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象当地鹅虽然长得慢,但能长到二十来斤。马圩村各家各户养着这种优质杂交鹅的老百姓们全在抱怨。两家养鹅大户算是亏了血本,到处诉苦,说上了村公差们的当。中途,上面的衙门专家下来一次,准备搞项目验收,一听说这种情况,马上打道回府,跑得比兔子还要快,从此不再照面。
日子拖得越长,亏得越大,老百姓的怨声就越多。村公差们怕下村,每次下去都被村民抱怨得头发青。按他们的说法:被养鹅试点的村民数落两句倒不打紧。可气的是,当初被剥夺饲养资格的农户,一见到村公差就当面嘲讽,说要花钱去买几挂炮仗到村公所门口放放,感谢村公差的关照,没让他们上当。你说气人不气人!
马圩村闹翻天。可是乡约也不闲着,上次行文“马圩村扶贫工作正在落到实处”引起了县太爷的重视,认为这是一个值得推广宣传的好典型。于是决定召集全县乡约大人上马圩村参观学习,进一步推动全县扶贫工作的开展。乡约接到通知后,不敢怠慢,立即指示属下赶写一份关于马圩村扶贫工作的情况汇报材料。并派人火速通知马圩村马里正认真做好接待准备。
马里正接到乡约的通知,一下子像丢了魂儿似的呆傻傻大半天回不过神。许久才让脑筋转过弯,心想这下糟了,帮困村这顶帽子保不住了,恐怕连头上这顶乌纱帽也保不住了。马里正想着这些窝心事一夜睡不安觉,早晨起床下地跌跌撞撞差点儿载了个跟头,一双眼浮肿得跟尿泡似的,勉勉强强喝了一碗粥就去村公所。
几个村公差陆陆续续也来到村公所,大家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霜,全没了往日的神采劲儿,人人坐着只顾叭哒叭哒抽烟,似乎跟别人较劲儿过烟瘾似的,谁也不找谁开口说上半句话。沉默是金!看来大家都懂这个理。大约过去两袋烟工夫,马里正抬眼皮扫一眼大家,见大家还是装聋作哑,竟然连屁都不愿放出来,心里急了,就从嘴中取下烟管,问道:“你们给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大家见问,一起把烟管从嘴中取下来,一起把眼睛望着马里正,又一起沉默不说话。马里正瞧着大家这种态势,无名火直冲脑门,恨不得骂一阵娘。可是此时发火无异于点燃干柴,搞不好引火上身!因为人在势中人家求助于你,害怕你。人若失势谁还怕你,吃你那一套。眼前这些家伙,表面上是村野匹夫,可是心里个个是鬼精鬼精的,会查颜观色,审时度势。自己要是乱了阵脚,别想让他们来同情你。常言道:运来天地齐相助,势去英雄不自由!
马里正想到这,便清清喉咙吐了口痰,以此缓和一下心中情绪。待心中平静后才开口说:“你们心中有什么办法只管说出来,是好是歹大家再一起商量。总不能眼睁睁就这样闷着等死吗!三个臭皮匠还胜过诸葛亮呢,大家动动脑筋,说不定就能想出个好主意。”
马里正这一番话语,与其说是给手下人打气,倒不如说也是给自个儿打气。大家听了这话,似乎稍稍松了下口气,一个个又把烟管送入嘴里,叭哒叭哒起来。这回大家的脸上虽说仍是愁眉不展,但已不是刚才的一副哭丧相,而是在苦思冥想。马里正又耐心等了两个时辰,大家才终于想出主意,开始你一言我一语道出来。可是说出来等于没说,一个个说出来的全是馊主意。这些主意马里正早在头脑中想到过,没一个能够施行。
眼见得半间屋粗糠榨不出一滴油来,马里正不免又急又气又灰心。正想叫大家散会,有一个村公差似乎又想起了一个馊主意。只见他从嘴中抽下烟管,添添嘴不紧不慢的说:“今年正月,我有个亲戚来家中拜年,跟我提起过说庐州城北边三十头村出了个小算师,会上算天文,下算人间不解之事。许多官府老爷遇上解决不了的事都去求他,一算就准!我想我们不如也去求求小算师,总比我们在家胡思乱想要强。”
马里正听这么一说,仿佛抓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问:“你亲戚真是这么说的,这个小算师叫什么名字?”
