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然梦之无游天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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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然梦之无游天下录-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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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顿时语塞,一脸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卫聆风终于露出几分无奈的笑容,低声道:“我只是想交给她一件东西,不会很久。”
  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祈然只能看到那是一个银色的项链,链子下是个闪着彩色光泽的吊坠,偶尔摆荡入他的视野,总觉得异常熟悉。
  女子终于妥协,侧了侧身,不情不愿地道:“去吧去吧!一个两个脾气比驴还倔。说结婚就结婚,连个心理准备也不给人家。”
  眼看着两人背影顺着长长的走道越变越小,祈然心中一紧,鬼使神差地侧身闪出房间,正要跟上,却听到一个异常清冷而又熟悉到极致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
  “祈然。”
  祈然猛地回过头去,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
  那是比夜更沉,比海更深的一双眼睛,无情无绪,无波无澜,却能让他烦躁不安的心猛然沉淀下来。
  “步……”祈然看着他奇怪的装束却毫无改变的脸,心莫名安定,缓缓地问,“冰依在哪?”
  步杀一怔,半晌才道:“走道尽头,最后一间房。”
  祈然心中一跳,蓦然想起了卫聆风他们消失在尽头的背影和脸上真切的笑容。冰依在走道尽头……大哥今天要成亲……新娘是自己前任女朋友……这些,意味着什么?
  祈然猛地一个转身,往走道尽头冲去。还没有奔出几步,却被一个漆黑的身影一把拦住。
  步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底一片冰冷:“少爷,你答应过让他们幸福的。”
  少爷?!步杀居然叫他少爷,用着那样陌生的表情和冰冷的语调?
  “萧家的财产、父母亲情、权势地位,你从大少爷身上夺走的东西已经太多太多了。”步杀缓慢地用他惯有的清冷的语调吐出一字又一字陌生的指责,“冰依,是他仅有的幸福。”
  步杀说完,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祈然僵立在原地,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如被冰冻般寒冷凝滞、无法流动。
  为什么说,冰依是大哥仅有的幸福?
  明明,明明一直以来……冰依,都是自己仅有的幸福。
  明明,自己的愿望从来没变过。
  守护冰依,守护你,守护无游组,然后一辈子在一起。
  “少爷。”成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夹杂着浓浓的关心和叹息,“步杀他作为大少爷的‘影子’,从小看着大少爷受老爷欺压利用和伤害,才会那么说。少爷的苦,他看不到,才会那么说。”
  财产、家世、权利,少爷都有。萧家继承人的身份,在整个Z国跺一跺脚,就会天摇地动。多么风光,多么不可一世,无所不能。可是,又有谁问过少爷是否稀罕这一切呢?
  别人只看到了大少爷的凄苦,少爷的光鲜,却又有谁看到了背后的真相?
  成忧低下头,握紧双拳,声音低哑:“他们根本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什么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祈然忽然浑身一颤。仿佛被巨大的棒槌轰隆一下砸中脑门,晕眩、痛苦,心里却异常清醒。
  恍惚中,他仿佛回到了那个权势交接、喊声动天的夜晚。
  他将代表依国最高权利的令牌高举过首,俯跪在卫聆风面前,一字一句地向他宣誓:“我,萧祈然,谨代表依国向祁王卫聆风发誓效忠。今生今世,自我以下依国所有将领文臣、军士百姓,都愿奉祁王为尊,听其号令,禀其旨意。如违此誓,天地不容!”
  那时,他跪得云淡风轻,光华磊落;那时,他以为这已是送给大哥最好的礼物。
  可此时此刻想起来,为何大哥那悠然含笑的眸底,会有着如此深的落寞和孤寂,那落寞和孤寂仿佛要一辈子烙印在他心底。
  为何?明明权势地位、从小的梦想,整个天和大陆都已在他脚下,他还会笑得如此萧索?
  祈然怔怔地瞧着那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走道,心里有个声音一遍遍响起,从模糊到清晰:什么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是高高在上,却失去了真正的爱人;是俯瞰天地,却找不到一个剖心的知己;还是光风霁月,却再也找不到心动的痕迹?
