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霸气,高高在上的十九皇爷当场被打枪。
不过凤磬硕不气馁,瞬间又想出了另外两个名儿。“再不就叫『喜庆』、『吉祥』吧?有喜有庆,又吉又祥,是好名字。”
“要不要干脆叫『恭喜』、『发财』?还是『红包』、『拿来』好了?”苏满儿一脸没好气。
她怀疑他根本就是来乱的。
“那……”学富五车、才华洋溢的凤磬硕这下可真被难倒了。
“啊,我想到了!”苏满儿小脸突然亮了起来,兴奋地道:“一只叫『旺福』,一只叫『旺财』,你觉得怎么样?好不好听?〕
旺福跟旺财……
他脸色有点怪怪的,不过却聪明得没表示任何意见。
“你不喜欢?”她瞥见他异样的脸色。
“怎么会?”他深怕她又要重起名字,还得再折腾大半个月,连忙一正脸色,诚诚恳恳地道:“旺福跟旺财很好,就这么决定了。”
“好。”她开心的笑了,珍借地捧起两只已经逐渐长大、羽毛丰厚的胖胖小麻雀,频频点名。“旺福、旺财,你们以后要乖喔,要帮我们家带来满满的福气和财气哟!”
我们家?
不知怎地,听见她这句口误的凤磬硕,不自觉地大乐了起来。
他心底深处模模糊糊地感觉,若母仪天下的皇后是像小满儿这一型的,好像也不赖。
“嫁给我好吗?”他脑子管不住,冲口而出。
苏满儿抬起头,一脸戒备地望着他。“才不要!”
“为什么?”他一时面上无光,忍不住咬牙问:“嫁我有什么不好?”
他可是堂堂十九皇爷,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有权有势有貌有才,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而且他毕生从未向任何一名女子说过这句话,就冲着这一点,她就该感激到痛哭流涕了。
“再被你动不动生气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掐脖子?”苏满儿冷冷一哼,“谢谢,免了。”
他差点被口水呛到,原来忿忿之情瞬间又软化了下来。“我说过往后都不会了。”
“谁理你呀!”反正短时间之内,这个老鼠冤她都会牢牢记得,是没那么容易忘得了。
隔日早膳时分。
“旺福,旺财,吃饭了!”
苏满儿爱心满溢地装了满满一盘子蒸好的米粒,兴匆匆地跑进房里。可是任凭她怎么叫怎么唤,就是不见那两只成日赠在一块儿的小胖鸟。“旺福?旺财?”她四下翻找,甚至把那只貂毛窝翻来覆去,可就是找不着鸟儿。
糟了,该不会是门窗没关牢,被牠们飞出去了吧?
她心慌意乱地扔下了鸟粮,拎起裙襬急忙跑出去找。
花丛掩映,绿树郁郁,到处都有吱吱喳喳的鸟叫声,这时苏满儿真是深深懊悔极了,她早该听他的话,在牠们颈子系上金锁片,再不系两只银铃铛也好,否则满树都是麻雀,她要怎么和旺财旺-福相认?
“呜呜呜……旺财…旺福……”找了好半天还是不见鸟影,她已经开始泪眼汪汪起来,“都是我不好,我又把你们弄丢了…难怪爹爹和福儿姐姐都不让我养宠物,原来我真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都做不好……”
苏满儿抽抽噎噎,就在此时,一个低沉含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怎么了?”
她泪涟涟地一抬头,顿时呆了。“旺财旺福?!”那两只小胖鸟亲亲密密地站在凤磬硕的宽肩上,在听见她的叫声时,兴奋地拍起了短短的小翅膀。“怎么哭了?”他眸底偷快的笑意瞬间化为锐利警觉,伸手捧起她的脸蛋儿,温柔而灼热地逼视着她。“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你啊……”她吸吸鼻子,又想哭又想笑。
“我?”他一愣。
“你把旺财跟旺福带出去,干嘛不跟人家说一声呀?”她忍不住槌了他一拳,破涕为笑。“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牠们飞走了。”
“傻瓜,无论是人是鸟,只要一进了我十九皇府就插翅难飞,难道你不知道吗?”他笑了,故意逗她。“嗯?”
她小脸一红,害羞地白了他一眼,接过旺福和旺财,想想又不太甘心,不由得对他扮了个鬼脸。
“就算这话是在跟我求亲,我还是不会答应嫁给你的啦!”
