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绑起来待斩了。黎兄弟要是这么冲动,反要受军法处置。”(为了方便,下文一律称小葱为黎章,秦淼为黎水。)
果蔬青恋 第209章 巾帼不让须眉(一)
黎章摇手道:“魏大哥不必担心,小弟自有主张。你们无需动手,只要拦住其他人就好了,一切由我自己解决。”
说完对黎水一挥手道:“走!”
黎水立即转身,率先往黄连帐篷跑去——她要带路呀!
黎章立即跟上,钱明哇哇叫着也跟了上去。
魏铜怔了一下,也急忙赶了上去。临去时,吩咐手下一个军汉:“快去请林指挥使过来,就说黎章回来了。”
那人转身飞奔而去。
四周营帐中的军汉们闻声都涌了出来,见传闻中已死的黎章阴沉着脸,带着一群人不知何往,呼啦啦都跟去瞧热闹。
他们既然属黄连一队,自然都住在一块,彼此营帐相隔并不远,几步路也就到了。
黎章站在黄连营帐门口,眯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气,大步踏入。
队长这一级将官并没有单独的营帐,不过是住的人少一些,只有十个人。
黄连正伏在一张破旧的矮几上写着什么,听见声音抬头,看见黎章大步走进来,蓦然瞪大眼睛,跟见了鬼一样。
很快,他就收起愕然,换上笑脸,起身惊喜地大叫道:“黎火长,你回……”
黎章含笑上前,一面对他抱拳施礼,一面却猛抬脚踢向他胸口,正中膻中穴。
黄连只觉得胸口一点尖锐的刺痛,如同水纹般向全身扩散,当即站立不住,望后便倒。
看在众人眼里,这是黎章以千钧之势踢得他站立不稳。
黎章紧跟上前,高高弹起,修长的大腿绷直,一个力劈华山,重重落下,脚尖先点在他的肩井穴上。然后全部力道压下——
就听“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听得众人都呆住了,连钱明和魏铜都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这下闹大了,黎兄弟闯祸了!
黎章一脚踩在黄连胸口,挥拳朝他身上猛砸。却把大拇指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连续击打数处之后,黄连就觉得全身如同火烧蚁夹般痛痒难当,禁不住惨叫起来。
帐篷里的其他军士这时候才清醒过来,疯了一般上前阻挡。
“黎章。你敢殴打上官?”
“拿下他!殴打上官,这是大不敬之罪!”
魏铜虽然不知黎章为何要这样莽撞行事,但他记得之前黎章说过的话。只要他们帮着挡人,不用参与。
于是,他上前一步,拦住那些人,沉声道:“我看还是先叫指挥使大人前来。黎火长似乎有天大的冤屈,这不是我等能劝解开的,只能凭大人来处置。”
钱明立即跟他并肩站在一起,大声道:“对。对!这事我们也管不了。黎火长说了,有人要暗害他。”
本来凭他两人也挡不住这些人,不过帐篷就这么大。又挤进来许多看热闹的人,让不开,才挡住了。
那些看热闹的军汉昨天见黎章在战场杀神一般的气势。本就对他好奇崇拜,如今见他连自家上官也敢揍,也不管理屈理直、真相如何,就跟着魏铜起哄,一时间帐篷里如开锅的沸水般闹腾起来。
一个军士满脸杀气地喝道:“魏铜,钱明,你们让开!就算有什么事,也要等指挥使大人来了再说。等他把人打死了,还说什么?”
说完,又对其他人喝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去救队长!”
立即就要动手。
魏铜就为难了,不知该不该跟他们动手。
这时,黎水拔出宝剑,指着那些军士喝道:“黄连是奸细。我大哥正在擒拿他,好送到指挥使大人面前问罪。你们敢阻拦,是不是跟他同伙?哼,昨天晚上偷袭我们的人,也是穿着靖军衣裳,是不是跟你们一伙的?”
那些军士忽然愣住了,打头的那个人面色阴晴不定起来。
黎章制住了黄连,揪住他衣领,“滋啦”一声撕开,在他身上一阵摸索,扯出一枚用丝线拴着的黑色小方块,紧紧攥在手心。
他转身大喝道:“黄连是南雀军的奸细。谁敢护着他,就是同谋!”
说完,冷冷地盯着那些军士,看得他们都低下头,不敢与他正视。
等帐篷内安静了,黎章才又弯腰凑近黄连,将黑色的小方块在他眼前晃了黄,轻声问道:“这个,是你们的东西吧?那四个人身上肯定也有。昨天是你最先到事发地点的,那一定是你把他们身上的黑方块收起来了?对不对?”