“说是叫狗蛋。不过我想这肯定是他小名。”村公差答到。
马里正稍稍有点失望,但还是追问道:“你亲戚是不是也住三十头?”
“住在四十头。离三十头不远。”村公差答道。
马里正停止问,抽着烟沉思。其他几个村公差来了劲,开始发言:“既然有这等事,不妨就去试试,瞎猫也许就能碰上死老鼠!”
“小算师这样出名,到三十头一打听不就找着了,还担心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官府大老爷都去求他,说明这小算师肯定道分不浅,不会是卖狗皮膏药的。”
马里正嗫嚅着拿不定主意,经过大家你一句我一言劝说,心动起来,最后下了决心。他拿开嘴中烟管,对大家说:“死马当着活马医。明儿个就去办这事。”于是要刚才出主意的村公差辛苦一趟,明早和他一起去四十头,让村公差的亲戚带着他们去三十头求小算师。同时派人去通知两家养鹅户主,晚上每家送十只外邦优质大白鹅过来,作为求见小算师的见面礼。等事情办好了,再行重谢,人情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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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回 问计高人】………
第二天,东方刚显鱼肚白,马里正就起了床,草草吃了几大碗山芋粥,又去茅厕方便,完毕站起身正在系腰带,就听见约好同去的村公差上门来了。WeNXuEmI。cOM二人没多耽搁,挑上鹅担便出了门,赶早走凉快。上了路没过多久,二人脚上穿的草鞋便叫露水打得透湿。可是为了赶路,谁也顾不上这些。一路上不敢停留,饿了就啃上几口了随身带的干粮,直走到日头落下地平线才来到四十头村公差亲戚家。
这个亲戚和村公差是表亲,一家人接着,还以为二人是出门做鹅贩生意的,路过此处天黑上门来投宿,直到听了村公差说明了来意才明白过来。一家人见是远方的亲戚上门,接待自然少不了热情,女人不用吩咐便下灶去做饭,男人出门去舍酒。马里正见此,朝村公差使一下眼色,让其从担子里拿出两只大白鹅送给主人。村公差会意,马上去担子里挑了两只最大的鹅。
男主人拧着酒回到家中,见亲戚说了送鹅之事,开始死活不愿承受,客套一番后终于收下。男主人忙喊孩子去从厨房拿刀。马里正和村公差一瞧这光景,明白主人要杀鹅待客,吓得面面相觑。
前面说过,马圩村的村公差们现如今最怕吃鹅,别说吃,那怕是嗅一嗅烧鹅的味道,也会内心作翻,三天不想吃东西。眼见男主人要杀鹅,二人确确实实给吓得不轻,于是不约而同上前阻止说:“鹅留着往后你们自家吃。”
男主人以为客人客气,那里肯依,定要屠宰鹅。急得马里正和村公差上前一人护着一只鹅,一边苦苦劝阻,就是不让杀。男主人光取着刀下不了手,干着急。俗话说:客随主便!马里正和村公差是客人,应该听从主人安排才对。男主人举了半天刀下不来,头脑一闪,便认为客人送他两只鹅并非诚意,舍不得让他宰杀。
于是男主人放下刀,有些不乐地说:“既然不让宰,还是把鹅还拿回去吧。”
马里正一听,知道男主人误会了,便心生一计扯谎说道:“不是不让杀,主要是近一阵天太热,你老表和我身上都起了毒疮。鹅是发物,怕吃了鹅引起毒疮发作不好治!”
