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明日会带着一些宫外的东西回来给殿下的。”看着刘彘又恢复了笑咪咪的样子后,韩嫣摇了摇头,管他将来是谁,现在还是给块糖就能笑呵呵的小屁孩。
走到了未央宫的宫门前,韩嫣抬头看了看缓缓打开的巨大宫门,微微一叹气,盘算一下回去怎么跟家里的老狐狸打太极,默默觉得这日子实在不是人过的,孙子和爷爷还要藏心眼,这悲哀的世道啊。
坐在马车里,韩嫣左右无聊的透过旁边的小窗户看了看长安街边热闹的人来人往,穿着朴素的大叔看着一旁劳累的大婶,眼里没有机关算计只有纯粹的爱意,玩了满头大汗的孩子看着父母只有纯粹的崇敬没有那些小心翼翼,说错了话左不过就是一顿棒子炖肉而不是动辄丢了封号,重则直接连命都没了的重罚,怪不得都说愿来生落户布衣山水,侯门世家,看的只是表面风光罢了。
“世人都道追名逐利,却忘了追名逐利的代价是什么。”韩嫣像模像样的感叹一句,将眼神从熙熙攘攘的长安大街上移开,在马夫的搀扶下跳下了马车,门口恭候的家生子们看到了自家二公子回来了,赶紧开门通传了一声。
“嫣儿。”无论韩嫣回来几次,第一个飞奔而出迎接自己的永远是自己的亲娘,内心颇为感动的韩嫣拍了拍自己母亲的后背,差点憋死我好么,母亲快松手!
“怎么样,这几日在宫里过得可好?”妇人拉着韩嫣的手笑着往大堂走去,韩嫣笑着点了点头道:“儿子很好。”既没挨骂有没表扬,这在皇宫里当然可是算是很好。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韩嫣在宫里一直秉持着“枪打出头鸟”的准则低调做人,低调做事,礼仪挑不出错儿,学习不拔尖也不垫底,真正是深似海的皇宫里面的一枚低调的鹅卵石,也唯有这样才不会被人当成靶子,不妨碍自己看戏啊。
“那就好,母亲还以为你会闯祸挨打呢。”妇人弯了弯姣好的眉头和漂亮的眼睛调侃了一句,轻笑一声道:“你祖父和父亲他们都在等你呢,快走吧。”
韩嫣笑着跟着往前走了两步后,顿了顿脚步,眼神晦暗不明的转悠一下抬头道:“母亲请稍等。”
“怎么了嫣儿?”妇人疑惑的转过头看着韩嫣叫过自己的陪嫁丫鬟婉月,将手里的小包袱拿给她道:“送到我的屋里去。”
“诺。”婉月接过东西后笑着退了下去,韩嫣见自己母亲面有疑色的看着自己,笑了笑:“拿着这些东西去见祖父他们终究不太好,有失礼节。”
妇人看着自己儿子严肃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韩嫣的头发道:“看来你在宫里还真的懂了不少规矩呢。”
韩嫣笑眯眯的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低头吐了吐舌头,那是因为小包裹里都是真金白银的赏赐,谁知道进了眼前的大厅里还能不能完整的拿回来?我在宫里卧薪尝胆,战战兢兢的可不是为了回来接济大家伙儿的,我又不是搞慈善的,规矩只是个借口罢了。
当然,韩嫣心里的小九九面前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不知道的,带着韩嫣走到了大厅里恭恭敬敬的冲着上座行了个礼,韩颓当看了看这个气质一派雍容的庶孙,微微皱眉的看了看低眉顺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嫡孙开口道:“起来吧。”
“诺。”韩嫣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干脆利落,一点没有小孩子拖长音的习惯,站姿笔挺,表情既不是一派天真的傻笑也不是战战兢兢的惶恐,只是淡淡的微笑,韩颓当细细打量一番,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庶子要比这个嫡子强上许多。
韩嫣也不卑不亢的等着韩颓当和韩孺接下来的问话,韩孺这个几乎被儒学蛀空了大脑的书生也就只能问问韩嫣学业了。应付他韩嫣觉得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考校了几句学业后,韩孺咳嗽了几声,点点头,看表情还颇为满意,韩嫣恭敬的鞠了一礼退到了一边,好赖咱现在也是窦婴的学生总比那些先生教的东西有含金量吧?更何况这脑子装的可不止书本上的那点东西。
只是韩颓当这个当朝元老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韩嫣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还是严阵以待的,生怕那句话没说好被这个老狐狸给绕进陷阱里去。
“听说梁王进京了?”
