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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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文之子-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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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是一副足以杀死对方的气势。可是这一轮,几乎没有负伤的路易詹速度就快多了。他的剑击到贺托勒的剑,顺着剑刃滑下去,砍向贺托勒的左手手指。眼见三指就快被砍到,贺托勒才勉强撒手,但避开之后,路易詹的剑却划过贺托勒肩。接下来连续动作,瞄准喉咙 ,动作停止。确实是受过正统训练的一个漂亮的基本收尾动作。
  “这一战可辛苦你了。”
  路易詹以冷漠的语气说完之后,像要收回瞄准的剑,却在贺托勒的下巴上轻轻画上 一个伤口。一个代表着显示实力差距的动作。
  一直提心吊胆的仪典官这会儿很快地喊道:“路易詹。凡。康菲勒,获胜!”
  这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贺托勒的身体似乎抖动了一下。路易詹很快就离开了那里。从现在起,加上中午休息时间,距离大会预定决赛开始,还有两个小时。他想多争取一点时间, 尽快休养好身体。因为他绝不想因为身体疲惫而毁了下一场的比赛。
  在魔法治疗师的帮忙之下,路易詹做完了应急治疗。这时,观看过他上一场比赛的伯夫廉不知足地想讥讽他,也是来给他忠告,过来低声对路易詹说了一句话:
  “你打得不错,小子爵。可是跟我对战的那个小子比他厉害好几倍,我看你恐怕没办法轻易获胜。”
  至于波里斯,他看完上一场比赛之后,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因为,这实在是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根本是难以置信。原本他以为终于找到机会可以报复,但现在的心情,却像是去 找敌人报仇却发现敌人已经死在家门前那般错愕。
  他一直认为是自己真正对手的人,竟然败在别人的手上,目睹后他才发觉自己心中的想法很矛盾。他一方面答应了芬迪奈公爵的要求,另一方面,却不由自主地认为自己的最后对手应该不是路易詹而是贺托勒。这里虽然不是月岛,但他还是排除了其他人的可能性,一心只想着 他会和贺托勒决战;看来他错了,眼前就已经证明他想错了。
  贺托勒在路易詹走出竞技扬之后,在原地站了好一阵,然后,他转过头去,寻找某人。 在人群之中,在出赛者等候的地方,他找到了坐在那里的波里斯。两人目光相触的那一瞬间 ,彼此脑海里都转着同样的想法。
  广漠的世界存在着无数的变数,这些变数是交互竞争的结果,使得两人之间的决斗不可能再会发生。
  宣布决赛即将开始的时候,兴奋的群众个个都眼神发亮,期待着一场比准决赛还更长久且残忍的比赛。观众因为准决赛时看到这乡下少年令人意外的表现,对他在决赛会如何表现,都相当感兴趣,也都希望这最后的伏兵能威胁到路易詹,造出一场高潮迭起的比赛。
  可是,虽说如此,却没有人希望路易詹会输。只不过,由不久前的各种结果显示,开始有更多人猜测路易詹可能会输。
  芬迪奈公爵入场了,他和家人坐下之后,其他贵族也随即在周围找了位子坐下。芬迪奈公爵左右转头环视之后,找到一个人,用平静的语气对他说:
  “喂,培诺尔伯爵,不知昨天漫长的夜里,您睡得是否安稳?后来我才听说,城堡里一整夜因为有盗贼小猫跑进来胡闹,制造了不少吵嚷声。很抱歉给你们这些远来的客人添了麻烦。 ”
  培诺尔伯爵从上午就和某人有一样难看的表情,听到芬迪奈公爵的话之后,有些惊讶地回答 :
  “啊,那个,这种事没什么关系……”
  “嗯,没关系那就太好了。先不谈这个,大会结束之后,如果您不急着走,不妨在 这里多呆几天,你觉得怎样?有几件事想跟你谈谈。”
  能被芬迪奈公爵邀请做客,是件相当幸运的事,但培诺尔伯爵却反而露出难堪的表情。 可是公爵见他不回答,就当他是答应了似地露出微笑,回过头去。
  当培诺尔伯爵费着脑筋想分析这是什么情况时,他看到了坐在特别席下方的一名陌生少 女。一个身穿白色棉布衣,背上系着两把剑的短金发少女。
  “我们威严慈悲的安诺玛瑞国王,柴契尔国王陛下,与宽大为怀的芬迪奈公爵,无时无刻皆是站在以正当实力获得优胜者这一方。卢格芮前国王泰拉克希弗斯所精制之纯银头骨,象征着真正的勇气与实在的努力,拥有这头骨者,应时常引其深意为警戒,藉此精进更精进。” 宣布决赛开始,首先朗读一段像是祝福诗一样文言的冗长宣言。这种一般人会觉得很无聊的内容,在这个竞技场上热烈的沸腾气氛下,所有人都专注地听着每一字每一句。
  “如今在蓝天之下,两个少年战士,较量上天恩赐之实力与幸运,为各自奉拜之人争回荣光,听到的人啊,谦卑听从,看着的人啊,广为流传!”
