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果定下来,我立刻说。”
贾天芸就这么“啪嗒啪嗒”走了。
三人也进了旁边的小会议室。范昕瑞这才问道:“那女的是谁啊?我看其他人都不敢招她?”
王硕只一笑,没打算回答。
张逸夫想了想后答道:“能力很强,思想很先进的中坚骨干。”
“……”
“……”
三人就这么在会议室坐了一分钟,也不知道说什么,范昕瑞跟张逸夫年龄更近一些,他最终还是凑到张逸夫这边:“张处长,那位段总以前是干嘛的?”
“很多电厂建设的负责人,很厉害。”张逸夫随便敷衍了一下。“人也很不错。”
“哦,那我就放心了。最怕不懂的人来指挥。”范昕瑞是真的实诚,同时也望向对面的王硕笑道,“对吧,王处长。”
“嗯。”王硕毕竟比这二位年长了小二十岁,肯定拘谨一些,一时间也很难融进去。只得找个正经话题问道,“小范,北漠电厂定址本地情况如何?”
“那可高兴坏了。”范昕瑞当即笑道,“本地有个很小的村子,要迁走。都说电力给钱多,大家都合计着发钱呢。”
“这太单纯了。”王硕摇头笑道,“我们的搬迁费是给当地政府的,他们负责搬迁,最后有多少落到居民头上,这可不好说。”
“那肯定,但对他们来说怎么都是好事,那钱应该够盖好几套新房子了。”范昕瑞傻笑道,“我家要是在那个村子就好了。”
真是神奇,这么有趣单纯的青年,是怎么被推荐过来的,内蒙局领导都喜欢这孩子啊。
王硕很快又另起了一个话题:“张处长,你说的20个月工期,是认真的么?”
“什么意思?”
“就是如果你来列里程碑计划,真的会只给20个月么?”
“怎么会,30个月至少的。”张逸夫笑道。
“那我就放心了。”王硕摆了摆脑袋笑道,“因为这压力,八成最后落我脑袋上,真20个月,我日子就不好过了。”
“哪的话!咱们就是分工不同,都是同志。”张逸夫大笑道,“说得大一些,咱们都是为了把北漠搞大搞好,说得自私一些,都是为了升官调动。”
“这……”王硕可受不了张逸夫这么说话,太不讲究了。
范昕瑞却依然一脸傻笑:“是了,事儿办得好,自己也得好。”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匆匆脚步声,那边显然已经商量完了,门同时也被推开,段有为拉着行李箱走进来,旁边岳云鹤秦勇作陪。
“那就送到这儿了啊。”岳云鹤冲三人笑道,“定下来了,让段总,哦不……段处长给你们安排工作吧。”
一般人被称为处长都是光荣的,唯独段有为,这岁数变成处长,感觉很奇葩。
秦勇也着重看了眼张逸夫:“岳部长对你的评价很高,你可别辜负了领导的期望。”
“一定。”
“行了,那咱们就先走吧。”岳云鹤哈哈一笑,拍了拍秦勇这便要走,“令媛怎么样,抱孙子了么秦勇?”
“抱孙子?对象都没有呢。”这下可直接说到了秦勇的痛处,他赶紧跟岳云鹤出了会议室,这些话可得偷偷聊。
段有为回身关上门,张逸夫帮他把行李放置好,几人落座。
“这事定下了,你们可以办人事方面的手续了。”段有为就此说道,“华北局成立筹建处,受部里启委会领导。鄙人担任处长,张逸夫同志和王硕同志担任副处长,范昕瑞同志负责常务沟通。”
听闻此言,王硕和范昕瑞都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他们的处境跟张逸夫有所不同,他们很希望把编制调到蓟京来。再换房分房什么的也是在蓟京,好处多多。
“住宿的话,咱们先住在华北局宿舍,过了年再安排分房的问题。”段有为不忘冲王硕道,“你夫人的工作和孩子上学的事,一会儿和张逸夫一起去华北局,跟办公室说一下。”
“好的。”
“现在要说的就这些了,大家都先去忙人事调动上的事情,具体工作安排。等人事上就位了咱们再谈,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联系我。初步安排,张逸夫这边负责总体工程管理,王硕负责施工方面的落实,当然分工不分家,大家要团结协作。另外具体工作中难免有变动,这些都是后话。”
“成。”张逸夫就此冲左右道。“要不,咱们往局里走。边走边说,你们先报到一下?”
“行,段处长也得去吧?”王硕问道。
“嗯,得去,一起走吧。”
这次没等张逸夫去拉行李,范昕瑞先抢上去帮段有为提行李。三人这便出了会议室,一路朝华北局走去。
路上,张逸夫基本在介绍华北局的风土人情,远远指着微波塔告诉他们,那就是华北局。
不多时。张逸夫领着他们进了局办公楼,周围人大多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只当张逸夫又在搞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把他们交代给办公室后,张逸夫溜溜达达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秦玥是谁?她爹是启委会的,她能不知道?
