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
忽然坐在副驾驶的白羽对我努努嘴，我稍稍拉了下后视镜，扫到了坐在最后一排最角落的那个家伙。他一早听说我们要走就跑来了，身穿大衣，坐在车厢角落一语不发，见我看他，他也看我，我从他眼里看见了他的倔强和执着。
随后我转开视线，摸了摸方向盘，轻声道：“他一会儿要下车回家的。”
话才说完，夏川安静地道：“我不会下去的。如果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开车去。我有驾照的。”
一时白羽见他倔强，笑道：
“拿这位少爷没办法呢。话说，管家怎么没跟你来？”
“啊……安迪要管的太多了，分不开身，我没让他跟来。”
“说来，那个金仙河呢？”
“仙河有些事回了一趟神域，还没有回来。”
“回去好久了啊。”
“嗯。不过我有感觉快回来了。”
“少爷你自己一个人出门，安全么？”
夏川回笑道：“没事的。我曾经在外面一个人住了很久。可能大家都以为我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根本不是那样。几个月前我还自己一个人搬家什么的。完全没问题。”
“大少爷还在外面住啊？”葛云飞好奇问，而令天桐嘴快：“前几个月他被他外公赶出家门。当然住外面啦。大姐大当时就是半夜出车祸被他带回家的。”
这话说完，白羽咳嗽一声，令天桐这才晓得自己说的不好听，忙捂着嘴，笑呵呵地看着夏川，葛云飞便叹道：“你这么好，你外公还那样对你。”
夏川没说话，只是一笑：“也不是，有点误会而已。其实住外头更好，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情。”
“算了吧，大少爷，你还是别自己住了。万一出个意外没人看见就……”
话到这里，我瞥了眼令天桐，他紧忙闭嘴。
“你真打算去？”
夏川或许没意料到我还和他说话，眼睛紧张地看着我道：“去。”
我抓抓发痒的眉间道：“医生说你可以去？”
夏川愣了愣，不过他还是很快地一点头。我晓得他一般不撒谎，也就相信了，一时道：
“这可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有什么问题自己负责，我可没有时间当保姆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保护。说不定你还需要我保护你。”
听了这话，令天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是葛云飞照顾夏川，他暧昧地笑道：“放心，她不保护你，我保护你。”
夏川听了忙尴尬地摆手：“这个就不用了……谢谢。”
因为天气寒冷，所以车需要发动一下子热身，转动了车钥匙，我们就这样等待着时间。不过还没过五分钟，夏川就显得有点着急。他咳嗽一声催促：“好像时间够长了，小艾，可以走了吧？”
我听了，也觉得不差这么几分钟，便启动了车子。一时车开始缓缓移动，掉光了叶子的树杈影子萧冷地落在我眼前的玻璃窗上，我也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动，然而，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顺手接起电话：“喂？”
【钟小姐，少爷在你那里么？】
是安迪的声音，而且显得很着急。
“在，在我车上，怎么了？”
【太好了。千万先别走。】
听见这话，我料到有什么不好的事，踩住了刹车。透过镜子，看见夏川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我突然觉得有问题。一时白羽道：“怎么了？不走么？”
我收回视线，道：“等一会儿。”
话才说到这里，车的后视镜里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是安迪，另一个是夏洛。
“阿川，下来。”
夏洛不及和我们打招呼，跑到了后头拉车门，夏川不愿意开，他便生气地拍门。夏川见夏洛逼得急，透过玻璃窗，无奈地道：“哥，我去几天就回来。”
“开什么玩笑。开窗，你给我下来。”
夏洛和我打个招呼，示意我别开车，随后只是拍门，我探出车窗问：“怎么了？”
“早上监护医生说他……”
“哥！”
“说他感冒咳嗽导致喉部出血，几天了都没有愈合，担心有并发症，建议需要做进一步检查。可没几分钟他人就不见了。”
“哥，我现在挺好的。”
“万一路上出事怎么办？”
我听了一闭眼，心口一股气堵在那里。夏川居然学会骗我了。
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其他。沉静几秒后，我冷声道：
“下去。”
这话是针对夏川的。他听了马上道：“我不要。”
