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靓失魂落魄的回到寝室,一声不响的睡下,迷糊之间好像听到颜博喊她,她没理转过身又陷入昏睡。后来实在被吵的够呛,强忍着坐起身,这一起来,身下一股热流涌出。
“小色,吕白在楼下等半个多小时了。”颜博说。
“哦。”色靓实在想不通吕白怎么又折回来,只快速向颜博要了片卫生巾去迎接大姨妈,她每个月这几天都会有少许痛经。
换好之后色靓要下楼,颜博知道她肚子痛,于是自告奋勇去问问吕白到底有什么事。
没过一会儿颜博就回来了,递给她几盒饭菜,“给你送饭来了,你们吵架了吗,我看他脸色不太好。”
色靓几句也没答到重点上,又躺回被窝,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人推她,她睁眼看还是颜博,“小色,快下去看看吧,吕白又来了。”
她拉开窗帘往下看,已经下起小雨,他穿着单薄的衬衫正站在雨中往上望。
色靓穿好衣服下楼,吕白被淋湿的衬衫贴服在身上,能清楚的看见他里面穿着背心。她递给他一把伞等他开口。他把手里的黑色塑料袋给她,她稍微看了一眼,是卫生巾,仍没有开口。然后他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只保温杯,“打扰你睡觉了吧,本来可以快点赶回来的,就是为了回家煮这个才晚的,给,红糖水,颜博说你肚子痛。”
色靓鼻翼动了几下,委屈的想哭却倔强的忍住,她此刻突然不想理他,接过这些东西点点头闷声说:“谢谢。”
“那,那你上楼去休息吧。”吕白说。
“嗯。”色靓转身。
“等等。”吕白叫住她。
她又转回身。
“那个,你不会真的放弃了吧,我是说,刚才我说的那些话有点过份,那不全是我的真心话。”吕白有些紧张的看她,“我说了我是个自私的男人,拒绝你这样诱惑,我其实扛的很辛苦。”
“你希望我放弃么?”色靓心里还是有气,但声音是平静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怕你将来受到伤害。”他说完自嘲一笑,“你还是放弃我吧,你肯定会找到比我更适合……”
色靓没等他说完,转身回楼上,有一种人最残忍,死也不让人死的痛快。
八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好友顾凤至约周五晚上小酒吧,吕白晚上八点赶到时他正玩着手里的PSP,“吕白你个慢性子,我屁股都坐疼了。”
吕白叫了酒,慢悠悠开口:“急什么,一晚上时间呢。”
吕白心情不好借酒浇愁,顾凤至为人一向阴晴不定,半分前还笑呵呵的,半分钟后说不定就阴下一张脸,让人摸不清心情,两人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
喝到半醉时,顾凤至突然问吕白,“你那个小警察女朋友叫色靓,对吧。”
“嗯。”吕白应,“你不是知道么。”
“今天有个案子,抢劫杀人案,数案并犯本来没什么申辩的余地,所里非塞给我,我只能接着照例辩几句。”顾凤至说:“色靓作为金店抢劫杀人事件的目击证人又是逮捕参与者,所以上庭做证。”
吕白没有开口,继续听顾凤至说。
“那女孩一看就知道教养好,为人正,现在的家庭很少能养出这么出色的孩子了,兄弟,你捡大便宜了。”
吕白苦笑摇摇头,“别提了,我把事情搞的一团糟。她主动,我就退缩,她退缩了,我反而害怕,又主动去招惹她,激将她继续,这样的所做所为,连我自己都顶瞧不起自己。”
顾凤至听吕白讲述近期发生的事情,总结出他先勾引人家、再拒绝,过火之后怕人家真的退缩又怀柔。
“不得不说,吕白,你这个人真是又幼稚又不靠谱。”顾凤至说,“不过你这招先发制人做的不错,不然就单是离过婚这一关也挺让人接受不了的。”
“扯什么先发制人,她只不过是个孩子,被拒绝两次就放弃,我鄙视她。”吕白一口喝尽杯里的酒,仰天长叹。
顾凤至略微思索了一下,试探着问他,“你还想着陈盛苇,你竟然还在等她。”
“没有。”吕白反驳,“我没有想她也没有等她,我只是答应过,如果她想回头,我会跟她在一起。”
“那她如果留在英国成家呢?”
“那我祝福她。”
“那她如果回来了,还想跟你在一起,你就跟她结婚吗?”
