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的红唇轻噬他的耳垂,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全身,陆皓东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时微的吻缓缓往下,遇到他的喉结后,温暖轻柔地吻了上去,调皮地轻啄他喉间凸起。
她的手也没有闲下来,截过陆皓东手中香烟后,时微握住他的手掌,在他隐约察觉到预感的时候,不容置疑地将他的手覆上自己的双峰。
手下绵/软的触感使得陆皓东陡地清醒过来,他反客为主邪魅一笑:“时微?”柔柔的尾音带着了然的笑意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时微以为他终于要有所动作,乖乖地附在他身上不再吭声。
陆皓东大手一挥将她轻松打横抱起,放置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自己也随之覆了上去。
他略略撑起身子看着身下的女人,身体一分一分接近她,眼中却十分清明的不错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薄唇在她唇瓣一公分处停下,时微紧闭双眸,长长的睫毛轻微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
或者厌恶。
陆皓东自嘲地冷笑一声,倏地起身,一把抻过床上的薄被给时微盖上。
暖暖的触感令时微诧异地睁开眼睛,陆皓东冷冷的面孔中情/欲全无。
“时微,你从来不懂我,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个。”说罢,陆皓东面无表情地决然离开。
时微瑟缩在薄被中,突然对未来从内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茫然来。
陆皓东跌跌撞撞的离开,楼下的吧台还点着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暖意融融,令他从刚刚的火热中渐渐沉静下来。
随手从酒柜中拿了一瓶红酒,陆皓东启开瓶塞连杯子都不用,径直将红酒灌进口中。
满目琳琅的酒柜立在他的侧后方,陆皓东有很多好酒,但他只爱收藏,很少会拿出来啜饮。
酡红的酒水有一丝顺着嘴角漫延下来,很快将洁白的衬衫领口染上了一丝不纯的红,陆皓东索性解了衬衫扣子,任凭隐隐的春光乍泄还藏。
冰凉的液体渐渐抵达腹中,陆皓东虽然很少饮酒,但只要喝,就绝不会糟蹋。像现在这样一口接一口的牛饮,除了些微的辛辣和酸涩,他品不出任何味道来。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攥住酒瓶手背连着胳臂有青筋一根一根暴起来,陆皓东终于难以掩饰心中的怒意,扬手将还残留着酒水的红酒瓶,狠狠掼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鲜红的液体顺着洁白的墙壁蜿蜒而下,像情人的眼泪,莫可明说。
玻璃碎裂的撞击声隐隐传到楼上,时微躺在床上也听到了响声,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有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流下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时微便不甚安稳地从睡梦中醒过来,昨夜的记忆缓缓回到脑中,她咬牙攥着被子坐起身来,被子下的身体,依然未着寸缕。
今天以前,她一直认为陆皓东这样对她锲而不舍是因为迟迟没有得到她,连续两次对她用强,他要的,难道不就是她的身体?
可是昨夜他隐忍的表情和滔天的怒火,突然模糊了时微的认知,一个明明对自己有意却连送上门的祭品都不屑一顾,他想要的,又到底是什么?
脑海中一片纷乱,时微一时间理不清这些错综复杂的思路,她还来不及反应,房门突然被一股外力大力掀开。
时微一惊,赶忙将身上的薄被将自己覆盖严实。
陆皓东从门外闯进来,却并没有介意时微的抗拒,只沉着一张脸色轻声对她说了一句话。
从昨天进入这栋别墅,时微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短时期内陆皓东是不会放她离开,即使已经和许墨分手,她也要待在陆皓东身边,他才会安心的吧。
可是她没有想到,只不过过了短短一天,她的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微,对不起。”
第三十九章 心痛有时
“时微,对不起。”陆皓东沉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无措。
时微不明所以,心里却像是有了心电感应一般,突然觉得连张嘴都困难起来:“……出什么事了?”
“你父亲中风住院了。”
一直到现在,时微永远记得那间卧室里咸腥的淡淡海水味道和陆皓东一如既往的冷漠俊颜,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是作何反应了。
等她回神清醒过来,已经穿戴整齐坐上了开往医院的轿车。
崭新的衣物应该是陆皓东吩咐佣人准备的,连内衣尺码都大小适中,可是时微哪里顾得上这些?她的脑袋里好像有无数个小人在叽喳絮语,她说不出话来,只捂着头难过地低下了身子去。
陆皓东知道她心里慌张难过,在后车座上索性将她拦腰抱住搁置在自己腿上,将她抱进怀里一下下安抚她的后背:“不怕啊微微,有我在。”
时微眼神泛着空洞,一丝生气也无。
陆皓东哪里会安慰人,只笨手笨脚地紧紧拥着她,企图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她。
“爸爸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时微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喑哑得不行。
她从来没有一个时刻,希望汽车的速度能够再快一点,让她早一点见到父亲。
不,还是慢一点,她承受不了这种打击,绝不要看到父亲风烛残年的样子。
手术室的红灯一直在亮起,时微一看到红色的大灯,头脑一瞬间眩晕起来,陆皓东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时峰的贴身秘书赶上前来。“大小姐。”
“我爸他怎么样了?”时微看向面前的年轻男子,记忆中似乎和他见过几面。
“董事长早上和平常一样开例会,结束之后他说头痛,我就陪他回了休息室,结果坐下还没两分钟,他就突然……”
时微要扶住陆皓东的手臂才能支撑自己不倒下,她用力紧咬下唇保持冷静:“公司那边处理得怎样了?”
