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刘教授一边答应,一边开始洗杯,“其实还有几款绿茶,毛峰瓜片啥的,也是当时别人送的,不过没敢拿出来现眼。”
冯见雄哂然一笑,对刘教授的观察力细致程度又高看了一眼。
作为钱塘有钱人,冯见雄是喝龙井喝叼了舌头那种,拿别的绿茶来请他那不是丢人现眼么?
也难怪刘教授开口都是红黄白黑和乌龙。
一边沏茶,刘教授一边先拿了两本白皮小册子递给冯见雄,让他先看起来。
“这些都是机密文件,中央还没正式发布呢,可能会微调文字表述,你最好在这里看。”刘教授郑重其事地说。
冯见雄翻了一眼封皮,那本相对厚实的册子,发文单位是国家知识产权局。
另一本是最高rm法院的法释办。
“我哪有空天天来你这里看,要不让我带走,要不你另请高明吧。”冯见雄一点都不退让。
刘教授脸色一僵,尬笑着商量:“那你千万别外泄,也不许多复印啊。”
冯见雄一笑:“我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么?我只有一个问题:这里面的大方针,和正式公布时不会大改了吧?我可不想钻研了半晌漏洞,最后立法单位内部先堵了。”
“那不会的,最多就是措辞上会修改尤其是这份《解释》,真如你上次说的那样,主要是关于高院在分权夺权上的一些解释,那是绝对不会退让的。”
冯见雄点点头,心说刘渊明这老小子有长进。
几个月前,双方聊过一次,当时刘渊明说他被入选专家组了,冯见雄就提醒过他选边站队的事情做立法顾问学者做到这一步,那是肯定存在站队的:究竟是帮国知局,还是帮最高rm法院,利用手上的文字武器帮其中一方尽可能多的夺取对方的权限。
当年司法系统和国家工商总局,关于“驰名商标认定”的“双轨制”也就是冯见雄如今帮人运作的那一堆“司法驰名”案子的原本法律依据其实也就是这种部门间、系统间夺权的斡旋结果。
刘渊明当时选择了这辈子站队国知局(主要是根据他的学术能力特点下的决定)
如今,新《专利法》才刚刚在3月份的两(和谐)会上交人(和谐)大表决,都还没正式实施呢。
上面内部居然已经出了草稿的解释总纲。
那么毫无疑问,这份解释肯定不是针对法律实施中出现的问题的,而是关于权限解释的。
这种解释,事关利益,最不可能出现让步。
冯见雄的兴趣也渐渐浓厚起来。
刘渊明已经沏好了祁红的功夫茶,冯见雄拿过一盏,一边研读,一边细细品味起来。
不知不觉的,冯见雄就进入了阴血沸腾的心流状态,灵台空明,脑中只有各种法律界的权谋斗争。功夫茶也是喝了一杯又一杯。
当他再次回过神来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我看了多久?”冯见雄愕然。
“两三个钟头吧,我都快下班了。”刘教授收拾着办公桌上的文案,有些期待地问,“有收获了么?”
“有。”冯见雄回答得很干脆。
“什么?”刘教授立刻一扫此前的惴惴。
冯见雄最后抿了一杯已经冷了的祁红,斟酌着措辞:“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不希望研讨这方面漏洞的论文太快发表,你懂的,那样太浪费赚钱机会了。”
刘教授连忙说:“这我懂,这些解释都没出台呢,只要你对你的敏锐有把握,确信国内没其他人能发现你的观点,晚半年**文都是没问题的。”
冯见雄毫不客气地要求:“就算晚半年,那也只能先发布一些探讨语气的风险预测文章,整套课题我觉得可以做成系列,估计要一年到一年半才会收拢”
刘渊明面露难色,想了想,还是一咬牙:“那也不是不能商量,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有把握,确保你看到的这些问题,同样的时间里国内没别的专家看得明白……”
“那行,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冯见雄继续说道。
“什么?”刘教授追问得非常快。
冯见雄的表情认真起来,凝视着刘教授的眼神:“我看到的这个漏洞,如果让你写成论文,你肯定也会掌握如何用这个套路圈钱的秘法。我的商业利益谁来保证?”
刘教授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心态却似乎放松了一些。
众所周知,法律是不会保护一种新发明的犯罪方法,或者新的钻法律空子搂钱计策的“专利权”/“著作权”的。
即使刘渊明跟冯见雄签个这方面的约定分赃合同,法律上也是无效的。
当然,以双方的智力水平,弄个以合法形式掩盖非法目的的阴阳合同,不是难事。
但那也解决不了底层的信任问题。
刘教授想了想,慎重地问:“你觉得,你脑子里发现的这个漏洞,能够创造多少商业价值?”
冯见雄随便脑补了一下:“至少也是几千万吧,很有可能过亿,我说的是营收收入,不是纯利润这还是不能大范围铺开、复制其中商业模式,只能一两个事务所偷偷干的情况。”
“嘶”刘教授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才多少工夫?
