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窃的记忆- 第4部分

　　　　任昊皱着眉，似乎有些犹豫，刘卯再接再厉道：“我一会儿回去吃点药就行了，这么晚了就不麻烦您了。”

　　　　“那行吧。”任昊转过身，“你家在哪？”

　　　　这是送自己回家的节奏？刘卯心想自己不能再这么不识抬举了，只好乖乖的报上了地址。

　　　　过了半个多小时，出租车终于晃晃悠悠的停下了。任昊付了钱，便下车开了后车门，把刘卯拽了下来。刘卯肚子里早就翻腔倒海了，刚才在车上一直憋着，一下车连忙蹲到垃圾桶跟前一顿呕。

　　　　吐完了，用任昊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刘卯大着舌头不好意思的对任昊道谢：“今天真是谢谢您了任总监。”

　　　　那我们下次再见。刘卯没能说出口。

　　　　一个原因是都到了自家楼下了，不请人上去坐坐实在是不怎么礼貌。另一个原因则是……阔别三年，就算面前的人不记得自己，刘卯那种想要把人留在身边多呆一会儿的心思还是万分强烈。

　　　　“不如您上去喝杯茶？”

　　　　任昊点了点头，勾起唇角：“好。”

　　　　刘卯并不像有的单身男青年一样，把自己的住处搞得人神共愤无落脚之处，他还算得上整洁。所以五十平的小公寓也就不显得那么拥挤了。刘卯开了门请任昊进去，自己则踉跄着脚步准备去冰箱给任昊拿水来喝。

　　　　“不用了，你坐下休息。”任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强行按到沙发上，“水太冰了。”

　　　　不喝冰水？不过也是，刚喝过那么多酒，再喝冰水恐怕会不舒服。刘卯站起来哂笑道：“我家没有茶叶，不过我可以给你烧点热水喝。”

　　　　任昊有些无奈的重新坐回沙发上，看着刘卯跑前跑后的烧水拿水杯。等他忙活完把水端过来，任昊才问：“你胃不疼了？”

　　　　刘卯愣了愣，刚刚一直想着怎样才能把这人在自己家里多留一会儿，根本顾不上分神。现在提起来，才觉得胃里又烧又痛，像点了把火一样。刘卯皱着眉，正准备说自己没事，任昊便把自己手里的热水递了过来：“趁热喝一点。”

　　　　刘卯愕然的盯着任昊的脸，渐渐与记忆中那个对自己温柔的任昊重叠了起来。那份日渐消沉的感情似乎又燃起了星星之火，不论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否存在过自己的记忆中。

　　　　见刘卯的眼睛有些发红，任昊奇怪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没事。”刘卯接过任昊手中的水杯，一饮而尽，“我再去给你倒一杯。”

　　　　“不用了。”任昊拉住他，“你的药在哪儿？先吃药吧。”

　　　　刘卯胸口闷得有些难受，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任昊的几句话就可以让他变得这么无所适从。背对着任昊，刘卯蜷着身子在电视柜旁边的小抽屉里翻腾了一阵，找出胃药随便掰了几粒扔进嘴里，没有喝水，直接就咽了下去。

　　　　“没事了，我的胃就是比较傲娇，吃了药调教调教就好了。”刘卯扯了扯嘴角，眼神有些闪烁的盯着任昊。

　　　　任昊没什么表情，站起来整了整身上一丝不苟的西装：“没事了就行，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谢谢你的招待。”

　　　　刘卯面上一红，他所谓的招待仅仅只是一杯热水而已，况且这热水还被自己给喝了。“再坐会儿吧？任总监？”

　　　　任昊转过身：“你还难受？”

　　　　刘卯挠了挠头：“不难受了，但是……但是……”你就不能多呆一会儿吗？

　　　　刘卯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口。任昊好笑的看着刘卯抓耳挠腮的样子，掏出手机道：“你电话号码多少？”

　　　　刘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187xxxxxxxx。”

