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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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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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也不知制了些什么谗言。绿袍老祖先见辛辰子偷压金蚕,去害他的门下,正要将金蚕收去,再亲身下来收拾辛辰子,经这一来,立时有了疑心。那受伤妖人飞身过来,未及跪下求饶,忽见绿袍老祖两只碧眼凶光四射,一张阔口朝着自己露牙狞笑,带着馋涎欲滴的神气,晃动着一双鸟爪般的长臂,荡悠悠迎面走来,便知中了辛辰子反间之计,情势不妙。还未及出口分辩,一只怪手已劈面飞来,将他整个身体抓住。那妖人在鸟爪上只略挣了一挣,一只比海碗还粗的膀臂,早被绿袍老祖脆生生咬断下来,就创口处吸了两口鲜血。袍袖一展,收了金蚕。大爪微动,连那妖人带同那只断臂,全都掷出老远。妖人趴伏地上,晕死过去。绿袍老祖这才慢悠悠走向两面妖牌面前。剩余六个妖人,见同门中又有一人被恶师荼毒,恐怕牵连,个个吓得战战兢兢,不敢仰视。

绿袍老祖若无其事地一伸大爪,先将辛辰子那面妖牌拾起,阔口一张,一道黄烟过处,眼看那面丈许长的妖牌由大而小,渐渐往一起缩小。牌虽可以随着妖法缩小,人却不能跟着如意伸缩。辛辰子手足钉在妖牌上面,虽然还在怒目乱骂,身上却是骨缝紧压,手足由分开处往回里凑缩,中半身胁骨拱起,根根交错,白骨森列。这种恶毒妖刑,任是辛辰子修炼多年,妖法高强,也难禁受。只疼得那颗已和骷髅相似的残废骨架,顺着各种创口直冒黄水,热气蒸腾,也不知出的是汗是血。这妖牌缩有二尺多光景,又重新伸长,恢复到了原状。略停了停,又往小里收缩。似这样一缩一伸好几次,辛辰子已疼得闭眼气绝,口张不开。绿袍老祖才住了手,略缓了一会,一指妖牌上面钉手足前胸的五根毒钉,似五溜绿光,飞入袖内。辛辰子也乘这一停顿的工夫,悠悠醒转。睁开那只独目怪眼一看,手足胸前毒钉已去,绿袍老祖正站在自己面前。大仇相对,分外眼红,倏地似飞一般纵起,张开大嘴,一口将绿袍老祖左手咬住。

第一二一回 双探穹顶 毒火煅文蛛 同入岩窝 飞光诛恶蛊

第一二一回 双探穹顶 毒火煅文蛛 同入岩窝 飞光诛恶蛊

绿袍老祖满以为辛辰子纵然一身本领,连被自己摆布得体无完肤,元神又被玄牝珠禁制,每次下手,始终没见他有力抵抗。这次信了妖妇谗言,说不愿意见辛辰子怒目辱骂,要将他手足反钉,面向妖牌。因是自己亲自动手,事前又给辛辰子受了新的毒刑,收拾得周身骨断筋裂,晕死过去,还能有何反抗?一时疏忽,未令手下妖人持幡行法相助。没想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蜂虿有毒,积仇太深。辛辰子眼睛一睁,未容下手去抓,已从牌上一阵飘风般飞将起来,一口将他左手寸关尺咬得紧紧,纵有满身妖法,也不及使用(若非辛辰子元神被禁,受伤太过,百伤之躯,能力大减,势必齐腕咬断。情知辛辰子拼着粉身碎骨而来,咬的又正是要紧关穴,稍差一点,定然不会松口。将他弄死,原是易事,又觉便宜了他。只得一面忍痛,忙运一口罡气,将穴道封闭,使毒气不致上袭。右爪伸处,一把卡紧辛辰子上下颚关节处,猛地怪啸一声,连辛辰子上下颚,自鼻以下全都撕裂下来,整个头颅只剩三分之一。一条长舌搭在喉间,还在不住伸缩。这两片上下颚连着一口撩牙,还紧咬着左手寸关尺,并未松落。绿袍老祖此时怒恨到了极处,暂时也不顾别的,先伸手将辛辰子抓起,紧按在妖牌上面,袍袖一展,五根毒钉飞出手去,按穴道部位,将辛辰子背朝外,面朝里钉好。这才回转身来,见左手还挂着两片颚骨,撩牙深入骨里,用手拔下。怒目视着唐石,晃悠悠走了过去。

