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和亚历山大齐齐点头。
福克斯其实也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可他仍旧不死心地干笑道:“别骗我了,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一只大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只听阿利克塞这样说:“福克斯,你在说谁娘气?谁要穿蓬蓬裙?”说实话,阿利克塞也不知道蓬蓬裙是什么东西,不过想象了一下,大概是那种跳芭蕾舞穿的那种裙子吧。
福克斯浑身僵硬,眼看着就要石化了,可现实的残酷让他没法风化而去,只能僵着脖子机械地转过了头,他苦哈哈地笑了,“没有,我没说什么。”
“嗯?”阿利克塞挑眉,眼神那个暴烈哦。
福克斯小朋友非常没骨气地抖了抖,笑得比哭还难看地说:“我在说我自己。”
于是,这天下君卿有幸看到了福克斯的变装戏码,她看着他拉扯着堪堪绷在身上的芭蕾舞裙,结实的胸肌被紧身的白色吊带衫勒住,粗壮的手臂裸露着,两根吊带几乎要被他的肩膀被绷断。他不满地说:“阿利克塞,这不是蓬蓬裙!我说了好几遍了!蓬蓬裙是这样的……”他涨红了脸比划着,余光却瞥见君卿拿着手机拍照拍得很欢实。
“喂!你还敢拍照!快给我删了!”福克斯大怒,转头就奔了过来,套上了白色袜子的大腿飙得飞快,脚上的舞鞋带子没有系好,他一脚踩在带子上面,上身一个前扑,“嘭——”一声五体投地在了君卿的脚下。
“噗……哈哈哈……福克斯你、哈哈哈……”君卿终于克制不住,哪怕知道会牵扯胸口的伤也笑得前俯后仰起来,实在不行了,这家伙怎么能这么搞笑?
罗曼诺夫本来在书房工作,停下来休息时往窗外看了看,发现草坪上见不到君卿的人影,也没多想就下了楼来找人。听管家说他们几个在福克斯的房间里,就找了过去,还未走进门,他就听见了君卿极为欢欣的笑声,心底一松,竟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他进了门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颤动的肩膀,“在笑什么?”他说着按住了君卿的肩膀,要求道:“别笑这么厉害。”也不怕扯着伤口。
君卿感觉到有人接近时,笑的劲头就小了许多,但还是不动声色地保持了欢笑的程度,听到罗曼诺夫的话,这才抿了嘴不出声了。
罗曼诺夫进来的时候,福克斯、阿利克塞和亚历山大都明显地僵硬了一下,特别是摔倒在地上的福克斯,抬起头看着罗曼诺夫霎时变黑的脸,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钻进去才好。
“你们在干什么?”罗曼诺夫因为君卿的笑声而产生的好心情被福克斯身上那件不伦不类的玩意儿给弄没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最信任的手下能够“幽默”到这种程度,真是出乎意料!
福克斯几乎要哭出来了,他也不想啊,这种娱乐大众的事情还是让亚历山大来比较适合啊。他用眼角哀怨地看了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罪魁祸首,站起来缩着高大的身体,唯唯诺诺地开口:“老大,我、我们就是随便玩玩……”
话音未落,罗曼诺夫周身的气场就更冷了,比西伯利亚的冷空气还要冷上三分。
几乎是立刻的,三位萨布林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高大的身躯并排站在罗曼诺夫跟前,齐齐低着头缩着肩膀,就像幼稚园小朋友乖乖听老师训话一下。不过这脸色白得让君卿觉得有些不忍,见亚历山大偷偷给自己使眼色,就连忙拉住罗曼诺夫的袖子,轻扯着说道:“我这里有点疼。”她一手指着胸部下方的伤口处。
罗曼诺夫当然知道君卿不是伤口疼而是想给这几个人脱罪,不过他似乎就是见不得她那双柳眉蹙起,于是揽住她的肩膀,一手按在她的伤口上,小心地揉了揉,问道:“还疼?”
“恩恩。”君卿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希望罗曼诺夫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她这里,省得跟福克斯他们算账。
枪伤并不是那么容易好的,更何况还伤到了肺部,罗曼诺夫虽然觉得君卿现在肯定没事,可想到前段时间她几乎每天夜里都要疼得浑身颤抖的惨样,还是不放心地将她抱了起来,对缩在那边的福克斯道:“换掉衣服,过来给她看伤。”
他抱着君卿离开,福克斯愣愣地抹了把汗,然后原地满血复活,高兴道:“还以为今天要去刑堂一日游了,幸好老大放过我们了,不然为了这种事情去刑堂,问起缘由时我可怎么答?!安德烈可能会用这个笑我一辈子吧!”
