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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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锦-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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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侯世子带着几个儿子,围着小伯爷动手。

    陆毓衍和苏润卿与松烟几人赶忙上前去拦,好不容易才把人都架开了。

    谢筝看得心跳一下快过一下,就怕拳脚不长眼,陆毓衍几人吃了亏,这会儿仔细一看,刘家那几人虽然动手了,但好歹晓得打小伯爷是出气,打其他人,他们也不占理了,多少还拘着些,没伤了他人。

    小伯爷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腿上包扎过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直往外冒。

    隔壁传来了田氏痛苦的哭声,而后哭声戛然而止,换成了丫鬟婆子一声又一声的惊呼,似乎是田氏厥过去了。

    这般状况,引得永安侯府的人越发义愤填膺,又想对小伯爷动手了。

    “放开我儿子!”安瑞伯大步进来。

    他正和几个友人遛鸟逛园子,突然听闻了事情,半刻没有耽搁,急匆匆就来了,身后的亲随手里还拎着鸟笼。

    安瑞伯推开了人,走到小伯爷身边,一看自己儿子的惨样,只觉得火气腾腾翻滚起来:“好好好!哪个打的?不是说只混乱中叫bi shou扎了吗?”

    杨府尹硬着头皮,指了指永安侯世子。

    永安侯世子梗着脖子,凸着眼睛,道:“我打的,怎么样?你心疼你儿子,他还在这儿坐着,可我儿子呢?我儿子躺在隔壁,都凉了!”

    “你几个儿子?我几个儿子?我她娘的就这么一个儿子!”安瑞伯气汹汹的,深吸了两口气,指着永安侯世子,道,“行,你儿子死了,我儿子没死。

    可哪个告诉你,你儿子是我儿子捅死的?谁说的?颜三?卫三?还是哪个?

    杨大人,你们顺天府已经结案了说是我儿子sha ren了?”

    杨府尹绷着脸,不看永安侯世子,也不看安瑞伯,眼睛朝天,只手掌摆了摆:“没结案。”

    “衙门里没结案,你们就敢血口喷人,说我儿子是sha ren凶手?”安瑞伯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呸!刘瑞源,我不跟你废话,让你老子来跟我说,你打我儿子这笔账,我跟你老子算!”

    永安侯世子刘瑞源和安瑞伯卢禀衡,年纪上相仿,但一个是世子,一个是伯爷,卢禀衡不愿意去跟一个“晚辈”多费口舌。

    “诚儿,我们回家去。”安瑞伯与小伯爷道。

    永安侯世子不答应了:“衙门没断案,凭什么回去?”

    “不回去?留在这里给你们打吗?”安瑞伯喝道,“杨大人,衙门里能让犬子安安稳稳养伤,以待查清案情?”

    杨府尹的脑门子都要炸开了。

    让小伯爷回去,自然是不合规矩的,毕竟案子未明,小伯爷当时拿着血淋淋的bi shou,且那bi shou是他的东西,他如今嫌疑最大。

    可杨府尹也不愿意把这样的烫手山芋放在顺天府里,倒不是衙门里养不好小伯爷的伤,小伯爷不吵不闹的,也不用下大牢,寻个清静的屋子养着,衙门里不备饭菜,安瑞伯府还餐餐送过来呢。

    杨府尹怕的是永安侯府闹腾。

    顺天府尹风光是风光,但对上权贵还就只能挠脑袋。

    陆毓衍敛眉,道:“衙门明日就封印了,让小伯爷去衙门里养伤,也不妥当。不如我先送小伯爷回府去,再仔细问问案子经过,将军坊这里就劳杨大人多费心了。”

    杨府尹自是满口应下。

    永安侯世子并不想放人,哼笑道:“陆御史是来给卢诚捧场的吧?你去问话?”