 
  

  Text 6。换你一天一无所有(下)

  “少爷,婚礼快开始了,我们去会场吧。”
  成忧拉着神情恍惚地祈然来到觥筹交错的婚宴现场。祈然的出现自然引起了最大的轰动,交谈声,口哨声,尖叫声此起彼伏,但祈然却恍若不觉。
  临时搭建的神台旁已铺满了鲜花,神台上慈祥地神父已含笑等待。
  时钟滴答走过十二点,司仪扯着嗓子高喊:“我宣布,新婚庆典仪式现在开始,请我们的音响师奏响庄严的婚礼进行曲,让我们大家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二位新人登场!……”
  喜庆的婚礼进行曲响起,笑意充斥了每个人的眼底。只除了祈然。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冰依穿这样的礼服。洁白的婚纱衬着她细腻的皮肤,显得如此轻柔美好;琥珀色的双眸沉静宛然,却蕴藏着点点幸福的温馨。
  一样的笑容,一样的守望,一样的相伴走到神台前,唯一不同的……他已不是那个新郎。
  祈然忽然跨出一步,面无表情地站在神台前不远处,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安静,会场诡异地安静下来,唯有洪亮的婚礼进行曲还在尴尬地回荡。
  “冰依。”祈然轻轻地开口,那温柔的表情仿佛在吞吐着花的芬芳。
  冰依一手捏住自己白色的裙摆,一手紧紧抓住卫聆风的衣袖,看向他的目光戒备而复杂,甚至带着哀求:“祈然,有什么话,我们婚礼结束后再说好不好?”
  “不好。”祈然淡淡却不容置喙地说,然后猛地抬起手,阻止了步杀的前行,“步,你很清楚,凭萧家的势力,你阻止不了我做任何事。”
  这是否是一场角色扮演?他已分不清楚。如果是,那么他会努力地演下去。哪怕此刻心已疼痛的皱缩成一团。
  一无所有的痛,一无所有的伤。他活该品尝一遍。
  一直沉默着的卫聆风忽然笑了,他一边用极其轻柔珍惜的动作揽住冰依,一边用冰冷没有温度的笑容扫过祈然,望向高处的神父:“GARY神父,有人愿意顶替你的位置,为我们宣读誓词。我想你该没什么意见吧?”
  神父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闻言连忙点头将圣经交到祈然面前,擦着额头的冷汗,落荒而逃。
  祈然面无表情地接过书,眼睛却只看着紧皱着眉头的冰依。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依偎在别的男人怀中;她对着别的男人温柔巧笑,却对自己戒备疏离。
  一种锥心的痛汹涌而来,几乎让他失控,让他想杀光所有的人,然后带她离开,囚禁她,占有她。
  祈然抿了抿唇,死死压抑下那种疯狂的冲动,一字一句道:“水冰依,你是否愿意嫁……萧祈轩……为妻,并发誓永远爱他,尊重他,保护他,像爱你自己一样。无论他生老病死,贫贱富贵都对他不离不弃?”
  冰依似乎为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但也只是一瞬,她抬头看到了卫聆风紧张而期待的表情。嫣然一笑,满室余温,她清晰而决绝地吐字:“我、愿、意……”
  我愿意……
  我愿意!
  一句我愿意,便宣判了他的死刑。
  哪怕是梦,哪怕是角色扮演,也已将他的心绞碎了千百万次。
  那一年,对着他笑,对着他说,我愿意地女孩……那一年,牵住他的手说:我承诺生生世世,对你忠心到底的女孩,在哪?还在他生命中吗?