就一下午时间,坐在办公室里对照着看了看国知局和最高院的《指南》、《解释》草稿,肚子里就又琢磨出一个过亿的毒计?
钱这种东西,到了冯见雄手上,怎么看上去就恁不值钱了呢?
但是考虑到冯见雄此前在“实用新型碰瓷”、“左右互搏司法驰名”,乃至前几天国际大专辩论赛上谈笑风生怒喷湾湾前宣传部长、最后夺冠。
冯见雄身上的成功光环,和他表现出来的洞察力素养,已经让冯见雄有资格说这种话了。
刘教授思之再三,还是决定相信对方。
人的名,树的影。
刘教授想透彻后,按部就班地问:“那行,我们一步步来首先,你的这条思路,靠我控制的专代事务所,能不能全部运作下来?如果我愿意给你保障、分红,还需不需要外部资源?”
这涉及到是否需要再泄密给其他人,对于后续的操作难度影响可不是一点点,还是先问清楚的好。
冯见雄想了想:“这倒不至于,我这条计策,只要有一家专代事务所就够了,连律师事务所都不用。而且,很多核心思想你不必跟手下人说,让他们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就行了。只要抓总的人了解全局套路就行。”
刘教授点点头,继续问:“你刚才说你的点子价值营收几千万甚至上亿。那我先保守点算,一个季度一千万以上的营收肯定是有的咯?”
冯见雄应声回答:“平均下来肯定有吧,不过也会有点儿周期性、季节性。”
刘教授站起身,踱了两步,思路挣扎了一会儿,试探着说:“那你看这样成不。如果你和我合作,我每个季度把营收的30%分给你注意,我说的是收入,不是纯利润。
我相信你这套策略还是需要人去运营、操作的,人力资源成本肯定也不小。所以30%收入不少了,你最后赚的纯利肯定比我多。而且,我们每个季度结算一次,阴阳合同该签的还是要签……”
“但我凭什么相信你?”冯见雄打断了刘教授的画饼,“如果你听了我的计策,然后复制我的套路呢?”
刘教授内心微微有些屈辱,但是功成名就、名利双收的美好前景吸引着他,当他一咬牙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就凭‘你相信我相信你还会有更大的成就’这个理由不够么,你懂的,我知道以你的本事,这不会是你这辈子钻的最大的一个法律漏洞,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应该相信,我非常看好你,很迫切想和你继续合作下去,最好一直合作到我退休。如果今天我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就黑你的好处,那岂不是以后十几年都没得合作了?”
冯见雄暗暗点头,觉得刘教授上道儿的程度又提升了一层。
凭什么?就凭老子名叫冯见雄。
冯见雄这三个字背后的威名,所代表的源源不绝的智计,就是让对方不舍得脑子一热中断合作的最大保障。
刘教授似乎急于表达自己的信任,最后补充了一句:“这样吧,第一个季度,我提前结算给你就算预期营收1000万好了,我该分你300万。现在生意都还没开始,我也没那么多现钱。
我在莫愁湖东路,有一套秦淮河边的湖景房,绝对值300万比我现在自己住的还贵。我这周就可以过户给你,就抵第一季的预付款,算是我的诚意好了。听说你在市区还没买过房吧?”
第56章 夜枭争腐鼠
“你还没听我说具体内容,就舍得下这个血本?”
被刘教授的破釜沉舟所惊,冯见雄不由好奇地问。内心对刘教授也又高看了一眼。
刘教授毕竟只是主业在大学里教书,不是那种专职的大律师。
当初冯见雄和锦天成的金成义合作时,金成义凑出1000万已经是肉疼得不行,其中700万还是靠脱手了一套沪江郊区的别墅才凑够的。
而以刘教授的收入,估计他本人在金陵全部加起来也不会超过3套房。
莫愁湖、秦淮河景区自然是金陵最雅致、古典的优质地块。
哪怕完全不了解金陵的人,只要不是文盲,看看古诗词或者《桃花扇》,就知道那是好地方。
刘教授一开口就把自家最好的房子折给冯见雄,显然是干大事、能破釜沉舟的气度。
这老小子够上道,让他多合作几年,互利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面对冯见雄的讶异,刘教授很诚恳地打开天窗说亮话:“要想让你信我,当然首先我得信你了。这种不受法律保护的大生意,不就是这么做起来的么。”
“行,那过几天吧,我把这个东西再拿回去研究润色一下,等你把房子过户好了,我当天就把全盘计划告诉你。至于阴阳合同,你看着拟就是分成我要35%。”
冯见雄这个人还是很傲气的,既然对方敢大气,那他也要大气一点。
至于会不会被骗?当然不会。
凭什么?就凭冯见雄这三个字背后的赫赫凶名。
“35%就35%,你出的计策,成本肯定你更了解。”刘教授不想在钱上多纠结,一口就应了。
让冯见雄最后定个价,完全是出于尊重他的主导地位,更多是象征性的意义,而不是说两人差这点钱。
……
冯见雄留下最后一个关子,辞别了刘教授,径自回自己在校外的房子,歇了一夜。
史妮可早早做了瓦罐煲汤、各种滋补药膳等着他用晚饭,乌鸡煲里还加了一支高丽参。