“不会,我最多笑你两三年,如果你愿意贿赂我的话。”安德烈站在门口,抱臂笑得一派温和。
福克斯僵硬了一会儿,突然哀嚎了一声。亚历山大和阿利克塞两人悄悄松了口气,也跟着安德烈笑了起来。四个人有志一同地确定,君卿就是他们的小福星,她一来,老大生气的次数多了,可发作人的次数却锐减到零了。
几个人停了笑,福克斯也已经换好了衣服走出了浴室,他说:“老大越来越会怜香惜玉了,那丫头就捂着胸口说疼,老大还真就信了……”跟最初见罗曼诺夫对君卿那样呵护相比,他这时已经淡定多了,至少下巴还在脸上。
“别得寸进尺了,还不是小狄娜救的你。”阿利克塞说。
晚饭在君卿眼巴巴地瞅着福克斯碗里的油炸鸡翅中度过,饭后,她抿着嘴不满地瞪着福克斯,半响,她受不了似的抓着银勺子在自己的粥碗边缘敲了敲,“福克斯!我什么时候才能吃鸡翅?每天喝粥都快喝吐了!”现在她都不想跟这群人一起吃饭了,每次自己就是一碗粥,一盘水果,其他人就各种鸡翅各种有。
“会吗?”福克斯拿着毛巾擦了擦嘴角,幸灾乐祸一笑,“虽然你每天都喝粥,可这段时间你的粥从没重样过,厨师们都变着法儿给你煮粥呢,你还不乐意啊。”
君卿眯起眼,哼道:“听你这意思,你还挺羡慕我,那你就陪我喝吧。好不好啊,先生。”她转头找罗曼诺夫撑腰。
罗曼诺夫正用湿毛巾擦手,听君卿问他,就随意地点了点头。福克斯立刻长大了嘴巴,企图在里面塞下一个鸭蛋,老大,不带这样的,就算要宠着这货,你也不能坑你手下啊!他在心里各种吐槽,可嘴巴却只能恨恨地塞进一个鸡翅。
看福克斯吃瘪,君卿乐不可支地捂住了嘴巴。也许是拱顶窗外的夜色太过迷人,她笑着笑着,便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这样的生活真好,不是吗,没有烦恼,没有目标,有人嬉闹,有人调笑,还有人无言却纵容的呵护。在这幢哥特式的蔷薇城堡中,她的生活仿佛正演绎着一场令人流连忘返,忘却现实的童话。她眨眨眼睛,撇去了眼眶的酸涩,心道,难道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让她竟多愁善感了起来。
童话就只是童话,红色的帘幕落下时她就必须面对观众散场,演员各自回家的结局,当她被亚历山大领着走进了研究室时,她知道自己仍然生活在童话的城堡里,却已经看到了城堡外那空荡荡的剧院座椅。
这个研究室不愧是福克斯口中“全世界设备最高端,人才最出众,保全系统最完善,研究成果最多的军械”的研究室,仅仅是一个大门就安装了十道关卡,她坐在轮椅上,全程都是被亚历山大推着慢慢走过的,每一道关卡都需要扫描指纹和视网膜,她注意到在最后一扇门时,亚历山大特意用小拇指在光滑的门框上画出了一个图案,在“嘀嗒”一声下,最后一扇门才缓缓打开。
“呼……”亚历山大松了口气,好像刚刚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见君卿扭头看自己,就笑着说道:“虽然我进出这里不下千百次,不过每次来还是要捏一把汗,因为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引发研究室的自爆程序。你平时一定没见有什么人进出这里,因为进去的人一般不到不得已的地步都不会想出来,实在太麻烦太危险了。”
君卿点点头,她可以理解亚历山大脸上那副不耐烦又隐隐自豪的神情,因为她每次进入自己在荷兰的研究室时也是这样,不过她的研究室只有五道关卡,“自爆程序?”
“哦,别怕。”亚历山大拍拍君卿的肩膀,说道:“这个自爆程序只对库存资料和库存军械有用,人在里面不会被波及的。”
君卿理解地点点头,这点倒是和她的研究室不一样,她也有自爆程序,但不是设置在门上,而是中央主控室,当研究室没人的时候,如果有不明人士进入就会对整个地下研究室进行自爆,也就是说研究室里不管人还是物都会被炸成粉碎。
“这种自爆程序是我设计的哦,杀伤力大而精确,杀伤范围小,最适合保护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了。本来福克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建议的是装个能炸毁整个研究室的自爆程序,我第一个就否决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亚历山大一边推着轮椅往里走,一边唧唧咋咋地说。
“不知道。”君卿懒得去猜,她的目光已经被四周吸引住了。这个研究室和她的研究室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比如装修设计,比如房间布局,这让她更加想知道那个所谓的能源武器到底被放在了哪里,不会也像她一样,将最重要的武器资料放在中央主控室吧。
接下这个任务时,闻人皓甚至都没有让她看一眼他从罗曼诺夫那里得到的一种枪械式能源武器,只说以君卿的能力应该可能找出真正的能源武器资料就放她来了。对于这一点,做儿子的闻人夜寒非常不满,觉得他老爹太不负责了,不过君卿倒是没太在意。她知道闻人皓并不十分信任她,毕竟她曾经差一点就成了齐家五少夫人,而哪怕她嫁给了闻人夜寒,齐天毓对她也还是很不错的。
当初接下这个任务,除了和闻人皓的想法,既拿到最具有说服力的功勋一样外,她还保留了一份其他心思。当年祖父和父亲联手研制出的一系列海陆空的武器就是一种能源武器,她想知道罗曼诺夫的能源武器是不是和那种武器一样,如果只是异曲同工的话也就罢了,如果它们根本就是一样的,那么很抱歉,她恐怕完成不了这个任务了,因为她会在拿到资料的同一时刻就把资料通通毁掉。
