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就是唯一代表有权先行处罚再做审判的剑。
不过尽管如此,奈武普利温所说的他实在是不懂。到底为何他要这么说?
“什么呀!我为何一定得那样做?您以为用言语胁迫,我就会退缩了?我、我可是有信……信念的人!达夫南那把剑会给月岛带来灾难,即使让我付出代价,也要阻止这件事!”
他感觉到说话时心中的决心越来越强烈了。对!他干嘛要退缩?情势对他而言如此有利,而且相当顺利。
可是奈武普利温的下一句话却让斐尔勒仕差点魂飞魄散。
“代价……就让你儿子付出代价吧!”
奈武普利温倏地从座位站起来,慢慢在房里转了一圈。然后停在惊愕不已的斐尔勒仕背后,说道:
“请你回答。不,应该是请你选择。”
斐尔勒仕颤抖了一下,回过头来。整张脸愤怒到双眼都充血了。
“什么……话……胡说八道!你用什么手段,不,你凭什么杀我儿子……不,是加害我儿子!我马上去找摄政阁下,告发这件事,把你……连你也一起赶出去!你竟敢、竟敢、竟敢威胁 我?你想把我儿子怎么样?只要你碰他一根手指头……”
奈武普利温看着斐尔勒仕一生气就开始出言不逊的样子,只是平静但却冰冷地说:“对于你在祭司面前不守礼纪这件事,我是一定会记下的。还有,你不必这么惊慌,斐尔勒仕修道士,因为,我说的不是你疼爱如命的大儿子,而是你的二儿子。怎么样?没那么震撼了吧?”
艾基文?
斐尔勒仕又再度吓了一大跳。这到底是什么事呢?奈武普利温看他那样,于是一字一句清楚地说:
“我简单跟你说。我的少年达夫南从峭壁摔下来,并非只是失足,也不是因为他那把剑的因,这是由于一个少年卑劣的阴谋。想知道详细的内容,最好直接去问你儿子。总之,我手中握有可以揭发这一切的充分证据。如果想要,也可以在祭司会议中进行紧急裁决。你应该知道,祭司要进行裁决是不须其他人同意的,只要有必要马上就可以,甚至在三更半夜都可以举行。”
中间隔着椅子,面对面站着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对方一直用沉着的眼神盯着自己,斐尔勒仕不知该相信奈武普利温的话到什么程度。
“你说艾基文……想杀死达夫南?而你握有证据?我实在是……不!你是不是猜的。你亲眼看到的吗?如果你亲眼看到,为何到现在都默不出声?”
“我是没有亲眼看到。不过,艾基文从这屋子书房里,拿了一张记录令魔法无效的符文卷轴,用它让达夫南与伊索蕾修练圣歌的峭壁上面的魔法石消失不见,这一点足以证明他计划要杀达夫南。”
“怎么证明?就算真有其事,你怎么知道是想要杀害达夫南?”
“如果不是要杀达夫南,那就是要杀伊索蕾了!那个地方是伊利欧斯祭司留给伊素蕾的秘密修练场所,达夫南是她的学生,所以才会知道那地方。而你自己应该也知道,如果不是要害达夫南而是要害伊索蕾,那么,岛上人们的感受会更深刻,你是要选择那一边解释?”
“不,我不是……既然是秘密场所……我们艾基文怎么会知道?”
“怎么会知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跟踪,也可能是躲藏。不过,记录解除那种魔法符文的只有一种卷轴,岛上只有五张,其中一张就在你家书房里,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魔法痕迹是伊索蕾直接鉴定的,她是岛上屈指可数的,少数几个拥有魔法知识的人,这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吧?”
