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意思的对着他笑了。羽深深地看着我,发亮的眼眸里温和了起来,并含着笑意。我喜欢看到他这样,也只有对我,他才会暗暗展露出只属于我的温柔。
一阵喧嚣响起,打断了我和羽的对视,我侧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绸服,头戴毡帽的辽人,在几个手下的开路下而来。
几个手下不停的将跟前人用力推到一旁,所过之处鸡飞狗跳。来不及躲闪而被推的人,敢怒不敢言。而那辽人,得意洋洋挺着个大肚子,撸着嘴唇上的浓黑大胡子,一看就知道是贵族。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总会碰到这种事。宋有,辽也有,全世界都有。
羽立即拉着我,带着箫成一干手下退到了一旁,让开了路。
那个大胡子走路都快象螃蟹了,我不喜欢留胡子的男人,更何况他留着辽人的秃顶头。
大胡子打跟前快经过时,意外的放慢了脚步,他扭头看着我,直粗壮的脖子不能再扭转时才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了身,朝着我径直走了过来,伸出肥厚的熊爪,要摸我的脸,但被羽一巴掌拍掉了。
不会这个狗熊一般的辽人老爷看中了我吧?还是因为我瘦了点,脸蛋子是鹅蛋脸不是辽人的方正大脸,轮廓比辽女高低分明了点,就觉得稀罕了?
他猛地跳了起来,举起拳头要打羽,但被旁边的箫成一把抓住了手腕,严声呵斥住。
听到箫成的话,他瞪大了眼,上下打量了下身材不同于粗壮辽人的羽,放下了拳头,居然右手扶胸行了个礼。用不流利的宋语道:“我是贺鹄部落的苏赫巴鲁,她,开个价”一根比我两根还粗的手指指向了我。
真的看上我了?我顿时苦笑了出来。
羽不冷不淡的用辽语回答了一句,并且伸手搂住了我。
那个叫苏赫巴鲁咽了下口水,又显然是讨好我的话,用宋语道:“我出十匹马,都是上好的千里马。”还展开双臂朝天,转了个圈大约用辽语又说了遍。
四处顿时哗然声,看来十匹马的价格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高价了。
羽并没有搭话,搂着我就走。
那个叫巴鲁的好似急了,赶紧的伸手拦,但被羽犀利的目光以及身后箫成大声喝叱声,给弄退了。他看了看,好似忍痛地伸出两根手指:“二十匹。”
羽冷冷地看着他,异常坚定,话语字字如同蹦出口:“她为我妻,已怀孕”
“怀孕?有了。。。”苏赫巴鲁好似异常遗憾地上下看了我一眼,在我小腹处转了转,长长叹了口气。这才让开了道,让我和羽离开。
羽搂着我前行,我忍不住问:“辽真的是随意买卖女人的?”
羽没有回答,而是后面的箫成回答了我:“就算郡主、公主都有价,只不过算做聘礼罢了。”
我晕,女人均有价。辽人真的将女人当做了私有财产,听说辽人成婚不在乎辈份,只要不是同姓就能成婚,丈夫死后女人可以改嫁,有些部族后妈嫁给儿子都有,还真是个乱。
羽白了箫成一眼,意思多话。
“是不是妻子怀孕了,就不能卖了?”我又问,还故作沾沾自喜的试探着:“没想到我能值二十匹马。其实你让那个巴什么的再开开价,说不定我比郡主的价位还高呢。你如果觉得价钱不错,索性把我卖了吧”
羽白了我一眼,搂着我又往前两步后,闷着气说出了一句:“你无价。”
猛地扭抬起头,看着一贯冷冰冰的羽后,我低头含笑,甜蜜涌上心头。
赵惟能也象羽,不肯转让,但因为我是唯一。而羽完全可以拥有大把的女人,却对我如此,哪个对我更好,怎么会不明白?