　　　　任昊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没一会儿刘卯衣服兜里的电话铃声便吱吱呀呀的唱了起来。“这是我的号码，如果你晚上胃不舒服，可以给我打电话。”

　　　　刘卯呆滞的看着任昊拉开房门走出去，过了有五六分钟，他才慢慢回过神来：这么说，才这一晚上，他就重新要到任昊的电话号码了？兴奋的扑到沙发上，刘卯从衣服兜里把手机掏出来，准备把手机上的未接电话存成通讯录。输入7”任昊”两个字以后，系统突然提醒”该命名已存在”，刘卯这才意识到以前那个任昊的电话号码还存在自己手机里。可是要把它删掉吗……刘卯有些犹豫，于是只好按照他惯常的方法，把任昊的电话号码修改成了”任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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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偏离
　　　　宿醉和胃痛把刘卯折磨的死去活来，原本以为第二天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好好恢复元气，可谁知一大早就被詹中山的电话轰炸醒了。

　　　　刘卯从床上爬起来，双眼通红怒气冲冲的接过电话：“干嘛？！”

　　　　詹中山被刘卯突如其来的起床气吓得一愣：“早饭吃的火药？”

　　　　“我要有火药我就先把你给炸了！”刘卯换了个手拿电话，抓了抓自己鸟巢一样的头发，“詹大爷，詹爷爷，詹祖宗！我昨晚陪你见客户喝酒喝到犯胃病，这才早上几点，你又给我打电话？还让不让我活了！老子是你的学生，不是你的奴隶！”刘卯彻底怒了。

　　　　电话那头的詹中山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那……那算了，我自己去把文件送到任总监公司吧，你……你好好休息。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有高血压，不能喝酒，让你代我喝也是迫不得已……”

　　　　“等等……”刘卯听了詹中山的话，混沌的意识突然清醒，“你说你要干什么去？”

　　　　詹中山叹了口气：“我说让我这把老骨头亲自把文件千里迢迢的送到任总监的公司去吧……”

　　　　“好吧，我去。”刘卯无奈，詹中山这老头总是在自己面前倚老卖老耍赖皮，但是这次却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期待。毕竟……这是一次正当的与任昊接触的机会。

　　　　起床冲了个热水澡，刘卯便把自己收拾整齐出了门。任昊公司离刘卯的住处倒是不远，但刘卯要先去学校找詹中山拿文件再折回公司，这一来一回就耽误了两个多小时，等刘卯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刘卯向前台说明了来意，前台的姑娘打了个电话，便微笑着领着刘卯来到了任昊的办公室。

　　　　任昊的办公室并没有刘卯想象中的那样大到惨绝人寰，也就二三十平的一小间，靠窗放了一张办公桌，中间摆了两个小沙发和一张小茶几。任昊正坐在电脑屏幕前拧着眉，见刘卯进来便抬起头微笑：“来签字？”

　　　　在刘卯的记忆中，任昊时常对自己这样微笑。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任昊这种西装革履的模样。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刺得刘卯有些眼睛痛。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面前的任昊越来越可望而不可即，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比任昊失踪的那几年还要遥远。

　　　　刘卯眯着眼睛，现在不仅眼睛痛，头更痛了。真相似乎已经赤倮的站在他面前，声嘶力竭的向他呐喊：大学四年与任昊发生的种种，都是他彻头彻尾的想象。而面前这个任昊，根本不是记忆中那个人。

　　　　“刘卯？刘卯？”任昊的声音将刘卯拉回了现实，他甩了甩头，把手上的文件递了过去。

　　　　“你还好吧？”任昊接过文件，一边翻阅一边抬头看他，“胃疼还没好吗？我看你今天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胃不疼了。”刘卯笑了笑，“就是昨天喝太多，宿醉有点头疼。”

　　　　任昊把文件摊平放在桌子上，拿出签字笔在落款龙飞凤舞的划了几笔，抬头看着刘卯道：“看来是昨天晚上我敬你酒太多了。”