“诺。”一鞠躬。
“是为了给太后祝寿么?”
“诺。”二鞠躬。
“殿下就没什么表示?”
“诺。”三鞠躬。
就在韩嫣差点有了参加追悼会的错觉的时候,韩颓当终于是不问了,松了一口气的韩嫣不着痕迹的揉了揉自己的腰,看到韩颓当没问出什么值钱消息的失望表情,韩嫣在心里默念一句“惜字如金能保命”古人果然诚不欺我啊!不是我这个做孙子的故意瞒着您,而是怕这些消息要是不尽实的话坑了您不说,万一查到放出消息的源头是我的话,那我就不用等到王娡的那杯毒酒了!不是我小人之心度了您的君子之腹,而是您的履历太过辉煌,允许孙儿顾忌一个。
历史究竟是怎样的?虽然各种版本的史书记载都有点杜撰成分,但是总归是有一点变不了,那就是未央宫里面终究开始要不太平了!
太后寿宴,以孝治国的汉朝自然是要按照最高规格来筹备了,放假一天的韩嫣回到了宫里看着瞬间忙忙碌碌的宫人们,觉得有些不适应,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以前后宫可没这么忙乱过。
“哎呀我的小公子啊,快让开,宫里要大扫除别溅您一身灰尘啊。”漪兰殿的大总管看到了拿着小包袱好奇的东张西望的韩嫣赶紧把人领到了已经打扫完毕的内院里,因为全宫大扫除而只能窝在宫里看书的刘彘抬头看到了韩嫣,赶紧笑着招手道:“阿嫣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闷死了。”
“殿下今天宫里是怎么了?”韩嫣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坐到了刘彘的对面好奇的看着焕然一新的皇宫,不是说年前刚刚除尘过一次么,这才多久啊,又要除尘?
“皇祖母要过寿,各地的藩王使臣都会到宫宴来拜寿,父皇的意思是要大办。”刘彘边说边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韩嫣的小包裹,只见里头虽然只有一些长安街头很常见的小玩意儿,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吃食,但是刘彘还是很开心:“你果然很守信有嘛。”
你以为我是刘邦啊,说一套做一套,韩嫣内心默默吐槽一句,然后赶紧划掉刚才说的话,当着人的面背后说人老祖宗是不对的!韩嫣撑着下巴看着刘彘拿着小面人一脸的新奇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谁能想到堂堂汉武帝被一个面人儿就拐走了?
其实韩嫣在回皇宫的路上也是考虑过要不要给刘彘带些街头小吃的,可是一想到宫内那比机场还严格的安检,这个打算还是被韩嫣无视掉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儿,那可就说不清了。
因为宫内大扫除的缘故,今天的课程就耽搁了一天,两个小孩儿也出不去,只好无聊的窝在漪兰殿里消磨着时光,刘彘摆弄着韩嫣带给自己小玩意儿,抬头看了看认真看书的韩嫣,忍不住开口道:“阿嫣,难得今天可以休息一天,你为什么还要读书啊?”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时间不等人,韩嫣可不能虚度光阴,趁着日头还好,多学习学习。”其实是无聊大了,不看书干嘛?哄你这个小孩儿玩么?大言不惭糊弄着刘彘的韩嫣换了个姿势翻了翻竹简继续看书。
自己一个人玩自然没意思,刘彘再怎么成熟到底也只是个小孩儿,玩了一会儿便失了兴致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的伸手捅了捅韩嫣,韩嫣抬头看了看刘彘好奇问:“殿下有何贵干?”