从中京大定府再偏北而上,前前后后走了近二个月。我小腹微隆时,终于到了上京,辽国的都城,就象宋朝的汴京。
此时的宋人越发的少,简直跟黑皮肤的昆仑奴一般,作为奴隶微弯着腰,跟着剃着秃顶头的主子,少有抬头挺胸的。
坐在车里,我看到车外辽的贵族女子,又一次想不通,她们头顶着足有半米长的,象细高帽子一般的鎏金冠,有的骑马,有的坐在加高的马车里。心想着,那么高的帽子,不觉得累吗?辽人爱高大壮硕,难道戴上高帽子就能拔高身材吗?
车到了一个府邸,羽将我扶下车。我举头看了看仿宋的宽广豪宅,发现大门上方居然连个匾额都没有。在往右边的墙看去,也没有小户人家挂着的名字小牌。受唐影响,辽几乎象外族一般崇拜和照抄唐文化,哪有家门口不挂表明主人姓名的,
“到了,我家”羽看着大门,却没有一丝回家的欣喜和放松,从他阴沉的鹰般双眸中,看到的只有肃杀之气。
门口的辽兵一见羽,立即迎了上来,鞠躬行礼,眼睛免不了对着我身上转了转。
羽牵着我的手,毫不理会辽兵,直接进入大门。
没想到羽真有钱,府邸大得如同王侯将相,府里伺候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箫成在门口一声喊,话立即层层传入府的深处,等到羽带着我漫步走到客堂时,基本上都在那里候着了。
羽握着我的手,对着众人简短辽语后,身穿锦衣的两个年长者走了过来,对着我鞠躬行礼。
发愣还未回过神时,他们已经退下,又上来四个衣着同样华丽,但略次于前两者的辽人,对着我也是行礼。
茫然地看了看羽,羽却抓着我的手,目光直视,没有任何暗示。我也只能站着原地,象木头一般麻木地受着一排排的人对我恭敬的行礼。
大约羽在众人面前称我是他妻子,作为家主妻子,家奴必定行礼。
惘如做梦,我真的成为了羽的妻子吗?我这样一个,男人数数要老半天的女人,居然在封建礼制非常严苛的宋朝,成了别人的妻子。这是我自从成了老鸨后,做梦都不敢去想的,真的感动得想哭,而且眼圈真的有点湿润了。
第三部 春来百花开 第三十九章 家公到访
第三十九章 家公到访
入住后,感到了羽对我的宠爱,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发指程度。
他帮我配了四个少言寡语的宋女丫鬟、四个琴姬,照顾我的衣食起居,以及怕我烦闷,在院子里吹拉弹唱。我一说要什么,除了我想帮他做点心没有批准外,不出一日,箫成就亲自押送,拿来我想要的东西。
外面一切的纷扰,好似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安心的在他的庇护下养胎,而羽除了晚上搂着我同眠,没有对我做任何事情。我能感觉出他想要我,但是他就是不动,连亲我一下都没有。
难道他不知道怀孕三个月以后,胎儿就稳定了?还是他有病了?
初夏的午后阳光让人懒洋洋的,我拉着羽去凉棚下晒太阳。
和羽躺在软榻上,我侧身躺着,晒着象半个小西瓜一般的隆起肚皮。看着仰躺在我一掌远,闭目养神的羽,突然来了兴致,想看看羽到底怎么迁就我。
于是我娇滴滴道:“羽。”
羽眼皮都未抬,半响才发出一个慵懒的鼻音:“嗯?”
