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李蔓一个人出门,打招呼的并不多,因为她平日里跟村子里的人交往就不多的,倒是因为李香草原本就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再加上她成亲后很少回来,这次乍然在村子里一出现,原本相熟的人,尤其是喜欢八卦的婆娘们,纷纷就凑过来想跟她说说话。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李香草和离回娘家的事,他们只打听他们想知道的。
一会说李香草有福,嫁了那样的好人家,一会又问李香草有几个孩子了?有没有带回来?一会又说她好像比当年瘦了不少,是不是大家族事务多,她这个少奶奶天天忙的。
李蔓觉得这些人太聒噪,本想替她挡开这些人的,哪知李香草出人意料的,竟然浅浅一笑,对着好奇的人们,只说了一句,“我没有孩子,和离了。”
这就像一枚炸弹,顿时炸的那些人目瞪口呆,纷纷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还有好事的想抓着李香草再问问详情,但李蔓先一步挡住了他们,然后,带着李香草到一处僻静点的地方,两人开始洗衣服。
期间,李蔓不时看看李香草,发现她面色如常,终于放了心,并且,她刚才有勇气亲口说出和离这件事,也很不错,能坦然面对过去,就能坦然迎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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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李香草在李家的生活也稳定了下来,她也安于这样的平静,也渐渐能面对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偶尔也能跟李蔓一起出门,买买肉、洗洗衣服什么的。
当然,流言蜚语也是有的,一切也都在李香草的预料之中,所以,她也并没表现的太过悲伤。
相反,在李蔓的陪伴下,每日里操持些家务,再跟小五那帮孩子们一起学习,她整个人都觉得充实多了。
甚至,没事便和李蔓一起在老屋这边收拾。
没错,因为要盖学校这件事,暂时还没得到实施,所以,李蔓某天跟家里人商量,就将废弃的老屋,稍稍修缮了下,领着孩子们在那里学习了。
学习的科目很丰富,语文数学音乐绘画,还有一项李蔓不擅长,但却一定坚持的体育。
她每天会带着孩子们绕着老屋跑步,也鼓励那些孩子们早起自己锻炼,带着他们做操,踢毽子、跳绳、跳远等等,在有限的条件下尽量让孩子们德智体全面发展,后来,几个大一点的男孩对什么踢毽子之类的运动不感兴趣,她还突发奇想,让李言帮孩子们做了两个蹴鞠,没事领着孩子们满院子踢着玩,而这项运动,不止是那些孩子们,就连李言他们后来见到了,也是喜欢的不得了,兄弟几个没事便会在自己的那宽敞的院子里踢上一回。
可以说,最近一段时间,李家的生活是相当的幸福美满外加丰富多彩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意的,觉得生活总算有了奔头。
然而,这群人里头唯独缺了李书,只有他在别人的欢颜下也强颜欢笑,内心却是苦的不能再苦了。
因为,这一个多月以来,媳妇也不知怎么的了?白天在人前对他还如往常一样,可晚上,一轮到他去她房里的时候,任凭他软硬兼施,她就是不准他碰。
他都快憋疯了,真的,就差跟媳妇下跪了,哦,不,他想着每晚那样哄着媳妇,低三下四的也跟下跪没两样了,可媳妇似乎就是铁了心的不让碰。
呜呜呜。。。。。。他真是想哭死都找不到地儿啊。
为此,他还暗地里偷偷请教过二哥,当然,事情的主角不是自己变成了好友阿大,说是阿大媳妇突然不让阿大近身了,想二哥帮他想想到底怎么回事。
然后,二哥就狐疑的瞅着他,阴阳怪气的问了一句,“是你自己吧?”
他当然不肯承认,自己被媳妇嫌弃的一个多月不准碰了,立马否认。
然后,二哥就耸耸眉,教育他,“人家两口子炕上的事,你瞎搀和什么?小心丫头知道不理你。”
她本来就不理了好不好?李书委屈死了,抓破脑袋也想不出问题出在哪儿了?
这一天,又该是李书在媳妇房里歇息,为此,他早早的从镇上回来,还带了一样好东西回来讨好她。
这是街上新开的一家炒货店里买来的瓜子,上次,二哥买回来,媳妇吃了,说是好吃,第二天,看二哥神清气爽、心满意足的样子,他都羡慕嫉妒恨了。
所以,这次,他也赶紧的买了一大包,回来就偷偷塞到了李蔓怀里。
李蔓当时正在灶下烧火,看他突然塞了一个大纸包,满腹怀疑。
“小姑呢?”李书蹲在她边上,生怕李香草突然进来,尴尬。
“田妮下午摔了一跤,小姑送她回家了。”李蔓说,一边捏着纸包,疑惑的问,“这是什么?瓜子?”
“嗯,媳妇,是你喜欢吃的口味。”李书笑嘻嘻的讨好着,又从她手里拿过纸包,打开,抓了一把放在手里,剩下的放在锅台上,然后,再蹲在她脚边,仔细的剥了一个,递到她嘴边,“媳妇,给。”
李蔓瞧着他,眼底努力抑制着笑意,嘴巴很不配合的没张。
李书忙道,“我刚才洗手了。”
“好端端的。。。。。。怎么买这个了?”李蔓对他的意图心知肚明,可就是不买账。
李书讨好的笑道,“你不是爱吃吗?”