  数十支喇叭同时吹出一长声,人们全都站起来高声呼喊。然后,仪典宫宣告两个少年的出身经历:
  “安诺玛瑞出身,柴契尔国王陛下的亲卫队长康菲勒子爵的长子,同时连续四次获 得银色骸骨,十九岁的路易詹。凡。康菲勒!”
  “出身地不明,十五岁的波里斯。米斯特利亚!”
  两个名字一被宣读出来,群众原本压抑着的兴奋心情瞬间爆发出来,变成如同怒涛般的高昂吼声。两个少年走向中央时,竞技场上一时喧腾到令所有人都耳鸣。两人面对面,不发一 语拔出各自的剑,这时群众们的太阳穴上早已汗水直冒。
  波里斯感觉到一阵与群众呼声无关的遥远雷声,同时缓慢地移动着他的剑。看着因阳光而闪烁的剑刃,他心里想着从昨晚就不断困扰着他的问题。如今这问题需要答案了。
  一开始,他问自己,后来他开始问给他这剑的人。自己该怎么做才好?选择哪一个才对? 波里斯希望他能给予答案。要是他在身旁,或许可以给予一个明快的解答。
  奈武普利温,我要怎么做才好?
  安诺玛瑞的夏天,七月正要结束时的高温,宛如火炉般高热。两人持剑,就这么瞪 视着对方,在两人之间所存在的那股沉默,也是一种炎热。在这段不能说是短暂的时间里, 你来我往的就只有目光。
  “出招啊。”
  传来了路易詹低声说话的声音。因为,他只想说给波里斯听。波里斯不做回答,只稍微移动了一下目光。他看到路易詹被贺托勒剑尖所削下的耳垂已经让治愈术士们给治疗过,很快就愈合了。
  “……不出招吗?”
  路易詹的剑开始慢慢移动。短短一个弧线,紧接着,一个牵制的刺击动作,令等待的群众看了都不由得叫喊起来。可令人惊讶的是,也有不少人在为波里斯加油。那些人大部分是 与赌博无关,纯粹只是来看比赛的人。也有些是年轻人,他们希望四年来的权威被人挑战成 功。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波里斯心中的苦恼。
  唰,锵!
  两剑互击了一次,又再分开。路易詹感受到对方的剑传来的顽强力量,但奇怪的是,却找不出对方想要反击的气势。他放大步伐,慢慢地往左边开始绕圈子。仿佛盯着眼前猎物而故意迂回行走的山豹。
  然后,又一次,再一次地,剑再度互击。或许是因为两把剑都是相当好的名剑,所以连碰击的声音也显得非常特殊。路易詹连续三次以同样的动作挥剑,分别朝对方手腕、肩膀、喉咙刺去。全都差点成功,但米斯特利亚像是阴险地在等他使完所有招式似地,一直站着不攻 。
  “……是这样吗?”