既然那种能源武器已经让她家破人亡,那她就不允许世界上出现第二种这样的武器。更何况,父亲留给她的能源武器才是她最终复仇的王牌。
“亚历山大!有空过来一下吗?”安德烈从后面走了上来,看了一眼轮椅中的君卿,对亚历山大说。
“啊?好吧。”亚历山大本来还想跟君卿吹嘘一下他的那些成果,省得这丫头一天到晚都是一句“你这样连态叠加原理都背不通顺的家伙”,他需要翻案,强烈需要!“狄安娜,你在这里随便看看,不过不要乱碰,有些可能是危害物质,要是影响到你就不好了。”
“知道了,我又不是菜鸟,比你这个连态叠加原理都背不通顺的家伙要好上许多好不好。”君卿摆摆手,一句话气得亚历山大鼻子都歪了,最后还是被安德烈给拉走的。
君卿被留下来后就推着轮子四处看了看,对于接下来可能会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在这里研究军械而感到满意。如果不是那场家族变故,或许这时的她还在父亲的疼爱下,祖父的妥协下全身心地投入在这些自己喜欢的研究当中,当然,如果可以给她点自由研究一下军械以外的机械就更好了,她和她父亲不一样,她父亲是一个纯粹的军械迷,对其他机械并不太感兴趣,而她则从小就喜欢摆弄各种机械,小到计算器和时钟,大到汽车和机器人。
“嘿!小姑娘,你是谁带进来的?”这时,一个穿着白袍的老头子走了过来,他将君卿的轮椅转了过来,盯着她缠着绷带的脚问道:“你的脚断了?还能好吗?”
这老头子倒是直言不讳,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中听,不过君卿倒也不是非常在意,因为对方不是恶意发问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可以在两个月后去跑马拉松。”
老头子一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小姑娘很有趣。”
“老先生也很幽默。”君卿想这老头子大概是头一回被人用幽默这个词来形容,所以一下子愣在了当场,表情有些古怪。
“你就是狄安娜·罗曼诺夫吧,听亚历山大说你年纪轻轻,才华却不小,希望你能够证明给我们看。”老头子说。
君卿已经在罗曼诺夫交给她的身份证明上签了字,表明她从此以后和齐家脱离关系,正式成为罗曼诺夫的一员,受罗曼诺夫的庇护。当初知道的时候,她着实被吓了一跳,她汲汲营营这么多年才让自己从孤儿的身份变成了闻人少夫人,可现在只是接了一个任务,她却成为了罗曼诺夫家族的千金小姐,还是被罗曼诺夫当家亲自护着的。她不得不感叹一句,人生有时候真的跟玩德州扑克一样,越是想要什么牌它却总不来,等你盖了牌放弃了,第五张公共牌却给了你一组同花顺,这样的坑爹。
“有机会的话我会的,古德先生。”君卿也点破了老头子的身份,就像对方其实知道她的身份一样,她也是知道他的,这位军械师在军械研究界可是鼎鼎有名的,而她对他的印象之所以会非常深刻,是因为据说他和她的祖父是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淡如水,所以她小时候也从没在家里看到过这位查尔斯·古德先生,只是曾听祖父提起过这么一个人——他有一副臭脾气,一张能气死人的嘴,不过必须得承认的是,他的脑子足够聪明。后来在求学期间,她在古德的一本著作中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仅以此书衷心地期望我的老朋友能够早日康复。他没有点出这个老朋友是谁,但在开篇简单地写了几个由他和祖父年少时一起研究出来的轻型武器。
对于这个只在某些科学主题宴会中远远看过几次的祖父的朋友,她心底是有些好感的,当然了,这不是说她能够完全适应这老头子的毒舌。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她已经被老头子数落了不下二十次,次次都不带重样的批评。她鼓起脸撇撇嘴,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个博学的老头,只交谈这么几分钟她就收益颇厚。
不过她有一个疑问,查尔斯·古德本身就是一名法国大贵族,也有属于自己的研究室,那为什么会出现在罗曼诺夫的研究室里?难道是友好交流?
亚历山大回来时,面色有些古怪,一脸的纠结,当眼神触及君卿时更是闪躲了一下,好像有些心虚似的。君卿猜想,或许是安德烈跟他说了诸如“不要让她接近能源武器研究这方面”之类的话吧。
对于一直防范着她的安德烈,君卿既觉得无奈又觉得高兴。无奈的是她的任务进展会受到一些波折,高兴的是至少她在他面前可以轻松一点,没有那种欺骗或者偷窃了什么珍贵感情的负罪感。
的确如君卿所猜想的,关于让她进研究室的事,安德烈向亚历山大表示她的身体还在康复当中,不适合进入层次太高,特别是能源物质的研究室。这句话说得冠冕堂皇,可作为少数深知安德烈本性的人之一,亚历山大知道他仍旧在怀疑和防备君卿。
这让亚历山大很不舒服,一方面他觉得心虚于看到君卿天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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