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的人说,现如今外国发生了一种病,叫什么‘猪伤风’,听说比人伤风要厉害得多,人要得上这种病,不能跟人接触,不然就跟麻风病一样容易传染给别人。听说这种病已从外国传染到我国,官府下令对得上这种病的人要严加看管,不准接触任何人。不过听说此种病虽然厉害,但还是能治好,只是要过一些时日,好了就跟常人一样,不像麻风病那样得上了就只有等死。我想既然这种病听起来吓人,但最终还是能够医治好,我们就不如全部假装感染上了这种病,叫上面的大人们听了害怕,肯定不敢下到村上来。你们说说这办法可行?”
村公差们听了马里正拿的好主意,总算看到了希望,松了一口气。于是,大家不再像秋茄遭遇霜打似的,一个个挂着苦瓜脸。会场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但仍有两个村公差心里不踏实,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一个说:“这办法好是好,可是这‘猪伤风’到底是从国外传过来的病,只有大城市里人才能接触到老外,我们装这种病人家不怀疑么?”
另一个说:“是呀,我们活了这么大,别说没去过大州大府,就是县城也没去过几趟。平常只是去集镇走走,谁知外邦人长得是红头发野人,还是像哪吒那样三头六臂。如果说是让外邦人传染上这种病,人家能信么?”
两个村公差说出自己的担心,刚刚活跃的会场气氛又变得凝重起来。大家又开始闭口沉下脸,一心抽起烟来。沉默许久,终于一个年纪稍长些的村公差憋不住了,狠劲地连吸几口烟,从嘴中拿下烟嘴,朝脚鞋底猛敲一阵,然后拿眼盯着两个刚才说话的村公差嗔道:“你俩真是死脑筋!‘猪伤风’,说的明明白白,就是猪受风寒得了伤风感冒,再传染给人的。国外的猪能伤风感冒,难道我国的猪就不能伤风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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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回 不忘感恩】………
这个村公差说到这里,把眼光投向其中一个村公差身上接着嚷道“老三,你家不是喂养了一头老母猪,年年过小猪,快三四年了。(看小说到顶点。。)你就说老母猪最近过小猪,一时没照料周全,让老母猪受了风寒,得了‘猪伤风’。自己喂猪食时不小心又给传染上身了,来村公所办差又将‘猪伤风’病传给了大家。如今大家都传染上这种‘猪伤风’病。就这么说,难道上面的大人们还下来到你家猪圈查验不行!”
“就这主意不差!”马里正拨下嘴中烟杆,笑逐颜开的称赞道。然后又补充说:“这这么办。不过暂时还不用装病,等到乡约派人下村来送信时再装病。现在大家回家后各准备一条汗巾,听说传染上这种病的人,都要在嘴巴、鼻子上蒙上一层布片。所以大家到时候也要在嘴鼻上蒙着汗巾,要装得象模象样儿,别被来人瞧出了破绽。”
这倒不难,村公差们终于算完成了一桩大事,每人如释负重地出了口气。见夜已深沉,马里正回来还没吃上饭,便一起鼓动去村头小饭店为二人旅途辛苦接风洗尘。于是,大家一起笑嘻嘻出村公所朝村头饭店而去。
没多时日,乡约果然派人来马圩村询问接待准备工作准备得如何。因为乡约刚接到县衙公差送信来,告知县太爷就在近日,要组织各乡镇乡约来马圩村参观学习。要乡约和马圩村做好接待事宜,不得有误。于是乡约赶紧派人下村来通知马里正,询问接待工作是否准备就绪?
来人刚近村头,就被一个村公差发现了。这个村公差忙一溜烟小跑到村公所,将乡约派人下来已到了村头的消息赶紧告诉大家。屋里人得知,各人赶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汗巾,罩在脸上,只露出两眼,将口鼻捂得严严实实。然后各人寻地方坐下,个个表现出一副有气无力,要死不活的样子。
这里刚准备完毕,来人已到了村公所。来人走进屋,被屋里的情景差点儿给吓晕了,费了老大的劲才镇住神。因为屋里人全是只露两只眼,来人虽说和马里正等人熟悉,但此时叫他如何辩别出谁是谁!所以只好大声问马里正在那儿?