  路易詹像自言自语般嘀咕了一句之后,往对手没有穿甲衣的下半身攻击。当他的剑要接近的一瞬,波里斯的手腕突然很奇特地往上弯,推开他的剑,往他的空档直击而来。路易 詹以为就要被刺到了,却不知何时,波里斯的剑像画过肩胛骨边缘般掠过。当他眼花撩 乱之际,波里斯的剑尖又像只是画出毫无用处的,可又从预想不到的地方迸出如同 闪电般的攻击。如果再不能抓住这种节拍,可能瞬间就会被打败。正当路易詹这么想的时候 ——
  对方的剑蓦然收招。黑青色头发的少年不知为何,突然后退站着。
  “怎么了?”
  最好的机会,但不知道为何他要放弃。难道他是看轻对手,认为还会有下次的机会?真是搞不懂阴险的米斯特利亚到底在想什么,越是这样,路易詹越是觉得不安。
  应该尽快结束才对!
  不管对方是在犹豫还是别的什么的,路易詹又再次向前攻击。这一次,却又是一样的情形。跟刚才的反击动作一样,路易詹很快后退,旋转身体,朝对方腋下刺去。可是这一次 也一样,波里斯的剑就像是一条多头蛇,很快地画出曲线,展开反击。不过,这快速概括 性的反击,却被路易詹首次用眼睛给识破了。
  这是……连反击的人本身都没能意识到的反击。
  “……!”
  对方又再一次停止不动时,路易詹醒悟了一件事。现在这个米斯特利亚好像是在 担心自己的剑术?
  每当要展现出最厉害的剑招那一瞬间,米斯特利亚就退缩地收起剑来。一定是这样,没错。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不重要。他只知道不要错失好时机。路易詹很快让雨剑交锋, 顺着剑刃滑下,要攻击对方的手。同时提腿踢对方的膝盖。
  吱!
  波里斯让剑刃分开,但是手腕有一小部分已经被路易詹的剑尖划到。膝盖是避开了,可是他非常清楚这种事是怎么发生的。是因为自己在犹豫的关系。犹豫不决的是……他到底该不该制止自己体内真相不明的力量。
  路易詹并不知道波里斯此时的复杂心境。昨夜波里斯拿着芬迪奈公爵递给他的葡萄酒杯,答应了公爵;但此刻他看到眼前如此认真的路易詹,又再度心软起来。如果波里斯赢了,当 然是很好,必须赢了才能保护得了自己;但是为了这个目的,他却得毁掉一个有人依靠跟随 的人。
  他是某个人的哥哥。
  那种绝望,那种烦闷与痛苦,波里斯怎么会不知道?他曾经在心中不断地重复,希望不 曾失去过哥哥;他重复了数十遍、数百遍,这些事他都还记忆犹新。在原野里的那几天, 每次睁开眼睛醒来时,总希望所有一切都是梦,当时他想要紧抓住哥哥也不行,而且无计 可施,哥哥就这样在他面前慢慢倒下……
  “啊!”
  路易詹既已知道对方的弱点,他不放过好机会,打算好好利用这弱点。于是,只要 一感觉对方的剑停下来,他就开始猛烈反击。当两人又再远远地相距时,波里斯的手腕、左 上臂、还有大腿内侧,都受了伤。到处流淌的鲜血一直刺激着波里斯的神经。而群众像是欢 呼又像是忧虑的声音也不断刺进他耳中。看着再度发动攻势的路易詹,他无法很快转为防御 ,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些原因。
  “啊!”
  好不容易头转过去了,但是波里斯的脸颊却被划出长长的一道,鲜血一滴一滴掉落 下来。刚才如果没有避开,差点就有生命危险。尽管如此,他还是把想要反击的动作给压抑 住了,改为平实的防御动作。可是用袖子擦拭脸颊一看,袖子都染红了,他心中不禁感到烦 闷。该怎么做才好?再这样下去,约定的事能够做到吗?
  芬迪奈公爵一直坐在特别席上,目不转睛看着,此时他歪斜着头思索了一下之后,像是在讲 给一名少女听,喃喃说道:
  “昨晚小猫的吵闹声都已经那么大了,今晚会怎么样啊?”
