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渐渐平复下来,由号啕大哭转为嘤嘤啜泣,现在是小声抽泣。
“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好不好?”顾梓轩轻抚着女孩儿的背,温柔地说。
果然,成功转移了女孩儿的注意力,顾小北抬起脸来,眨巴着迷蒙的泪眼,“你会弹琴?”高了半调的声音,明显的不可置信,她是有理由的,住在同一屋檐下,十多年了,没有顾梓轩会弹琴这一说。
顾梓轩端起架势,十指排开,再搭配上他的儒雅气质,倒是有些样子。
顾小北颇有些期待的等着,下一秒,跌破眼镜,稍微生涩的两只老虎夹断夹续,还好,总算是完整的。
“怎么样?”顾梓轩不自然地挠挠头,“是不是有些班门弄斧啊?”
顾小北破涕为笑,“还好,不算很难入耳。”说着两手附上男孩儿的十指,四手胶合,“两只老虎”的旋律婉转流畅于指间,两人相视而笑,晕黄的地板上,一双浅浅的影子相互依偎。
台下,阴暗吞噬了某个寂寥的背影——
二十五,沉沦
公寓楼下,顾小北故作坚强,坚持不让梓轩哥送她上楼,她不能再拖累梓轩哥了,她痛恨那样自私的顾小北,总是将悲伤传染给他,眼看着那个温柔的男子,一天一天为她蒙上忧郁,她的梓轩哥值得更好的对待,她应该放手了,不能再自私地禁锢着他的幸福。
皓月当空的夜,顾小北藏在月华遗忘的墙角,目送那抹疏渺的背影,“再见,梓轩哥——”微笑着流泪,轻喃着诀别,抹净泪花,转身,上楼。
顾小北进门,也没开灯,径自走向卧室,很累了,打算倒头就睡。
“回来了。”身后,阴沉的男声和着清冷的夜色,确有惊吓的效果,女孩儿打了个寒噤,旋即起身,回头,籍着微弱的火光,明灭间,隐约可见,墙坻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无半分迟疑,中枢神经直接反应,“小舅,你怎么——”会来。
男子闷哼一声,再无话。
黑暗中,她坐在床橼,他靠在对座的沙发上,楚河汉界,看似泾渭分明,实则暗流汹涌,这样沉闷的氛围,压抑且诡异,她想开灯,奈何开关在靠近沙发的门边,内心有两股力量拉锯着,开或不开,一念之间,终究是不抵他沉得住气,顾小北起身,调匀了呼吸,让自己的动作尽量自然,光明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下一秒,腕上感到生生地疼,叫一股狠绝的力量拉扯,落入某个坚强的怀抱。
男子一手扼住女孩儿的腕,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压向自己,薄唇狠狠印上女孩儿的,不像是吻,确切地说,是咬,携带着积压的怒气,惩罚的意味浓重。
女孩儿紧闭牙关,消极抗争,他到底凭什么,喜怒无常,无端消失了十来天,一回来便暴虐相加,逼她承受她不该承受的这些,为数不多的独处,她都小心应付着,自以为,并未触动他捉摸不定的神经。
腕上的力道更劲,女孩儿吃痛,直觉,筋骨要被他捏碎,女孩儿仍不妥协,死咬着唇,额上泛起细密的汗珠,终于,痛入骨髓,女孩儿放弃抵抗,任他长驱直入,恣意施虐。
良久,怀中的女孩儿不再挣扎,小手还捉住他的衣襟隐隐颤栗,心生不忍,继而呵护起她的唇齿温柔地吮吻,女孩儿被这突然的温柔迷惑了,竟有些沉醉于如斯缠绵悱恻之中。
窗外,月亮照着相思,遗忘了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男子放开了女孩儿的唇,依恋不舍,鼻尖还胶着着,男子的唇抵着女孩的,喃喃道:“离顾梓轩远一点。”
藏在黑暗里,女孩儿红润的脸霎时惨白,这算什么,温柔的威胁,她总算是明白了,他去了音乐祭,撞破她和顾梓轩的“奸情”,方才的所作所为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女孩儿别开脸,脱离了他的唇,冷嘲道:“多谢小舅提醒,不是每个人都同你一样有乱伦的嗜好。”不是只有他会失控,顾小北隐忍的功力远不如他,明知道激怒于他,结局是两败俱伤,她还是张开了尖利的爪子,疯狂反扑。