这一点斐尔勒仕当然知道。斐尔勒仕不是魔法师,照理说他家是不该有魔法符文卷轴这类东西。可是上任摄政三个孩子之中的女儿,也就是他妹妹,是受过魔法教育的魔法师,生前以研究为由,经常借出藏书馆或大礼堂典藏的魔法物品,并占为己有。因为她是摄政的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死后,遗留下来的东西则都被移到她哥哥斐尔勒仕的家中保管。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表示就可以省略掉记录魔法物品的行踪。具有一定水准以上的魔法物品,大都记载在以前的记录簿里,而保管那东西的正是看守藏书馆的杰洛。
斐尔勒仕几天前才整理过书房,当时已经发现有一张卷轴不见了。
因为他天生就是战士的资质,他也觊觎过剑之祭司的位子,只是和稀世天才伊利欧斯祭司生在同一年代,只能眼睁睁受挫。因此,现在他才会如此地努力地想让贺托勒当上剑之祭司;也因此,他对魔法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对魔法物品也不太重视。所以发现时他也没管遗失的卷轴是用在什么地方,还是不见了,只当作没这一回事地给忘掉。
“那……那种卷轴有五张的话,你有何证据硬说是用了我们家的卷轴?”
“这你可以直接证明。把应该存在的卷轴拿出来啊。现在,马上。”
斐尔勒仕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他好不容易镇静下来,试图做最后的抗辩。
“也有可能早已用在其他地方了,我为何一定要向你证明那东西的行踪?”
“首先,你身为月岛巡礼者,有义务配合祭司的调查。第二,那种魔法物品不是个人的东西,你任意拿来用就必须向权杖之祭司报告。第三,在你家中会使用魔法物品的就只有艾基文一人。第四,其余四张卷轴现在都被安全保管着,没有任何人动过。藏书馆的杰洛先生可以为此做证。”
如今根本没有地洞可以钻,斐尔勒仕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如果想赶走达夫南,自己儿子的罪行就会被揭发,而且从奈武普利温的表情看来,事情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了断的。原来不只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想为贺托勒除掉达夫南,在这之前,愚蠢的二儿子已经把所有事给搞砸了。
要为贺托勒牺牲艾基文吗?
但事情没那么简单。要是可以很容易分开对他当然好。但艾基文的罪行和这个家的清白息息相关。而且斐尔勒仕也不是笨蛋,他知道,要再不承认,有可能会牵连到贺托勒成为阴谋共犯。人们都知道自从达夫南来月岛之后,贺托勒和艾基文都很讨厌他。再说艾基文都是听贺托勒的命令行事,在人们面前,他一向绝对服从哥哥的话。当然,这事也有可能被认为是做父亲的命令。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背脊一阵发寒——会不会……贺托勒真的跟这事有关系?
“知道了……是,我知道该怎么做。那么……从现在开始起,我不会再说任何有关达夫南的事……这样是否就可以了呢?”
“不要让我再重复刚才说过的话。从现在起,有人谈到达夫南和那把剑的时候,你要当最坚持的辩护人。而我,现在就不再追究这件事。我们就当是互相保守秘密吧。不过,你的阴谋已经在许多人脑子里根深蒂固,仅是用你的嘴巴阻止恐怕也难以轻易解决。所以,我希望你努力一点。万一有任何人提议驱逐达夫南和那把剑,还要付诸实行的时候,今天我们的协定就不算数了。你让一个少年被驱逐,代价就是失去你两个儿子。”
剑之祭司说话的语气很冷酷,已经不是平常给人洒脱印象的奈武普利温。斐尔勒仕眼前只看到一个带着可怕眼神、好像对方一不小心说错话就会马上拔剑的大汉。
“还有一点,不要再企图做出危害达夫南的事。你也要清楚地告诉你的儿子。以后你们家的任何人要是让那孩子受伤,就算只是企图,让我看到了,剑之祭司会立刻以牙还牙地反击回去,这你可要好好地牢记在心!”