    “那我就留在将军坊,问当时在场的人的话,杨府尹送小伯爷回去,仔细问问。”陆毓衍面不改色,语气淡淡的,“总归都要问的,世子选一个吧。”

    永安侯世子一口气哽住了,永安侯府是有爵位在身,平素也无需把那些普通官宦放在眼里,但陆毓衍这么个七品的巡按御史,却能让他说不出话来。

    倒不是怕御史上折子说永安侯府长短,而是陆毓衍出身旧都世家,那风光了几百年、如今还根基深厚的世家的子弟们,真不是好招惹的。

    永安侯世子暗暗想,旧都世家、江南士族,真真是最让人厌恶的存在了。

    杨府尹做了个请的手势,安瑞伯先一步出去,小伯爷被安置好了,由底下人抬了出去。

    “这里就辛苦贤侄了。”杨府尹说完,跟着安瑞伯去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角度

    小伯爷经过陆毓衍身边时,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脸上不少伤,小伯爷说话都不利索,但他还是很努力地一遍又一遍,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陆毓衍朝小伯爷微微颔首,沉声道:“真不是你,就不会诬你,衙门会查明白的。”

    永安侯世子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隔壁屋子里,田氏幽幽转醒,看到蒙着白布的刘维安,又几乎厥过去。

    谢筝过去看了一眼,回来与永安侯世子道:“世子妃伤心过去,这儿也没个让世子妃歇一歇的地方,不如世子先送世子妃回去,衙门里早些断了案子,也早些能让公子入土为安。”

    永安侯世子拉长着脸,他脾气暴躁,却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姑娘家,几个儿子又以“母亲身体要紧”劝说了几句,给他寻了台阶,永安侯世子这才勉强点了头。

    “那我就要看看,陆御史和顺天衙门,要给我们永安侯一个什么样的解释了!”永安侯世子咬着牙,让人扶着田氏,一并先回府去了。

    陆毓衍一路送出去,谢筝站在屋子里没有动。

    苏润卿过来,低声问她:“是不是吓着了?”

    谢筝一怔,抿着唇道:“有点儿,没想到会上来就动手。”

    “永安侯府、安瑞伯府,”苏润卿撇了撇嘴,“满京城的公候伯府,也就这两家,与众不同些。”

    说话、做事,都与众不同。

    京中勋贵不少,有蒙荫封爵,也有开朝时世袭罔替下来的,哪怕不是书香出身,数代下来,也都自矜身份,说话不至于之乎者也,但也依着规矩,该客套时客套,该周旋时周旋。

    哪怕是骂人吵架,架势也不会这般难看。

    偏就这两府上,安瑞伯府是破罐子破摔,反正安瑞伯这一辈子也没循规蹈矩过,就是个爱听戏遛鸟逛园子的,也不摆姿态,而永安侯府是武将出身,说的好听些是不拘小节,说的难听了,就是莽夫,而且是丝毫不愿意遮掩的莽夫。

    陆毓衍回来,仵作便捧着册子过来,站在走道上说话。

    “一刀在腹部,一刀在胸口,虽说是bi shou拔出,失血过多而亡,但两刀都刺中了要害,伤及脏器,凶手下手时非常准。”仵作道。

    陆毓衍闻言,眉头皱了皱。

    当时场面混乱,刘维安和小伯爷是在人群的中间,且不说小伯爷是不是真凶,那种状况下,凶手能两下都刺中要害?

    小伯爷伤了腿,卫三、颜三伤在了胳膊上,是刘维安倒霉,还是为何?

    一时之间,并不好断言。

    “角度呢?”陆毓衍问道。

    仵作看了眼册子,答道:“腹部那一刀,从上斜着往下,胸口则是微微上扬,都是正面而入。”

    正面?

    那行凶之人在刺向刘维安时,必然站在他的面前,当时人挤人的,凶手若站在其他方向,很难使bi shou避过刘维安身前的那个人,造成直面刺入的角度。

    正面刺下bi shou,又拔出来,喷出来的血量会非常多。

    小伯爷身上也染了血,但还没有多到那个地步。

    或者说,现在在屋里带着伤的几人,哪一个身上都没有那么多的血。

    让苏润卿在雅间里守着,陆毓衍把几位受伤的人请到隔壁问话,一位问完了,再请下一位。

    卫三公子扶着手上的伤,冷声道:“怎么?怕我们串通了浑说一气,你不好给小伯爷开脱?”