这时妖妇早慌不迭地跑近前来慰问,朝绿袍老祖说了几句,不住流波送媚。这几句话,居然似便宜了唐石,没受缩骨牵筋之苦。绿袍老祖听了妖妇之言,便停了手,咧开大嘴怪笑。伸出鸟爪将妖妇拦腰抱起,先在粉脸嫩股上揉了两下,慢腾腾回转座位,嘴皮动了几动。

旁立六个妖人忙挥妖幡,放起妖雾,将唐石笼罩。然后上前如法炮制,将唐石钉好,收了妖法,推到绿袍老祖面前。绿袍老祖同妖妇商量了几句,分派了三个妖人将辛辰子推走,仍往风穴,留下唐石。五色烟光过去,地下啸声传出,三个妖人已放起烟云,到了琉璃穹顶外面,洞门开处,一阵阴风卷了出去。余下三个妖人也扶了适才那受伤的妖人,待要走出穹顶。

绿袍老祖忽又将手一挥,大嘴动了几动。那受伤妖人连忙跪拜一番,才随三个妖人,仍如适才一般走出穹顶,受伤妖人自驾阴风出洞。这三个妖人正要折转,倏地一同扬着头,往笑和尚等四人潜伏的方向用鼻嗅了几嗅,面上都带着惊讶神气。笑和尚一见,知是闻出生人气息,不禁着慌,忙拉了金蝉、石生等一下,暗示留神。四人正在警备,且喜三个妖人只朝四人藏处看了一下,各又互相看了一眼,便即若无其事地绕向穹顶后面而去。

笑和尚等先因穹顶里面妖人的一切举动虽然都看在眼里,但除有时听见地下透出怪啸外,别的都听不见声息,知道声息被穹顶隔住,不易透过,略微放心。待了半日,只目睹了许多穷凶极恶的惨状,始终未察出文蛛踪迹。进来虽然容易,出去实无把握。除了石生初出茅庐,又有穿山透石之能,虽然有些触目惊心,还不怎样。余人连金蝉素来胆大,都在心寒。

尤其笑和尚责任最重,又带了三个年幼识浅的同门好友同蹈危机,更是万分焦急。无奈这寝宫内外,四面如一,洞壁上巢穴虽多,除了穹顶后面有一处七八丈长、四五丈宽的洞壁,从上到下,通体莹白浑成,并无洞穴。虽有一块长圆形的白玉嵌在石上隐现妖光外,别无异状。未尝不猜那里是个暗穴,一则密迩妖人,不敢妄动;二则也不知怎样破去那石上妖法封锁。在极危绝险中,只好焦急忍耐,静候时机。这时又见形迹已被这三个妖人觉察,暗忖:〃门下小妖的嗅觉尚且如此灵警,万一老妖走出穹顶,岂能再隐蔽?〃未免吃了一惊。只不知道三个妖人既然发觉敌人,何以并不下手?莫非故作不知,另有暗算?个个提心吊胆,各把防身逃遁的法宝又准备了一下,一同用眼觑定那三个妖人的动作。

说时迟,那时快,三个妖人已到了那长圆白玉石壁下面,各自将身倒立悬转,口中念念有词。没有多时,便听石壁里面发出一种尖锐凄厉似唤人名的怪声,由远而近。四人中只笑和尚听这音声最熟,不由又惊又喜,侧身向金蝉咬了一下耳朵,说声:〃来了!〃三人一听,越发精神紧张,跃跃欲试。一会,怪声越来越近,三个妖人也似慌了手脚,旋转不停,倏地将身起立,往壁上一指,随即分别飞身避开,摆动妖幡,放出烟雾护住全身。转眼之间,壁上又是吱吱两声怪响,石壁先似软布一般晃了两晃,倏地射出一股黄色的烟雾。白玉长圆石壁忽然不见,现出一个圆圆的大洞,远远望见两串绿火星从烟雾之中飞舞而出。一会全身毕现,正是笑和尚在天蚕岭所遇的妖物文蛛。众人虽未见过,也都听说过形状,果然生得丑恶,令人恐怖。这妖物近日自经绿袍老祖喂了丹药,行法祭炼,虽然它数千年内丹已经失去,却依然不减出土时的威风。才一现身,见有生人在前,便吱吱叫了两声,张牙舞爪,飞扑过去,浑身毒烟妖雾笼罩,五色缤纷。再加上前爪上两串绿火,如流星一般上下飞腾,越显奇异骇人。那三个妖人原是奉了绿袍老祖之命,特意用解法去了壁洞封锁,将妖物引出,给它些人肉吃。谁知行法时节,绿袍老祖禁不起妖妇引逗,行淫起来。正在得趣之间,哪管别人死活。反见他们逃避狼狈,情形有趣。妖妇更是笑得花摇柳颤,周身摆动不已。那座穹顶,内外相隔,有极厉害妖法封锁,胜似铁壁铜墙,天罗地网。那三个妖人既知妖物厉害,又不敢动手伤它,除了用妖幡护身,借遁光飞逃外,只盼绿袍老祖早些完毕,开放门户。否则稍有疏虞,便受伤害。一个个俱都恨得敢怒而不敢行于颜色,一味拼命飞逃。妖物如何肯舍,也是一味紧紧追赶不已。幸而那座穹顶孤峙中央,四外俱是极宽的空间,三个妖人又非弱者,一时不易追上。当下三个妖人在前,妖物文蛛在后,紧围着这座琉璃穹顶绕转追逐开来。只见烟云翻滚,火星上下飞腾,映在那透明的穹顶上面相映生辉,幻成异彩,真是美观异景,莫与伦比。