“小姐请放心,已经完全封锁消息了,公司那边还不知情,但董事长的状况不容乐观,夫人那边也没敢通知,大小姐,您看是不是现在回公司?不然董事局知道了就又是一场轩然大/波了!”
秘书的建议诚恳中题,正是公司危急存亡生死一线的时候,她作为长女不能再袖手旁观。
“你先回公司,我在这里等爸爸出来。”时微神智渐渐清明起来,“去看看情况,千万不要惊动媒体,公司里也要守口如瓶——把最近的相关文件都带到医院来。”
“是。”
“等一等——”时微看他走远,突然又出声叫住他。
“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秘书回头恭敬作答。
“……”时微顾不得不自在,低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磊。”
“好了,谢谢你,陈磊。”时微发自内心地由衷感谢。
陈磊摇摇头:“您在这里等董事长吧,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公司需要您。”
时微几乎脱了力,送走陈磊后,陆皓东扶着她在走廊长椅上坐下。
“放宽心,你爸爸不会有事的。”陆皓东捏紧了她的双手,热度从他掌心源源不断传到她手里,时微渐渐安定了一些心神。
她需要温暖,也顾不得身边人到底曾经怎样对待过她。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答案,只想絮絮地说些什么,用声音驱散心中的恐惧和茫然。
陆皓东岂会不知,他一言不发,静静听着时微回忆过往的点滴。
“在我小的时候,爸爸就最疼我,睿睿是男孩,思纾嘴巴又甜,我在家里,是最不讨喜的一个。”
“可是爸爸从来不因为这个原因而冷落我,念唐诗、背宋词,他一字一句地教我,吃穿用度上也从来都不肯委屈我。”
“爸爸从来是节俭的人,对于我们这些子女,也从来都是严格要求。”
“可是对我却不像对思纾睿睿那样,我想要的东西,他从来都百分之百地满足我。”
“我一直觉得,哪怕生活再多磨难,上天肯赐给我这样一位好的父亲,我真的值了。”
“可是现在连这一点幸福也要收回了吗?”
“你说,我是不是不幸的人。”
“你们在我身边,又一个一个离我远去。”
“睿睿因为思纾的事情对我发火,他从小不点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我,我看着他一点点长大成人,这是我的亲弟弟,是我最亲最爱的人。如今他也不理解我了。”
“思纾虽然性格任性,但心肠也是极好的,只是嘴巴毒了点,总是得理不饶人。她总觉得爸和睿睿偏向我,一直和我亲近不起来。可是我没想到,她竟然会想到不要我这个姐姐。”
“妈是最疼思纾的,所以觉得她在我这里受了委屈,也是我的错。她试探我对我旁敲侧击,言谈里都是要我把最好的东西都让给思纾。”
“可我也有血有肉有感情,为什么我的人生,总是要按照别人的思路来过?”
“现在连爸也出了意外。”
“我是多余的,我不应该来到这里的。”
时微说着,神智又渐渐慌乱起来,陆皓东看在眼里,双手捧着时微的下颚强迫她看向自己。“时微,看着我!”
“你不是多余的。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你的家人,他们每个都深爱着你,只是有时候方式不当,让你受到了伤害。”
“时微,你好好想一想,如今你父母俱在,弟弟妹妹又都长大成人,他们这么爱你,怎么舍得看到你难过?”
“你父亲的病也不是不治之症,现在医学技术这样发达,一定可以治好他的。国内不行我们就去国外,我答应你,一定想尽办法帮你找到最好的治疗医师。”
“正是公司存亡的关键时刻,你是家里的长姐,一定要抗下这份责任来。”
“时微,你的家人和公司员工,他们都需要你。”
“不管谁倒下谁放弃,你都不可以抛下责任置之不理。”
“你一定要坚强。”
陆皓东说了好长一段话,不知道时微到底听进了多少,但她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不再像刚刚那样迷茫慌乱。
“我、我可以吗?”
“你可以的。”陆皓东的声音里是对她百分之百的信任。
时微仰头看过去,手术中的红灯还在固执地亮着。
好像从来不会熄灭一样。
时微也不记得过了多久,她靠在陆皓东肩头,身上披着他的西装外套,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好像度秒如年一样难熬的一天过去了。
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推开,因为要掩人耳目,秘书特地挑选了时峰常来的一家私立医院,并没有去公立一中。
陌生的大夫护士推着推车走出来,主刀医生摘下口罩看向两人,因为情况紧急,所以并未来得及让家属手术签字:“谁是家属?”