“我不爱吃。”李蔓摇摇头。
“怎么不爱吃?上次二哥买的,你就吃了。”李书有些不服。
李蔓想到那次,顿时黑了脸,“我没吃。”那一晚,李言压榨她,吃的是他,她一双手都累死了,她尽剥瓜子壳了好不好?
“。。。。。。”李书顿时受伤了,“媳妇,你偏心,二哥买的你就吃,我买的你就不要?你吃吃啊,一个味儿的。”
他腔调都有些变了,像是随时会哭似的,李蔓心软了软,唇微微张了张。
李书心下一动,立刻笑嘻嘻的将瓜子仁放到她嘴里,马上又开始剥起来。
一颗一颗的,剥了有一小把,然后给李蔓一口吃掉。
给李蔓吃了有三四把之后,李书觉得时机成熟了,凑到她耳边道,“媳妇,今晚——”
“耶,小姑回来了吗?”听见外面有点响动,李蔓立刻起身,绕开他朝外走去。
李书一愣,转而急的想跺脚,“媳妇。”每次一提这事,媳妇都不搭理他了。
怎么办?这都一个多月了,已经到了他忍受的极限了,不管了,今晚就算来硬的也得先要了再说。
李书将一把瓜子壳丢进了锅洞里,可才一狠心想来硬的,转念自己又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他倒是想来硬的,可是,哪次媳妇那眼神一软,他不得乖乖的听话?委屈了自己生生忍着。
外头,是李墨砍了些柴火回来,正堆到了院子一角,大黑和小黄看到他回来,自然格外欣喜的凑到了他的身边。
听见狗叫,李蔓才出来的,说起来,李墨现在不打猎了,连带着大黑也空了下来,这条大狗似乎秉承了它主人勤劳的性子,偏生还闲不下来的,尽管李墨不带着它上山打猎了,它自己没事就失踪那么几天,有时候回来嘴里还叼着野山鸡野兔什么的。
不过,近来它失踪的次数少了,带着小黄没事就安静的待在那狗窝里不出来。
李墨堆好了柴火,用手背擦了下额头的汗,看李蔓出来,对她柔柔的笑。
李蔓看着那堆的高高的柴火垛,那一捆柴都快有她人那么高了,不由凝眉,心疼的过来,帮他捻去衣服上沾的草屑,“你呀,不是告诉你了吗?家里柴火够烧了,你要是砍,一次少弄点,这么一担,得多重啊?”
轻轻掀开他的衣领,看着那压的通红的肩膀,李蔓眼睛都热了,嗔怪的睨着他,“每次说你都不听,你就这么喜欢受累啊?”
“不累。”其实,在李墨看来,现在的日子简直闲的都要发腻了,他一天也不过砍这么一担柴火罢了,再说了,真的不重,他这么壮实的汉子,一百多斤的担子挑在身上,那真叫玩似的。
可看李蔓心疼的那样,他心里既暖又愧,又喜,“晚上你帮我揉揉就没事了。”
“不揉。”李蔓气道,再说了,他肩膀压成那样,她揉揉就能好吗?
“蔓儿——”李墨没了话,他爱看她娇嗔的样子,可这样的她,又让他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哄。
李蔓咬唇看着他,“明天你再改挑这么多回来,我就不理你了。”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他自己啊。
“嗯,早上这刀磨的有点快,一不小心就多砍了些。”李墨这才笑了,其实,往年这个时候,他砍的柴火更多,因为马上天冷了,家里需要的柴火就更多了呢。
李蔓睨着他,突然捉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粗糙的掌心,厚厚的老茧,还有几处也不知是刀碰的还是树刺刮的几道细痕,心疼的用指腹轻轻的摩挲着。
她温软的指腹揉在掌心,说不出的舒服,李墨几次想抽回手,却又舍不得。
“我手脏。”砍柴回来一直还没洗手呢。
“你等着,我给你端点热水来。”李蔓转身就往厨房去。
李墨展颜,露出憨实的笑来,脚边,听他夫妻二人腻歪了半天的大黑,趁着女主人不在的功夫,赶紧用头在主人腿边蹭了几下,以期获得同样的关注。
厨房里,李书闷闷的靠在锅台边,看着李蔓舀水兑水,殷勤的端出去给大哥洗手,心里越发苦闷。
媳妇对大哥好,本没什么,他也希望看到的,可是,能不能别反差这么大啊?他想到刚才媳妇对自己,忍不住想仰天长啸啊,苦啊。
今儿这顿晚饭,李书食之无味,想到今晚怕是又跟之前一样,连媳妇的手都不能碰,他干脆连吃饭的劲儿都没了,勉强扒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碗筷,无精打采的起身。
“三弟,不舒服?”李墨担心的问。
李言狐疑,白天他不是还挺精神的?