“下去！”
“都说了我没事。天气冷了，偶尔会有这样的状况的。”
“夏少爷，以你的体质，喉部出血的话很大几率会引起呼吸道阻塞，稍微严重点就会导致窒息，有性命危险的。”
白羽叹口气说了这句话，我心中一紧。见他半天不肯下车，登时二话不说解开后车门的锁，不及夏洛动手，自己来到后车门。
“你是故意想给我找麻烦是吧？”
拉开车门，将夏川从车里拽出来，我生气地道，而他直视着我：“我没有。我自己身体我自己清楚。这种事情我只要感冒就会发生，不用大惊小怪的。”
他说话的时候，充满了过去没有的执拗，十分不肯顺从，然而我不允许他如此做。又怕好好地说他不愿意走，便干脆冷声道：“你别弄错。我才不关心你有事没事。我关心你会不会耽误我救人的时间。”
这话说完，夏川一愣，我道：“要是你半路出个岔子，我是派谁送你去医院好？车只有一辆，明明梁心秋就在我眼前，难道我还要分开人力照顾你？你想逞能没错，我刚才也同意了。但是如果是这种必定要给我找麻烦的情况，拜托你就自觉点行不行？现在受伤的人生命垂危，你少耽搁点我时间。”
大约没料到我说得这么绝情，夏川不知如何回答，而夏洛紧忙站在我和夏川之间，对着我做打住的手势道：“好了，别说了。别这样说他。我现在带他回去。”
我不和他辩，示意安迪去后车厢取走他行李，随后自己重回座位。夏川见了，着急地来到我车窗前道：“我不会放弃的。”
我无奈地瞥他一眼，只是拉上车窗，夏川则拍着窗户大声道：“钟艾，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对我？你有没有想过我明天万一死了你就见不到我了。”
我听见，愤怒地一拍方向盘，又拉下车窗来，冲他道：“你明天会死？我今天还会死呢！我出门还可能遇见车祸，碰见仇敌，甚至可能就是路边一个电线杆压死我！你是不是男人，拿自己死来威胁我！”
话落我启动了车，摁了喇叭示意人都躲开，随后开出车。夏川还在我车身后喊我名字，但是我没有任何停留。
“啊，真是没办法呢。夏少爷真痴情啊。竟然如此坚持。怎么能这么坚持呢？”
白羽笑眯眯地道，我只是沉默不语。望着后视镜，只见夏川的身影越来越小，却固执不动。
一时我心中一叹气，含糊地道：
“笨蛋，谁知道。”
正文 寻址问人
W市离S市不算远；但是也要两天；因为现在已经入冬了；天气寒冷，我们赶路很快。尤其因为W市在S市的北边；气温更低；就在下午的时候；我们看见了小雪花。在汽车旅馆住一夜，第二天早上又颠簸一路；到傍晚才到了W市。W市区经济还算繁华，最重要的是；这里是治安相当好的地方，人人安居乐业；犯罪率很低，是个好地方。才下车，我拿出地址条寻找烧腊街820号，在一个阿伯的带路下，我们找到了梁心秋准确的住址。
“你们千里迢迢从S市跑来W市就是为了找阿秋剪头发？”
“哈哈，是啊，大伯。我们在一本杂志上看介绍，说到了梁小姐剪发很棒，我阿姐就想来瞧瞧。”
“那找她没错了。阿秋心地很好的，老人家如果常来都不要钱。她剪头发手艺也很棒，现在小青年都流行古里古怪的头发，要么男孩子烫头发，要么女孩子剪短发（话到这里，那老伯看了我一眼），不过不管怎么难的头发她都能剪很好。阿秋啊，一看就认真的女孩子，话很少，但是很细心。不过啊，她最近可能出门去了，理发店没开张，家里只有阿镜和阿修，他们两个这两天好像也要出门。你们不如等阿秋回来了再说。”
正说着，我们来到了梁心秋家的楼下，这是一座三层的小楼，一楼是理发店，二楼是住屋，三楼是阳台。这座楼不是独门独户的，因为周围还有一些小吃店和酒楼靠着。什么鱼腩粥店，牛杂汤面店，烧鸡公煲店，烧饼店等。而和阿伯说的一样，一楼的理发店关上了门，门口写了纸条，大意老板娘回乡探亲，暂停营业五天。而看时间，她才离开两天。
“那怎么办？我们还继续找人么？不如先去酒店住下？”令天桐看来受不了这里的冷天气，当时他也逞能没多带衣服，导致现在冷得左右乱跳，我想了想答应下来。不过，就在我们转身要走的时候，一个背着双肩包，一个提着两袋食品走向理发店的两个男生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阿镜，买这么多东西冰箱放不下了。”
“所以阿修，我说过多少次，每天都要清理一下冰箱啊。”
“但是不管怎么清理，也只第三层是空着的了。其他层都被秋姐占了……”
“那去清理下嘛。”
“但是秋姐说了不要乱动她东西……”
“那你就看她把那些恶心的玩意儿塞在冰箱里？”
“额，也是哦……不然我们放到地下室里去？”
“不要，地下室有我腌的大白菜，放一起多恶心。”
“那怎么办……”
“请问一下。”
就在两人还在说话的时候，我站到了两人的身后，他们一齐回头来看我。这时我看见了两人的模样。
背双肩包的身材瘦小，戴着一副眼镜，身体消瘦，但是眼睛圆，脸型圆，模样稚嫩。提着食品的身材高大，留着半长发，头发后用彩绳扎着一个小辫子，模样比旁边的帅气很多，耳朵上戴着一对银色耳环，乍看像是少数民族。而根据他们的谈话来看，带眼镜的那个叫做阿修，这个扎辫子的男生叫做阿镜，正是资料上写的与梁心秋同住的大学生修立和苗镜天。