黄连痛苦难当,恨恨地望着他。
忽然,他猛然睁大眼睛看着黎章,哆嗦道:“你……你不是……”
黎章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拿木块的手上,心里一沉,厉声喝道:“闭嘴!不是你是谁?卫江都说了,是你让他偷袭我的。你这个死胖子,老子要杀了你——”
扬起拳头,狠狠地对他胸腹砸下。
膻中、脾关、气海、期门……
两拳过后,黄连就闭上了眼睛,黎章还装作义愤的样子,不住猛砸。
魏铜看得嘴角狠抽,又见那些军士蠢蠢欲动,忙上前拦住黎章道:“黎兄弟,不要打了。一切等指挥使大人来了再说。他要真是奸细,指挥使大人不会放过他的……”
话未说完,就看见黄胖子那小眼睛安详地闭上了,一时间做声不得,担忧地看着黎章。
黎章站起身,一把揪住黄连胸前的衣衫,跟拖死狗似的,拖着他就往帐篷外走去,一边对黎水喊道:“阿水,走,去见指挥使大人。这死胖子太不经打了,才挨了这两下,就昏过去了。”
那几个军士看着他将人拖了出去,眼中凶光连闪,想要冲过去,却被领头的那人挡住了,冲他们摇头。
不等黎章去寻林指挥使,他已经带着人匆匆赶过来了。
结果,发现黄连被活活打死!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无辜的黎章,抖手指向他:“大胆黎章,你……你好大的胆子!来人……”
“慢!大人,请看这是什么?”黎章当然不会束手待毙,他扬起手中两枚黑色方块,“这一块,是从昨天偷袭我们的人身上搜来的;这一块,是属下刚刚从黄队长身上搜来的。”
林指挥使接过那两块黑色的方木,疑惑地翻来覆去查看。
黎章恭敬地抱拳道:“大人若是再在他们身上搜一搜,没准还能找出几块来也不一定。”
说着,眼光瞄向那些军士。
军士们顿时大惊,后退一步,急忙跪下喊“冤枉”。
黎水气呼呼地说道:“冤不冤的,搜搜不就知道了。”
林指挥使眯起眼睛,望着那几个人,似乎在考虑该如何处置。
黎章上前道:“大人,属下昨天被人偷袭,逃得一命,回来就发现卫江被绑在辕门外。属下虽然恨他莽撞不分是非,但知道他不是奸细,是被人拿来顶罪的。这一箭双雕的计策就是黄连出的。”
他详细地将昨日情形又说了一遍,说自己和掳走弟弟的奸细周旋了半夜,才将他杀死,救回弟弟,并从他身上搜出黑木块。
又请他押回卫江来对质。
“属下问过卫江之后,确认这个黄连是奸细,又想着他实在狡猾,怕他惊觉逃跑,于是就先下手为强了。再说,一想起昨天的事,属下心里就憋屈,就想狠揍他一顿,再抓他到指挥使面前问罪。谁知才打了他几拳就死了。魏火长他们能证明,属下并没有打他几下。”
说完,望向魏铜和那些看热闹的人,示意他们出来作证。
众人都脸色难看:就你那力气,一拳就够了,还用几拳?
林指挥使心中了然,又见那几个军士神情惊慌,大喝一声道:“将他们拿下!搜身!”
毫无悬念的,从这些军士身上也搜出了黑色方块,只有一个人身上没有,连声喊冤。
魏铜和钱明看着黎章,齐齐松了口气:好险哪!
林指挥使让人带走那几个军士,并将黎章等人连同卫江,一起押到副将军何风的营帐,向其陈述详情,听候处置。
一来,奸细混入军营,非同小可;二来,涉及此事的黎章虽只是一个小小的火长,但昨日万千军士亲见其英勇杀敌的气势,无不追随拥戴,情形特殊;第三,那个卫江也是有来历的人。
因此,林指挥使就不敢处置此事了,只能回禀副将军和将军。
何风听完事情经过,得知卫江洗清了嫌疑,十分高兴;面对黎章时,却把脸一沉,寒声问道:“大胆黎章,你可知罪?”
黎章低头不语。
她当然知罪,可是她不能不杀了黄连,因为,他发现自己是假扮的。
不管她和哥哥长得如何相像,但是,女儿家和男子还是有很大的不同,除了身形有差别外,最显眼的就是手脚了。
脚,藏在鞋子里;手,却是露在外面的。
尽管这半年来,她吃尽了苦头,那双纤长秀气的手早已磨得粗糙不堪,可是,再粗糙,那还是一双女人的手,还是一双少女的手,骨节、手掌,都跟男人的手没法比,所以才让黄连看出来了。
黄连跟哥哥根本算不上熟悉,连他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出异样来,那她今后要怎么扮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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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蔬青恋 第210章 巾帼不让须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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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风见他低头不语,威严地说道:“就算你发现黄连是奸细,也应该先向林指挥使回禀。林指挥使自会禀告本将军。在没有查清确认之前,他依旧是你的上峰,你殴打上峰致死,难逃军法处置!”