  伊索蕾坐在公爵脚边的一张小椅子上。公爵说她既然要求保护,就指示不要离开他的视线,才会让她坐在那里。而克萝爱则是坐在可以俯视伊索蕾背影的位子,有好几次,她都一直盯着伊索蕾背上的双剑。
  至于伊索蕾,她目不转睛看着的地方,有个固执的黑青发少年在那里。伊索蕾非常清楚他到底在执着什么。虽然她心里也焦急,但是她无可否认,这是他的一部分。因为有些事无法轻易被忘怀,现在仍然与他同在。他是被攫住的人,所有记忆与名字紧紧被攫住的人。
  剑尖交锋、抵挡、挥甩、碰击。如果形容波里斯的出剑方式是慢条斯理,那路易詹可说是急迫躁进。有好几次路易詹都攻击成功,而且自己也没受任何伤,但胜负就是迟迟未见分晓。仿佛像是在刺岩壁一样,刺到手都发疼。不过,也许这只是心里的感觉而已。路易詹又 重新握好他的剑,挥出无法掩饰不安的一剑,画出了一道横线。
  “你在犹豫什么啊?”
  波里斯听到对方不悦的说话声。虽然占尽优势,但对方似乎一点儿也不高兴。
  “干嘛这样踌躇?难道你是看不起我?你怕如果尽力发挥,我会被你杀死?”
  霍地一声,剑掠过波里斯肩膀内侧。虽然这一瞬间相当危险,他却什么想法也没有。
  “你不要太看不起人!我可是向来都赢得很光荣!”
  “输也有输得很光荣的吗?”
  波里斯的剑伸了出去,在半空中画出快线,掠过对方身体。路易詹的脖子短暂地颤抖了片刻。他对波里斯说:
  “你……”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路易詹完全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为何如此拖延比赛,也不知道他想逃避的是什么。难道路易詹以为他是在嘲笑他?为了光荣比赛,他是在努力压抑那股真相不明的不祥力量,不,不是这样的!
  锵!锵!锵!锵!
  “不要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路易詹一面涨红脸孔,一面说道。这次他在剑上施了很大的力气。下午三点过后,从大地开始慢慢升起的地热,让靴子里的脚都热烫起来。路易詹全身是汗。他们两个明明不认识 ,可是开始因为米斯特利亚这个名宇的关系,而特别在意他,如今则是因为对方故意 隐藏实力而感到不悦,所以,路易詹认为自己一定要赢才行。他想用自己的实力把这横塞着 的郁闷给破除掉。路易詹大叫:
  “你……”
  而波里斯也是,连脸颊也流着鲜血和汗水。有好几次,他才擦拭掉凝结在眼角的汗水,可是眼睛前方却又再滴下汗水。他一直抑制住瞬间要爆发出来的速剑。心脏疯狂地跳动着。他也同样地,想用自己的实力来打破这令人郁闷的僵局。
  因为接受了芬迪奈公爵的阴险计划,他才会这样。
  因为必须毁掉他并不憎恨的人的未来,他才会这样。
  因为,在做这种天大的事情时……是不能使用那种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的。即使是用自己的实力,也一辈子难以洗刷那种惭愧,更何况是用那种力量;所以,他想维持最低限度的礼仪,想正正当当地赢战,想给对方机会。
  他想让路易詹自己败退,给他保住右手的机会。他的未来,就让别人用正当的实力来毁掉吧。这是因为,这是因为,因为这个人有个……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伊索蕾一面送出别人听不到的耳语,一面闭起眼睛。两剑互击的声音像是远处的回音那样,传到了他耳中。
  “出招啊,我叫你快出招!”
  路易詹一面说道,一面又在波里斯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伤口。他接着挥向对方手肘,又在腰部加挥了一剑。每看到对方犹豫,他就更加愤怒,可是即使如此,敌手却都只是后退而已。不过,敌手的脸上也是汗流如雨。虽然路易詹已经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可是看 来紧张的人似乎并不只有他。
  “看着我!”
  突然间,路易詹一面喊着,一面挥剑过来,把波里斯的剑往上拨,很快推出去。然后突然像是松手撤剑,同时用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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