男主人听了马里正的解释,消除了疑虑,便说:“原来是这样,那我不杀鹅,杀只母鸡作下酒菜。”
马里正和村公差这回不再阻拦,只是口中不好意思说:“实在让破费了!”
酒足饭饱之后,二人挑担走了一天路程,早已累得浑身无力,腿脚发软,上床倒头便睡。一宿无话,第二天起床吃过早饭,便由村公差表亲带着,一路向三十头村摸来。进了村口,上前问了村人,转过几处茅舍便来到小算师狗蛋家门口。
来人不用通报,自有包打听包送信之人进屋去向狗蛋家人报信。不一会,丁大走了出来,问了来客有何贵干?来自何方?等听完客人说明来意后,便收下见面礼——外邦优质大白鹅,将来人让进家室。客人走进屋,扫一眼屋内陈设,果见有些小康之家的味道。狗蛋母亲招呼客人坐下,然后一一给送上碗茶水招待。
马里正等人做下,心思根本不在品茶上,而是将眼睛四处搜索,急想见到小算师仙风道骨。狗蛋母亲见客人神不守舍,知道客人急着想见儿子狗蛋,便不好意思说:“客人来的真不巧,这两天我家狗蛋不小心感上风寒,身体一直发烧。咋天请了郎中来家瞧看,给开了药吃。郎中说至少得三五天才能好转。现在还烧还没退尽,躺着不能下床。”
马里正一听,心中不免怅然,大老远跑来没想到碰上小算师身体不适有恙,看来合该时运不济,喝凉水都塞牙!村公差老表体虚,喝了半碗茶便坐不住,起身出去要方便。村公差见状,受影响也感到小肚子作胀,便也爬起身尾随跟出来。二人不知茅厕位置,尿来得急,便顾不了许多,转过屋角见四处无人,便急匆匆方便起来。
二人屏住气息,一鼓作气,良久才缓过气来。村公差一边捆扎腰带一边对老表说:“你说,小算师家是不是嫌弃我们带的礼物轻,小算师故意装病不出来?”
“这也难说,人家现在成了名人,官府老爷求教,见面礼出手就是三五两银子。你们只带十几只鹅来,说实话,人家那有眼角瞧得上。放我们进屋坐坐,又给端上茶喝,还不是看我是当地人,沾着乡邻乡亲的光,给个面子。”村公差老表听说,也一边收拾腰带,一边以此推断答道。
村公差叹了口气,二人沉默不言,转过屋角贴着墙根蹲下身,摸出烟枪,准备抽上一阵烟再进屋。然而刚抽上几口,就看见马里正从堂屋出来了,狗蛋父母也跟着出了门。二人忙站起身,马里正告诉他们回家。二人虽然神情沮丧,只好跟随马里正向主人作辞。
马里正和村公差挑着空担走在前,村公差老表摔着手跟在后,一直出了村口,村公差才对马里正抱怨说:“刚才我和老表在外面分析,小算师家人肯定是嫌弃我们带来的礼物太轻,所以故意装病躲着我们!”
