官职罢了。”李敢看着韩嫣似乎是在想着能否扳回一局的样子,眼里闪过得意的笑容。
“哦。”韩嫣应了一声,半似感慨的道:“淮南王作死不用搭理他,他的司马昭之心谁看不出来啊?一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样子。”
“司……司马昭是谁?”李敢纳闷儿,貌似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啊。
韩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一个王八蛋!”然后一颗白子放下,轻松翻盘。
“喂!”李敢瞪大了眼睛看着瞬间局势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棋盘,左右看了看,颓然的撑着下巴:“又输了……”
韩嫣笑嘻嘻的喝了一口热茶:“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不用谁出手,就凭这淮南王这么瞎折腾,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坑个半死,真以为他几两黄金就能成功的插进大汉朝堂?做梦呢。”
李敢不知所谓的看着韩嫣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似是有些不明白。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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