“怎么样了?”她直接拦住张逸夫,不让他进屋,势要八个究竟。
“都在么?”张逸夫则探头进去。
“都在。”秦玥点了点头,“你先说定了没有。”
“定了,统一说吧。”张逸夫就此进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冲秦玥道,“上茶。”
“……”秦玥差点就抡茶杯砸他,考虑到张逸夫好歹是上司,这才忍住。
“那我自己上。”张逸夫喝了口阮湄大早上就给自己晾上的凉白开,心下觉得阮湄还是挺有用的,之前只是随口嘱咐一句,要是早上先到了帮自己晾一杯水,她竟然就这么坚持了下来。
“大家过来一下,搬着椅子就行,开个小会。”张逸夫就此拍了拍手,号召大家聚拢。
随后几分钟,他大概说了一下后续的事情,节能办应该快被撤销了,会出现一个筹建处,处长是一位很好的老爷爷,处员基本都没定,你们要是有想法的话可以先说,自由选择。
秦玥、文天明、林子聪和阮湄第一时间表明态度,我要留下。
其余几人也选择了跟从,毕竟已经熟悉了这个工作环境。
“要留下的不一定真的能留下,想走的也说不准就能走,还是要看领导安排,具体筹建处什么规模,用几个人,还要看段处长决断。”
秦玥很快问道:“是不是跟贾天芸似的,其实还是你决断?”
“这可不一样,段处长是真才实学……不不,贾处长也是真才实学……就是……段处长抓得细!”
大家都露出了一副“我懂的”表情。
如此安排,情况比张逸夫想象的要舒服很多。
其一,现场施工有经验丰富的王硕盯着,自己可以少吃很多苦。
其二,联络沟通有地头蛇范昕瑞搞定,自己可以省下很多心。
其三,老段自己人,达标工程合作愉快,自己可以少发好多愁。
张逸夫头一次觉得,北漠这事儿是个美差。
直到某人突然出现,张逸夫才意识到……
如此天造地设的美差,果然是人为的,自己没那么大脸让领导安排得这么舒服,是某人的脸大。(未完待续……)
468 交待
张逸夫被办公室的人叫到了会客室,看到两位来者,立刻意识到了究竟是谁脸大。
“王老师!峦松!”张逸夫一副遇见知己的表情,上前握手,“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
“诶!张处长工作忙,我们都知道,再说你也别叫我老师了,我真担不起,叫瑞升就好了。”曾经的辅导员王瑞生紧跟着望向贾峦松,“你们都认识,也就不用我介绍了,我过来纯粹多余。”
“王老师哪的话,有王老师带我过来,我还是踏实。”贾峦松依旧精神抖擞,跟张逸夫握了个手,“今后还请张处长严格管理,不要太多考虑其它方面的事情。”
“诶……”张逸夫这话可真没法回答,怎么可能不考虑,只好顾左右而言它:“这个,我记得毕业还要等一段时间呢吧?”
王瑞生赶紧解释道:“提前投入实习,年后可能回学校答个辩,请两天假。”
“好说,好说。”张逸夫也跟着说道,“要不咱们先找段处长报个到?”
“哦,我们在办公室碰到了,段处长回冀北处理一些事情,先走了,他说周末前回来,这边的事你先盯一下。”王瑞生说着又问道,“在办公室,还碰见了两个西北局、内蒙局的人……”
“嗯,他们也是将来的同事。”张逸夫点了点头,“具体的咱们坐下来慢慢说,你们手续办完了么?”
“基本办完了,等着你给安排工位呢。”王瑞生呵呵一笑,冲二人道,“既然你们这边接上头了,那我就先走了?”
“没关系王老师。再坐坐。”张逸夫挽留道。
“诶,我最近也比较忙,蓟京校区马上落成了,我得过去办点儿事儿。”王瑞生笑着冲贾峦松道,“那小贾,今后在工作上就是张逸夫领导你了。学校方面的事情我会联系通知你。”
“好的,辛苦王老师。”贾峦松客客气气半鞠躬。
送走王瑞生,张逸夫打电话让阮湄过来倒两杯茶,这才跟贾峦松坐下。
“想不到这么快,上次咱们见面是五一吧?”张逸夫笑着回忆道。
“对,五一,金岛船上。”贾峦松也笑道,“当时我说要再过一年毕业,结果学校出了点事。提前了。”
张逸夫本欲开口问什么事,但立刻住嘴了,不该打听的别打听,自己真的是被秦玥给影响了,啥事儿都想问个究竟。
贾峦松也看出了张逸夫的表情,抬头大笑道:“算不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是打架,打群架。”
“群到啥程度?”
“两个系的人吧。”
“……”张逸夫咽了口吐沫。“我毕业早了,没赶上。可惜了。”
“嗨!都是自己人,最后也没打起来。”贾峦松摇头道,“我在么,打不起来的。”
一语双关,他是表示自己的身份别人不敢太放肆,还是表示自己能拿捏分寸。这就说不清了。
“就是跟女孩的那点儿事儿。”贾峦松叹了口气,“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们班的一个男生跟一个女孩谈恋爱了,可动力系的一个男生非说这女孩是先跟他好的,叫人揍了我们班的人。要是别的班的人挨了打。其实也都无所谓,可这事儿就在我眼皮底下,我又是班长,我们班一直是全校最团结的,尤其男生,就从来没被欺负过,这口气就算我咽下去,同学们也咽不下去啊!”