笑和尚几番想乘妖物近前时节下手除去,一则出路毫无把握,二则又有这三个同门至好在一路。适才亲见绿袍老祖处治异己的惨状,倘有闪失,如何对人?不比自己独来,可以拼着百死行事。妖人密迩,稍有举动,必被觉察,一个也幸免不了。师父柬上原说只可暗中下手,方保无事,明做自是危险万分。思来想去,一阵为难。反倒暗止众人不可妄动,决意看个究竟,将一切出路和妖人妖物动静观察明白以后,再暗中前去将妖物刺死。庄易、金蝉,一个少年老成,一个虽然胆大,也经过几次教训,俱惟笑和尚马首是瞻。惟独石生几次跃跃欲试,都被笑和尚、金蝉二人拉住,心中好生气闷。这时三个妖人已被妖物越追越近,两串绿火快与妖幡上烟雾接触。三个妖人知道毒重,虽有妖幡护身,也恐难以抵敌。正在危急之间,忽听地下起了一阵怪声,三个妖人如获大赦一般,慌忙飞身到了穹顶前面,往旁一闪,一阵烟光过处,便入了穹顶。妖物也跟踪追入,才一照面,便向绿袍老祖飞扑过去。眼看扑近,忽从绿袍老祖头上飞起一团绿光,正罩向妖物顶上,竟似有甚吸力,将妖物吸在空中,只顾张牙舞爪,吱吱乱叫,却不能进退一步。妖妇凑趣,早一手提起座旁半截妇人残躯,往妖物面前扔了过去。快要扔到绿光笼罩底下,好似被什么东西一挡,跌落下来。妖物急欲得人而噬,眼看着不能到嘴,越显猴急,不住乱舞乱叫。

绿袍老祖狞笑了一下,大嘴微动了动,用手朝绿光一指,绿光倏地迸散开来,化成千百点碗大绿火星,包围着妖物上下左右,不住流转,只中间有丈许地方,较为空稀。妖妇仍将那半截女尸拾起,再次朝妖物扔去,这次才没了阻拦。妖物本已等得不甚耐烦,一见食物到来,长爪一伸,抓个正着,似蜘蛛攫食一般,钳到尖嘴口边,阔腮张动,露出一排森若刀剑的利齿,一阵啃嚼,连肉带骨,吞吃了个净尽。吃完以后,又乱飞乱叫起来。妖妇早又把地上几具妇人尸首和一些残肢剩体,接二连三扔上去,照样被妖物嚼吃。直到地下只剩一摊摊的血迹,才行住手。那妖物吃了这许多人肉,好似犹未尽兴,仍望着绿袍老祖和妖妇张牙舞爪,乱飞乱叫。妖妇又不住向绿袍老祖撒娇送媚,意思是看着妖物吃人有趣,还要代妖物要些吃的。绿袍老祖忽然面色大变,大嘴一张,怪啸声音又从地底透出。不多一会,先前六个妖人又从洞口现身,待要下入穹顶,一眼看到穹顶里面绿袍老祖神气,各自狂吼了一声,比电闪还疾,穿出洞去。气得绿袍老祖发狠顿足,啸声越厉,两只鸟爪不住乱伸乱舞。六个妖人想已避去,始终不见再行进来。

