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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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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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终年不遇
立冬,小寒,大寒,冬至。 

  陌北,你在那个干冷的地方还好吗? 

  又是一年寒冬。

  你走以后,我一个人躲到了这个滨海的小城,来爱自己的感情,爱那个躲在日记本里的你。三年光景,三个冬季。

  你知道吗,这个沿海的小城,是终年不雪的,只是永无止境地刮风。 干涩的北风,夹杂着和夏天一样热烈的太阳光线。 

  让人感到异常浮躁,异常不安。 那些在严寒里浸泡过的北风, 那种海滨少有的干冷,总是让人莫名地落寞。 

  三年了,这三年,不会是刹那芳华,不会是似水流年。 

  那些没有你的日子,过去的点滴,无数次,像黑白无声电影的回放,在我眼前浮现,让我疼痛得窒息。一次又一次,说好了,忘了你,忘了你……却在那个认为已经可以忘记你的深夜,在睡梦中,因为看到你离去的背影,而从睡梦中惊醒,在黑夜里抽泣。

  如此反复,如此无力。 

  这些没有你的岁月里,我曾经很多次回到那个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城市,听着那些你送给我的唱片,走过那条我们曾经牵手走过的街。那间我们公寓旁边的游乐场,你说过代表甜蜜和幸福的那座摩天轮下,再也无法捕捉你我并肩的画面。 留下一个孤单的我, 一个人坐在那匹最不起眼的旋转木马里上。任凭时光大把大把的蹉跎,这个世界地暗天昏。 

  你曾说过,这个公园里,旋转木马是最落寞的游戏。 

  可是我就是钟爱它。 

  也许,我究竟是一个落寞的人,在没有你以后。 

  三年了,为什么你我终年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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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夏
1999年夏天,广州,燥热。

  沿着新港西路的木棉花,不顾一切,安静地开放。

  快要毕业的日子,总是很不安,伤感弥漫在校园的每个角落。

  热闹喧哗的北京路,浪漫伤怀的广州火车站,上下九来来往往的行人。

  5月14日,红色的木棉花掉得满地都是,行人不经意间从它们身上踩过。一直认为红色是一种将生与死演绎得最幽雅的颜色,因此,喜欢。

  我在星巴克里喝咖啡。

  星巴克里放着让人感觉很舒服的音乐。来喝咖啡的人不是很多。我随手翻动着手头的杂志。心不在焉。

  完成了毕业论文之后,这些日子便也就闲了下来。

  前些日子朋友拖着我去参加了环球小姐的初试,本来只是陪朋友去玩玩的,未想今天早上接到了晋级的通知。我不喜欢这样功利性很强的游戏,就像我厌恶那些自以为有钱有势,便不可一世的肤浅男人。在我眼里,这样的游戏像极了一场充满了阴谋的爱情,玩到最后,只会让我对这个世界更加的不信任。我不想失去这个世界所能给我的所剩无几的温存,所以,那么多年,我从未接受恋爱。

  所以我决议放弃。因为我打算在结束了学校所有的事情之后,花很长一段时间,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

  窗外傍晚落日时刻变幻的光线照在我的脸颊上,耳边舒缓熟悉的音乐让感到这个下午安宁而美好。我看见你穿着星巴克的工作服,坐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悠闲地摆弄着手头的书本,我细细一看,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我同你挥挥手,你起身走过来,用一口流利的英语问我,你好,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

  我淡淡的对你笑,然后告诉你,你们店里的音乐很不错,村上春树是书也很不错。

  你说,谢谢,Norah Jones,我很喜欢的一个美国歌手。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

  我说完,微微的笑。我这时才看清你干净的脸庞,皮肤有些黝黑,浓眉深入鬓角。眼神落拓直白。短短的头发,很明媚。

  我接过你的话回答你,我也很喜欢村上。Norah Jones,是不是唱过那首Seven Years?

  你点点头,冲着我笑,然后转身过去招呼刚刚进来的几位客人。

  那天晚上,我在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唱片店,我进去买了一张她的唱片。那夜,我躺着床上反复的听。然后在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你模糊的样子,可是我发现怎么也不能清晰的想起。我感到有些头痛,然后沉沉睡去。

  我总是这样,喜欢追寻记忆中断裂的片段,然后想到头痛难忍。明知道会头疼难忍,还是会去追寻。我总是像在害怕,倘若我不去追寻,我就会因此而丢失,丢失了自己的过去,纵使我明知道,改丢失的最后还是会丢失的。

  第二天早晨,我是一大早来到你工作的星巴克的。

  早晨来喝咖啡的人很多,基本上都是一些外国人,还有就是在附近工作的白领,他们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子。我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然后点了一杯咖啡,一些点心。可是我没有看到你。