马里正赶忙迎到前,露出的两只眼睛里显得很痛苦。来人经过仔细辨认,总算认清是马里正,于是问:“你们这是怎么啦,全疯啦!瞧一个个脸上缠着汗巾,像是没出阁的大姑娘不敢见人似的。”
“唉,你还在这里拿话戏弄我们,我们算倒霉透了,全被传染上了‘猪伤风’,怕在传染给别人,所以只好拿块汗巾遮脸。现在有家不能归,家人老婆、孩子也怕传染,所以大家只好成天呆在村公所。”
送信人听说感染了‘猪伤风’,紧觉地后退好几步,脸上掠过一阵惊恐,露出谈虎色变的神色。好久稳住情绪,嘴中嗫喏地问道:“你们是怎么给传染上这种病的?”
马里正便将‘猪伤风’病源传染经过祥细对来人做了介绍。来人硬着头皮听完介绍,恨不能转身立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无奈差事还没交割,怕回去不好交差。于是草草地将乡约交待的事向马里正说了,也不问马里正村子接待准备工作办得如何,刚交待完便急急告辞要走。马里正和大家上前想挽留吃过饭再走,来人一见腿脚往后直缩,连边摇手,一转身两腿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来人回到乡公所,将马圩村几个当差感染上‘猪伤风’的情况如实向乡约作了回报。乡约听后也是大惊失色,马上吩咐送信人回家休息观察,一旬后再来乡公所当差,其间薪俸照发。然后赶忙将马圩村发生‘猪伤风’传染病的情况祥细写入报告,令人火速送往县衙,交给县太爷。
县官接报,立刻取消组织全县乡镇官差去马圩村参观的计划。提笔在报告上批示,着乡约派郎中去马圩村防治,严防疫情扩散,违者按渎职罪论处。同时批示从县衙银库下拨十两银子,用于马圩村当差们的治病经费,专款专用,任何人不得克扣挪用,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县官批示完后,手下人马上照办。送信人拿上县太爷的批文,又跟随差办来到银库取走十两银子,便急忙忙往回赶。乡约接到县官的批文,一刻也不敢担待,马人派人带上银子,请来郎中火速赶往马圩村。还没到村头,就被一个村公差发现了。这个村公差便掉头向村公所跑去,于是,屋里人一个个又将身上带着的汗巾拿出来往脸上蒙。
这里得交待一句,自从马圩村几个村公差,那晚开碰头会研究决定伪装‘猪伤风’来搪塞上级,马里正便每天安排一个村公差去村口放哨,防止上面来人直接冲到村公所,大家手忙脚乱来不及系汗巾,被瞧出破绽。所以,村口每天都有一个村公差守着,一瞧见上面来人,便马上跑回村公所通知大家,大家便从容不迫地戴上汗巾,装出一副病歪歪的样子。
等大家戴好汗巾,一伙人已到了村公所。马里正和大家一瞧,顿时惊得两眼发直了,好家伙,来人一个个脸上也缠绕着汗巾,而且比马圩村的公差们缠得更加严实,简直如同女人裹脚布一样缠了一层又一层,严丝合缝,密不透风。来人不敢靠近马里正,连郎中也是与村公差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将带来的板兰根等一大堆治疗伤风感冒的中药,一古脑儿掏出来丢在桌上,然后大声叮嘱村公差们如何按时煨药吃。
带队的乡差办负责传达乡约的指示精神,要求马圩村的村公差们暂时放下手中公务,一心养好身体,并且将县太爷取消来马圩村参观的决定也跟马里正等到人说了。乡差办传达完话,便从衣袋中摸出八两银子留下来作为大家治病抓药、购买营养品用。另外二两银子已花销在请来的郎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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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回 广告售鹅】………
