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拉拉升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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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拉拉升职记-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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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开发商有办法,不搬是吧?那就断水断电断路!白游击不为所动,老子年轻时在滇南热带雨林里,什么苦没吃过?一招不行,开发商来个绝的,不管他这一户了,把周边的地全挖开,打地基,放桩,竟将老头的院落挖成了一座孤岛,像《阿凡达》中的哈利路亚山,浮在半空,摇摇欲坠。

  白游击心一横,上访!市里不管到省里告,省里不管上中央,不信天下没有王法!

  李嫣又被套上了缰绳,早出晚归,盯着白游击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大意。家里的一切都丢给了陈弈。

17 患难见真知
许升和唐俏雨开着崭新的宝马驶进了承远城,承远的经济发展程度要低廉明两三个档次,在全省只能排中下游。许升一路走来,看到路边建筑低矮破旧,感觉就像北京人到了石家庄,很有些皇帝临幸妃子的感觉,洋洋自得。

  加上开着宝马,看到路人艳羡的目光,心里的感觉更是舒坦极了。

  但当一开进承远城中心地带,县委、县政府的辐射半径,情势大变,高楼耸立,车水马龙,人人打扮光鲜靓丽,一切竟与廉明差不了多少。

  许升叹道:“真是大连发展模式,城区像欧洲,乡下像非洲,两个世界,两种风格。”

  “现在哪儿不是这样,少见多怪!只要政府划定的中心,一定是城市建设的试验区,什么摩天大楼、中央商务区,一拥而上,娱乐休闲社施赶英超美,繁荣娼盛,消费水平绝不会低。就是处在风沙漠漠大西北,也能吃到海参鱼翅,享受到海上风情。”唐俏雨一幅看透端倪的样子。

  “阿姨,什么是鱼翅?鱼也长翅膀吗?那鱼能飞吗?”雪儿一迭声地问道。

  两人呵呵笑起来,唐俏雨柔声说:“鱼翅啊,就是大鲨鱼的鳍,粘粘的,可好吃了!”

  “鳍?”雪儿似懂非懂。

  许升笑着说:“雪儿,过会到医院看完你爷爷和爸爸,叔叔就带你去吃好不好?”

  “好!”雪儿很高兴,馋得小嘴直吧嗒。

  唐俏雨叹了一口气,“雪儿真可怜,到现在还没吃过鱼翅。”

  “嘿,大小姐,你以为鱼翅是鸡翅吗?那玩意说贵也不太贵,可毕竟不是普通家庭能吃得起的。拉拉和林菲收入又不高,上有老,下有小,负担很重的。拉拉父亲这一病,又得花一大笔钱,关键是孩子没人看,这么小的孩子,遭罪啊!”

  两人沉默,进了县医院,两人将车停在一堆凯迪拉克、宾利、奔驰里面,另一边停放着破旧的自行车、摩托车,一群神情憔悴的人在其中步履沉重地走动。往二楼病房走的途中,唐俏雨轻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许升听了没吱声,忽然就想起电视剧《白玉霜》的主题曲《人间尽是不平事》,“人间尽是不平事,好梦难圆太凄迷。。。。。。春水东流去,黄沙永不息。一枕黄梁梦,苦泪点点滴,点点滴”。 

  推开病房门,一股浓烈的药水味扑面而来。听到开门声,丁拉拉抬起胡子拉茬的脸,站起身来,迎了上去,“许升,你们来了。”

  雪儿大声叫着“爸爸”,丁拉拉从唐俏雨手里接过女儿,亲昵地把她的小脸贴在自己脸上。雪儿被坚硬的胡须扎疼了,大叫起来,“疼!疼!”

  病榻上的雪儿爷爷睁开眼,艰难而欣慰地笑起来,“雪儿,来,给爷爷看看。”

  雪儿迟疑着,在丁拉拉的催促中,终于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爷爷”。

  雪儿爷爷高兴地笑了,想从床头柜上拿一个苹果,却虚弱地举不起胳膊。

  许升放下手里的补品,说:“大爷,你感觉怎么样?”