“嗯……”刘彘想了想道:“阿嫣,既然左右无聊,你继续给我讲讲你以前说过的灵异故事吧?”
然后你半夜吓得睡不着跟个八爪鱼一样缠着我么?韩嫣囧囧有神的看着刘彘一脸期待的样子,头一次有了想给自己一巴掌的冲动,闲的没事干嘛用鬼故事去荼毒大汉未来的天子啊。
第十三章
忙忙碌碌的一天一天过得很快,当然,忙碌的是宫人们而不是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们。又是一日阳光明媚的清晨,晨起的喧嚣声吵醒了还在酣睡的韩嫣,迷迷糊糊的韩嫣伸了伸懒腰,看了看睡没睡相还在咂嘴的刘彘,满脸黑线的将刘彘压在自己身上的腿挪了下去,披着外袍起来找了杯水缓解了一下嗓子里干涸的感觉,冷冽的清水划过神经的末梢缓了缓迷糊的神智,韩嫣慢腾腾的穿好了衣服忍不住的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堂堂汉武帝老是借着怕鬼的名头三番四次的来蹭床,以至于蹭到现在宫人们都习惯了早上带着换洗的东西到自己的屋子里来找自己主子了!
到底这是谁的地盘?韩嫣忍不住的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可是冷眼旁观的事实告诉他——现在是他父亲的,将来就是他的啦!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先忍了!韩嫣撑着下巴看了看还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的刘彘自我安慰道:“他现在只是个四岁的孩子,……你已经领了身份证很多年了……”其实以前跟好兄弟同榻而眠的事情不是没有过,就是没有一次的感觉这么别扭,史书上的寥寥数字暧昧记录让自己跟同学一起睡个觉而已都显得这么气短,即便无数次告诉自己历史上的韩嫣不是你,可是却还是忍不住的自我代入。
惶恐着史书上的结局,但是也同样惶恐着历史因为自己的介入而变得飘忽不定,到时候自己现在的优势说不定会变成优柔寡断的劣势,韩嫣烦躁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颓然的趴在桌子上,船到桥头自然直,左右都是闹心,还是先放下吧!
今天是窦太后大寿的前一天,宫里面张灯结彩的喜气洋洋,韩嫣也应景一把换下了常穿的素色衣服,换了一身妃色的长衫,倒是也衬得皮肤雪白容貌精致的自己跟年画里抱着鲤鱼的娃娃一样的喜气可人。
似乎整个后宫都因为太后的寿辰而变得和睦恭敬,似乎一切的明争暗斗都随着春风吹出了未央宫的上空,就连这几天闹得景帝睡不着觉的立储问题都没人再提,眼前看着一片平静的未央宫,可终究只是暴风雨袭来的前兆罢了。
皇祖母过寿,那些分封在外的皇子们自然都日夜兼程的赶了回来,许久未曾相见自己的儿子的后妃们自然喜极而泣的呆在自己的宫殿内,企图通过短短的几天就将空缺的母爱补回来,儿子和争宠一对比,后者自然可以放一放,于是这一日的长信殿内不仅有久别重逢的窦太后和梁王,还有一堆前来给皇祖母请安的皇子们。
最讨厌看认亲大戏的韩嫣淡然的坐在自己的屋内,手上拿着竹简,时不时的端起茶碗抿上一口,再一次端起的时候,看了看空荡荡的茶碗,韩嫣挑了挑眉,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轻声唤过身后的小黄门帮自己添上一杯水,然后继续低头看书,缓缓的流水声响了起来,自顾自看书的韩嫣伸手拿了一下茶杯结果被溢出的热水烫了一个机灵,赶忙甩了甩手,狐疑的想了想:自己身边的小黄门做事都挺利索的,今天这个怎么毛手毛脚的?于是转头看了看,却看到了拎着水壶一脸尴尬的刘彘。
“殿下?您怎么在这里?”韩嫣微微瞪大了眼睛,不是说好了今天的午膳在长信殿用么?这么快就该吃午膳了?韩嫣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日头不解的挠了挠后脑。
“唉,别提了,今天父皇不开心,直接在皇祖母面前训斥了一番栗姬娘娘,饭也没吃就走了,皇祖母也不开心,直接让我们都回去。”刘彘撑着下巴扁着嘴,有些不解的道:“明明是个开心的日子,为什么要有人捣乱呢?”