这里交待完毕,来人一刻也不愿担误,拍拍**就要离身。wENxuEmI。cOM马里正和村公差们要留大家吃饭,这些人一听如同被蝎子咬了一口,说什么也不愿留下来,坚持马上走。马里正见来人执着要走,也不好强留,只好带领大家千恩万谢,感谢上级大人们的关怀,然后目送客人急匆匆离去。
一场天塌下来的大事,经过小算师稍一点拨,便化险为夷,云开雾散。马圩村的公差们到此时对小算师算是彻底服了,人人怀着感激之情,凑在一起商量,可不能忘了小算师的恩情。村里人本来就朴素实在,只要是得了人家的情,总会想方设法图报,不然放在心头不安宁。于是,一致同意,将上面送来抓药的银子拿出来答谢小算师。
于是,村公差们将八两银子全拿出来从两家养鹅户购买了外邦优质大白鹅,雇佣十几个村夫将鹅送去二十头村小算师家。狗蛋一家人见众人送来这么多鹅,不知怎么回事?还以为来人把他家误为做鹅赎生意的。当瞧见马里正觉着面熟,听了马里正的解说,才忽然大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丁大借花献佛,当场宰杀了几头所谓的外邦大白鹅招待客人们。席间,马里正一边喝酒,一边仍是不停地向大家夸奖小算师神机妙算,赛过诸葛亮!狗蛋从马里正话语中渐渐听出了味道,明白了其中缘故。
原来,那天马里正、村公差以及村公差老表三人来到小算师家中,没想到小算师生病卧床不起,叫马里正大失所望。要说当时狗蛋确实病得不轻,躺在床上发高烧浑身怕冷,大热天。连头带身蒙着被褥还冷得直打料,根本无法下床来见客。可就在头脑热、身上冷迷迷糊糊之际,出来行方便的村公差和老表二人正巧来在狗蛋卧室的窗口下。狗蛋虽然烧得糊涂,但对于二人的谈话却听得一清二楚。当听见客人议论他是在装病时不由得恼羞成怒,禁不住大声质问道:“谁说我在装病?”
无巧不成书,狗蛋是在边掀被褥头盖边嚷这句话的。嚷前半句时被褥还没完全掀开,因此,坐在隔壁的马里正前半句没听真,后半句却听得真切,当时便误认为小算师授意他回去采取装病的手法。于是,就信以为真。因为马里正心中清楚:大凡高人指点迷津,从来不是明言直说,全是采用打谜语的方式暗示,这就要看当事人的悟性了。马里正虽是个不识文墨的白丁,可是天生悟性极高!当时听到小算师在里屋突然喊出“装病”一语,马上心领神会,明白这是小算师在暗示。于是,不愿再呆下去,站起身向小算师父母告辞。
而同在一屋的狗蛋父母,当然也听见儿子的喊叫,却认为儿子头脑发热被烧糊涂了,口中在讲糊话,所以全没放在心上。外面窗口下解手的村公差和老表二人只顾谈话,全没在意。因此,马里正带着村公差回村,笃信不疑地按照小算师的指点,终于逢凶化吉,挽救了马圩村政治局势。
丁大一家送走客人,却为突然送来如此多的外邦大白鹅犯起愁来。是啊,这么多的大白鹅,得倒腾出三四间大屋才能容得下。眼下虽过立秋,可是偏遇秋老虎,天气依然热得要命。挑到集上去卖肯定无人问津,谁在这样的大热天跑上集来买鹅回家宰吃,除非是害了馋痨病。
杀了腌制更不行,这么热的天,苍蝇、肉蛆到处横行,就是拴只老虎在旁边也管不住。养放在家中,糟蹋人不说,一天不知还要赔上多少饲料。唉,真是豆腐掉进灰堆里——拿起来吹不得也打不得!