吕白没有开口,默认。
“那色靓怎么办?”顾凤至皱眉问。
“所以啊,我喜欢她又不敢靠近,怕将来会伤害她,放弃她又不舍得,侥幸的希望陈盛苇永远不要回来,兄弟我自私吧。”吕白自嘲的笑,灌下一整杯酒,又满上一杯。
顾凤至无奈的揉揉鼻梁,“吕白你这么做不对,来,我帮你分析一下。首先对于陈盛苇,我从不认为你爱她多深,这一点你其实比我更清楚。她曾陪你走过人生最痛苦失落的一段,你对她产生感情,而后又失手造成她的伤害,所以你内疚,可是你知道吗?以内疚的心理来恋爱或婚姻,是一种另类的谋杀行为,其谋夺的对象是一个人一生的幸福。”
吕白若有所思起来,让顾凤至接着说。
“而色靓!你知道吗,以前我们少年时期总在一起讨论什么样的女孩儿最美,你多少年都是那么一个标准,后来我看到色靓才知道,原来就是这样的。”
“兄弟,言尽于此,有些事冷暖自知。不过我得提醒你,最无法承受的不是你爱的人不爱你,而是爱你的人转身离去,当那个哭笑只为你的人让另一个人戴上戒指的时候,你才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色靓很难得,你好好考虑。”
深夜散场,吕白上出租车报了地点,迷糊间竟睡了过去,被出租车司机叫醒下车后看到公安大学的大门时,愣在了那里,他明明记得要回家的。
夜风凉,吕白冻的牙齿打颤,大街上来往的小情侣不少,正走过来的那对里,吕白看那女的很眼熟,下意识的背过身去。
“嘿,这不是吕白么。”他认识这个女的,是跟色靓同寝室的修立,爱吃泡椒凤爪,吕白以往来看色靓没少买过。
“啊,寝室都关门了,你怎么进去?”吕白问她,接着意想不到的事件发生了,只见那修立把一楼的一扇窗子熟练的拆下来,在男朋友的帮忙下翻身跃入。
“吕白,你先别走,我这就上楼告诉色靓你在下面。”修立走了,男朋友还不忘把拆下的那面窗安装回去,小伙子有点儿不好意思,挠着头笑,“她们都这样。”
谁?谁们都这样?色靓也会为他跳窗子吗?吕白有点小小的激动,酒劲儿顿时醒了一大半,不一会儿短信铃音响起,吕白翻看。
【吕白,你在哪?】色靓问。
【修立不都告诉你了么。】吕白回答,心里有些失落。
【我以为她骗我,你是来找我么?】色靓问。
【嗯,你下来陪我聊会天好吗?】
短信没再来,电话打来了,吕白听得出她那边很安静,可能是都睡下了。
“吕白,你找我有事儿么”?
“没事啊,什么事儿都没有。”吕白打哈哈。
“那我不下去了,寝室大门都锁了。”
“嗯,那行,你睡吧,我刚才看修立翻窗,身法可灵活了。”
“她天天出去,都是练的。”她停了停又接着说,“要不你等一会儿,我隔着窗子跟你说会话。”
“也行。”
“那你等等。”
吕白觉得等了一个世纪那般长的时间,色靓终于下来了,他看她穿着拖鞋披着单衣,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顺手脱下外套从窗外递给她。
她接过披上,“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随意逛逛,正好看到你的室友了,你最近好吗?”
“嗯,你呢?”
有点相对无语,但是很明显谁都不想离开,半天吕白才找出话题。
“我听顾凤至说你上庭了。”
“嗯。”
“还会难过吗?”
“不会了。”
又是一阵沉默后,吕白问她,“最近在躲我,为什么?”
“我没有躲你,只是想给你一点时间,该冷静下来的那个人是你不是我,我在这里,心意一直没有改变。”
色靓的脸在月光下格外苍白,吕白突然发现,色靓其实是个再柔顺不过的人,没有一点儿八零后女孩子的娇气任性,顾凤至看人眼光一向高于顶,却对色靓的评价尤其高,这的确是个难得好的女孩子。
“色靓,你留在我身边搞不好哪天就会被抛弃,那样的话,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冒险吗?或许这样说显得我太过自私,我挣扎过,可我还是想拖你下水,想让你与我一起分担我的罪过,不想只把它从一个肩换到另一个肩,色靓,这样你也愿意吗?”
“嗯。”色靓答,“我恐怕这辈子也逃不出你的手心,虽然你的手段并不高明。能逼你说出这番话我也算是咸鱼翻身了,当然咸鱼翻身还是咸鱼,不过我也知足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没意见。”
诚然吕白这辈子并没听过多少煽情表白,可如今色靓的这一副认命的姿态却让他有一种灵魂出壳的错觉。后来多少年过去,看过多少人的爱恨离合,他始终认为,如果一个女人爱你深入骨髓时就是摆出这样一种认命的姿态告诉你:你想怎样就怎样,我没意见。
色靓做出了决定,她想,如果说爱情像鬼,听说的多,见到的少,那她如今见到了自己身上多出的那道魂,就是可遇而不可求。说来说去爱情无非一个赌,赢了就赢了,输了大不了一个死,她就赌总有一天吕白会愿意为了她放弃过去。
颜博很是骂了她一顿没骨气,说吕白的世界里主角不是你色靓,不管他等待的那个人是不是灰姑娘,可公主都不会是你。
其实这个时候的色靓,并不知道吕白对陈盛苇种种愧疚的根源,也不知道吕白跟陈薇婚姻的真相,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扑过去,带着誓死的决心。
后来色靓总觉得少年时代的她太过天真,有种可怕的孤勇,她以为奋不顾身的下赌注,不过是一个愿赌服输。她不要承诺,允许在某一天被轻易抛弃,并小心翼翼的做好接受的准备。可有些东西没得到过还好,一旦得到便想拥有更多,更想独占,爱情尤为如此,那时色靓不懂,后来她懂了,也晚了。
一切好像有了新的开始,吕白再次来找色靓时,很自然的进入了男朋友的角色,色靓也把女朋友的身份演绎的十分到位,当然她是发自内心的。
有一段时间,吕白接了一个大案子非常忙,这也是他自调回市里后第一次以公诉人的身份独立办案。某天,吕白打电话说最近特别馋饺子,单位食堂的又不好吃。这时吕白住单位宿舍,已经跟色靓近一周没见面了。
色靓在电话里说:“这有什么难的,我晚上逃节晚自习去给你买。”
“谁要吃买的,小色,你包给我吃好不好?”
