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维绝!
时间似乎又回到了不周山脚下,共工身边的十三骑忠仆誓死护卫主人的一幕!
解散十三骑后,共工披头散发,眸如星辰,怒撞不周山,那号称帝颛顼赖以维持宇宙统治的主要凭藉——天柱!
天柱折,宇宙变!苍穹向下倾斜,斗转星移,日月移位!
神州的平民终于得见昼夜交替,东北高而东南低,江河东流,百川归海的情景!
蛮逆笑问苍天,共工何罪之有?
(二)九日乱天下!
炎帝第十世后人蛮逆负手而立,脚下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丈的龙门之巅,浩浩汤汤的天河之水平静得像一面银镜。
蛮逆手中三尺镇洪玉衡,幽幽泛着一汪蓝色水芒。他将玉衡怒指苍穹,天河顿失平静,翻涌澎湃,水头层浪化成一只巨型龙首,纵身一跃,落千丈于不周山之巅,轰鸣如雷,激浪胜雪。
水龙力大无穷,向着不周山狠狠咬去,此惊天之举,是要撼动炎黄神州之脊梁!
还记得三千年前,共工怒触不周山吗?
削神籍,发边荒,永世为奴!
天帝!你还能感受到炎帝后人的愤怒吗?
仙空之中兀地卷起乌黑的云山,迅速漫过半边晴空。一阵雷鸣电闪之后,仙空一片清明,战鼓咚咚震天,铿锵战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回响天际,不绝于耳!天帝率八十万大军亲征!而他的敌人,正站在龙门以一人敌!
“擅决天河之水漫不周,蛮逆,汝可知罪?”
“哈哈……哈哈……炎帝后人只尊强者,不惧死生,决天河也罢,触不周也罢,为显盖世神力,何罪之有!”
“你可知,受害的是万民苍生,神州百姓!他们又何罪之有?”
“天帝就不曾错过吗?哈哈哈……”
“主天地公义,何错之有!”
天帝身边九个烈火熊熊的太阳环绕周身,伸手唤出斩天神剑,数万道金光幻成剑影,如狂风暴雨般朝着蛮逆斩去!
蛮逆不动,只是背负苍天,饮血狂笑……
蛮逆死了,挨过万剑穿心之后,依然桀骜而立,到死,灵魂也不曾屈服,更不曾倒下!
九日轰地散开,绕着蛮逆……
天帝大惊,低头朝着不周山看去,哪里还有水?九日一出的瞬间,神州早已到处火光漫天,百姓挣扎于烈火荼毒之中,三界大乱!
天帝黯然愤恨,失神说道:“蛮逆,你竟是骗了我!”天帝引剑自刎……以谢苍生!
蛮逆用他一身神力幻出了决天河的假象!他只是想证明,炎帝子孙并非好恶,黄帝传人也并非绝善!
(三)福兮祸兮?
九日被天神后羿转世之后逐个射了下来……人间太平千年。
水神位缺,天河于千年后终于自行决泄,天神大禹转世,又平复水患……人间又太平千年。
(四)何为天道?
天帝及众神是仙?炎帝荒蛮部为魔!
真的是这样的吗?
仙魔之间的冲突一直是炎黄神州亘古不变的主旋律。
(五)道,不可言!
炎黄神州已不知过了多少岁月,人们享受着昼夜交替,四季分明对应着的日出而作,春种冬藏的生活规律!
那人身上的神剑名唤斩天,天帝再世!
他已经历过太多,此刻俨然成为了剑岚仙山的宗主!
只是他已不知,当年犯下的过错,还有被冤杀的蛮逆!
天帝可以重生转世,而蛮逆却不能!
蛮逆带着的最后一缕炎帝神魂飘飘荡荡,落在了西极神树若木结出的桑椹之上,身受神树温阳,总算是劫后余生,不曾消散。
身犯失察之罪被诛杀的神兽麒麟不甘替罪之罚,化成不屈不死的戾兽之魄!