“好家伙,真不嫁?”他似笑非笑地挑高了眉。
“说不嫁就不嫁!你咬我呀!”她对他吐了吐舌头。
“我不会咬你,我只会……”他附在她耳边诱惑地低声说了一句。
“你你……变态啦!”苏满儿一张小脸瞬间红成了苹果,抱着旺财、旺福赶紧拔腿就溜。
“哈哈哈……”凤磬硕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小妮子真是太好玩了。
为祝贺太后万寿千秋,也为帮病中的皇帝祈福,因此在太子与诸大臣商议下,决意照皇帝的意思,让今年灯会热闹鼎盛更胜往常。
于是京城到处张灯结彩,各色花灯争奇斗妍尽出,照亮了京师美丽的夜空。
苏满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被邀宴的名单上,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不去,那个死韭黄就擅自替她回复说要去了。
“我干嘛一定要去?”她瞪着他,就算他手里正捧着小梨园驰名天下的冰糖炖梨汤,一匙一匙地喂得她满口甜蜜蜜,还是有点不太爽。只要一去,她就会无可避免地得面对他和太子、皇上之间的敌对纠葛,她不想他成为那等叛主夺宫的恶人,却也不忍心他被太子伤害。
就这样一直保持现状不好吗?
她多么希望他可以忘掉所有不应有的野心,好好地发挥他了不起的才干,帮忙辅佐太子治天下;多么希望他能够永远保持像现在这样快乐、满足的心境,不要去争自己不该得的,抢自己不该要的。
她希望在世上所有人的眼里,他是个大好人。
苏满儿真的真的不想再看见大家误会他是个冷血无情残酷的人了。
“你是我的未婚妻,如何能不去?”凤磬硕笑得好不迷人,一副想当然耳样。
她脸一红,却没这样就被迷汤灌醉。“那又不是真的。你到底要耍我到什么时候?而且我已经说过我不嫁你了。”
“事到如今,你还不嫁我?”他故作震惊。
苏满儿这下连耳朵都通红了,忍不住悴道:“什么跟什么,我又没跟你怎样,凭什么一定要嫁给你?”没有三媒六聘,没有亲友祝福,甚至连正式向她求亲的一大篇肉麻话都没说,她干嘛嫁他呀?
再说了,非但半点诚意也无,又是个喜怒无常的死韭黄,天知道他会不会哪天又翻脸不认人?
“可是我们已经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他指尖轻轻点了点她小巧丰润的唇瓣,笑得好不邪恶。“难道你还不承认你喜欢我?不答应嫁给我?”
“那是……那是……”她羞窘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哎呀,反正就不算啦,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他故意逗她。
她结巴了老半天,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除非你答应我不要想着帝位,不要搞得天下大乱,那我就承认我喜欢你,还有考虑嫁给你!”
“不!”凤磬硕眸底满满的笑意乍然冰冷了,神色未变,却明显地严肃冷漠起来。
苏满儿的脸像被他重重甩了一巴掌般,热辣辣得几乎无法自持。
“除开这件事,其它我都能答应你。”他冷冷道。他可以放她父亲一条生路,在登基为帝后继续重用苏达海为一国之相,也能够饶过太子的性命,厚赏爵禄安逸终老。
他甚至可以放心地任自己爱上她,将生命与下半辈子的幸福全交付于她手中,绝无二心。
只要她要求的事,他都可以答应,都能办到,唯独这件事不行。
苏满儿心头涌起了一阵深深的狼狈,颊畔火辣辣的难堪、热烫感始终消褪不去。
她早知道他的企图和野心,但现在她却硬生生要求他要放弃一切霸业,她究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真以为能左右改变他的心意?
可是如果他执意继续错下去,届时国家动荡,人人担惊受怕,战争一起,百姓还有好过活的日子吗?
不管最后谁赢,谁坐上帝位,可是在这个事件里,没有任何人会是赢家,因为需要付出的代价太惨太重也太大了。
“你为什么……非得坐上那个位置不可?”她呼吸有些困难地问。
凤磬硕放下甜汤碗,神态恢复狂狷傲然,反问:“为什么不?”
“可是皇上他做得很好,太子也是个好人,你又是皇叔……”
大家都开开心心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每个人该做的事,不是很好吗?
“我自问能力不输皇兄,皇兄只胜在年长我二十载。”他冷冷地道,“他治理天下,降服四方蛮夷,我出力不少,但只要皇兄在位一天,我不会有所动作。可是太子不同。”
“那是你的亲侄儿,又不是旁人啊。”她小手轻轻搭住他的大手,仰起小脸央求道。
“天下有德者居之。”凤磬硕目光狂傲,但是在落到她忧心仲仲小脸上时,不禁柔和了些。“太子能力不及我,就算坐上帝位,不过是个守成之主,不是个开疆辟土的霸王。”
“可是现在百姓生活得很好,人人富足,家家都能吃饱穿暖,这样不够吗?”她直直地凝视着他。真不明白为什么男人的心和眼,总是要飞得那么高、那么远?就算有一天能够飞到高高的九天之上,但他不感觉冷吗?孤单吗?
“不够。”他语气坚决地道:“这天下,这江山,可以不止万里辽阔,海外岛外有岛,大漠极北国上有国,若能将所有地境统领成一国,那么这才配称拥有『天下』。”
眼前的男儿非池中之物,而是随时都能振翅翱翔凌霄之上的龙。
她知道的,她一向就懂的。
“可是非得流那么多不必要流的血,死那么多枉死的人,才能成就那么大的一个天下吗?”她难过地看着他。“就算要达到目的,也不必一定得不择手段……”
“不论是何种手段,只要能成就大业,就是最有效的手段。”他挑眉反问:“否则你说,帝权不在我手,如何统领三军、挥洒自如?”