从旁边的凉棚上摘了一片树叶,轻轻刮着羽的脸颊。因为已经为**,我的长发已全部盘起,否则拿头发**他,别有一番情趣。
“我口渴,帮我拿杯茶好吗?”我的声音就连自己都觉得腻味,太假了。
羽总是抬了抬眼皮,对着一个丫鬟命道:“你,去”
见丫鬟赶忙进屋取水,我不甘心地小心支起臃肿的身子,轻轻摇着他的胳膊:“不要嘛,你帮我去拿。”
羽又睁开了眼,冷峻的脸变得温和了,他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知道我在胡闹。
我眼睛一转,俯身在他耳边轻语:“你拿来的水我都要,你实在觉得懒,要不。。。”我抬起身,嘿嘿坏笑着,目光从他薄薄红唇,慢慢移向了他重要部位,看着一顶小帐篷,在我肆无忌惮的目光下慢慢地支起。。。哈哈,羽是个正常男人,我邪恶地笑了。
羽猛地蹿出,以极快的速度进了房间。
我坏笑转为噗嗤而笑,都二十四岁人了,那么害羞干嘛。
虽然他话很少,让初见者还以为他是哑巴,但我喜欢跟他说话,他应该也爱听我说,否则就会这样,立即逃走,而不是留在我身边听着唠叨。
过一会儿,羽端来了茶水,他索性将茶壶都拿来了。
我坐在软榻上,嘟起了嘴:“喂我喝嘛。”这就叫不怕肉麻,就怕没有温柔。
羽不经意的微微叹了口气,小心的搂着我,喂我喝了杯水。普通的水,此时也变得甘甜。
“刚才你以为我喝哪里的水?其实我想喝的是。。。”我喈喈笑着,继续逗乐着。看着羽的嘴唇,还真是红润。又嘟起了嘴:“来亲亲。”
这下羽又一次的失踪了,直到晚上才回来陪我睡。
脸上长出妊娠斑了,听说养女儿会漂亮,养儿子就会变得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简直要遮脸不敢出门了。
七月七小暑,天气越发的热了,有时能听到院子里树上有知了在叫。羽叫了宋医来为我把脉,说是已经怀了五个月,大约是男胎。
府里有些老嬷嬷见我脸色发黄,布着蝴蝶斑,走路轻快,从身后看腰肢纤细,不象怀孕的人,都一口咬定是男孩。
是男是女,我无所谓,只要不生个傻子出来就行。生个傻子出来,掐死不舍得,养着拖累一辈子,更何况不是羽的孩子。
做的小衣服都留在原地,我刚说要做衣服。羽就叫箫成三日后,抬来了一箱子的小衣服。从孩子出生至二岁的,每三个月为周期,每周期十套。
坐在花梨木椅上,我捧着肚子的小西瓜,看着五大三粗的箫成,双臂交叉、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一旁,更象个准备砍犯人头的侩子手一般,监督着丫鬟们将小衣服取出整理着,真的是又气又好笑。
门口进来两人,为首一个身穿辽夏衣,大约五十多岁,身材壮硕,目光锐利有神,头戴两边有白色狐尾长毛装饰的毡皮薄帽,帽中央还镶嵌着一块大红宝石。
大热的天,居然盛装前来,也不怕捂出脑袋臭汗来。
“叩见楚国公”四个丫鬟一见,立即放下手中衣物,对着低头他跪下。
连抬箱子的两个家丁都跪下,而箫成则鞠躬请安。
楚国公,什么滴干活?和羽比较起来哪个大,怎么可以随意进入内眷房间?我想了想,立即站起,欠身行礼,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懂得宋语,嘴里恭敬的问安:“楚国公见谅,小女初来乍到,不知辽国风俗。在此拜见了”
楚国公如钩子锐利的眼眸,在我已经凸起的小腹徘徊了下。他旁边的一个显然就是狗腿子的家臣,立即喝叱道:“大胆,还不跪下叩见。此乃。。。”
“不妨事,不妨事”楚国公却甩了甩手,一口标准的宋语。
看来这个国公地位比羽高,我谨慎言之:“家夫尚不在,未能迎接国公,请国公见谅。请国公移尊步至客堂,以便小女叫人奉茶伺候。”
狗腿子又发声音了,声音显然比刚才温和了许多,还真是见风使舵的料:“此乃家主之父,你家翁,不必多礼。”
羽的父亲?这个没料到,我愣在了原地。来了二月有余,还从未知羽有父亲,府里也未曾听说过,还以为羽父母已过世。
“宋人重礼仪,夫君不在时,本国公确实不方便入内。”楚国公则了解我意思,于是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可否到院内凉亭一叙?”