男子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对自己,“顾小北,我再说一遍,请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我的底限。”隐忍到及至,反倒归于平静,至少表面上,不惊波澜。
黑暗是罪恶的元凶,掩盖了男子一触即发的危险,纵容了女孩儿迷失的疯狂。
“这就是顾灏南,外面儿是堂堂的市委书记,背地里却和自己的外甥乱伦,怎么,只许周官放火,敢做还不准人说。”他总是能挑起她最尖锐的一面,像是野生动物最原始的本能反应。
男子豁然抱起女孩儿,向床边走去,满身的肃杀之气,女孩儿这才怕了,强烈的恐惧感驱使她缩在男子怀里,不敢动,也不敢想他会做什么。
男子将女孩儿置于床中央,手指抚弄着女孩儿的耳垂,嘴角勾起冷笑,“乱伦,如你所愿,我现在就跟你乱。”
不要——
女孩儿想叫,想哀求,再给她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她错了,再也不敢了,还不及出声,即吞没在热烈胶着的唇齿间。
男子倾身压迫上女孩儿的柔软,一手扣住女孩儿的双腕制于头顶,另一手探进裙底,灼烫的大掌附上女孩儿的小腿,循着纤细的腿部曲线而上,缓慢游移。
温热的唇流连至女孩儿的下巴,轻微含咬,再向下,辗转至纤弱的锁骨,细密啃噬,唇到处,一路烙下殷红的吻痕。
午夜的风灌进纱窗,胸前一片薄凉,顾小北不挣扎,只是哭,嘤嘤啜泣。
朦胧中,她紧紧拽住的那根稻草,太脆弱,终是承载不起顾小北的希望,断了,顾小北阖上眼,安于沉沦。
男子突然打住,侧过身子,将女孩儿护进怀里,于眉心落下轻吻,“睡吧,我以后都不会再强迫你。”
二十六,冷战
六月,如火如荼。
夏至已至,积攒了半夏的暑气,大有登峰造极之势。
月上柳梢,形单影只,顾小北踩着C大的林荫道,漫不经心地踱步,也不看路,只是专注于脚下的石子儿,一步一踢,很认真的样子。
明月夜,女孩儿蜷缩在男子怀里,不敢动,阖着眼,却不敢睡,眼皮子很酸,头顶上方是男子稍微沉重的呼吸,他好象很累了,睡得很沉,可是他的手仍箍着她的腰,逼迫她感受他的温暖,她枕着他的胸膛,战战兢兢地,等待天明。
那夜过后,她和他,他们都极有默契,不约而同地进入了冷战期,二月有余,两人鲜少正面交集,顾小北还存有一丝念想,如此,也许,他们就这样淡下去了。
“顾小北,上车,兜了大半圈儿,总算把你给寻着。”某男自车窗探出半个脑袋,一贯嚣张的口气。
那厮探照灯打得老强,刺得人眼疼,生怕人看不见车头那枚醒目的标志,虽然她对汽车不感兴趣,也不甚了解,宝马,她总还是认得的,那厮的大脑结构比较简单,无非是换了新车,跟她这儿臭显摆来了。
“怎样,哥们儿这车,宝马760,九成九新,轮胎才刚沾地儿呢,就冲你这儿来了。”许鸣单手把着方向盘,稍微偏头,关注女孩儿的反应。
女孩儿望向窗外,似乎没听进他的话,XX的,他莫名有些恼了,下午拿到车就攒着兴奋劲儿,一心想跟她分享了,这丫头倒好,没心没肺的。
良久,顾小北转向他,笑得半真半假,“鸣子,丫的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命好透了,有钱就算了,啥事儿也不往深了想,多逍遥自在。”
许鸣哼了一声儿,也没真生气,“得,你就拐着弯儿地说我头脑简单把,咱也认了,谁都跟你,人不大点儿,心眼子倒没少长。”
顾小北笑得愈发动人,“我是嫉妒你,简单点儿好,谁赶得上这福气,说真的,你家是做啥的,就凭你这败家功力,估计来头不小。”
“说了你也不信,我爷爷当官儿,我爹从商。”嘴角勾起浅显弧度,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顾小北也学着他的调调,笑笑地调侃,“官商勾结,势大财大?”
