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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昊好笑的瞥了他一眼：“我看你睡得香，所以就没叫你。”
刘卯脸有些红，把任昊搭在他身上的衣服叠好，挠了挠头道：“那……到前面的加油站就换我来开吧，你也休息一下。”
任昊没有回答他，指了指刘卯手上的衣服：“穿上，车里开了冷气，有点凉。”
衣服上还带着洗衣粉的味道，绛紫色的立领夹克，刘卯穿着稍微有点大，松松垮垮的。任昊扭头打量着刘卯，点头笑道：“不错，挺好看的。”
刘卯愣了愣，连忙把头扭向窗外，一不小心撇到后视镜里的自己，得……脸已经红透了，快和衣服一个颜色了……
旅途劳累，更何况自己开车，就更加辛苦了。一路上还是任昊的开车时间比较长，即便这样刘卯的脸都累的煞白。晚上八点多，两人终于抵达酒泉。
下了车，刘卯觉得自己的脚都是软的，而反观任昊，依然面不改色力大如牛，两个大箱子在他手里都显得轻飘飘的。刘卯靠在路边的墙上，摸了摸自己软绵绵的手臂，不由暗自垂怜，整天窝在实验室做实验搞得自己跟个白斩鸡似的，结果坐了半天车就变成林黛玉了。等回到x城，一定得找时间去健身房锻炼锻炼……
任昊在酒店定了个标准间，环境倒也还不错。刘卯进了房间就直接倒在床上爬不起来了，胃里直犯恶心。“要吃饭吗？”任昊脱掉外套，低头问刘卯。
刘卯摇了摇头，皱着眉道：“你先吃吧，不用管我。”
晕车再加上有点中暑，刘卯竟然就这样趴在床上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被窝里，鞋子也脱掉了。
“你醒了？”
刘卯揉了揉眼睛爬起来，发现任昊正靠在旁边的床上看电视。“现在几点了？”
任昊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九点二十了。你还没吃饭，要吃点什么吗？”
睡了一觉头晕恶心的症状就好多了，刘卯也觉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便准备给前台打电话让送点吃的过来。“不用打电话了。”任昊从床上站起来，从桌子上拿了一杯东西递给刘卯，“我刚刚买的酸梅汤，解暑的，你先喝一点。”
“我已经让人送来了白粥和几个小菜，你不太舒服，就不要吃的太油腻了。”说罢任昊又把桌上的饭盒打开，把筷子递到刘卯手里。
刘卯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之前的任昊也是这么细心，总是能及时的发现自己哪儿不舒服，该吃什么东西。插上吸管吸了一口酸梅汤，肚子里冰冰的，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不少。“谢谢你……”刘卯低着头，“今天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你太见外了。”任昊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无所谓道，“一起出来就要互相照顾嘛。”
刘卯低下头笑了笑，或许真的是自己太在意了。因为他是任昊，所以对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讳莫至深，如果他是别人……那么或许一切就都变得自然而然了。
吃过饭，刘卯便拿了换洗衣物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任昊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看中央二套财经新闻。刘卯耸了耸肩，爬上床拿出电脑重新检查明天的计划：“引力波出现的具体时间再星期六的凌晨三点十六分，所以我们明天晚上就只能呆在戈壁滩等着了。既然这样的话……明天我们可以晚点出发，赶在天黑之前找到目的地就可以了……”
刘卯话还没说完，任昊便走了过来，坐在刘卯身边，手臂还搭在刘卯的肩膀上，脸和他贴的很近，认真的盯着电脑屏幕：“好，按你的计划来。反正我什么都不懂，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刘卯呆呆的盯着任昊的侧脸：“你……不是说你在麻省理工辅修过量子物理吗？”
任昊的胳膊依然搭在刘卯的肩膀上，笑容人蓄无害：“我只是辅修……一知半解而已。”
两人挨得很近，刘卯甚至能够感觉到任昊胳膊上传来的温度。刘卯又觉得脸有些发烧，低着头不敢看他：“这……这次多亏你了，如果我是一个人的话……可能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任昊搂着刘卯的胳膊又紧了紧，几乎就要把刘卯揽进怀里了：“你这么瘦瘦弱弱的，比妹子还能激发人的保护欲。”
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我这么关照的吗……刘卯到底没有问出口。正想着怎么从任昊的怀里挣脱的时候，任昊便从刘卯的床上爬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早点睡吧，科学家得养成健康的习惯。”
刘卯顾不上回应任昊的打趣，只觉得脸上发烧的厉害，要是再和任昊这么亲密接触，估计就要爆炸了。于是便急忙撩起被子，罩住头，缩成虾米的形状入睡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日上三竿刘卯才醒。睁开眼转头一看，对床的任昊早就不见了。出去买东西还是吃饭去了？刘卯挠了挠头，刚准备走近洗手间洗漱，任昊便推门回来了。