得!基本的政治思维!这事儿跟贾峦松屁关系没有,但是他小弟被人动了,他不能坐着装不知道,不然大哥当不稳。
“是了,韩国跟朝鲜较劲,中国也得上去亮两嗓子。”张逸夫跟着笑道。
“对对,亮两嗓子就够了,最多再派点部队过去联合演习,不可能真开枪开炮的。”贾峦松大笑道,“当时我招呼了几个班里人,准备去动力系宿舍堵那个男生,结果整个系的男生都来了,动力系一看动静这么大,全系男生也都出来了,单单就是惹事的那小子死活不露面。我一看,赶紧交代,别人不动手,咱们就不动手,谁动手谁就是叛徒。然后两边人对阵的时候,我就站第一个,最后对面也没胆子动手,就吵吵,拖到学校保卫处的来了,我就大喊一句‘老师来了!’,对面的人见有台阶下,抬腿就跑,这样我也有了台阶,回头跟我们系的人说,敌人已经溃逃,咱们也可以光荣撤退了。”
“撤退可没有光荣一说。”
“呵呵,真是,最后我们自己人跑得比对方都快。”贾峦松颇有兴致描述着当时的细节,“有几个同学体力不太好,掉队了,我还上去推,他们实在跑不动,让我先走,我想了想,还是牺牲我吧,于是我就迎过去跟保卫处的人自首,拖住他们,让其他人都撤了。”
“最后挨处分了?”
“嗯,警告了一下,王老师说毕业前肯定能撤了。”
张逸夫一个劲儿地抿嘴,以小见大啊,合理利用自身背景,合理疏通同志们的热情,合理跟敌人施压,最终撤退的时候,又一个人掩护把罪都顶了,让没有背景的同学们免于处分,能赚的东西他都赚了,今后在学校,这事儿也必将成为佳话,讲义气,有血性之类的标签从此就会贴在他脑袋上,在电院出来的学生之间口口相传,搞不好正面名声会比大多数教授都要响,打个架都能打出功绩来了。
贾峦松最后说道:“这不,学校怕我这半年闲着,再闹出什么事了,赶紧跟请阎王一样把我给请走了。”
“这阎王当的聪明。”张逸夫赞叹过后,稍作思索,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峦松,人不轻狂枉少年,学校里的事,怎么搞都不怕,年轻就是无畏,不过你要来了这里,今后咱们工作中,可真的要慎而又慎,冒不起半分险。”
“我明白。”贾峦松点头道,“说白了,学校里敢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我也是自作聪明,站着说话不腰疼,心里有底。”
“还是容我再多嘴两句,先说清楚,我不是在教育你,也不是在过来人的立场上臭贫,这么强调真的是因为这件事很重要。”张逸夫轻轻点了点桌子,“确实,结果是打群架这事儿没闹起来,你把矛盾都搞定了。可万一呢?万一对方真的有愣子,不管你是谁就抄板儿砖砸下来呢?万一咱们系的人看你挂彩了,都不要命的上去拼了呢?”
“我也想过这种局面,那就打呗。”
“是,单打也没什么,但这种规模的斗殴就说不清楚了,伤一个残一个甚至出个人命,这事儿性质就变了,到时候就要拉人出来顶罪了,还要赔偿受伤的人,最后处理下来,恐怕就有人没法毕业了,当然,这人肯定不是你,但你也不希望这样吧?”
“绝对不希望。”贾峦松摇头道,“我会顶罪的,会有办法解决的。”
“是,还是那句话,在学校,一切好说。”张逸夫紧跟着说道,“可是在电厂,就没那么简单了,出事就是大事,停电一分钟也是大事,设备损毁也是大事,人员伤亡更是大事。到时候,就不是无法毕业这么简单的了。”
忠言逆耳,任何真正有意义,有帮助的话都让人烦,张逸夫通常是不会做这么憨直的事情,但这次例外。虽然贾峦松身上有很多闪光点,但同样有稚气未脱的地方,比如血性,比如自作聪明,比如自大,以及打心底蹦出来的优越感,虽然他伪装得足够谦逊了,但这种优越感是血液里的,无法消除,伴随着这样的依仗,很容易犯错误。
因为在工作中,尤其是电厂方面的工作中,每天似乎都有群架要打,早晚会有个板儿砖砸过来。
一旦出现了那样的事情,自己监学不力的罪名肯定是逃不了的,更恶心的是事故后的锅肯定不能往贾峦松身上安,那就势必有人要背锅,自己也势必要当一个推锅的人,张逸夫不希望面对那种情况。
贾峦松稍做思索过后,很严肃地承诺道:“明白了,张处长,工作经验方面,我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今后工作中有任何矛盾,我都会找你商量。”
“谢谢你对我的尊重。”张逸夫点头道,“并不是说我处理得一定比你好,只是因为我多处理过两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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