笑和尚见这些妖人才一现身,又行退出,正猜不透这一群恶徒是什么用意。那绿袍老祖见手下妖人竟敢不听指挥,玄牝珠要照顾妖物,运用元神去追他们,又防妖妇被文蛛伤害,万分暴怒。猛一眼看见身旁妖牌上面钉着的唐石,立刻面容一变,颤巍巍摇着两条长臂,慢腾腾摇摆过去。那唐石先前早已触目惊魂,心寒胆裂,这时一见这般情状,自知不免惨祸,益发吓得体颤身摇,一身残皮败肢,在令牌上不住挣扎颤动。绿袍老祖因取媚妖妇,急切间寻不出妖物的食物,门下妖人又揣知他的用意不善,望影逃避。恰巧唐石未曾放入寒泉,正用得着。惨毒行径原是他的家常便饭,哪有丝毫恻隐之心。妖妇更是居心令他师徒自残,好减却他的羽翼,反倒在旁怂恿快些下手。唐石连丝毫都没敢抵抗,被绿袍老祖收了牌上妖钉,伸鸟爪一把抓起,先回到位上,搂抱妖妇坐定。然后将绿光收回,罩住自己和妖妇,将唐石扔出手去。那妖物文蛛虽享受了许多残尸败体,因受法术禁制,方嫌不甚称心,一旦恢复了自由,立刻活跃起来,先朝绿袍老祖飞去,飞近绿光,不敢上前,正在气愤不过,爪舞吻张,大喷毒气。一眼看见唐石从绿袍老祖手上飞起,如何肯舍,连忙回身就追。人到临死时节,无不存那万一的希冀。唐石明知恶师拿他残躯去喂妖物,穹顶封锁紧严,逃走不出,还是不甘束手去供妖物咀嚼。把心一横,竟和妖物一面逃避,一在抵抗起来。逃了一会,暗忖:〃老鬼如此恶毒,起初不敢和他抗拒,原想他稍动哀怜,早日将自己兵解,可少受许多非刑。谁知临死,还要将自己葬身妖物口内。穹顶封闭严密,逃也无用,反正免不了这场惨祸,何不拼死将妖物除去,也好灭却老鬼一些威势。〃想到这里,不由略迟了一些,妖物已疾如飘风,赶将过来。身还未到,一口毒雾早如万缕彩丝一般,喷将出来。唐石元神受禁,本能已失,仅剩一些旁门小术,如何是妖物敌手。未容动手施为,猛觉双目昏花,一阵头晕,才知妖物真个厉害。想要转身已来不及,被妖物两只长爪大钳包围上来,夹个正着。唐石在昏迷中望见妖物两只怪眼凶光四射,身子业已被擒,自知必死,面容顿时惨变。当时也不暇思索,忙将舌尖咬碎,含了一口鲜血,运用多年苦功炼就的一点残余之气,直朝妖物的头上喷去。这种血箭,原是邪教中人临危拼命,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厉害邪法。非遇仇敌当前,万分危迫,自己没了活路,连元神都要消灭时,从不轻易使用。

绿袍老祖以为唐石已成瓮中之鳖,又有自己在旁监察,妖物文蛛何等厉害,何况唐石又失了元神,岂是它的对手。一时疏忽,万没料到唐石还敢施展这最后一招辣手。眼看妖物长爪大钳将唐石夹向口边,忽然红光一闪,一片血雨似电射一般,从唐石口里发出。知道不妙,忙将手一指,头上绿光飞驶过去。妖物二目已被唐石血箭打中,想是负痛,两爪往怀里紧紧一抱,接着又是一扯,唐石竟被妖物扯成两片,心肝五脏撒了一地。妖物一只爪上钳着半片尸身,夹向口边,阔腮动处,顷刻之间嚼吃了个净尽。再看妖物,仍在乱叫乱舞,两只怪眼凶光黯淡,知道受了重伤。绿袍老祖恨到极处,将手朝绿光指了一指,便见绿光中出现一个小人,相貌身材和唐石一般无二,只神态非常疲倦。落地以后,似要觅路逃走。逃不几步,绿袍老祖将口一张,一团笆斗大的火喷将出去,将那小人围住,烧将起来,先时还见小人左冲右突,手足乱动。那绿火并不停住,小人逃到哪里,也追烧到哪里。未后小人影子越烧越淡,顷刻之间,火光纯碧,小人却不知去向,只剩文蛛像钻纸窗的冻蝇一般,绕着穹顶乱扑乱撞。

绿袍老祖忽又怪啸两声,从穹顶后面壁洞中又飞出一个妖物,轻车熟路般飞到穹顶前面,烟光闪处,飞入穹顶。笑和尚一见那妖物生得大小形状与文蛛一般无二,只爪上绿火星与围身烟雾不如远甚,不由大吃一惊。暗忖:〃这妖物听说世上只有一个,哪里去寻出这一对来?〃正在寻思,那妖物已飞到绿袍老祖面前,阔腮乱动。绿袍老祖狞笑了一下,将手一指,妖物身上妖雾忽然散尽,落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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