这一魂一魄居然因为彼此不屈桀骜的秉性,竟然合二为一,变成一颗氤氲流光闪动的光球静静等待命运的召唤!
一晃不知过了多久,光球终于动了,它像颗流星一样掉在落星村老谢家的房梁上,等待继承神魂神魄的孩子降生!
光球一闪,消失了,谢天呱呱坠地!
村民自称是炎帝后裔,这缕神魂也算是有些落叶归根,狐死首丘的味道。
老谢老来得子,为了感谢天地造化,祖宗保佑,为此子取名谢天。
六岁那年,谢天便成了孤儿。那日,站在村口的麦垛上小解,尿液随风洒中了一人,引得周围村民大笑。
那人道号叫剑尘,来自剑岚仙山,笑指小谢天,道:“你这熊孩子,从小没人管教,长大了还了得?”
一旁村民忙附道:“老神仙说的即是,您就发发慈悲收了他吧!”
小谢天连忙从麦垛上溜下来,撒开脚丫子,一阵风地跑得无影无踪。
剑尘也不着急,看着谢天瘦小的背影,道:“小家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九年之后再来接你……哈哈!哈哈!”
(六)怪物!
十岁那年小伙伴们亲眼目睹了他的第一次变身!传闻是变成了一头驴!谢天开始戒饿!
十三岁那年,小伙伴们亲眼目睹了他的第二次变身!好像是头驴一样的怪物!谢天开始戒怒!
十四岁那年,村里的年轻人们亲眼目睹了他的第三次变身!真真切切地是一头驴,秃了毛的驴!谢天戒什么都不管用了!少量村民们见了他就躲得远远的,大量村民见了他就展开围剿,而且还纠结了周围村庄的青壮年联合围剿!实在是没法活了,谢天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头畜生!
那天夜里,一口气把周围几亩苞谷地全部提前收割,青绿色的嫩苗铺了一地!
史上最大的一次围剿在他十五岁生日的前一天终于爆发了!
谢天一口气跑出村口,远远地就看见了剑尘的黑鹤!
众目睽睽之下,被追得慌不择路的谢天,连滚带爬地窜上了一头巨大的黑鹤的后背,黑鹤双翅如两片垂云,轻轻一扇,乡亲们就被逼退数丈。
谢天爬上鹤背,眼泪都下来了,道:“鹤鹤哇,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黑鹤一声清鸣,洞穿云霄,展翅翱翔于天,众人茫然,村里的长者这才想起:“九年前,孤儿小谢天英姿勃发地站在村口的麦垛上迎风撒尿,一股神奇的水柱径直洒在了正在远处骑着黑鹤散步过路的老神仙!要不怎么说神仙有教养,没生气骂娘,没打雷下雨,反倒是从指尖抠出一粒垢痂,打进了谢天的眉心,留下一句话之后就扬长而去。”
众人问:“什么话?”
“小样,等着啊,九年之后再收拾你!”
众人唏嘘不已,顿时放下围剿群殴怪物的心!妖自有天收,连神仙都看不下去了,咱一帮凡人起什么哄!
村民做鸟兽散,长者捻须长叹,现出本尊,慈眉善目,白发白眉,手往空中一指,一道神光冲向天际,黑鹤打了个趔趄,谢天惊呼救命,老神仙哈哈大笑,骂道:“鳖孙,回去要你好看!”
老神仙扯了一缕云朵,隐了身形,慢吞吞地飞,前方的谢天救命声不断,老神仙满面红光,九年的便秘瞬间通畅!
黑鹤在空中得到主人授意,时而翻转,时而垂直冲天,耍尽善飞之能事,谢天胸口剧恶心,哇一口酸菜米汤拌剩饭,吐了出去!
跟在黑鹤身后的老神仙,脸上一凉,娘的!哪只大雁敢随地大小便!吃的是翔吗?