略感到信息量很大的韩嫣,赶紧撩起衣服的下摆坐到了愁眉苦脸的刘彘眼前,好奇道:“发生了什么事?陛下为何不开心?”
刘彘耸了耸肩,就着韩嫣的杯子喝了一口道:“还能是什么事儿啊?不就是立储和立后的事儿么?本来这几天没人提,父皇好不容易开心了几天,这不,今日大行又上奏道‘子以母贵,母以子贵,今太子母应宜号为皇后’而且听意思好像是栗姬娘娘授意的,父皇当时就不开心了,好像还砍了上奏的大行,刚才在皇祖母那里,姑母只不过提了两句要父皇多多看看那些不受宠的妃嫔,结果栗姬娘娘就不开心了,跟姑母顶了两句,父皇彻底恼火了。”
韩嫣看了看还在那里喋喋不休说栗姬不好的刘彘,微微叹气,你把栗姬想的太聪明了,那里是她找的大行,分明是你母亲以大行的宾客之礼的职责去挑唆的,看来一直处于被动的王娡终于坐不住了。
“阿嫣,你说父皇会因此而怪罪于太子哥哥么?”嘟囔了许久的刘彘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开口问向韩嫣。
韩嫣闻言顿了顿,微微皱眉想了想迟疑的开口问:“殿下……何出此言呢?”
刘彘扁了扁嘴,左右看了看,看到了宫人们都恭敬的站在不远处,于是伸手冲韩嫣招了招,凑在韩嫣的耳畔小声说:“我刚才偷听到姑母和母亲说,父皇好像有易储的打算。”
这么快?韩嫣挠了挠下巴,小心翼翼的看着刘彘开口道:“殿下有何打算?”一双漂亮的眼睛转了转狡黠的问:“莫非……殿下想争储?”
刘彘听到“争储”两个字的时候眼神确实闪了闪,但是随即又黯淡了下来,恹恹道:“想又怎么样?还有皇叔在呢,皇祖母一直都想父皇传位给皇叔。”
韩嫣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谁说的?今天下者,乃高皇帝的天下,汉初之约,父子相传。陛下怎么可能传位给梁王,别说皇子们不答应,满朝文武都不能答应。”
“此话当真?”刘彘闻言立刻瞪起亮闪闪的眼眸,看着韩嫣淡然的微笑急切的问:“父皇真的不会传位给皇叔?”
“殿下似乎很高兴?”韩嫣浅笑着不答反问:“莫非殿下也向往着那个位子?”
刘彘看着韩嫣清浅的笑容,稳了稳呼吸,一副雄心壮志的样子看着窗外的太阳字正腔圆的道:“如果我真的能做了太子,我一定要让天下黎民不在受匈奴蛮夷的侵略之苦,我不会再让姐姐们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受欺负!”然后转头看着韩嫣笑着问:“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愿意帮我么?”
韩嫣张了张嘴,看着这个渐渐亮出利爪的小雏鹰,眼神闪了闪不由得微微一笑的点点头:“当然,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韩嫣定当为殿下赴汤蹈火。”当然,先说好了,我只管帮你朝堂之事,□□那些破事你爱找谁找谁,李延年,李夫人,卫子夫之类的排着队等你呢,千万别来找我!
“阿彘阿嫣!”一声清脆的女孩儿声音打断了这对未来君臣的深情对望,只见阿娇提着宫裙跑了进来,看着刘彘和韩嫣对视的样子好奇道:“你们俩在干嘛?”
“说笑罢了,阿娇翁主怎么到韩嫣这儿来了?”韩嫣微微一笑,拿起一只茶碗倒了一杯水给阿娇,阿娇扁着嘴接过来,双手捧着茶碗小口喝着埋怨道:“当然是无聊啦,母亲在和王美人商量事情,把我撵了出来,我问了宫人,说阿彘在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