    陆毓衍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我原本是来看斗鸡的,不是来给谁开脱的,只可惜,比试还没开场,黑羽大将军就中毒而亡。说起来,刘公子的芦花鸡现在在什么地方?”

    卫三公子怔了怔,不晓得陆毓衍为何提起芦花鸡来,他咕哝着道:“谁知道。”

    “刘公子已经没了,把他喜欢的芦花鸡送回永安侯府去,也算是让府上多个念想。”陆毓衍道。

    卫三公子的唇角抽了抽。

    都说睹物思人,可没听说过“睹鸡思人”的。

    “永安侯府里,除了维安喜欢斗鸡,其他人都不喜欢,”卫三公子叹了一口气,道,“芦花儿原本就是庄子给送到侯府里的,要杀了炖汤吃的,维安一眼看中了,说这只鸡厉害,要养成斗鸡。

    侯府里也不缺这么一只鸡,就由着他去养了,结果,真的养成了。芦花儿风光,谁是它的对手?

    那只黑羽大将军,我看也不怎么样,肯定会输给芦花儿的。

    芦花儿现在在哪儿,不如问问维安那两个小厮。”

    陆毓衍使人去问了,很快,刘维安的小厮提着笼子来了,里头的芦花鸡滋溜着眼睛,随意梳理着羽毛,丝毫不晓得主人已经遇害了。

    “比试开始前,我们爷跟几位爷站在外头说话,芦花儿在楼下屋子里待着,直到出了事……”小厮道。

    陆毓衍又问:“有人看着吗?寸步不离?”

    “奴才看着的,”小厮道,“我们爷看重芦花儿,因此比试开始前,奴才从来都是守着芦花儿,一步走不走来的。”

    陆毓衍颔首。

    卫三公子没忍住,问道:“你打听鸡做什么?”

    陆毓衍睨了他一眼,道:“黑羽大将军中毒而死,若不然,小伯爷不会和刘公子起争执,混乱之中,也不会出了人命。”

    “难道你也认为,是维安毒死了黑羽大将军?”卫三公子不满道。

    “不,”陆毓衍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道,“我倒觉得刘公子说得有几分道理,对黑羽大将军下手的,也许是曾经的手下败将,也许是自大将军登台、押注输了的人,也可能是输惨了的坐庄的人。

    再往大的说,有人对小伯爷心存私怨,不敢对小伯爷动手,就怒而杀鸡,也可能他连芦花儿也不想放过,只是因为芦花儿边上有人寸步不离地守着,没有得逞。

    还有,是想让小伯爷和刘公子闹起来,他好趁乱做些什么,毕竟,无论是小伯爷还是刘公子,爱鸡如命,肯定会闹起来。”

    卫三公子被说得一愣一愣的:“那到底是谁?”

    “这不正查着嘛!”陆毓衍勾了勾唇角。

第二百五十二章 搜查

    这案子的确是正查着,是刚刚开始查,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可从陆毓衍嘴里说出来,卫三公子总觉得不是这么个味道。

    如鲠在喉,难受得不得了,偏偏还反驳不出什么。

    他只好沉着脸,托着自个儿手上的手臂,冷冰冰道:“那就烦请陆御史早些查明,明日衙门就封印了,这案子总不好拖到年后吧?”

    陆毓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理,那就请卫三公子回隔壁屋子里稍候,顺便请颜三公子过来。”

    卫三公子蹭得站了起来,这分明是将他当底下人使唤!

    不愧是跟着小伯爷来的,跟小伯爷一样的讨人厌!

