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口对阿斯菲罗克帝国和费尔巴哈大帝来说,都是意义非凡。浪琴海虽然辽阔,但严格来说是内陆海。在海的另一端,狭长险峻的百里海峡将浪琴海与广袤无际的大洋分隔开来。浪琴海西岸的出海口价值上虽然因此多少得打点折扣,但那毕竟也是一个出海口,是帝国多少代帝王的梦想。成功拿到一个出海口,其意义完全不比攻下西方的矮人帝国差。添加上这笔武功后,费尔巴哈大帝在史册中的地位,几乎快要赶上帝国历史上最神武的那几位帝王了。
大帝已经开始有些喜欢这个胖子了。如果他能够始终对帝国忠心就好了,大帝感慨着。
当初将玛利卡配给胖子看来是个相当糟糕的决定,听说这位公主桀骜不驯,还生出不少事端。她与那个诗人情人在德累斯顿的举动甚至打破了贵族阶层的默守规则。她根本没有如大帝预想的那样将罗格拉近帝室,反而是将他越推越远。
费尔巴哈大帝越来越恼怒于玛利卡的擅作主张。他开始懊恼当初那一顿鞭子实在是抽得太轻了一点。在他心目中女人根本没有地位,也不应该有任何自己的主张。玛利卡唯一的价值,就是以身上的皇室血脉为帝国笼络住一位重臣,如此而已。
当!大帝拿起一个小槌子,敲响了案头一尊由秘银制成的小钟。片刻之后,老总管萨拉温格走进了书房。
大帝沉吟片刻,问道:“萨拉温格,依你看,我能不能得到罗格的忠诚呢?”
帝都黎塞留已经遥遥在望。可以看到涂饰浓艳、瑰丽堂皇的建筑群参差伫立。如果眼力足够好,可以看到这个城市独特的交通工具,两头高高翘起地小船慢慢从楼房的缝隙中出现,其实是穿行在纵横的水道之间。
罗格不再坐车,改而骑在高大战马上。这才符合他指挥千军万马阵前杀敌的名将形象。
当驰近黎塞留时,罗格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人们看清那飘扬的血色战旗、爆发出潮水般的欢呼声时,罗格才意识到这些人居然是来迎接他的。
依帝国惯例,只要立下大功的将军返回帝都时,才会安排迎接的仪式。罗格的确为帝国开疆拓土,立有大功。不过他负责的战线上瑟克莱公国仍然存在。虽然没有人认为这个英勇的小公国还能继续生存下去,但战事既然未完全平息,罗格的功劳暂时就未能评定,因此此次回都应该不会有任何欢迎仪式的。
这些迎接他的人,完全是自发的!
胖子自己也未想到居然会有如此一日如英雄般的凯旋,这实在是来得莫名其妙了。素来多疑的他沉吟起来,反复思索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或者要不要干脆变换方向,从另一个城门入城。
他身后一阵蹄声响起,罗伯斯基拍马赶了上来。
“大人军威果然无敌!您看,连帝都的人对您都这么敬仰!啊,这就是黎塞留吗?果然是北国第一名城,蒂凡妮与之相比,实在是太小气了点。大人您能够征服帝都的人心,难度可比征服一个帝国还要高得多呢!”
罗格喝停了队伍,皱眉看着远处的人群,道:“这是怎么回事?”
罗伯斯基当即道:“这再明显不过了。北国民风悍勇,最敬重的就是勇士,阿斯罗菲克帝国又向来注重军功。想想看,大人您开战就高举血色双旗,如山崩海啸般攻下了腓特烈将军奈何不得的特拉华帝国。您这一路行军如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让特拉华人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如此军功啊!连腓特烈将军都能号称帝国名将,那么大人您呢?您根本就是帝国的新的军神!帝国平民喜爱,不,崇拜您简直是太正常了!这种小小的欢迎场面又算什么?”