马里正摇摇头说:“是生病。我偷眼朝他睡的房屋扫一眼,见墙角凳子上放着还在冒热气的药罐子。”
“是么。看来我们来的真不凑巧,白跑个来回,还搭去了十几只鹅。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村公差不无遗憾地说。
“谁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小算师已经给我出了主意。”马里正非常自信的说道。
“是嘛!小算师怎么说的?”村公差一下精神倍增,连忙问道。
“他叫我们回去‘装病’!”马里正说道。
“装病,装病就能躲得过去?再说难道叫大家一起装病!上面大人们不会怀疑?”村公差对装病这个主意似乎显得信心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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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回 装病消灾】………
“小算师既然这样说,肯定就能蒙混过去。wenxuemi。com你还有什么怀疑?你老表不是说,连官府老爷都相信小算师吗!”马里正对村公差翻翻白眼。
“对,对!马里正说得对!只要真是小算师说的,你们回去就照办,保准不会错!我还从没听说过人家求小算师办事给办砸了。”村公差老表一直尾后没插话,忽然听见马里正将他扯进去,赶忙紧走两步追上二人,非常肯定地说道。
村公差见二人都是如此说,不敢再对小算师生疑。三人又走了一段路程,到了分叉口。马里正向村公差老表一再表示感谢,然后作辞分手。马里正和村公差身轻走得快,天刚黑尽便到了村口。只见家家亮起了油灯。二人来不及回家,一直向村公所走去。
村公所也是点起了油灯。几个村公差焦虑不安的守在那里,见马里正回来,一个个面色凝重地瞧着二人,想从二人脸色上瞧出个答案,是喜还是忧?其实人人都急得跟尿胀似的想问但又不愿问,害怕讨问时被当头浇一盆冰水。马里正放下担子,坐下来掏出烟袋,不慌不忙填上烟丝,对着油灯点烟吸两口,似乎缓过劲,开始向大家讲述小算师要求大家装病躲灾。
几个村公差听了一头雾水,心想这种大事靠装病能躲得过去的么?俗话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躲过和尚躲不过庙!再说即使装病也只能一两人装病,总不能去跟乡约说,大家全病了么!而且要装的病还不能是一般的头疼脑热,伤风感冒,不然乡约会让你发扬轻伤不下火线,带病坚持工作的精神。到那时,弄不好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马里正对此次外行似乎较满意,他接连吸了几口烟,似乎消除了旅途的劳顿,缓过劲来开口征询大家装什么病好?几个村公差听了马里正这么问,一个个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张口回答。这也难怪大家,你说装什么病好?头疼脑热,伤风感冒不能装。装肺痨、噎食病倒合适,可这些病都是华佗、扁鹊也医治不好的不治之症!装到最后不还是要露出马脚么;装羊角疯可别自己没疯,把家人给吓疯了;装麻风病吧更是不行,村里大人小孩见了还不像见了僵尸鬼一样,要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因此,马里正问过话,足有半个时辰也听不见人说话,人人紧抱着烟杆不停地抽烟,只听得吧哒、吧哒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马里正重新给烟嘴换上烟丝,见大家嘴像上了锁似的个个不吱声,决计自己拿主意。于是说:“依小算师所说,只有装病才能够躲灾!我考量过,要想叫乡约改变主意,我们一人两人装得病都不行,必须个个都要装出得病的样子,要让乡约感到村上接待事情无人接手干了。而且装的病症还要叫乡约害怕,不敢下村来。我让你们说说装什么病合适,可你们一个个只管抽烟,半天连屁都不放一个!看来我要是不拿主意,等你们出主意恐怕要等到胡子不成。”
马里正说到这儿,禁不住将新换上的烟丝重新点燃,将烟嘴急急凑近嘴巴狠劲地猛吸两口。大家听了马里正的训斥,并没着恼,还是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依然遵循“沉默是金”的格言,一门心思只顾各自伺弄自己手上的烟杆,别让火给熄了。
马里正又接连吸了几口烟,将烟嘴从口中拿开,瞧着大家说道:“我回来路上一直在考虑,大家装什么病好?装一般的小病小灾,肯定是过不了乡约这一关;装大病嘛又怕引起人家怀疑,搞不好成了孙权嫁妹子,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我左思右想,最后想出了一个点子。”
大家听到马里正说出想到了办法,一个个把嘴中的烟嘴拿开,不约而同地把几双眼睛盯着马里正的脸孔看。可是马里正却把烟嘴塞入嘴中吸起了烟。直等过了几口烟瘾,才拿开烟杆,吐了口痰接着上面的话茬说:“我想,最近我听到打府城里下来的人说,现如今外国发生了一种病,叫什么‘猪伤风’,听说比人伤风要厉害得多,人要得上这种病,不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