现在已根本没有想其他事情的余地。斐尔勒仕可怜兮兮地弯腰求情。
“我错了!全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可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要收回来并不容易。奈武普利温祭司……请不要把我说的话和我的儿子牵连。我会尽最大努力的,但我没了儿子,我会活不下去……”
“你以为收拾错误这么简单吗?虽然我相信你会努力,但万一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即使我毁了,也会看着那两个小子人头落地。以我的剑,'雷之符文',向天发誓。”
“这是私自报仇!奈武普利温祭司,那种话拜托……”
“报仇?”
奈武普利温绕完剩下的半圈,又再回到原来的位子。从他口中响起冷酷的声音:
“剑之祭司本来就是月女王最强的报仇者。你忘了吗?”出发的那天早晨,天空泛着明亮的紫光。
码头上,送行的只有几个人。可是达夫南想见到的人都来了。戴斯弗伊娜祭司与默勒费乌思祭司、欧伊吉司与杰洛叔叔,还有奈武普利温。
在等待阿尼奥仕拉船过来的这段时间,奈武普利温跟达夫南与伊索蕾一一握手道别。伊索蕾有些犹豫之后才与他握手。微微露出笑容的奈武普利温接着对达夫南说:
“伊索蕾一直很用心教你圣歌,这次你可要帮她啊!经过埃尔贝岛,往雷米走之后,照我的话去做,就可以旅途平顺了。”
昨晚奈武普利温不知去了哪里,很晚才回来,他将那柄在大陆旅行时用的剑交给了达夫南。他终于允许达夫南用真剑了。他还告诉达夫南几处地方,说如果在那些地方出示那把剑,报出“伊斯德。珊”的名字,会得到很好的礼遇。
冬霜剑也系在达夫南的背上。达夫南现在不希望那把剑离开他。只是,在银色精英赛上,他打算使用奈武普利温给他的剑——这样等于是代替过去无法参赛的他去争光。
莉莉欧佩也来码头送行,只不过,她并没有走近达夫南和他说话,而是远远地站在通往上面树林的山丘下,一直望着他。达夫南感觉到她的表情和过去大不相同。现在她不像以前那样会高高兴兴地跟他说话,甚至也不会顽皮地烦他。有时候在思可理突然感受到她的目光,转头去看,会发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她也不会主动找他说话,那毫无表情的脸上,投射出难以解读的目光。
另外还有两个令他讶异的送行人,就是艾基文和他父亲。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来看热闹,没想到他们却走过来祝福他一路顺风。虽然有些别扭,但他还是勉强保持礼貌,反正是没给他们脸色看。不过,这种感觉反而更怪。
奈武普利温等艾基文和达夫南道别后,随即快活地笑着喊道:
“小心一点,一路顺风!要把伊索蕾当作是我,她叫你做什么都要好好听话!危险的事都要由你来做!”
达夫南嘻嘻笑着回答:
“我会当成是和老妈一起去旅行一样的。”
身旁的伊索蕾则是啼笑皆非地发出一声嗤笑。
接下来,搭载两人的船徐徐朝着大海滑行,乘着流向外海的海流顺势而去。站在月岛海边的人影慢慢便远离了他们。
58、为了名誉
“根据回报,他们今天已抵达翠比宙。再沿着德雷克斯山脉北上 ,下个月中就应该到达罗森柏格关口。”
这里是奇瓦契司首都罗恩的统领官邸里,最为隐蔽的房间之一。坎恩统领坐在扶手椅上,像在打瞌睡似地点着头。琼格纳身为统领的魔法师,长久下来,当然非常清楚坎恩统领这种姿势不是在打瞌睡,而是他动脑筋动得很快时的姿势。
“事实上,回报速度有些迟。不像是他的一翼的作风。”
“或许吧。但也有可能不是。”
“自从在雷米失去少年的踪迹之后,已经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当然,我并不是说他们不够努力。”
“嗯,但也有可能是。”
正如同琼格纳所说,这确实不像是“柳斯诺的作风”。以前坎恩统领把事情交给柳斯诺。丹 恩,从未像这样拖延过。如果是比照以前的绩效,这些时间够让他把少年的头提着回来三次 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看他们叫二翼和三翼也出动,可见是有什么大发现。这一次,希望会有成果。他们已从珊斯鲁里回到雷米北部,而现在好像又有再往南方移动的样子。”坎恩统领的“四支翅翼”被派到罗恩以外的地方时,都会带着附有心灵感应魔法的物品,可以随时和大法师琼格纳联络。玛丽诺芙和彤达离开不到十天,就已经越过卡图那的险路,到达翠比宙了。琼格纳第一次收到他们的回报就是在那天的傍晚。
琼格纳报告完之后,还没有出去,他暗自察看着坎恩统领的眼神。
不久,传来了坎恩统领的说话声:
“看来你有话要对我说。你研究有关冬霜剑力量的真相,有没有新进展?”