“你睡醒了？”任昊手里提着早餐，放在桌子上，“给你带了早餐。”
于是刘卯洗漱之后，便欣然接受了任昊带来的早餐，任昊无微不至的关心，似乎已经变成刘卯自然而然的享受了。
吃过午饭，两人又上街置办了一些今天晚上需要用到的日常用品。比如食物，水，纸巾等等。为了防止熬夜的时候犯困，刘卯还特地买了两罐红牛。很快便到了出发的时间，刘卯给詹中山打电话进行报备之后，两人便启程向戈壁深处探去。
开车大概一个多小时，便根据刘卯给出的经纬度到达了目的地。戈壁滩的确荒芜，方圆百里都不见人烟，只看到不远处一排排的风车在疾风下悠悠旋转。刘卯拿出卫星定位仪，将范围固定在了一个半径为三米的圆周内。
其实探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只要仪器足够精密，能在固定的地点接收到引力波就可以了。但是唯一困难的是，由于探测雷达体积较小，质量较轻，在戈壁滩这种狂风的天气下，恐怕难以固定。
刘卯皱了皱眉，抱着探测雷达下车，准备试探试探。结果一开车门，狂风直接掀翻了他头顶的帽子，沙尘吹的眼睛都睁不开。刘卯眯着眼睛弯下腰，勉强把探测雷达放在地上，可是他刚一松手，狂风便吹得探测雷达转了方向。
刘卯抱起雷达，重新回到车里，勉强用手擦了擦脸上的灰，对任昊道：“不行，雷达根本在外面放不住。我一松手它就被风吹跑了。”
任昊递给刘卯一张湿纸巾：“有没有固定支架什么的？”
刘卯摇摇头：“当时没想到环境会这么恶劣，所以没有准备这些东西。”
“如果像地基一样，把他的下半部分埋在地下可以吗？”
刘卯拿出尺子测量了一下，皱着眉道：“可以尝试一下，但是不能埋得太深，会影响接收范围。”
于是两人便穿上防风服，绑紧帽子，带上口罩，全副武装的下车挖洞。还好刚刚出发之前任昊为了以防万一买了铁铲和榔头等工具，否则这坚如磐石的戈壁滩，根本就挖不动。
大概挖了半个多小时，刘卯把探测雷达放入这个近三十公分的坑中，由任昊进行根部的填埋，松手之后，果然被固定住了。为了防止固定的不够牢固，刘卯还特地把填埋的泥土用水打湿，总算解决了一大问题。
回到车上，刘卯立刻启动计算机与雷达信号进行对接，一切正常。”就等晚上三点十六分了！”刘卯总算松了口气，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傍晚七点零八分，再过八个小时，历史性的时刻终于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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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心动
在凌晨三点来临之前，刘卯要做的事情除了时刻关注探测仪连接信号是否正常之外，还要养精蓄锐，保证在引力波出现的时候，能够投入最大的贯注力。不过刘卯显然放松不下来，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完成规模如此宏大的探测实验，这一段时间的研究成果就像一道风险性极大的赌注，全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成败在此一举。
“你休息一会儿吧。”任昊坐在前座，扭过头来看他。
刘卯依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脑屏幕，淡蓝色的荧光映的他脸色苍白：“不用了。我怕中途出现故障。”
任昊看了看手表，下车打开后门坐了进去：“你已经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整整三个小时了，再这样下去还没到晚上三点，你就不行了。你告诉我怎么看，我帮你看着，你休息一会儿去。是这个红灯吗？红灯亮了就表示出现故障了？”
刘卯揉了揉眼睛，的确有些干涩的难受。“这个红灯亮表示信号中断，这个黄灯亮表示探测仪出现故障。这个波段是探测到的引力波，现在是平滑的，就代表目前这个范围内还没有探测到。”刘卯扭了扭脖子，把腿上的电脑递给任昊，“我坐在这里和你一起看着。”
刘卯把下午买的两瓶红牛打开，递给任昊一瓶，笑道：“我们可以聊聊天，这样就不会打瞌睡了。”
任昊接过红牛喝了一口：“聊点什么？”
刘卯看着窗外，想了想道：“聊聊你吧，工作上的事情或者生活上的事情，都行。”
“每天都在谈工作，烦都快烦死了。”任昊耸了耸肩，“还是说说你吧。你不像是个喜欢喝酒的人，那么……那天晚上，你到底为什么会喝醉？”
任昊看着电脑屏幕，完全一副随便聊聊的态度，没有丝毫的不自然。而刘卯的心却漏跳了几拍。自以为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却偏偏被他记在了心上。任昊对自己的关心……是不是稍微有些过了头？“那天只是和朋友随便聚了聚，不小心喝多了。”刘卯小心翼翼的敷衍过去。
“哦，这样啊。”任昊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因为你又把我当做了喜欢的人……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感情问题了呢。”
“哪有什么感情问题。”刘卯自嘲的笑了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我喜欢任昊，而他现在又已经不见了……”
任昊皱了皱鼻子，笑道：“这话听起来真别扭，总感觉你喜欢的人好像是我。”