　　　　刘卯盯着任昊签字的地方，心不由得沉了沉，记忆中任昊的字工整大气，而这个签名……分明就是任昊最不喜欢的字体。“没关系，这不怪任总监，是我自己酒量太差。”

　　　　任昊把文件合了起来，盯着刘卯的眼睛无辜道：“你大概误会了，我没有自责的意思。”

　　　　刘卯：“……”

　　　　任昊的态度实在是让刘卯摸不着头脑，从昨晚吃饭时莫名其妙的敬酒，再到昨晚回家时留电话，最后是今天这番惹人恼怒的话，这实在不像是任昊这种社会精英能做出来的事情。对于一个素未平生的人，他为什么要作出这种奇怪的态度？

　　　　这让刘卯原本雀跃的心情凉下去了一大截，似乎事情并没有向他想要的结果发展。任昊的话实在让刘卯无言以对，只好一把拽过桌上的文件转身离开。既然已经签过字了，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卑躬屈膝的抱他大腿了。况且……这个人根本和自己记忆中那个温柔的任昊搭不上边儿。

　　　　“等等！”任昊突然出声喊住他。

　　　　刘卯的脚步顿了顿，头也没回：“还有什么事？”

　　　　任昊轻笑出声：“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刘卯回过头，有些不悦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吃饭？”

　　　　任昊站起来，从衣帽架上取过自己的外套，一边穿一边向外走：“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对我非常不爽，可是无奈的是你必须顺从，如果你毕业以后想再研究所好好工作的话。毕竟……我会以投资人的身份做你们研究所的领导。”

　　　　“领导？”刘卯瞪着眼睛，“你以为研究所的领导谁都能当吗？你懂什么是量子物理吗？你知道宇宙与黑洞的关系吗？！”

　　　　“不好意思，我大学的时候在麻省理工辅修了量子物理学，你说的东西……我大概都懂。”任昊打开办公室的门，拉起刘卯的胳膊走了出去，“而且……你似乎已经彻底得罪了你未来的领导了。”

　　　　刘卯：“……”

　　　　任昊终于还是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刘卯来到了公司楼下的一间粥铺。刘卯沉着一张死人脸：“你就请我喝粥？”

　　　　任昊耸了耸肩，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我为什么要请你？我只是说让你陪我来吃饭。”

　　　　刘卯：“……”

　　　　这个人一定不是任昊！绝逼不可能是任昊啊！任昊是多么大气温柔体贴的人，任昊是多么慷慨大方善良的人，而眼前这个披着任昊外衣的伪善男，哪里比得上任昊一根脚毛啊！

　　　　刘卯强忍住心中的万马奔腾，拉开椅子坐在任昊对面，扯着嘴角干笑道：“那么，既然我们aa制，我可以选择吃别的东西吗？”

　　　　任昊同样微笑：“不能。”说罢，招呼服务员过来迅速点菜：“一碗红枣莲子粥，一碗皮蛋瘦肉粥，两张鸡蛋煎饼，再要一盘清炒土豆丝和蒜蓉小青菜。”

　　　　刘卯惊愕的看着任昊，没想到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口味竟然这么独特，偏爱女性经期必备食物：“你……喜欢红枣粥？！”

　　　　任昊摇了摇头：“不，我喜欢皮蛋瘦肉粥，红枣粥是给你的。”

　　　　刘卯：“……”

　　　　虽然刘卯这个人平时话不多，但是今天一天之内，这个伪善男让刘卯无言以对的次数也实在是太多了吧？！刘卯忍无可忍，扬扬手叫服务员过来：“你们这儿有什么辣一点重口味的东西吗？”

　　　　服务员一脸惊恐：“我……我们粥铺以清淡为主，没有重口味……”