    心中忿忿念了几句,卫三公子快步出去,唤了颜三公子过来。

    将军坊这里,一直忙到了天黑,陆毓衍和顺天府的衙役们才勉强问完了话。

    在场的都是官家子,又有伤号,一时半会儿的,案情不能查明,也就不能扣着人了,衙役们一一确认之后,便开了大门,让人各自回去。

    马福一面翻看着册子,一面叹道:“人实在太多了,这么多弟兄,忙乎到了现在……”

    谢筝看着那厚厚的册子,又抬头看阴沉的天色。

    将军坊年前的最后一日比试,几乎到了摩肩擦踵的地步了。

    饶是谢筝过目不忘,当时的场面,还是混乱到让她无法全部记得准确。

    之前陆毓衍交代过她,让她仔细看看有没有哪一位衣衫上沾染了大量的血迹的,她在将军坊之中走了一圈,甚至也问了几个管事,谁都没有印象。

    “不单管事们不记得,前hou men外头摆摊子的小贩也没瞧见这么个人,”谢筝低声与陆毓衍道,“将军坊四周都热闹,若是fan qiang出去的,越发会引人注目,可谁也没瞧见。”

    陆毓衍思忖着,道:“既然是有备而来,凶手也定是想过脱身的法子。将军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寻个地方换身衣服,还是能找到的。”

    动了bi shou,不仅是杀了刘维安,小伯爷等人也都受伤了,但身上沾了血的皆是当时站在他们几人身边的,外围的那些,劝架的也好,看热闹的也罢,最多脚上被踩了几个印子,并没有沾上血迹。

    凶手赶在那几人被拉开前就溜出了人群,彼时人群慌乱,他溜进某个屋子里换上事先备好的衣服,再大摇大摆地出来。

    这么一来,哪怕不跑出将军坊,他也暂且安全了。

    这一点,谢筝也是想过的,便道:“捕快们搜过将军坊各处了,没有找到沾血的衣服。”

    “都搜了?”陆毓衍略一思忖,想马福询问,“所有的屋子,角角落落都搜了?”

    马福刚要点头,边上的一个捕快插了句嘴:“库房上了锁,没有搜过,后头楼里,东家歇息的书房,也没有搜,就这两处。”

    陆毓衍会意。

    将军坊能在京中立足,接待的又都是勋贵官家子弟,东家自然有他的靠山。

    管事听到陆毓衍要查库房和书房,满脸都是为难之情:“公子,我也就是替人做事的,您这别为难我……”

    陆毓衍挑眉。

    苏润卿笑眯眯的,好言开解道:“不是我们要为难你,你自个儿想想,永安侯府、安瑞伯府,你能招惹哪个?你们主子是不怕跟他们两府东拉西扯的,但案子不结,损的是将军坊的生意,年后还想开张吗?万一叫人砸了,报到顺天衙门里,衙门能怎么办?”

    闻言,管事眼皮子直跳。

    旁人府上,谁也说不好,永安侯府里,那是说砸就会砸的,半点不示弱。

    真叫人砸上了门,一样是倒大霉。

    两害相较取其轻,管事想了想,道:“我给公子kai suo,公子和马捕头进去看一眼,我们彼此好交代。”

    陆毓衍颔首应了。

    管事开了库房,里头杂七杂八摆了不少东西,似乎有些日子没打扫了,积了一层薄灰。

    谢筝刚一迈进去,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她偏过头捂住了口鼻,余光瞥见了管事手中的铜锁,眉心不由微微一皱。

    管事憨憨道:“都是些杂物,没什么要紧东西,有几个月没收拾了,哎呀这么脏了,我看改日还是要来理一理的。”

    “里头没人打扫,门口庑廊还算干净,”谢筝指了指铜锁,“这锁也是,簇新簇新的。”

    管事一怔,顺着谢筝的视线,低头看着手中的锁,尴尬极了:“门面工夫、门面工夫,让姑娘见笑了。”

    库房里太过脏乱,只一眼看去,这几日应当并无人进来过,除了他们几人,地上并无其他脚印。

    管事锁了门,又领着几人去了东家的书房。

    整齐又干净。

    大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墙上挂着书画,博古架上摆了顽石,架了一台屏风,后头是张小憩的榻子。

    东西不算多,到处一张望,也就看明白了。

    谢筝绕了一圈,这里并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

    如此一来,各处都搜索过了,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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