一家人正为此事犯愁,狗蛋忽然想起上次去庐州城城门贴告示的事,心中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便向父母献计说:“城里官府有什么事就贴个告示出来,大家一瞧就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不如也学官府,请人写个卖鹅告示,各村去贴,只要价格便宜,肯定有人上门来买。”
丁大两口子听儿子这么一说,心里也开了窍:是啊,不管怎么说,总有人想吃鹅肉、喝鹅汤的。宁愿将鹅烂巧卖个贱价,也比放在家中天天白费饲料强。于是一致同意儿子的主张。可是让谁代写告示呢?村里人全是白丁,儿子虽然会神机妙算,却伺候不了笔杆。想来思去,只有孔先生能够胜任。可是孔先生与儿子狗蛋发生那些纠葛,不知是否还耿耿于怀?
还是狗蛋母亲有主见,对丈夫说:“三年河东转河西!如今咱们儿子可是方圆几十里闻名的小算师,连衙门府台老爷都要上门求教,题匾相送,他一个村里教娃娃的私塾先生,还能再小瞧咱狗蛋。俗话说,眼高手低,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说不定他正想和咱狗蛋套近乎呢。”
狗蛋妈拿定主意,决计去找孔先生代笔写卖鹅告示。当然女人家也考虑周到,让丁大挑捡两只上等大白鹅带上,作为先生润笔之资。果然,正如丁大女人所料,此一时,彼一时也。孔先生和老太婆见丁大两口子带着礼物上门,早已将过去的不快事抛之九霄云外,热情地将来客让进家中正堂就坐,跟接待上大人似的倒茶送水。
狗蛋妈也不客气,坐下后开门见山就将所托先生写告示的事说了。孔先生听后,认为是读书人小菜一碟,草串豆腐不上提!转头对丁家为这点小事送来如此大礼深表嗔怪,硬是要丁大夫妇将礼品带回。丁大夫妇那里肯听,双方你推我挡客气半天,孔先生才下决心叫老太婆收下。然后中气十足地叮嘱丁大,明天一早就来取文稿。
送走丁大夫妇,孔先生马上叫老太婆点上灯,自己一边磨墨,一边搜肠刮肚思索词文,一定要将卖鹅告示写出高水平,方显我孔某文才,几十年来不是白喝墨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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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回 抢购一空】………
孔先生磨好墨水,已是成竹在胸,手握毛笔在纸上行云流水,挥洒自如,告示文稿一气呵成!
让我们来瞧瞧孔先生写的告示内容:
卖鹅告示
呜呼白鹅,来自外邦;
体毛如雪,红鼻黄掌;
肉嫩鲜美,骨脆生香;
食肫补气,吃肝血旺。WEnXUeMi。CoM
呜呼白鹅,最有营养;
常吃延寿,不得脓疮;
鹅血健脑,鹅汤润肠;
养心舒胃,肝强胆壮。
呜呼白鹅,读书儿郎;
常食其肉,多喝其汤;
耳聪目明,考试不慌;
之乎者也,过目不忘;
呜呼白鹅,品种优良;
烧炖煨煮,塞如仙汤;
女吃美容,男吃体强;
老少皆吃,生活小康。
呜呼!此鹅乃是外邦进贡优良品种也!著名的小算师,因经常食用,头脑聪慧,上能算天文,下晓知地理,阳能神机妙算,阴能替鬼伸冤,累助官府破案立功,为民排忧解难……君子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算师甚是体恤乡邻,如此珍品不忍独自享用乎!现向父老乡亲优惠出卖,望各位乡邻欲购从速者,莫失良机也!
接着,孔先生手不停笔,照此样本写第二张、第三张……一气写了五十张才罢手。老先生停下笔后才发觉夜过五更,顿感上下眼皮打架,头脑昏昏沉沉。于是脸不洗,衣不脱,一歪身躺上床,赶紧入梦乡。
第二天,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