谢天觉得身体猛地下沉,急忙死死搂住黑鹤的脖子,视线急速朝着一潭碧水靠近,惊心动魄过山鹤终于是到站了!黑鹤落地的瞬间,嫌弃地耸了耸身形,谢天挣扎着吐了几口酸水,咕噜噜就从鹤身上跌下,一头栽进了刚才吐过的泥水坑。黑鹤拍拍翅膀,像是在鼓掌,附近几只悠闲散步的黑鹤纷纷驻足响应,一起鼓掌!谢天爬起来,囧然……尼玛,迟早把你当鸡烤了,还有起哄的这几只!
“顺着山道走到头,报剑尘名号,自有人接应!”指点了去路,老神仙偷偷给黑鹤点了个赞,飘然无踪!
谢天从水坑爬出,身上的泥水一滴一滴从衣襟聚落,脸上湿痒,顺手一抹,盯着漫长的山道发呆,这水坑,尼玛味好冲。
一只嫩白细长的手,正握着一块淡粉色的手绢在他眼前抖了抖,谢天扭头,暗道:“谁?”
少女看到谢天满脸抹开的泥水,掩嘴轻笑,脸上带着两盏浅浅的酒窝,迷人的眼角向上翘起,眉如弦月。
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轻轻散进谢天的鼻息!
仙女下凡,轻盈不着霜露,一身洁白如雪的长裙罩在身上,口吐青莲,声若莺燕低语:“没有受伤吧?快用手绢擦擦!”谢天听着这句淡淡的关心,凝目望着她皎白的脸庞,不由得心跳慌乱!
只是看了一眼,谢天不敢多看,自惭形秽地低下头,望着那只指如嫩葱的小手,盯着手绢发呆。
略作迟疑后,谢天满是泥泞的手还是畏畏缩缩地伸了过去,刚要接过手绢,一柄剑鞘狠狠地敲在谢天的手背,骨头都似乎要散了……顺鞘望去,那处立着一个少年,眉清目秀,丰神俊朗,傲然而视,他的嘴角隐隐挂着鄙夷,眼角流着淡淡的怒意!身后跟这两个佩剑的跟班,表情严肃紧张,如临大敌。
少女道:“赵平良,你欺人太甚,再敢用强,我……我便不依!”,少年锦衣华服,冷面不言。
反身却抬脚将谢天揣进泥水坑,冷冷道:“他不配!”
谢天自知身卑位轻,暗暗猜度,这位玉树临风的赵平良多半也是得了老神仙的真传,专门侯在此处接应我的!暗暗骂了句:“欺负老子的人多了,你算老几!”想毕,竟浮出一缕得意的神情……
赵平良被这缕神情看得十分不爽,扬手便要打,被少女拦住。
谢天云淡风轻地站起来,道:“多谢美女……让他打!”
再次从水坑爬起,谢天一刻也不想多留,径直向着山道走去。
赵平良冷哼一声,方才满脸的冰霜瞬间融化成一汪秋水,脉脉含情地望向少女,死切白咧地动情说道:“菁儿,都怪我用情至深,身不由己!”
少女努力平复心绪:“离我远点……”,扭身快走几步,不由分说地挽住谢天的胳膊,似乎是要故意给赵平良好看!
赵平良的淡笑凝在脸上,双拳攥得咯嘣嘣直响!
谢天的臂弯和心里同时一紧,看着少女衣袖胸侧沾满了污泥水渍,深感不安。忙挣开她的胳膊,道:“松开吧,把你衣服都弄脏了!”
少女盈盈一笑,反倒是挽得更紧,竟用袖子擦拭着谢天脸上的泥水,关切道:“别理他,没摔疼吧?刚才怎么不还手呢?”
谢天做了个无辜的表情,无奈道:“我不想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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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宗门受辱
赵平良怒不可遏,剑鞘向身后突地一拢,一道白光闪过,‘叮……嗷……’龙鳞长剑出鞘,剑鸣如龙吟,声啸河山,整个碧水潭都回响着这声清亮的龙吟之声。
岸边只有清风徐过,所有人都定住身形,一动不动,谢天见长剑出鞘,左手轻轻顺力将少女拉在身后,右手成拳,静看少年想要如何?