“嘿，两位小弟，我们是来找梁心秋小姐的。”
不及我开口，令天桐先说话了，那两人一愣：“你们找秋姐干什么？”
“是这样的。”
令天桐几步并作一步跳到我面前，对着两个男学生道：“两位小兄弟，你们最近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顺的？”
“不顺？”戴眼镜的男生好奇地道：“问这个干什么？”
“告诉我就是了。”
戴眼镜的男孩显得蛮好说话，马上托着下巴想了想，道：“这么说，最近睡觉好像有点不太踏实。总听见楼下有人的脚步声。”
“那就对了！小兄弟。”
令天桐一把勾搭着两个人的后背，道：“我告诉你们。我老远就看见你们了，不过不是认识你们，而是看见你们身上飘着一股乌漆抹黑的黑气。”
“黑气？！”两人吃惊地叫了起来，而令天桐故作神秘地道：“是的。是一股不祥的气息。你们这里可能不久要发生不好的事。”
听了这话，戴眼镜的男孩有点慌张，而扎辫子的男生皱起眉头怀疑地看着令天桐道：“你是干什么的？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逗我们玩？”
“哎，这还用和你们撒谎？又没有奖品拿。我告诉你们是出于好心，因为你们印堂发黑，浑身都缠绕着一股鬼气，不瞒你们说，我怀疑你们被鬼跟上了。之所以知道这些呢，是因为，我，令天桐，和我身后这几位大哥大姐们，都是灵界数一数二的捉鬼师。”
前面令天桐的话让两个男学生越听越害怕，可听到最后一句，他们忽然脸色变了。
“你们是捉鬼师？”
“对啊。需要不需要帮助？”
令天桐热情地问，谁料那高大的男学生苗镜天忽然一把推开他，指着他道：“谁身上充满了鬼气啊？你才浑身充满了鬼气！”而一旁戴眼镜的男学生帮腔道：“就是。捉鬼师那么好当，还一口气碰见四个。”
“哎，都说了不骗你们。你们这么这么不领情呢。我担心你们会被恶鬼陷害啊。”
“恶鬼你的头！你才碰见鬼！我告诉你，世界上最没有人情味最讨人厌的不是其他，就是你们这些捉鬼师！要不然是行骗，要不然是欺诈，三教九流不干好事！”
扎辫子的男学生显然很讨厌捉鬼师，言语表情都充满了厌恶。这种反应是我们没想到的，一时白羽好奇道：“难道你们过去被坏人骗过？”
“骗个头啦。告诉你们，别在我们家走来走去的。靠近一点我们就报警！”
话说完，两个男学生不及多语，撒腿就跑了，喊都喊不住。
“他们这么慌张干嘛啊？唉，看起来，这两位阿仔对我们很讨厌呢。不好办啊。早前想的说服他们一起帮助我们捉梁心秋的计划好像无法施展呢。”
葛云飞笑道，令天桐显得很愧疚地道：“对不起啊，大姐大，没想到他们这样。”
我道：“算了，也不怪你。本来我也打算自报完家门就抓走梁心秋。既然如此，那就先在酒店等人好了。我们捉鬼和他们关系不大。”
“但是他们会不会和梁心秋提起这件事，引起她的警惕？”
“那就在他们碰见梁心秋前捉住她就好了。”
听了我的话，众人想想也不希望过多打草惊蛇，便答应了，随后我们在酒店落脚下来。
因为梁心秋不在，我们无法开始行动，这两天便一边观察梁心秋的理发屋动静，一边开始熟悉W市的周围环境。但是比起外出，令天桐和葛云飞更爱呆在酒店。他们爱上了酒店的人造温泉，每天都要去泡一次，白羽则喜欢了酒店的公共休息室和下午茶，这是三个几乎当做我们是来旅游的了。不过毕竟将来说不定有麻烦事要处理，会很辛苦，先让他们放松也是应该的。
但是我无法完全地放松。躺在房间里，我又拿起了电话。
【李少爷的伤势稳定了下来。他清醒时听说了钟小姐做的事，沉默很久。后来说谢谢钟小姐。】
“是么。”
伸手取过枕头躺好，我听着电话里那头的声音回答，而那里继续道：
【我想李少爷心中了解钟小姐的心意后，想了很多事情吧。他最近总是沉默地一个人坐在窗台想什么……仔细说来，要忘记一个人总是不那么容易的，对钟小姐来说，也是好事。】
“呵呵。”
【对了，钟老先生说，李少爷身体的毒素已经清理地差不多了，只要拿到木之魂，三十分钟就能完成所有手术。】
“好的，谢谢你，安迪。我们这里会尽快的。呃……对了，那个……”
【什么？】
“……他这两天怎么样？”
【李少爷？刚才不是说了么？他现在胃口还好，伤口也看不见，就是会剧烈头痛，有时候需要吃些药镇痛。不过李少爷自小习武，身体体质不错，能够自行抑制毒素的精神侵蚀……】
我翻翻眼看着天花板，不等安迪说完就打住他道：“这些我知道了。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他’怎么样？”
【她？秦小姐么？】
“……安迪，你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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