用过晚膳,史妮可也知道冯见雄昨夜透支得厉害,没有再折腾他,只是给他马杀鸡放松,杀着杀着冯见雄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冯见雄本着“加完班不分享朋友圈算什么加过班”的心态,准备去稍微上课露个脸、顺便跟同学们聊聊,接受大家的庆祝。
虽然,他上课的时候更多可以睡觉,或者做自己的事情。当天早上的课正是邱雪的,以如今两人的交情,邱雪自然不会再对冯见雄的课堂表现有任何指手画脚。
上课对他来说并不是一种学习需要,而是一种社交需要。
从班长蒋方勇,到室友徐明、赵海、黄大磊,再到其他点头之交的普通同学,见到冯见雄的时候都少不了再各种恭维,祝贺他夺得国际大专辩论赛冠军。
冯见雄也一一回礼,尤其是班上那些男生,昨天史妮可不方便发礼物。他自然要拿点儿从星岛买买买回来的小物件维护一下。
发完礼物、说完祝贺的话、也约了请客的时间,大部分同学都散了。班长蒋方勇留了下来,逮住时机,拿出几张表格,私下找冯见雄填一下。
“雄哥,这是学工处陈处长亲自交代下来的,你别让我难做,帮忙填一下吧。”
冯见雄一愣,有些好奇。
以他如今的逼格咖位,基本上已经不参加班里系里的社团活动了,各种俗务也有人看着帮他料理。
至于平常学校里要学生填些什么表格,因为他本人经常不在,那都是蒋方勇看着就帮他写了,或者让徐明赵海帮他写以至于冯见雄填表时常写的各种资料、证件号码,这几个人都能背出来了。
如今这份表格居然要劳动他亲自填,看来事情有些大。
“噗入档申请书?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冯见雄仔细一看,顿时有些莫名其妙。
蒋方勇却没意识到冯见雄的抵触,还当是好事儿一样邀功买赏:“陈处长说了,你至今都还没入档,是学校的学生工作没有做好……上面很有压力啊,你只要把表格填了,什么思想汇报都不用你写,考察期也可以从简,尽快就可以给你入的,多好的优惠条件……”
冯见雄连忙制止对方:“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根本就不想入档,你们凭啥要我写申请书?只听说过强(和谐)歼,没听说过逼赌,更没听说过有逼人入档的啊!”
蒋方勇愕然。
他当了一年班长,对于大学生入档的积极性那还是很了解的。
入个档,将来找工作也好,留校也好,那都是筹码。
他只见过班上同学想方设法写申请书、各种托关系求门路想办法早点入,就没见过送上门来包入还坚贞不屈不想入的。
“这个……这也是为你好。”蒋方勇有些手足无措。
“那我可以不要吗?”冯见雄直白地问,“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喜欢标榜自由主义知识分子,我不想自己的言行因为不和谐而受‘主流’社会价值观的约束。”
蒋方勇愈发苦着脸:“雄哥,我就是传话的喽,你别为难我啊。陈处长那边究竟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隐约听说了你在星岛的时候,半决赛打完。对,就是你喷了陈文倩那场比赛比完之后,是不是有新华社内参的人专访了你?”
事情才过去几天,冯见雄当然还记得清楚,便很坦率地承认:“是有这么回事儿。”
蒋方勇继续问:“当时,对方应该是表达了某些档工部门希望你毕业后去高就的招揽之意吧?”
“是有这回事儿,你也别‘某些档工部门’了,我直说告诉你好了,就是中xuan部。”冯见雄懒得矫情,直截了当就说了。
“噗通~”蒋方勇腿一软,居然直接跪跌在地,幸好他反应快,立刻撑住课桌重新颤巍巍站起来,坐到椅子上。
刚才,为了表示对冯见雄的尊重,一直是冯见雄坐着、他站着跟对方聊的。
幸好,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蒋方勇这一摔也没丢什么人。
“中……中……中……中xuan部?你是说直接去京城高就?哎呀雄哥那你可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前途不可限量啊。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办大事的……怪不得上面要你赶快把入档手续给办了呢。不然怎么好去中x部,这块确实是学校的学生工作没做到位……”蒋方勇说着的时候,语气依然激动得哆嗦。
那可是传说中直达天庭的牛逼存在呐!
不过仔细想想,虽然预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
能够喷翻一任湾湾前宣传部长的,进中x部从一个基层或者科级喷子做起,那妥妥是胜任的。
蒋方勇越意淫越有代入感,只恨自己没那么牛逼的口才。
“别急,喝口水,我拒绝了。”冯见雄给蒋方勇递了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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