“我包的饺子能入口吗?再说我也不会包啊。”
“你试一试嘛。”吕白说,“反正不管你弄成什么样的我都会全吃光的。”
色靓还是对自己的手艺没信心,放下电话后就给妈妈下了通知:你姑娘我要吃白菜猪肉馅饺子,两个小时后到家必须吃到热乎的。
女儿馋饺子了,这可是件大事。母亲立刻提前下班回家,买菜买面买肉,又怕饺子不香连肉摊绞肉机都不用,特地招了父亲回来剁肉馅,两个小时色靓到家后,热腾腾的饺子刚出锅。
色家夫妻俩,看着久未归家的女儿风风火火的进门,风风火火的吃了两个饺子,又风风火火的装了一大保温盒,还揣兜里一头大瓣蒜,最后又风风火火照两人脸上各亲了一口,说饺子真好吃,然后就风风火火的走了,全程费时不到十分钟。
色靓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吕白,彻底体验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不过这次见面她觉得是借了饺子的光,因为吕白看到她第一句话就是:什么馅的?
“什么馅的?”
“白……白菜猪肉。”
“行,我喜欢吃,不是买的吧?”
“不是。”色靓赶紧摇头,又心虚的低下,双手奉上饭盒。
“给我干嘛,你帮我拎着,跟我回宿舍。”吕白当然知道这饺肯定不是色靓包的。
“不让进。”色靓指指旁边站着的警卫。
“走吧你就。”吕白拉过她的手,还是十指交缠型的。色靓抬高了双眉,头歪过去偷偷的美起来,吕白看她的样子,心里痒痒的。
吕白的宿舍仍然很干净,一点儿灰尘都没有,只是乱的很,东一本书西一件衣服的。吕白安置色靓坐在沙发上坐下,打开保温盒吃饺子,色靓又从衣兜里变出一头大瓣蒜,吕白吃的很香。但他还是不忘奴役她,他说:“小色,帮我收拾收拾房间。”
色靓呆呆的,“啊?”
吕白不是叫她色靓就是小色,她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是吕白不听,他说,你色故你在。
吕白:“啊什么啊,稍微归拢一下就行。”
色靓还是呆呆的:“啊。”
让色靓收拾房间,当然是越收拾越乱。色靓不知道吕白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她只知道那双从她背后绕过来的手臂很紧很硬。她也不知道吕白眼里为什么会突然烧起两团火,她只知道他转过她的身体一直低喃“我不想吻你,我没想吻你……”,说完,又低下头来狠狠含住她的唇。
那样紧的怀抱,那样热的吻,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她只知道,他的舌头很韧唾液很多,而她瞪大双眼,脑里一片空白。
良久后,他不舍的松开唇,微喘着气轻轻启口,他说:“傻姑娘,接吻得闭上双眼。”于是,她听话的闭上双眼,他的吻再次落下。
如果有人问她,初吻是什么滋味,她会说:缺氧、头晕、供奉、新生,连带着浓郁的大蒜滋味。
那天,吕白没有对她下毒手,最后合衣拥着她倒在宿舍的小床上煎熬了一整夜。
那天之后,他成了她的劫。
吕白对色靓其实很好,可再怎么好也比不上色靓对他的十分之一。
他对她的好表现在宠爱、教导、关怀上,凭着自己丰富的社会经验,手把手教她做人的道理、处事的原则、社交的圆滑,色靓在他的教导下飞速成长起来,渐渐成熟;
而色靓对吕白的好则表现在依赖、仰慕、奉献与改变上,她为了他学习做饭菜、做家务,模仿他的言行举止,爱他喜欢的辛辣滋味,慢慢失去自我。
她成了他的一部分,而他成了她的全部,色靓在这患得患失的感情里沾沾自喜,不能自拔。
后来他不在她身边了,她也曾想过,如果当时不是付出的那么彻底,他也许不会那么轻视她,而她也不会那样低到尘埃。
那天出操后,楼下警卫打内线说有人找她,色靓兴奋的穿着衣服下楼,她以为是吕白来,却没想到是一位从没见过面的女人。
陈薇是跟着新婚丈夫出差来D市的,不敢太张狂只偶尔会见见女儿,那天是女儿生病了,哭着要给爸爸打电话,陈薇看着不忍心就随了她,没想到却给吕白带来了大的麻烦。
其实陈薇胆小又没主见,不如陈盛苇那般有见识。但她一直把吕白当恩人来看待,某些方面甚至胜于对待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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