许鸣撇撇嘴,也不在意,“都说你不信了,还问。”
窗外,夹道的路灯探照下来,两股光线在路中聚成亮点,眼前的景物飞快流逝,思绪也跟着它涣散,暂时忘却了这些那些,污秽不堪的现实。
许鸣载着她兜了大半个S市,月亮爬上当空的时候,她回到公寓,心情平静了许多,也许她该学着简单点儿,哭得活着,笑也得活着,何苦跟自各过不去。
凌晨四点,刚下了牌局,很累了,尤其是最近,上头拨了几个亿下来,手边有几单大的工程等着动土,这些天都忙着恰接此项事宜,今晚的牌局,几个最有机会的地产承包商,都攒足了劲儿往他那儿送钱,他乏了,差了何祁顶他的位,筹码都给他做本儿,安排妥当,终于,他全身而退,脚步甚至有一丝,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匆匆。
两个月了,此时此刻,他迫切地想要抱抱她,埋在她怀里稍微小憩,循着心意,他来到了她的公寓,有些急切的开门,眼前却是如此光景,满室的灯火辉煌,冷却了近乎迷失的归属感,只遗馈他更深的疲惫。
自那夜相拥而眠,抱着那个小小的暖暖的身体,他睡得异常安稳,只是那夜过后,他再去的每晚,迎接他的,是无一例外灯火通明的清冷,她夜夜开着灯睡,就为了防备他,他带给她的,难道除了恐惧,不信任,就没有值得她,哪怕一丁点儿的,想要倚赖。
最近鲜少上来,他几乎忘却了这横梗于两人之间的灯火,身累远不及心累,他甚至没靠近她安眠的床,熄灭了满室辉煌,他默然离开。
二十七,迷失
从公寓出来,夏夜的风夹带着滚滚暑气,脖颈却掠过几丝凉意,顺着脊梁寒进心底,他没有再穿回外套,掐灭了指间的烟,朝着苏晴那儿去了,也许,此时,他需要一个依靠。
苏晴浅眠,何况是他的脚步声,沉且稳,梦里已百转千回,落入耳畔,分外清明。
苏晴起身,喜出望外,忙不迭地迎将上去,一手接过他的西装外套,顺势要启开客厅的灯,动作再熟稔没有了,手伸出一半却叫他拦截下来,他没说话,甚至没看她,她懂,他不想开灯。
男子斜靠在沙发上,半闭着眼,厚实的两指轻捻着眉心,外头的天刚蒙蒙亮,淡薄的光线透过窗片儿,打在男子的侧脸,一半是光亮,一半是黯沉。
苏晴端了杯咖啡立在不远处,痴痴地望着,竟迷失在他的灼然光华中,移不开眼,挪不动脚。
苏晴递了杯咖啡给他,“黑咖啡,不加糖。”女子温柔地笑着,他的习惯,无须刻意,自然牢记于心,柔软的手附上男子的肩胛,很体贴地按压,力道拿捏得好,确有缓解疲劳的功效。
女子轻轻叹气,离他上一次来,足有三月了吧,她不过问,怕一开口,便换来他的决然,就算是一株悲哀的莵丝花,她也想依附他扭曲攀生。
男子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她压迫在身体与沙发之间,男子微微泛凉的手,带着急切的欲望,撕破了她薄如蝉翼的睡裙,匍匐在她胸前的男子,近乎残暴地凌虐着她的皮肤,只是,他从不吻她,男子略带薄茧的手探到女子私处,厚实的指插进她湿润的甬道,再挤入一指。
女子忘情吟哦,叫情欲驱使着,躬身迎向男子,纤长的十指插入男子的发,“灏南,快,别折磨我——灏——”
男子一举挺入,两手大力钳制住女子的肩,几近施暴地狂野律动,女子根本承受不住,只能攀附着他,像个溺水的弱者破碎呻吟。
激情过后,女子趴在男人的胸膛,提不起半丝力气,像只乖顺的小猫,慵懒而满足,他今天很不一样,不似以往的清冷,更像是在发泄某些压抑许久的情绪,无妨,虽然弄痛了她,比之那个高高在上的顾灏南,她更喜欢今夜带点人情味的他。
女子还沉迷在他的气息中,男子却豁然起身,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迅速穿戴好衣物,又回复成那个冷清的顾灏南,决然离开,丝毫不怜女子的声声娇唤
二十八,一路向北