  痛到……僵硬。痛到,湿热的液体,几乎涌出眼眶。
  祈然“啪——”地一声合上圣经,深深地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他爱到骨子里的女子。
  轻柔如羽毛般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我萧祈然,娶你水冰依做我的妻子。从今以后,无论顺境逆境,富足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都将爱护你,珍惜你,直到天长地久。我承诺生生世世,对你忠心到底。”
  在冰依震惊到无法言语的注视中,祈然忽地露出了一个绝世光华颠倒众生的笑容,目光扫过卫聆风,步杀,最终落在冰依身上。
  泪水被掩埋在锥痛的心底,笑容倾尽了他全部的渴望,他只愿一生守着自己的诺言,永不改变,永不……改变。
  “梦境也好,现实也罢。无游天下,不离不弃。我只相信,这是我们一生的誓言。”
  话音刚落,忽然,一道五彩的光芒从冰依胸前绽放。被光芒笼罩的任何地方,竟慢慢变得模糊,仿佛风中的海市蜃楼般,吹一下,便扭曲了,坍塌了,逐渐消散。
  祈然只觉胸口一阵窒闷,然后那窒闷传到了大脑,他昏沉沉地睁不开眼睛。
  失去神志前,他陡然记起。冰依胸前的那个银项链下是他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十字挂坠。
  “啾——啾——”
  祈然猛地从午睡的藤椅上坐起来,耳边还充斥着遥远的天空中海鸥的叫声,入目都是熟悉的房间和摆设。
  他茫茫然地抬起手,擦去额上的汗。
  还是在玻拉丽斯号中,还是航行在大海上。那么方才的一切,都是梦吗?
  如果是梦,为何那种疼痛的感觉如此清晰?清晰到此时此刻,都仿佛还有一只手在一下下揪扯着他的心脏。
  祈然迅速地披上衣服,走出房间。
  小四正吃力地搬着东西经过走道,看见他也不恭敬行礼,笑嘻嘻地道:“少主,你起了?”
  祈然点点头问道:“人呢?”
  小四挺了挺背,眨眼道:“少主说的是哪个人?如果是步公子,他自然是在桅杆瞭望台上。如果是小姐,大概……”小四眯起眼好笑道,“大概在厨房替小银偷吃食吧。”
  小四本来还要再调侃冰依几句,谁知祈然竟一言不发地抛下他走了。小四一下愣在原地,战战兢兢地想:完了,主仆不分,少主不会生我气了吧。
  祈然几步踏下楼梯,刚走出舱外,就见黑衣黑发的步杀站在他面前。
  步杀上下打量了他半晌,皱眉道:“脸色不好?做噩梦了?”他在桅杆瞭望台上,清晰地看到祈然惊醒以及脸色苍白满头冷汗的过程。
  祈然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一顿一缓地问:“步,我是你最好的兄弟?”
  步杀一怔,随即用“你这不是废话”的表情,淡淡看着他。
  祈然笑了,他也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傻,但不知为何,那个梦总是让他忐忑地想要求证些什么。
  祈然拍了拍步杀的肩膀,神色悠然,开口的声音却如赌咒发誓般凝重:“一生的朋友,一世的交情,这份珍惜我会永记在心。”
  看着祈然瞬间消失在厨房门口的身影,步杀侧了侧头,一脸疑惑,但还是无声吐出了他刚刚想说而没有说出口的话。
  “不是最好,是唯一。”
  祈然用如影的速度进入厨房时,刚好看到冰依懒洋洋地靠在点心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欢快地小银。
  祈然一进门,二话没说,直接将某只白色的小狐狸丢了出去,然后将她抱在怀里。
  小银吱吱的叫声,充满了委屈和愤怒,在门外不住徘徊。
  冰依不满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小银还没吃饱呢!”
  祈然冷冷道:“狐狸重要还是我重要?”