任昊的话突然让刘卯有些害怕。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明明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不是自己喜欢的任昊，却还是会紧张会惴惴不安？难道说……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和记忆中那个人截然相反的任昊？
“你想的太多了……”刘卯不敢看任昊的眼睛，故作镇定的转移话题，“对了，我上个星期就拿到毕业证书了，是不是回去就该去研究所报道了？”
任昊笑了笑：“是啊，不过研究所除了你的师兄弟就是你的老师，没什么新鲜的。对了，还有你们詹老师，现在都在研究所工作。”
“詹中山？”刘卯吃惊的挺直了腰，“他不是说他不在研究所工作吗？”
“他大概是舍不得你吧。上个月他就已经答应到研究所担任副所长了，大概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任昊同情了看了刘卯一眼。
卧槽已经一个月了还来不及？！刘卯恨得咬牙切齿，本来以为自己终于逃脱詹老头的魔掌了，谁知道这死老头还留了这么一手！估计他每天晚上都乐的睡不着等着看自己笑话呢吧！刘卯沮丧的躺倒在座椅上，自己被詹中山当使唤丫头的日子大概永远也不会走到尽头了……
红牛的效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勇猛，尽管刘卯不止一次的警告自己要全神贯注要聚精会神，结果还是一样……刘卯是被任昊叫醒的。“刘卯，醒醒吧，马上三点了。”
再一次垂死梦中惊坐起，身上还一如既往的搭着任昊的外套。刘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抱歉的看着满眼红血丝的任昊：“任昊……对……对不起……我又不小心睡着了……”
任昊笑了笑，把电脑交给刘卯：“报告刘教授，在您休息期间，一切正常！”
刘卯脸更红了：“……”
车窗外的风依旧刮得猛烈。夜色浓黑，狂风在荒芜的戈壁上嘶吼嚎叫。时间一分一秒的接近了，刘卯屏气凝神，盯着电脑屏幕不敢眨眼。
三点十六分。
在刘卯和任昊的心脏都悬在嗓子眼儿的时候，那条原本平静的波段开始震动起来。成功了！成功了！！在波段发生震动之前，刘卯都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能超越美国物理研究所站在世界的领先水平上，成为世界上第一个研究出引力波在地球上分布规律的人！他不敢想象，自己天马行空的猜测竟然是正确的，自己竟然带领中国的物理研究所走向了巅峰！
刘卯拍了拍狂跳的心脏，忍住想要欢呼的心情，努力把心思全部放在那条飞速跳跃的波段上。按照之前对其他地方出现的引力波的分析，引力波的持续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那么这次的探测时间，也绝对不会太长。
然而就在刘卯兴奋到难以附加的时候，波段却突然中止了！原本雀跃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儿，故障黄灯在闪烁……探测雷达出现了故障！
刘卯急忙打开前车灯，只见原本应该结实的填埋在地下的雷达竟然被狂风连根拔起，完全翻到在地！“不好！雷达倒了！”
刘卯推开车门就要往下冲，而任昊却突然拦住了他：“别动！你在这里继续观测！我下去扶住它！刘卯，别慌！”任昊目光坚定，说罢便冲下了车，冒着狂风将雷达按住，检查了刘卯之前交代过的几个零部件，全部完好无损。
很快，刘卯这里的信号就恢复了正常，刚刚沉寂下来的波纹再次跃动起来。
虚惊一场。
刘卯叹了口气，连忙对探测过程进行了录制和记录，同时将引力波的变化数据与自己的研究结果进行对比，情况完全符合。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屏幕上波段的运动幅度逐渐放缓，最终重归平静。刘卯放下笔，冲外面的任昊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回来了。
任昊打开车门，还带着沙尘的土腥味道。仅仅在外面呆了不到十分钟，任昊的脸上，头发上，甚至睫毛上都粘了一层灰尘。刘卯正准备向任昊表达实验完全成功的兴奋，可是在看到任昊低垂的睫毛时却愣了愣，不知不觉的伸手想要擦掉他睫毛上散落的灰尘。直到他的手已经摸到任昊的眼睛，温热的触感才告诉他自己到底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你……你脸上都是灰。”刘卯觉得自己的手现在拿开也不是，继续抚摸任昊的睫毛也不是，只好僵硬的呆立在任昊脸上。
任昊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刘卯，眼神亮的人心烫。
刘卯被看的有些尴尬，刚想要抽回那只惹祸的手，却突然被任昊捉住。他的手心很烫，干燥而柔软，似乎带着一股令人心燥的力量，直戳刘卯的心底。
“你……你干什么？”刘卯想要抽回手，低着头不敢看他。
刘卯没有看到任昊的表情，只觉得他手上的力道紧了紧，复而又彻底松开，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刘卯一边低头整理材料，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抬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