  我其实不喜欢在清早起来的时候吃甜食,喝咖啡。在我看来,在清晨吃这样热量很高的食物,是很不健康的。但是我确实是起了很早,然后径直走到这间店里。

  我只是想追寻昨天被我丢失的记忆。

  对,就是如此的。可是我等了很久,也没有看见你的身影,我是有些失望的。

  在我快要离开的时候你才来。

  你从离我不远的地方走过去,然后看到我,同我微微一笑。

  我细端倪着你的微笑,生怕又会忘记。

  我在出门的时候同你打招呼。我不知道什么称呼你,便只是对你笑了一笑,然后说,嗨,早上好,Norah Jones。

  其实我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有些后悔。我觉得这样主动去同一个陌生男人搭讪,会显得我很幼稚很无知。

  Norah Jones。你接了一句,然后对着我笑。

  
  记得布晴曾经说过,七年,一个人的内心如果没有栖息之地,便会很累。

  的确如此,这些年,我总是感觉自己很忙,却内心不安,非要逼迫自己忙出一个结果,好对自己对生活有个交代,于是便真的越来越忙,越来越累。可是内心却越来越空。

  我问布晴为什么会这样。

  她说,你应该去找个男朋友。

  那日之后,我同布晴去了云南。布晴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们在云南呆了数日,还去了香格里拉。我把那张唱片带在身边,然后反复地听,反复地想起皮肤有些黝黑,浓眉深入鬓角。眼神落拓直白。短短的头发,很明媚你。

  从云南回来的那天夜里,我同布晴一起去了星巴克。

  那天夜里,店里只有你。

  布晴要了两杯卡布奇诺,你送过来的时候,我叫你Norah Jones,你还是那样微微地笑,然后说,Norah Jones,这是我的名片。你随手递给我。

  我叫许陌北。我说,是这间星巴克的店长。

  我说,你好,我叫七年。

  那天,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请我们吃了芝士蛋糕。理由是,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们并没有过多的说话。临走的时候,我去同你道谢,你说,有空的话常过来坐坐,陪我聊聊天。

  我说,好的。

  回去的路上,布晴说,看得出你们很暧昧。

  我说,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他是让我感觉舒服的人而已,何况,你知道的,我对男人免疫。

  布晴说,他还是蛮有味道的。

  我同她开玩笑。说,你喜欢啊?我帮你去同他表白啊。

  布晴笑,算了,留给你吧。

  温暖的夜色中,有我们爽朗的笑和不着边际的对话。

  那之后的日子,我同布晴还是会在百无聊赖的午后到星巴克点上两杯卡布奇诺。你还是会过来同我们聊上几句,渐渐的,我们越来越熟悉。我们也会晚上过来,你便陪着我们坐,然后聊一些随手拈来的话题。等到夜色已深,你就送我们回去。

  6月末,你去厦门出差,我刚刚好忙完学校的事情,闲下来,你邀请我同你一起去。我们在鼓浪屿,你悄悄的让人在酒店我居住的房间,放上了99朵玫瑰。还留有一张纸条,写着,七年,你喜欢红色,我知道的。我感到很温馨,可是我却不愿告诉你我的心情。

  7月。木棉花落尽。

  布晴已经决定去英国留学,而与她相爱了3年的男友被上海的一家公司录走。他们的爱情走到了尽头。分手那天,我陪她在珠江边上的长堤吹了一夜的风。我说,布晴,你难过吗?她说,没什么,人的一生,感情就像是旋转门,转到了合适的,就不会再分。可是我还是看到她在默默流泪。

  期间收到你的短信,你问我在做什么?

  我说,布晴今天同男朋友分手了,我陪她在珠江边上的长堤上吹风。

  你说这么晚了,两个女孩子不安全,你们在那里等我,我过来。

  我说不用了。

  半个小时后,我还是远远的看到了你的身影,提着两件外衣。

  你站在我们面前。然后把单衣送到我的手上,然后叫我们披上,说,夜里凉。

  我们三个并排坐在珠江边上的长堤上。我看着布晴憔悴的脸庞,陷入深深的沉思。相遇,相识,生爱,生恨。我们谁也逃不出如此千篇一律的人世。我突然觉得那些被我们深藏心底的爱,不过是我们自己满足自己的一种虚想而已,我们无从给予,也无从索取。

  
  天微微亮的时候你送我和布晴回到公寓,然后才去上班。

  我躺着床上睡意全无,翻来覆去。然后拿起手机给你发短信,陌北,你说为什么当爱情遭遇生活的时候,就变得如此脆弱了呢?