“我是。”时微连忙赶上前去。
“病人手术成功,但还要转往ICU观察二十四小时,家属也不可以探望。”
时微只匆忙看了一眼病床上虚弱的父亲,便眼睁睁看着他被护工推走。
在她的印象里,父亲永远是高大威猛不可打倒的,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击败他。
可是现在的他,就那么静静躺在病床上,似乎连呼吸都感觉不到,身上插满了手术之后的医用术管。
危险期还没有度过,也就是说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就会离开她。
永远地离开她。
这是时微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触摸到死亡的气息。
之前时微第一次手术失败的阴影突然又浮现出来,像张牙舞爪的怪物站在她面前冲她耀武扬威。
说你这个懦弱的人,不敢去承担责任,如今终于遭了报应。
要是这世上真的有报应,就统统报应在她身上好了。时微模糊地想。
为什么要叫她最亲最爱最尊敬的人受伤害!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心中的绞痛更令她痛不欲生。
陆皓东不知什么时候将主刀医生又叫住了,交谈一番后,他回身迅速架住时微的身体。
“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你父亲是脑叶出血,其实是中风里比较轻的病症,所以不要太担心,嗯?~”
时微恍恍惚惚中看见陆皓东在眼前,嘴巴一开一合说着什么,她却突然什么也听不见了。
所有的一切都像慢动作回放一样缓慢,陆皓东一字一句耐心说着,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与关切。
“你的父亲没事,他会没事的。”
时微勾了勾唇角,想要感谢陆皓东的照顾,又想要问清他刚刚说了些什么。
她又一时忘了,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心脏中的抽痛越来越剧烈,她却连抬手捂一捂胸口的动作都做不到。
真的好痛。痛到连眼前的世界都开始模糊旋转起来。
唇角还来不及勾上去,时微终于软软地晕了过去。
陆皓东眼疾手快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把抱进怀里。
“我不会让你出事。”他一字一句,许下承诺。
第四十章 接近有时
时微一整天滴水未进,这时候父亲手术也已结束,脑中紧绷的弦好像一下子到了极限,“嘣”地一下断开了。
陆皓东迅速将她抱起,扬声喊来医生,时微很快被送进了病房。
“你是她什么人?”医生检查过后向陆皓东询问。
“未婚夫。”陆皓东毫不迟疑,“请问她怎么样了?”
“思虑忧伤过度,再加上没有吃饭,饿的。”医生说的很轻松,“已经输上葡萄糖了,等病人醒了,给她喂一点流体——不要暴饮暴食。多安慰她,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体。”
“是,我知道了。”陆皓东脸色凝重一一记下。
搬来椅子守在时微身边,陆皓东看见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显得愈发透明起来,吹弹可破的肌肤也不再有往日的润滑和光泽。
吊瓶里冰凉的液体顺着输液管道缓缓流进她的体内,不出一会儿的时间,时微的整条手臂都渐渐冰凉下去。
她在昏迷中也皱起了眉头,想是感觉到了疼痛。
陆皓东耐心的替她捂热输液管,又拉上薄被替她仔细盖严,最后拉起她没有输液的右手,放在自己唇边缓缓厮磨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时微终于从黑暗中清醒过来。
手掌被别人攥住,她动了动左手,发现了手背上胶条,自己应该是刚刚输过液。
右边的陆皓东还攥着她的右手,半个身体趴在她的病床上,似乎低头睡过去了。
她只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才微微一动,立刻惊醒了浅眠的陆皓东。
“你醒了。”他抬起头时,整个人都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在病床前守了很久的颓废。
“嗯。”时微用气声应了一句,很快陆皓东便倒了温水过来,私人医院就这点好,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单人单间也使得环境相对清幽一些。
时微想坐起身子喝水,被陆皓东按住,插了吸管到水杯里递到她眼前:“躺着喝,不用起来了。”
时微顺从地咬住吸管,一点一点喝了将近半杯水。
陆皓东没让她多喝,撤了水杯看看窗外,天色基本上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问时微:“喝一点稀粥好吧?你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原来已经过去一天了,时微的大脑运转有些慢,她终于渐渐清醒过来,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躺在病床上了。
陆皓东转身去放水杯,一眼没看到,时微便径自掀了被子下床,却被眩晕又弄得跌倒在床上。
陆皓东大步赶过来将她抱上床,语带责怪:“你现在身体虚弱,要做什么跟我说,不要随便下床。”
“我爸呢!”时微揪着他的领口等待眩晕感过去,第一时间问出她的疑惑。
“伯父已经转入普通病房进行看护了,他恢复得很好,除了还没有清醒之外,什么体能特征都恢复正常了。”
时微松了一口气,想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