  雪儿爷爷用询问地眼光看着丁拉拉,丁拉拉赶忙介绍,“这是我同事,这是他的爱人。”

  “噢,难为你们来看看我,还花那么钱干什么。”

  “没花多少钱,大爷,你好好在这治病,现在医术高了,技术好了,安心在这休养两天,就治好了。”唐俏雨安慰道。

  “唉,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食道癌!”

  许升两人吓了一跳,怎么跟病人说了?

  丁拉拉赶紧说:“没事,良性肿瘤,做手术切除就好了。”

  两人暗松了一口气,老爷子可能是不懂,不知道癌就是恶性肿瘤。

  许升又安慰了老人几句,拉着丁拉拉到外面楼梯口,递给他一支烟。丁拉拉迟疑了一下,接了。白色的烟雾升腾起来,将他的疲惫包裹起来。

  许升吐出一口烟,问:“就你一人在这看护?”

  “我哥在家跑运输,我先在这看几天,反正还没手术。”

  “缺钱吧?先从我这拿点。”

  “不,不用了,我们手头还有点。幸亏我爸单位的人这几年一起上访,县里给办了职工医保,到时候能报一部分费用,现在我们就是先垫付上罢了。哥在家先跑几天运输,收收货款,我从家里拿来一部分,目前看是够用了。”

  许升急了,“你跟我客气什么?”

  丁拉拉忙说:“不是,主要我们手头还有些钱,到时候要是不够了,我再管你借。”

  “那好,到时千万别不吭声啊。”

  丁拉拉答应了,心里很感动。患难见真知,许升是个真朋友。

18 孩子的快乐
两人又抽了几口烟,一个护士从旁边经过,一皱眉头,“医院不准抽烟,掐了!”

  两人赶紧掐灭烟,相对笑笑。

  许升说:“来时林菲让我把雪儿给带来了,说雪儿姥爷发烧,家里一大摊子离不开人,先叫带回老家让她奶奶看两天。”

  丁拉拉“嗯”了一声,“林菲跟我通电话了。只能这样了,等做完手术,看病情稳定了,我就回去,请假时间长了也不行。”

  许升又说:“来时林菲哭得跟泪人似的,这么小的孩子,好几天见不到爸妈。。。。。。”

  丁拉拉心里难受,望着窗外,眼神有些空洞和茫然。

  过一会儿,他掏出手机,“我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来接雪儿。你们也挺忙的,赶紧回去吧。”

  “不用,让哥在家筹钱吧,我们把雪儿送回去就行了。”许升说。

  “那。。。。。。也行,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家你只去过一回,路你还记得吗?”

  “记得!”许升一口应承,“别看哥们我学习不怎么样,可记忆力还是不错滴!”

  丁拉拉微笑,“嗯,典型的天才。说一遍手机号码就能记住,走一遍路下次来比当地人还熟,我就不行,头天见面的人,第二天再见就记不起名字了。”

  “你那是写材料把脑袋写成浆糊了。不过也不怪你,要是让陈景润、华罗庚十年如一日地在那埋头写‘官样八股’,估计也得变成榆木脑袋。”

  许升和唐俏雨带着雪儿走时,小姑娘哭着要找爸爸,丁拉拉被哭得心里像猫抓似的。唐俏雨哄道:“雪儿,阿姨带你去吃鱼翅好不好?粘粘的,粉粉的,白白的,可好吃了!”

  雪儿破涕为笑,“好!”一边往外边一边冲丁拉拉挥手告别,“爸爸再见!”

  然后兴冲冲地向楼梯口走去,嘴里还叨咕着,“粘粘的,粉粉的。。。。。。”

  孩子就是这样,没有真正的烦恼,心里永远有吸引他们的快乐。要是成人也能拥有这份纯真的快乐,该多好!

  回到病房,看丁拉拉的眼圈红着,爸爸在床上长叹一口气,“唉,老了老了,还得这种病,光给儿女们添麻烦,死了算了!”