李书摇摇头,目光朝李蔓那幽幽一瞥,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离了桌子出去了。
众人莫名,纷纷看向李蔓。
“怎么了?他又惹着你了?”
怎么这样问呢?因为大家都很了解李书这人,但凡媳妇惹他,别管怎么惹,他都是乐意的,而能让他如此垂头丧气的,那定然是他做了什么让李蔓生气的事,他才会如此。。。。。。
李蔓微愣,心知肚明,想着家里饭量最大的李书,才吃了那么两口就撂下了碗筷,心里也有些不忍了,想着这一个多月的惩罚是不是过了?
可是,一想到他那天的话,她还是气他呀。
罢了,晚上再说吧。
吃过晚饭,李香草收拾碗筷,李蔓特地又弄了点面。
李香草好奇,“现在还做什么?”
“李书晚饭什么都没吃,肯定饿。”凭她对他的了解,不到半夜,怕他就饿的要叫唤了,到时候肯定不管厨房里什么生的冷的,怕是能吃的他就吃了。
李香草轻轻笑了,“怎么?心疼了?”
“。。。。。。”李蔓抿唇没说话,其实,这么长时间的惩罚也够了,当然,那种惩罚还行,可要让他饿肚子,她还是不舍的。
再挑了两棵青菜洗净,又拿了两个鸡蛋,李蔓简单的做了碗青菜鸡蛋面,盛好了端到了楼上去。
李书此刻正趴在李蔓炕上,呈大字型的趴姿绝对的将整个炕都占领了,哎,晚上只能睡那么一点点的地方,还不能过界,他也只能现在闻闻她那边的味儿了。
突然,房门推开,李蔓端了面进来。
李书一偏脑袋,看见那热腾腾的汤面,陡然来了精神,“媳妇,给我做的?”
“嗯,快趁热吃吧。”李蔓将碗放到桌子上。
李书激动的扑了过来,却不是对面,而是对人,紧抓着李蔓的手,有些小心翼翼的问,“媳妇,你。。。。。。你给我做面?那你。。。。。。你是不是还在乎我的?我。。。。。。”
“先吃了面再说。”见他这样,李蔓心里也是软了,好吧,惩罚到此结束。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止痒(万更订阅这章 )
那写满名字的纸被李香草揉成了一团,两滴晶莹的泪珠随之滴落。
李蔓一瞧,她真的哭了,心内一揪,忙从她手中拿过那团纸,扔到了桌子上,却又想着,自从李香草回到这个家之后,虽然多次落泪,可一直都偷偷的,隐忍的,今天和那个男人和离了,说不伤心难过肯定不可能的,毕竟,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
她轻轻的拥住李香草,让她头枕在自己的肩头,轻声哄道,“小姑,我知道你难过,想哭就哭吧。”
李香草呜咽一声,真的没有顾忌的靠在她身上哭了出来。
隔壁,李画听见了动静,放下书想过来瞧瞧,可转念一想,女人家的事,还是自己的姑姑,他也不便搀和,于是,又坐了下来。
倒是李蔓,扶着李香草坐到了椅子上,等她哭够了,又静静的听着她哽咽着叙述他们的过往铨。
原来,李香草今年也二十八岁了,跟了沈润生竟然也有十年了。
十年?这个数字无疑也刺痛了李蔓心底某个隐藏的部分,可她到底还是幸运的。
李香草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越发娇弱的让人怜惜。
她缓缓的叙说着,那一年的春天,她带着李言李书去镇上卖鱼,却被一伙人欺负,李言李书那时候还是个孩子,而她也是个未经事的少女,眼看着自己的两个侄子被人打伤,自己也差点被人抢走羞辱,沈润生出现了。
那天的他,才从私塾先生家里出来,看到这一幕,就让跟着他的两个书童帮忙了,再加上,沈家当时在那镇上也还算有些名望,所以,他很快就找来了乡邻,将那伙恶人赶跑了。
“姑娘,你没事吧?”当他扶起她,温和又担忧的问她时,少女懵懂未知的心扉刹那间打开了。
而那时,李香草才十六,生的又如花一般,浑身散发着那种自然的纯净的气息,与沈润生以往接触过的女孩都不一样,那一刻,他也心动了。
从那以后,两个少男少女坠入了爱河,尽管这份爱,两家人都不能接受。
对于书香门第的沈家来说,要娶个乡下的土丫头,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而对于李家来说,沈家的门楣太高,他们高攀不起,更担心李香草单纯懦弱的性子,到了那样的人家,将来会受欺负。
那时,哥哥嫂子们相继离世,也只有大姐来管她的婚事,那时,大姐想尽办法劝她跟沈润生断了,甚至不止一次的让她相亲。
可是,人就是这么倔,越是别人阻拦的事,越是想去做。
原本,李香草也不敢奢望能与沈润生相爱相守,可两家人如此反对,沈润生甚至因为他祖母的禁足,而大病了一场。
李香草从那时觉得,他们的爱是珍贵而伟大的,觉得就算是抛去性命,也要与他在一起。
终于,沈家怕失了这个孙子,倒是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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