黎水大急,上前高声道:“将军,那黄连一直想置我大哥于死地……”
黎章霍然抬头拦住她,转身朝何风单膝跪下,郑重抱拳道:“属下知罪!属下不该莽撞冲动。可是将军,若是在战场上,哪怕死十次,属下也毫无怨言,因为那是为国捐躯,死得明明白白。然属下昨日在万军之中逃得一命,却在战斗结束后,先是不明不白地被卫江偷袭致伤,后又被自己人袭杀,得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黄连,属下实难按捺心中怒气,才……”
他双眼含泪,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帐篷内,众将官都寂然无声。
在战场上猛虎般的一个人,愣是被人暗害,都是热血奔涌的汉子,将心比心,谁肯受这种鸟气?
何风也踌躇起来:这个黎章,可是他的福将,况且,还要顾忌众将官的感受。
平复了一下心绪,黎章接着又道:“卫江偷袭属下,属下知道缘故后,念在他才失去亲人的份上,并未怪他,也没有与他当场动手,还跟他讲理来着——不信大人可以问他,因为属下当他是同袍,是手足兄弟。可是,那黄连是什么人?他是奸细!他利用卫江失去亲人的伤痛,挑拨他与属下的关系,怂恿他偷袭属下,事后又将通敌的罪名栽赃到他的头上,这样阴险小人……”
卫江涨红了脸,冲出来对何风跪下道:“将军。这事都是属下不智,听信了黄连的挑拨,害得黎火长差点丧命。属下愿意领罚。黎火长受黄连陷害,在查明黄连是奸细的情形下,为防其逃跑,才出手制住他。不能算做殴打上峰。”
接着,林指挥使也为黎章辩白,说他确实认定黄连是奸细,怕他闻风跑了,又特地叫上手下军士。一起去了黄连营帐,可见并非是为了私仇。
何风听了,神情有所缓和。对黎章道:“本将军就念在你昨日立功的份上,从轻处罚。”
黎章急忙叩首道:“属下不敢贪功。昨日若不是将军压阵,指挥若定,率领众将士奋勇追杀敌人,哪能取得那么大的胜利!要说功劳,也是将军的功劳最大。”
何风听了这话,真是浑身舒坦,先前所有的辩驳加起来。也不及这番话合他心意。
他就怕这个黎章自恃功劳,狂傲无礼,不敬上峰。
副将军捻着颌下三缕美须。呵呵大笑,亲切地对黎章道:“少年人,血气方刚。嫉恶如仇,这也在情理之中。我军中男儿,本该有此血性才对。然军规不容违反,下次要小心了,记得不可再犯!”
黎章恭敬地大声应道:“属下遵命!属下谢将军教诲!”
这就揭过了?
林指挥使看着黎章,目露异色。
何风高兴万分,又对卫江道:“卫江,你与黎章不打不相识,彼此惺惺相惜,这也是一件美事。但你先偷袭黎章,后弃袍泽于不顾,本将军还是要处罚你。”
不等卫江回答,黎章急忙抱拳道:“将军,可否容属下说一句话?”
何风忙道:“黎章你说,本将军定会秉公处置。”
卫江黯然低头,以为黎章定然不肯与他干休。
黎章正色道:“属下希望将军不要处罚卫火长。”
何风一愣:“你真这样想?那也不成,他犯了军法,不处罚如何服众?”
黎章道:“黎火长记恨属下,乃是因为他弟弟战死,伤痛之下,情志失常,才犯下大错。属下对他的伤痛感同身受,因为,属下也跟他一样,也有一个呵护备至的弟弟。”
他拉过黎水,对众人道:“当时属下眼看弟弟就要丧命,肝胆欲碎,对周围之事充耳不闻,一心想要赶过去救他,并非有意不救卫家小弟的。事后属下对卫小弟的死也十分愧疚难安。”
卫江霎时泪流满面,失声痛哭道:“黎火长,是我错了。我不该怪你!”
何风和众将都唏嘘不已,却看着黎章不住点头。
何风温声对黎章道:“话虽如此,但卫江偷袭黎火长,将你打伤不说,在敌人来袭的时候,又弃同袍于不顾,这实在是难以饶恕。”
黎章点头道:“属下知道。属下虽不想他受军法处置,却也不想忍下这口气,因此属下恳请将军:让属下与卫江比试对决,狠揍他一顿,出这口恶气。如此还能切磋一番,岂不两全?”
何风眼睛一亮,猛拍桌案道:“好!这主意好!黎火长果然宅心仁厚。”
两人打一架,一笑泯恩仇,就算黎章武功高强,把卫江打伤了,养几天不就好了,强于受军法处置,在履历官档上记一笔,那可是个抹不去的污点。
众人都大笑鼓掌,有热闹看嘛,当然高兴。
卫江却望着一本正经的黎章,心里觉得毛毛的。
黎火长真的那么宅心仁厚?
当然不是。
在军中,得罪同袍的事最好少干。不然的话,如黄连那般,在战场上小使手段,就会令你难以应对,更不要提背后下黑手了。所以,她并不想卫江受到军法处置。
但是,一想到不知落在何处、生死不明的哥哥,她若是不亲手狠揍这家伙一顿,实难消除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