罗格淡淡地道:“我可是屠了几座城,杀了很多人的。”
“您杀的都是帝国的敌人,自然是杀得越多越好。何况死的又不是他们的亲人,有谁会关心这些?以往帝国大军所过之处,虽然没有屠城,但留下来的活人也没有多少。当年亚历山大赖以成名地进攻矮人帝国一役,听说杀的矮人足足有五百万呢!”罗伯斯基如是道。
罗格点了点头,这些他自然知道。不过他很不愿意如此招摇地进城。但人群既然已经发现了他,那溜是不可能了。硬要躲开,只会更加落人口实。
胖子皱了皱眉,对罗伯斯基道:“军神这个词,以后再不许跟任何人提起!进城吧!”
这是罗格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夹道欢迎。
大道两旁的青年男子人人热血沸腾,他们吼叫着,展示自己充满力量的肌肉,希望能够被罗格看中,加入到他的卫队中去。而少女的眼睛中除了狂热的崇拜,还有更多地荡漾的春情。上了些年纪的人虽然不似年轻人那样冲动,但眼中的狂热丝毫也不差了。
这也是帝都平民第一次仔仔细细地观察罗格。胖子平平无奇、和善可亲地面容与人们心目中的英雄形象一点也不符,但他身后那两面在寒风中烈烈作响的血色战旗激得他们热血沸腾!他们不由自主地想象,那暗红得近乎紫黑色的旗面,该是由多少敌人的鲜血染成啊!
“如果让他们看看屠城后的真实情景,这些人又会怎么想怎么做呢?”在如潮般的欢呼中,罗格缓缓前行。
但他感觉到这个世界似乎并不真实,周围的一切都与他离得那么遥远。一切的一切,有如一场大梦。
这些欢呼的人,虽然生在以战争为荣耀的阿斯罗菲克帝国,但与任何一个强盛大帝国国都地居民一样,他们当中的大多数,终其一生都不会亲眼见到战场惨烈残酷的一面,更不必说屠城之后,千万冤魂随风飘荡的情景了。他们只会为胜利者头上的光环所迷眩,而不会看到光影下的地狱;他们自以为嗅到光环中透出的浓郁血腥,而兴奋得发抖,但当他们真的掬满手汪洋般的鲜血时,还会如此狂热吗?
罗格冷冷地对着自己的心哂笑。他背后的血色战旗仍然会继续飘扬,旗面的颜色会更加深浓。但就如罗伯斯基说的,死者虽然万千,可是死的都是别人,又与他何干?他从不是忧国忧民、爱民如子的人,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帝国迟早有一天会打通向南方的通道,这些人生活在帝国大军兵锋所指之路上,早晚也是要死。死于现在,那无数冤魂还可用来唤醒风月。
若是可以把杀戮之名让手下去背,罗格绝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只是他的手下中没有一个具有如此担当的人物。追随过他的众人中,惟有查理有此才略,可惜业已战死疆场。
罗格忽然觉得手上湿湿腻腻的,有如粘满了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他提起右手,仔细观看。手上白皙而干净,一尘不染,完全没有一点污迹,看起来也不象是一只拥有强大力量的手。
但胖子一闭上眼,就会看到手上全是暗红色粘稠的液体。
“可是风月需要灵魂啊……”罗格想着。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他心底所以的欲望和真实想法都浮出水面,并且千百倍的被放大。
“既然她需要,既然没人帮我,那我就自己来杀……”他闭上眼睛,轻轻舔了一下舌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宛如在品尝鲜血的味道。
咔嚓!在一间阴沉的地下室里,摆在正中央祭坛水晶球忽然裂开了,里面罗格的影像一阵剧烈晃动后,扭曲了几下随之消失。
随后大股大股的鲜血疯狂地自破裂的水晶球中涌出,转眼将雪白的祭坛染成一片鲜红!