“虽然没有进展,但我收集到一些资料。”
琼格纳在跟坎恩统领报告时,习惯用低调的方式说话,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因为他很清楚,他的主人非常痛恨在等待之后听到失望的结果。
他把一小张像是羊皮纸的东西交到统领手上。纸张一角已严重毁损,看来像是从某本书上撕下来的书页。
坎恩统领花了较长一段时间反覆阅读其中内容。琼格纳一面低头看着窗外已全是春天五月景致,一面想起勃拉杜。贞奈曼的稚女。
最近他因为那个小女孩,没事也常去贞奈曼宅邸。令他惊讶的是,小叶妮。贞奈曼居然令他这个一辈子都没恋爱结过婚的老魔法师非常心动。在贞奈曼宅邸后院蹦蹦跳跳的黄裙小女孩,就如同降临到她家宅邸暗沉屋顶上的阳光。而且是那种初春柔黄的阳光。
叶妮很会黏人。第一次见面时,她看到外表阴沉的老魔法师,一边咯咯笑着一边跑过来抱住他,就这样,他开始认识她。他看到她连陌生人给的饼干也吃得津津有味时,曾认为她是那种“很好诱拐的小孩”,但实际上这孩子不如表现那样容易跟人建立感情。或许她不是对他有好感,而单纯只是不会去分辨生熟面孔,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就连不喜欢他们家那位阴郁男主人的人们,也纷纷为了看天使般的叶妮,而经常造访贞奈曼宅邸,这已经是罗恩上流社会里广为人知的事。而其中一人就是统领的大法师琼格纳,甚至曾有一阵子成了各家的闲话话题。
统领终于看完羊皮纸,抬头叫唤琼格纳,此时琼格纳觉得有一抹不舍,将视线从窗外移回房里。
“如果这事是真的,那么冬雪神兵是来自卡纳波里王国的物品了,是吗?”
“有些不太一样。虽说那是灭亡之地的物品没错,但问题是,无法确定是否为卡纳波里王国的物品。如果是,那么现存文献之中,开始记载冬雪神兵的年代显得太过迟晚。而且这期间冬雪神兵应该没有被藏到其他地方。所以据我推测,应该是冬雪神兵的第一个主人亲身进入灭亡之地,在历经万险之后,将这武具拿到手的。”
“这实在是令人惊讶!那也就是说,卡纳波里灭亡之后还有生命在那里活动了?”
“如果不是这样,就只能说是卡纳波里灭亡之后,冬雪神兵在当地失落许久不被发现。但如果真是那样,应该有证据显示卡纳波里人也知道这样武具,但并非如此。虽然留存下来的卡纳波里的古文献不多,但还是有很多书籍记载有关卡纳波里伟大武具的记录。可是,任何书籍里都找不到冬雪神兵这个名词,而且也未发现有类似的武具存在。”
“会不会是卡纳波里王国有太多比这更加厉害的武具,所以这种程度的武器就没有留存记录?”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因为我仔细注意到那些留有记录的武具,能与冬雪神兵同等级的可说是屈指可数。”
“这么说来,结论是,冬雪神兵是在卡纳波里灭亡很久之后才突然出现在灭亡之地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