不料,少女猛地用力,反将谢天拉开,冷若寒水,字字如刀问道:“宗庭之内,你敢对弟子兵刃相向?”
赵平良怒令智昏,决心要狠狠折损羞辱谢天,好让他日后离他的菁儿远远的!脸上虽没有怒痕,字字却如寒水:“若是本门弟子,平良定不敢在宗庭招惹是非!他尚未来得及拜师,我自然要将他底细问个清楚!万一放过了混进来的歹人,我可是难辞其咎!”
菁儿暗道声不好,赵平良你欺生,不要脸!当下,秀足一跺,怒道:“身为大师兄,真够丢人!”
赵平良扭头道:“哎!问世间情为何物……”
菁儿啐了一口,拉着谢天就要上山……
谢天不解,姑娘,你干嘛啐我啊!
赵平良怎么可能让谢天由着菁儿陪伴上山,这不是在打脸吗?
宗门上下谁不知道赵平良在追求菁儿,这要是传出去,大师兄的脸就真成了手纸了!
赵平良怒道:“畜生站住!让你走了吗?”
谢天怒了,对号入座就对号入座了,一天挨打八百遍,你算个毛!来来来,见面就是有缘,干上一架再说!
谢天不习惯躲在女人身后,生气的也不是赵平良瞧不起他,而是赵平良居然对菁儿大喊大叫,身为男人,在女人面前耍这种威风,真够无能的!
“畜牲骂谁?”
赵平良又不傻,哪里会上这种小儿科的当,暗道:老子不答应就是了!
“刚才哪头牲口说要单挑来着?”
谢天接过默认的挨骂皮球,暗想:“你大爷,老子倒是不能接你的话茬!”
谢天朗声道:“落星村谢天,单挑嘛,人和牲口,来者不惧!”
他不惹事,但不怕事,看样子今天很难全身而退了,戒怒戒饿戒冲动,见鬼去吧!
只要牢记三戒,谢天就不会变身怪物,人畜无害,还帮忙打扫剩饭剩菜,功德无量!
他最害怕的就是群殴,却擅长单挑,只要变身怪物,和成年人一对一,都不是个!
赵平良一听谢天自报家门,像是被驴踢了一般惊了起来,暗想:咿,等等?我们隔壁村子好像就叫落星村!谢天?隔壁村的怪物谢天?怎么会突然跑到仙山来?
仔细辨认了一会,赵平良这才咧开嘴大笑道:“谢天?能变驴的谢天?”
谢天大异,剑岚仙山没熟人啊,怎么就记不得我们村有这号人!他叫赵平良,赵村的?
赵平良扯开嗓子大声叫道:“大家快来看啊,落星村的吉祥物,杂毛驴谢天来啦……”
身为大师兄,这点号召力还是有的,赵平良一嗓子叫来了五十多号人,将赵平良、菁儿、谢天围在人圈中。
赵平良这才将所有听到过的传闻兜售了一遍,买账的多是仙山外宗弟子。
赵平良的脸都快贴在谢天的额头了,指着谢天的鼻子骂道:“就凭你,还敢叫嚣着要和我单挑?大家想不想看啊!”赵平良双手使劲向上一抬,明显怂恿起哄。
周围五十多号人一半挥舞着拳头齐刷刷地喊:“想!揍扁他!大师兄!”
另一边却拐着弯地拍手鼓掌起哄:“啪啪啪,大师兄!啪啪啪,不可以!啪啪啪,跟牲口!啪啪啪,打架呢?”
赵平良想了想,也觉得没趣,回道:“是啊,狗咬人可以,人咬狗就有些奇怪了!便是打赢了,传出去也不好听……罢了罢了,不打也罢!”
谢天的脸都快变绿了,变身怪物是他人生中最大之不幸,败笔之中的败笔!从没想过落脚仙山的第一天,就遇到了知根知底的老乡,他也只好认命了!
看来,这怪物的名声将要背负一辈子了!走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