  冰依怔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自己的丈夫居然会跟一只狐狸计较地位。不过眼看他神色不善,连忙搂住他脖子,义正言辞地开口:“当然是老公重要。”
  祈然轻轻地环抱住她的腰,让她整个贴在自己身上。梦里那锥心刺骨的痛涌上来,融进此刻的幸福中,变得如此酸楚而敏感,几乎软化了他全身。
  祈然轻轻托起那小巧的下巴,将自己的吻印上去。唇舌交缠,感受到冰依主动而又自然的回应,仿佛他们彼此是天生最契合的个体。
  湿暖的吐息是他的,柔软的身体是他的,雀跃不安分的心也是他的。
  祈然猛地将她抱进怀里,紧紧扣住,紧到再无间隙。
  原来,那一切真的只是个梦。
  睁开眼,冰依还是他的妻子,步杀还是他的兄弟,他们还是在这个茫茫无际的海上相伴同行。
  没有刺目的白光,没有嘈杂的会场,更没有让他痛到无法呼吸的婚礼。
  幸好,只是个梦。
  幸好,他的一无所有,只是在梦中。
  “冰依,如果下辈子,我不小心将你弄丢,你会回来找我吗?”
  冰依奇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么煽情肉麻的话会是祈然问出来了吗?可是看到他的表情和暗沉的眼眸,冰依却鄙夷不下去了。
  “会。”她顿了顿,缓缓地道,“如果下辈子,你弄丢了我,我想那一定是因为这辈子你太爱我,所以,透支了来世的爱。因果报应,下辈子,轮到我去把你找回来。”
  话音落,上面的人却半晌没有言语,连呼吸也变得清浅若无。冰依正窘迫着,果然这番话说地太肉麻太离谱了吗?腰间的手却陡然一紧。
  紧接着,她听到了祈然勉强压抑住的颤抖声音:“冰依,我们继续将一路所见所闻都整理出来,然后带回去给大哥吧。”
  大哥,这一辈子,你真正想要的,渴望的,我已注定欠你良多。
  那么至少,让我们永远惦着你,念着你,给你一份最深的牵挂。
  一无所有的寂寞,我们谁都不该拥有。
  

  Tale 11。 吸血鬼法兰(二)

  冰依的最后一个单词刚说出口,男子的动作陡然一顿,那对锋利的獠牙就停在离她细嫩脖子不足一厘米的地方。
  冰依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人紧贴着她的背后,微弱的气息呼在她脖子上,带来的却不是温热,而是……冰寒。
  她打了个抖,迅速回过头去,却发现法兰仿佛一动未动过地站在原地,闭紧了双唇,只是看着她的眼眸不断投射出犀利的绿光。
  冰依愣了愣,对他瞳色的倏然变化有些不解,心中却忽然掠过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她定了定神问道:“法兰先生,你刚刚……在做什么?”
  法兰却不答她,握紧了双拳,用粗噶的声音问道:“你刚刚叫了伊莎贝拉?”
  冰依忽觉眼前一花,倏忽间,法兰竟到了她面前,一把揪起她的领子:“你为什么会知道伊莎贝拉?你刚刚在跟谁说话?你为什么会用西海的法尔斯语?……”
  法兰揪着她领子的双手越来越紧,略显透明的绿色眼眸犹如野兽般凶狠,喉间不时溢出破碎的吼声,锋利的獠牙更是若隐若现。
  冰依只觉“轰隆“一声,大脑被一大块冰砸到了,冻麻了,然后耳边只重复回荡着一句话:吸血鬼!他是吸血鬼!他刚刚是要吸我的血!!
  “你……是……吸血……鬼?”冰依艰难地问。心底却分不清自己是惊还是恐惧,问这个问题是希望证实还是否定。
  可法兰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翻来覆去一直在吼着那几个问题,神色越来越激动。
  冰依只觉呼吸更加困难,冰凉的气息和乱喷的口水冻得她浑身发冷。痛苦慢慢战胜了恐惧,再加上伊莎贝拉一直响在她耳边的杂乱声音,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尖叫起来:“你吼的那么大声我怎么听得见伊莎贝拉的声音啊!?”
  吼声,戛然而止。法兰手一松,呆呆地看着冰依差点跌倒在地上。
  冰依大喘了几口气,怒道:“伊莎贝拉,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早不说你老公是吸血僵尸?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差点成了他的晚餐?”
  话一出口,她猛然醒起伊莎贝拉根本听不懂中文,耳听着她不停在耳边道歉,不由赧然道:“It's nothing。”
  可是法兰却听懂了,他身子猛地一晃,退后两步,忽然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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