  你说,傻孩子不要想那么多,分开,大抵只是因为不爱。

  把手机放在床头。我想起了布晴和她的恋人,他们爱了3年,我陪他们走了三年。他们彼此承诺过太多次的天长和地久。我曾经把他们的爱情放在我的心中,当作我相信这个世界爱情依旧美好的唯一证据。

  而今,轻易的分手放手。未留任何的不舍。

  我心中唯一的美好就此破灭,我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其实,说起来这本不是与我有关事情,我仅仅是陪着别人经过了一些人世,这样分分合合的爱情,每天都在上演,每天都在落幕。我本应该习惯这样的故事,甚至麻木,如此的故事已经看得太多。这些年我大抵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相信过爱情,否则我不会这样不让任何男人走进我的生命。我不乏优秀的追求者,可是我却无法让自己对他们心动。花言巧语只会让我反感,我不喜欢金钱与爱情的等同。

  我听到手机的短消息提示音,而后拿过手机。

  你发过来的,你说,七年,相信我,相信爱情,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我只是感觉全身一寒。

  其实彼时我不知道我是否对你产生了感情,你的这句话,让我又悲又喜,我记得的。

  我还是回绝了你,我说,陌北,我们是好朋友,你知道的。

  你发过来,可是,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照顾你。

  我说,没有什么可是,陌北,我们还是好朋友,记住了。

  你没有再回复我。

  我被这顺其发展而来的意外,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这些是你都不知道的。我其实又何尝不想拥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用尽全力的去爱一次。可是我却无法说服自己在对爱情充满怀疑的时候去接受一段让我充满理想的爱情。

  那天傍晚,你开车到我居住的公寓楼下等我,你说要我陪你吃晚餐,我答应了。

  我们在绿岛西餐厅,两个人一直安静地坐。

  是我先打破沉默的,我告诉你,陌北,布晴下周就要去英国。

  你说,都准备好了吗?那天我也一起去送她。

  我说,我可能也同她一起去,我想出去散散心。

  哦,你说,去,呆多久?

  不知道,我想会陪布晴在苏格兰呆一些日子。

  你有些失落地回答我,那要是决定了,告诉我,我去送你们。

  我说好。

  那天你送我回去之后,我在楼下的阳台上看到,你的车,在楼下停了很久。我收到你的信息,你说,七年,你想逃离多久,我就会等多久。我站在阳台边,看着徐徐开走的车,有想哭的冲动,我在手机里写,陌北,我也是想和你在一起的。写好之后,我没有选择发送。

  一个星期之后,我和布晴在机场遇见你。你买了两束玫瑰,一束红色的给我,一束蓝色的给布晴。

  你说,七年,我会在星巴克等你。

  我说,我一段时间后就会回来的,回来了,我就去找你。

  8月,苏格兰。

  我在爱丁堡街边的酒吧里喝啤酒,听着耳塞里Norah Jones的音乐,然后想起你。

  布晴来这里没多久就认识了一个在酒吧工作的苏格兰青年,Eric。Eric家就在我们居住的公寓附近。在相识了15天之后,Eric和布晴就陷入了爱河。

  在公寓的阳台午后,可以看到天空中有鳞片一样云,倏然消失在天际。眼前是旧城区的老楼,不远处古堡,19世纪的教堂,还有许多无法知具的门,在夏末的阳光下,像彩色积木堆积而成的立体图景。

  那些许多无法知具的门,让我想起了布晴的那句话,人的一生,感情就像是旋转门,转到了合适的就不会再分。我转而又觉得,我们一辈子进进出出这么多扇门,其实都没有什么不同。某人在某扇门里以宿命的脸孔等待我们去相会。但没有一扇门后的房间,可以让我们一辈子停留。只是,如果我们走了太多的门,似乎就会忘记,最温情的那一扇在何时何地。

  9月的最后一天,我登上了飞往广州的飞机。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东山大街12号
这个四季常绿的城市,秋天并没能赋予它太多的意义,只是一如既往的燥热。

  从苏格兰回来的那天,下着雨。

  我给父亲打电话的时候,刚刚下飞机。他说,我同你母亲在上海开会,我让公司的人来接你回家。我说,不用了。挂断电话,我给母亲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我已回到广州。

  我一个人,拖着行李,在机场大厅边上的简餐厅里休息。出去的这些日子,朋友们都已经各自为生。我试图联系之前相交甚好的几个朋友,想了解她们的近况,可惜都是枉然。

  我是一个世俗之人,我喜欢看一切陌生而现实的东西,我认为那样可以让我感觉到生命最本质的真实,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可是我却不愿与我亲近的事物落于人世,这样会让我感到生活的疲于应对。我惧怕毕业,害怕若干年后,我最亲爱的朋友,都成了写字楼里与人勾心斗角的人物。而我自己这些年来,却又在亲人和朋友构架出来的人际网里,与人勾心斗角。所以我知道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一个分裂的人。

  我给你打电话,接通的时候,我问你,陌北,还好吗?你在哪里?

  你听到我的声音,很久不语。

  我重复了一遍,陌北,还好吗?你在哪里?我是七年。

  你才开口,用很委屈的语气,责备我,为什么一直未同我联系?

  我说,对不起。我回到广州了,你在哪里?

  你没有回答我,而是接着我的话,问我在哪里?

  我说,我在机场。

  你在那里等我,我过来接你。你说

  透过简餐厅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越下越大雨。人行道上积满了水。偶尔可以看到一两个行人,撑着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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