　　　　“昨晚还喊叫胃疼的人，今天就敢吃辣了？”任昊曼斯条理的抽出纸巾擦了擦自己面前的桌面。

　　　　难道他是为了自己的胃好才特地来喝粥的？刘卯愣了愣，怏怏的把服务员打发走了。而任昊仍然专心的擦着自己面前的桌子，头也不抬，十分认真。

　　　　都说细节才能真正体现一个人，任昊这副专注的模样让刘卯心底不由一颤。记忆中任昊是处女座，有轻微的洁癖，出去吃饭一定要把碗筷反反复复擦很多遍。而面前任昊的这番举动简直和记忆中的任昊如出一辙。

　　　　刘卯吞了吞口水，壮着胆子把手伸到任昊面前的桌面上，挡住他频繁而机械的擦桌动作：“任昊，你真的不认识我？”

　　　　任昊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我怎么会不认识你？”

　　　　刘卯的心脏顿时漏跳了几拍，原来任昊记得自己！他真的记得自己！可是为什么他不愿意承认呢，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记得他，他失踪的这几年到底去了哪里？刘卯有一肚子的疑问，却张皇失措无从开口，一时之间，刘卯只能怔怔的盯着任昊那张英俊而平静的脸。

　　　　“我从前天晚上就认识你了，你在大街上拉住我告诉我你叫刘卯的，不是吗？”任昊把擦过桌子的纸巾扔进桌脚的纸篓里，淡然的看着刘卯。

　　　　“在……这之前，你真的不认识我？”刘卯眼中难掩失望，声音有些哽咽。

　　　　任昊摸了摸下巴，盯着刘卯的脸看了半天：“嗯……不好意思，我以前真的没有见过你。”

　　　　刘卯皱了皱眉：“那么我问你，你是不是处女座？今年二十五岁？”

　　　　任昊点了点头：“的确是。”

　　　　“那么你老家是不是在湖南，三年前从a大量子物理系毕业？”

　　　　任昊摇了摇头：”我是x城本地人，而且……刚刚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的量子物理专业实在麻省理工大学辅修的，我的主修专业是麻省理工大学的金融管理。”刘卯有些怀疑，他实在无法接受在他记忆中存在过七年的人凭空消失，更无法接受那人明明就在自己面前，却对过去的经历矢口否认。分明就是一直存在的事情，为什么所有人都会彻底忘记？有时候，越接近真相才会变得越扑朔迷离，刘卯觉得，事情似乎与他记忆中的轨道偏离的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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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正轨
　　　　刘卯差一点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的告诉任昊了，可是想想对于一个自己才刚刚认识两天的人吐露心事，毕竟不太合常理。

　　　　就在刘卯戳着碗里的那颗大红枣的时候，电话却响了起来。向任昊点了点头，刘卯便侧过身子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詹婷婷打来的，她从她老爸那里听说刘卯昨晚喝酒喝到胃痛，于是特地煮了粥准备送给他，好在刘卯面前显摆显摆贤妻良母的气质。这件事情早在刘卯的预料之中，毕竟詹婷婷能够逮住的这种可以献殷勤的机会实在不多。

　　　　“刘卯，你回家了吗？我在你家楼下呢！”詹婷婷扯着嗓门儿喊，借着手机听筒的扬声器穿的很远。

　　　　刘卯抬头看了一眼饶有兴味的任昊，伸出手捂住电话听筒低声道：“你现在在我家楼下？”

　　　　“对啊！特地给你煮了玉米粥，快点下来接我，不然一会儿粥就凉了！”詹婷婷撒娇的功力丝毫不减。

　　　　刘卯无奈扶额，这粥八成是大小姐从哪个粥铺里买的，以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个性，进厨房比要了她的命还难。“我现在还在外面，一时回不去……”

　　　　“那……我还是回去吧。”詹婷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你们家楼下也没棵乘凉的树，晒得人还挺热的……”

　　　　听着詹婷婷这委委屈屈的语气，刘卯顿时有些心软：“等等……你别走了，我这就回去。你去小区门卫办公室呆一会儿吧，那儿凉快。”

　　　　挂了电话，刘卯便准备向任昊辞行，毕竟和他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