虽然是用问的语气,但我能不去吗?等丫鬟扶着我,到了院子一角的凉亭内,里面已经摆放上了桌椅,八仙桌上还有四色蜜饯干果。
我坐了下来,另一丫鬟奉上茶水,与另一个丫鬟退到凉亭外。
楚国公打量着我,我这个儿媳。而我也打量着他,羽的父亲。
楚国公一副辽人打扮,看上去也象是辽人,唇上浓重大八字胡,颚下蓄着一圈小胡。浓眉大眼,举止却带儒雅,不象普通辽人贵族走路时都是挺胸仰肚的模样。武中带着文气,气态不凡。羽的身材高但不胖,不象辽人一般魁伟为美,鼻子和眼睛有点象这个楚国公的,只不过杀气更浓。
楚国公先出了声:“羽儿是否提起过我?”私下里,他不再称呼自己为国公,而象寻常人家一般随意。
我摇了摇头。当然没听说,要不刚才我听到他是羽的父亲,会那么吃惊嘛。
他犀利的眼眸一阵黯淡,转而又问:“你知道羽儿是什么身份吗?”
我又摇了摇头。羽是杀人犯也无所谓,反正我除了留下一条命,身份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
楚国公长长叹了口,随后目光望向了桌面,厚实的桌面低下,就是我小腹处。目光一厉,直截了当的问:“你腹中的孩子,是否是羽儿的?”目光好似厉害,如刀锋箭尖,如此武将才有的目光,普通人早就吓傻了。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些风声。我和羽进入辽国四月,腹中胎儿却已五月。除非是傻子,不会算不出来。我不羞不恼,微微浅笑:“这叫小女如何说?国公可问你儿子。”
楚国公暂时无声,应该在想接来下如何说,是跟我扯破脸皮,还是语气转为温和。
我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原本我就是脑袋拴在裤腰上,几次死里逃生,今日再死一次也无所谓,习惯了。
“你姓刘,名百花。”楚国公语气放缓,但是好似胸有成竹,缓缓道出我的姓名:“你的一切,本国公均以得知,你认为能配得上我家羽儿吗?”
确实配不上,我谁都配不上。就连男老鸨就不敢嫁,现在肚子里还带着个球,更何况国公的儿子。反正我就是烂命一条,谁怕谁
我毫不胆怯,端起碗茶,揭开盖子轻吹几口后盖上,凑至嘴边抿了口,悠哉放下。不慌不忙异常恭敬微低着头回答:“我不知,羽均未谈起,我也未问。既然家公问我,请问家公姓甚名谁?以便小女知晓,再虑是否与羽门当户对。”
不知道是谁就嫁了,天下这样的女子少有,轮到楚国公噎住了。
半响,他才好似异常痛心地好言相劝:“羽不能娶你,我会准备黄金千两,足够你与孩子终身花销。并买好一处宅子供你居住,你可另嫁他人,也可做羽侍妾。”
这话好耳熟,大约听过不下八遍了。宫里宫外,娘娘太监、文武官员诰命均说过,现在辽国的国公又对我说了一遍,这个世界还真是有规律呀
我苦笑了一下,未细想就立即柔声而言,发至肺腑:“国公明鉴,百花从小命苦,早就身不由己,从不敢奢望攀龙附凤。现有羽真诚相待,他不负我,小女又岂能答应国公。若羽自觉难以与我结发为伴,休书一张打发便是,不必再让国公耗费。”
楚国公却不感动反而脸露不经意的耻笑,嘴里却客气得很:“这怎使得,多少也应送你回宋皇孙赵惟能处,以便生养。”
“不必”我摇了摇头,淡淡而言:“孩子未懂事前,我不回宋。”
楚国公微露惊讶:“那你留在何处?”
我坦然而笑,慢慢站起:“天大地大,总我容身之处,不烦国公劳神。将羽休书给我,我立即出府。”都已经要赶我走了,我还行礼个屁。
楚国公瞪着个眼看着我要进屋,也站起,大约不知道是拦还是不拦。因为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休书给我,我立即就走
“百花”院门口羽一声喊声,眨眼间,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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