  丁拉拉忙说:“爸,胡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你得好好活着,等着喝你孙女们的喜酒呢!哎,吊瓶打完了,我得快摁铃。”

  护士进来给换吊瓶,这时手机响起来,是陈弈打来的,“拉拉,你现在医院里吗?”

  丁拉拉说:“是。”

  “那老人怎么样了?”

  “还算稳定,现在就是打一些消炎药、营养针,过几天手术。”

  “噢,真抱歉,我这忙得前脚打后脚,不能过去看望老人了。”陈弈表示歉意。

  “嗨,哪里的话,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呢!我这一起,秘书一科的活又全压你身上了。对了,李嫣得盯着白游击,家里那一摊全得你操持吧?”

  陈弈说:“是。唉,事怎么都赶到一块了?男人一过三十,忙不完的事,操不完的心!不过还好,办公室临时调派了水心帮我忙,给我打打下手,咱们两个科的活,我能应付得过来,你放心!不就是材料看得粗点、马虎点,塌不了天。再说,沈市长口才好,平常讲话也不照稿念,我想只要没错字、没错数,他都能讲得头头是道、精彩绝伦。”

  “嗯,也是,沈市长是北大的高材生,又在省委当过多年秘书,文字水平比我们高多了,平时写的稿子,他也是只用一些数字。有时我真有点悲哀,自己在那里挖空心思地想把稿子写得精彩些,到了领导那里却是基本弃之不用,感觉挺没劲的。”

  “行了,就别发‘深宫嫔妃怨’了,领导用不用是他的事,我们只要对得起自己的本职良心就行了。对了,听小道消息说,办公室这几天就要推选干部了,你不走走门路?”

  “这么快?!”丁拉拉心中一惊。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19 在梦想中希冀着生命的转轨
丁拉拉有些慌神,虽说按自己的资历,这次提拔理应有他的份,但干部升迁光靠论资排辈也是不行的,需要打通领导关节与做好民意铺垫三管齐下才行。很多人一辈子科员退休,就是对论资排辈过于迷信,端坐在那里等机会降临,终于报憾一生。

  当然,打通领导关节也并不意味着赤祼祼的金钱攻关,如果一个单位领导只认钱不认人,对送钱的就大肆推荐、提拔重用,对穷光蛋就置之不理,势必会造成单位内部人心的浮动。何况尽是一些善于走关系的谄媚之辈走马上位,忠厚实干者长期受压抑,整个单位的工作效率、工作风气也将一落千丈,无法应付繁重的工作任务和领导要求。

  但不管怎样,多到领导处坐坐,汇报汇报工作,交流交流感情,也是获得升迁一个必不可少的必修功课。多与领导交流,可以获得领导的感情认同和信任。毕竟,任何领导都不会喜欢一个恃才傲物、冷漠不合群的下属,更不用说提拔重用了。提拔一个对漠视领导权威的下属,领导的各项指令就难以落实,这无异于养狼为患,任何领导都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的。

  所以,李白们不必吟唱着“安得摧眉折腰侍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大骂领导的不识才、不爱才。政界就是一张大铁丝网,要想到达彼岸,只能匍匐前进。

  “拉拉,你不抽空回来找领导聊聊,争取一下?”陈弈很为丁拉拉上火着急,自己是没什么希望了,如果好朋友能上一个台阶,也是一件好事。

  丁拉拉犹豫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为个人前程奋斗的冲动。忽然,爸爸在病床上咳嗽起来,他连忙走过为爸爸拍背,低声对手机说:“过会我给你打过去。”就挂了电话。

  过了好大一会,爸爸的咳嗽才平抚下去。丁拉拉喂他喝了些水,扶他躺下,让他闭上眼睛养神,这才悄悄地拉开房门,走出去打电话。在关门的一刹那,他回头看到了爸爸骨瘦如柴的身体,单薄而无助,心中一酸,下定了主意。

  “喂,陈弈,是我。我想了一下,还是不回去了,一是这边快要手术了,离不开人;二是领导知道我爸爸病了,如果这时急着回去,显得太过于钻营刻意了,说不定会适得其反,你说呢?”