一个全身裹在黑袍中的法师踉跄了几步,一头载倒在祭坛上。法师挣扎着撑起上身,躲避着如泉水般从水晶球裂缝中喷涌而出的鲜血。躲闪中碰歪了风帽,露出半边面孔。看那美丽的轮廓、细腻地肌肤和紫黑色的唇,应该是个相当美丽的女性。只是从她嘴角流出的血液,是奇异的紫蓝色。
女法师终于站直了什么,以袍袖抹去唇角的血。令人惊讶的是从她袖口飘动间,探出的不是人族美女的纤指,而是数根舞动着的触手。
“他的精神力怎么会这样强大!?我只是试着想引导一下他的情绪,结果竟然连暗血水晶都承受不住精神上震荡波动,这还是他无意识的震荡。如果是全力反击的话……”女法师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美丽。只是她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给打断了。
地下室的一角响起了一阵极难听的吱嘎声,听起来象是笑声。那个声音随即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去尝试触摸他的灵魂。哈哈,吃到苦头了吧?你们这些引魂师就是如此傲慢啊!哼,你才成为引魂师多少年,也妄想去碰触他地灵魂?由你的导师来还差不多!”
女法师恶狠狠地道:“你给我闭嘴!我碰不得他的灵魂,难道还对付不了你吗?你那点微弱的灵魂之火,我完全可以将它扑熄!”
角落里的声音又大笑了几声,然后道:“你那双浅薄眼睛中看到的世界,又有几分是真实的呢?看你现在这可怜样子,我也不欺负你。等你魔力完全恢复时,若愿意测试我灵魂的强度,随时都欢迎!其实我还是那句话,由你的导师来还差不多!”
女法师气得衣袍涌起一阵阵地波浪,但她最终只是恶狠狠地扔下一句:“你会为你的无礼付出代价的!”
“虽然年轻点的引魂师都是些狂妄而无知的家伙,不过看在你们过来并不容易的份上,我还是要警告你,最好不要再试着对他做什么。我已观察了他很久。但本能告诉我,绝对不能接近他。”
“胆小鬼!”女法师啐了一声。
她又招来一阵无情的嘲笑:“他可是公主选中的人!公主的眼光,怎么着也比你这种货色强点吧?”
女法师一时无语,然后恨恨地道:“我怎么看不出他强在哪?”
“看看你袖子上的血!你就会知道他强在哪了!”
罗格浑然不觉暗中发生的一切,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直到他在帝都的府第前时才回过神来。
罗伯斯基一路上跟着罗格,一边四下打量着,一边道:“罗格大人,您这座亲王府……好象寒酸了一点哪!”
“偶尔住住而已,用不着费心思在这上面。”罗格负手前行,淡淡地道。
“可是大人,并不是这样的。您现在身份大非寻常,我看帝国政坛中,除了亚历山大、庞培和斯特劳三个,接下来就是您了。您此次带着如此军功返都,一定会有大大小小的官员来您表示忠诚的。这些人当然不可能象我这样无条件的忠诚,如果他们看了您的府第如此寒酸,心里多半会有些动摇。虽然对待不忠的人,只能是有用时拿来用用,但也不能让他们被别人招揽了过去。何况我听说庞培、斯特劳等在帝都的府第都是金碧辉煌、华丽豪奢、气象万千,您住得如此简朴,岂不是在变相指摘他们铺张?”
罗格略略讶异,侧首打量着罗伯斯基,道:“你知道得真不少啊!”
在罗格的目光下,罗伯斯基不知道怎的就开始发抖,嘴唇都吓变了死灰色:“大人!小人一直研习北方政局,都是为了生存哪!您想想看,凡是小人……小人跟在您身边的时候,什么时候起过……起过贰心?”