清晨,男子把握着方向盘,目光向远方延伸,窗外的景物飞快后退,风在耳边呼呼地吹,暑气沉淀了一夜,晨风颇有些凉爽,吹得人的意识也愈发清明,他从未像此时此刻一样坚定自己的方向,一路向北。
原以为,放纵了欲望,至少可以弥补,心口处隐隐的空洞感,现实往往与想象格格不入,心上那个小小的洞,正以燎原之势,疯狂扩散,蔓延,随之而来是更深入更巨大的空虚,足以将他吞没。
他的人生又朝着颠覆,迈进了一大步,有些人,真的无可替代。
东方发白,辉煌了一夜的街灯,终于冷却,天色尚早,并未拉开一天繁闹的序幕,宽阔的双行大道,一路畅通无阻,记速表直接飙至160码,此时此刻,无暇他顾,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将她圈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中,牢牢锁住,然后,一路向北,将她纳入胸怀,决定要包容她,无论是人,抑或是心,等她爱他。
晨曦的第一缕光线,挤入窗帘的罅隙,不屈不挠,延着木质的地板,攀爬上绵软的床,终于,散落在一片淡渺如远山的眉黛之间,女孩儿的睫毛颤了颤,随即,掀起眼睑,眨巴了几下惺忪的睡眼,意识苏醒,该起床了,今天有早课,是那个恐怖的声乐课,其实,教授是堪称C大教授界之花,明艳动人的MISS刘,江湖传闻,许许多多的纯情少年,便是冲着她才报考了C大音乐系,岂料她,一失足成千古恨,殊不知,越是美丽的女人,狠起心来越是不留余地,上学期就毫不客气的挂掉了三分之一,创下了C大挂科史之最,哀鸿遍野,痛定思痛,从此,声乐课成为音乐系学子爱恨交加,每上必无缺席之科目。
顾小北起身,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伸了个结实的懒腰,懒懒地挽起帘子,推开阁窗,清新的空气拥堵而来,扑打到面儿上,还带些晨露的润泽,不错的开始,顾小北有预感,今天会是美好的一天。
生活是最不解风情的调皮鬼,总喜欢跟人唱反调,你缓吧他追着你走,你急吧他老拖着你。
顾灏南一下车便直奔公寓了,到了门口,才发现钥匙落车上了,下一秒的反应是扣门,一阵儿比一阵儿还重还急的扣门。
顾小北也顾不上收拾了,这“夺命连环扣”实在招架不住,“来了,来了——”拖鞋还跑丢了一只,她有些恼了,她倒要看看,是哪条冤魂,一大早的就跟她这儿纠缠不清了。
一开门,先是傻住,然后愣了半天儿,最后,脸红得跟猴子屁股有一拼。
他像是穿行了大半个沙漠的旅人,而顾小北,是他一直追寻的绿洲,如今,她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那样真实的存在感,还是这样一幅生动的画面。
略微蓬松的卷发,稍嫌凌乱地散落在肩胛,波及到锁骨以下,遮住了睡衣上那只慵懒猫眯的头,女孩儿的大眼还迷蒙着雾气,明明望着他,倒更似穿透他望向一个不可知的世界,秀挺的鼻不卑不亢地嵌在小脸儿中央,有几分高傲的倔强,微启三分樱桃秀口,嘴里还含着一柄淡淡粉晕的牙刷,牙膏的泡沫已经蔓延至刷柄的末梢,将落未落,要滴不滴,挣扎了许久,终于,直直地下坠,打在女孩儿光裸着的一只脚背上,啪啪作响,足间蓦地冰冰凉,女孩儿猝不及防,不由地一激灵,小跳了几跳,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敢看前上方那双蓄含隐隐笑意的眼睛,索性埋下头,两颊直发烫,下意识地,赤着的一只脚附上另一只凉拖鞋,稍微局促地来回轻蹭。
女孩儿不说话,男子颇为玩味地欣赏着眼前这幅光景,倒不急于一时,索性抱了双手,意兴阑珊地打量着女孩儿。
再丢脸她也认了,总不能这样僵持着吧,心一横,顾小北干干脆脆地拔掉了嘴里的牙刷,口中还有泡沫,口齿含糊不清,“那个——小舅——早——”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