  陈弈沉默了一下,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好吧,就各安天命吧。”

  丁拉拉说:“对,各安天命吧。你呢?这次统计局有提拔名额吧?不能找咱们办公室的领导出面协调一下,在局里提拔?”

  陈弈苦笑一下,“怎么可能呢?那统计局还不炸了锅?娘是绝不会为出嫁女儿的利益与儿子们闹翻的。”

  丁拉拉叹气:“也是。”沉默了一会,说:“保重。”

  “保重,你快去忙吧,再见。”

  收了线,丁拉拉心中一阵怅然,升腾起一片阴云。唉,算了,不想了,还是照顾亲爹要紧,毕竟还年轻,这次不升官,还有下次机会嘛!

  不过,心中还是隐隐有种期待,说不定领导会理解自己的处境,给予自己机会呢!想想又自嘲地摇摇头,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天上掉馅饼的事毕竟只是一个笑谈。在关系人生命运的转折点上,每个同志都会发扬狼性精神,用尽心机将竞争者挤下“泸定桥”,飞夺对面的阵地。

  在这种情形下,丁拉拉也就剩下希望了。

  在梦想中希冀着生命的转轨,人在很多时候都会这样*。不然,怎么样呢?

20 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人生就像一场游戏,有时候,看似没机会,机会却就自己来了。

  这晚,陈弈拖着近乎透支的身躯,抱着已经熟睡过去的儿子回到家。

  又加了一个晚班。虽然有水心的帮忙,但秘书一、二科的活实在太多了,陈弈简直要吃不消了。

  最令人心疼的是儿子,每次放学后,就被陈弈带到单位,陪着爸爸加班。等到加班完,他却已经熬不住困,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陈弈轻手轻脚地将儿子放在熟睡的李嫣身边。李嫣和衣而睡,没有洗漱的样子,一身风尘,看来是累坏了,沾床就睡过去了。

  陈弈简单洗漱完,回到床上时,李嫣却已经睁了眼,“老公,你回来了?”

  “嗯,累坏了吧。我帮你脱了衣服吧,这样睡不舒服。”

  “别急,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累了。”陈弈说着打了一个呵欠。

  “不行,这事挺急的,而且关系着咱们一生的幸福。”李嫣忽然来了精神,脸上现出兴奋的光芒。

  没等陈弈说话,李嫣又像机关枪似得说起来,“前几年,市里下了一个文件,喏,就是这个。。。。。。”说着从床头柜上拿起几张纸。

  陈弈一看,《关于对信访包干人员的重用奖励办法》。

  这是廉明市政法委书记李安国几年前的独创,为激发信访包干人员的积极性,实行“对信访包干人员,如果所负责的信访人三年内无上访记录的,列入后备干部库,同等条件下优先提拔重用;对信访钉子户进行彻底安抚的,或对全市信访工作做出突出贡献的,火线提拔重用。”

  当年,这个办法一出台,就在全市干部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但当时的市委书记是李安国的同学,对此表示明确支持,办法就顶着压力实施了一段时间,提拔了一批信访干部。省信访部门对这个做法也很是赞赏,并当作先进经验向全省推广。但办法毕竟触动了某些人的敏感神经,反对声一直不断,后来随着市委书记的调离,办法就以与组织干部任用程序不符被搁置起来,压到了箱底下再无人问津。

  “今天局长找我们这些信访包干人员谈话了,说市里为确保全市信访局面的稳定,决定再次启用这个办法。还说准备从市委办、市府办、纪委、组织部等部门抽调一批干部,临时参与上访钉子户的信访安抚工作。对这些人员,同样适用这个办法。”

  李嫣很兴奋,陈弈也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陷入了沉思--这样一个陈年旧文,怎么突然又重见天日了呢?难道真是为加强信访工作?他的政治直觉告诉自己,任何政策文件的出台,在冠冕堂皇的背景之后,一定隐藏着某些群体的利益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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