罗格哈哈一笑,道:“怕成那样干什么!你说的也有道理。恩,这里的确简陋了点,不过换个地方太麻烦,明天开始,你就负责把这里好好修缮一下吧。”
罗伯斯基大喜。土木工程一向是个肥差,而且也是个最直接最方便讨得罗格欢心的美差。
罗格挥退了罗伯斯基,独自走进书房,静坐沉思。
直到傍晚时分,他才叫进卫兵,吩咐道:“去通知圣教洛克菲勒大师,就说我要想到圣教大教堂去拜访他一次,让他看看什么时间方便。”
罗格步出书房,信步来到庭院深处一个单独的小院落前。几株古树枝杈纵横,将这个院落遮蔽和阴气森森,令人望而发寒。
院落戒备森严,明着的数个全副武装的卫兵只是摆设,院落里面还有加设的数道魔法陷阱。
小院里仅有一个二层小楼,青石外墙上爬满了枯死的藤蔓,狭小的窗户看上去黑沉沉的。小楼周围出奇的安静,楼中的一切声音都被静默结界给隔断了。
罗格推开楼门,直接步入二楼的一个大房间中。
房间中央有一张大床,雷洛赤身裸体,躺在床上急剧地喘着气。他眼角的余光看到罗格推门进来,脸上的肌肉一阵不由自主的抽搐。只是他现在能够指挥的,仅仅是自己的眼睛而已。
雷洛下身包裹着厚厚的纱布,上面还浸着一大滩血迹。床边,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太婆正用枯槁的双手慢吞吞地收拾着一把把形状不一、极尽精巧的刀具。房间弥漫着浓浓的腥臭和血腥气息。
气息来自于地板上躺着的一头奇异魔兽,看上去似虎似狼,背上生着几道肉棱。魔兽已经奄奄一息,它身下一滩暗色的血迹正不住扩大。在它双腿之间,那本来应该生长yj的所在此刻只有一个巨大的创口。
老太婆双手舞动,以沙哑的声音念颂起咒语来。转眼之间,以纯正神圣力量驱动的强力治疗魔法接二连三地施放在了雷洛的身上,他苍白的脸上迅速泛起一层红晕。
看到罗格进来,老太婆如夜枭般笑了几声,道:“大人,这小子的身体好得没话说!那些豪门大宅里的骚货一定会为他发狂的,就不知道最终是哪个骚货会拿到灵魂契约。您可一定得卖个好价钱!好了,我的事都干玩了,您慢慢娱乐这小子吧!”
老太婆将所有刀具都收进了一个极为沉重的巨大钢箱中,一把拎起,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也不向罗格行礼。
罗格对她的无礼丝毫不在意,反而微笑着道:“您慢走。以后您还得多费心,千万别让他死了。”
“放心吧!您待我那些小伙子们不错,我是不会把您的事情办砸的。”老太婆沙哑的声音一路下楼,然后嘎然而止,已经出了静默结界。
这个极为无理且脾气古怪的老太婆是潮汐军团中最厉害的一个医师。当罗格真的按照承诺,将所有贩卖特拉华战俘所得来的黑钱用作战死将士的抚恤时,老太婆忽然自己跑到了他面前,说以后有什么用的着的尽可以找她。罗格本来对她的本事还有所怀疑,但她超乎想象的医术竟然是在折磨雷洛上尽显无疑。
罗格是何等眼力,早看出这老太婆每天阉割雷洛的长度都完全一致,而且下刀极之考究,每一下都保证会让雷洛尝到最大的痛苦。而将取自魔兽的yj给雷洛嫁接,以将他变为贵妇的玩偶这种操作,就是法力高深的死灵也难以胜任。但这老太婆下刀如风,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运刀之后,一切就全都完成了。接下来那几个神圣强力治愈魔法的效果也分毫不比高阶的光明法师差。
罗格没有想到这个充满邪恶感觉的老太婆竟然会使用神圣治疗魔法,她用点黑暗或者不死系的恢复魔法还差不多。胖子忽然想起了同样使用神圣斗气的凯特,这才真正信服了麦克白的论断。
力量就是力量,力量的属性与善恶无关。
玫静静地坐在床边,只是看着雷洛苍白而英俊的脸。
胖子拍了拍雷洛的脸,微笑着对玫道:“ 一会我就要抽取他的灵魂。灵魂一旦取出,我可就没办法再放回去了。你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说,你那天向我身体里注入了什么?只要你说了,我就立刻放了你们。如果你们害怕被德鲁依追杀,我也可以为你们提供保护。连天空之怒都被我杀了,我还会怕其它的德鲁依吗?你的雷洛虽然受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