“若照我说,做人知足常满才最好!”她气苦地道:“就算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发动流血战争,夺取帝位就不对,尤其皇上是好皇上,太子也是个好太子,他们都是你最亲的人,你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就伤害他们、背叛他们?”
凤磬硕脸色阴沉铁青得可怕。“在你心底,究竟是我重要,还是那些不相干的人重要?”
她可以不管任何人,可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背上这“弒侄夺位”的千古骂名呢?
“你真在乎我怎么想吗?”她痴痴地望着他,央求道:“如果我要你为了我放弃一切恩恩怨怨,放弃那么危险的野心,你愿意吗?”
他以沉默回答,钢铁意志绝不受撼动。
她的心紧紧揪在一起了。
半晌后,凤磬硕若无其事地道:“你乖,什么都不要多想,只要开开心心地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苏满儿只是无奈而悲哀地看着他。
他眼底掠过一丝不容质疑的冷峻,“我心意已决,毋须多议。”
在这一剎那,她终于看清楚了——他是一个永远不会为了别人改变自己立场与决定的强硬男子。可悲哀的是,她却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对他有一点点的影响力,在他心底,她是有那么一丁点重要性的。
“如果你还是坚持这么做,那我想,也该是我离开这儿的时候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抖而伤心地一笑。
他目光变得锐利,“不准!”
“我既没嫁给你,也不是你十九皇府里的人,为什么不能走?”她涩涩地道:
“人,是不能那么贪心的……你不能什么都想要。”
“我要江山,我也要你。”他狂傲而自信地开口,“这两者皆可兼得,并无抵触。”
“你错了,我爹爹不会让我嫁给你,我也不想嫁给这样野心勃勃,让我提心吊胆的你。”
“满儿,你——”他勃然大怒。
“我头痛,要先回房了。”她站了起来,无视于他狂猛的怒火。
“苏!满——儿!你敢”“身后传来可怕的咆哮令她微微瑟缩,却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赶明儿我就回家。”
第8章
他们之间又陷入一股紧绷而不安的气氛当中。第二天,凤磬硕派重兵守卫她的房门,别说背着包袱的她被拦下来,就连她屋里的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苏满儿知道他在生气,而且绝对不可能让她回家,可是这依然改变不了什么,也解决不了横亘在他们当中的歧见和阻碍。
他寸步不让,她自己也陷入了矛盾和痛苦之中,在每个呼吸间都徘徊着离开、留下的双重折磨和挣扎。
旺财和旺福渐渐能吃粟米,能吱吱喳喳,还能在她床上蹦来跳去了。
她每天就只有跟牠们玩的份,因为她连一步都不能跨出房门,就像在坐牢一样。一座华丽的监牢。他不让她离开,可也赌气不来见她,彷佛这样就可以阻止她再提离开的事。但是在灯会的前一天,凤磬硕还是来了。
“你改变心意了吗?”他神情冷淡而疏远,像是一种对她刻意的惩罚。
苏满儿望着他,内心同时交错着想扑进他怀里、或是想亲手掐死他的两种冲突情绪。
她不知该笑该气还是该咬牙切齿,但最后,她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皇爷,我知道你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但我也一样。”她鼓起勇气,试着跟他讲道理。“我叫苏满儿,天生就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吃饱饱穿暖暖,偶尔可以养养小猫小狗小鸟,以及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这样的人生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最圆满无缺的了。”
“在我身旁,你一样能拥有这一切,但!”凤磬硕握紧拳头,强迫自己抑下将她抓入怀中,一辈子都不放开的狂烈冲动。“就是不准走。”
“你还是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她鼻头酸楚了起来,“我只希望你知足快乐,平平安安的,可那偏偏是你最不希罕的人生。”
“我希罕!我在乎!”他的咆哮里似乎带着一丝丝恳求,“你不能代替我做决定,我说过我要你,不会改变。”
“可是我很痛苦啊。”她眼眶湿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成为人人唾骂的大恶人?”
“成王败寇,只要成功,天下众生悠悠之口又有何惧?”他傲然一笑,霸气尽显。“况且,人们是善忘的,只要本皇做得好,他们很快就会改变歌功颂德的对象。”
“可是到最后,也许你会发现自己失去的远比得到的还要多更多。”她低低道。
“我不在乎。”他目光落在她脸上,坚决地道:“我要定了江山也要定你,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在乎。”
“可我在乎!”她心里的深深无力戚消失了,起而代之的是沸腾的怒气。“我不能不管别人的死活,我做不到。”
“你不需要替天下人着想,”他挑眉,眸光闪动着一丝幽光,霸道地开口,“你只要永远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你——”她真是受够了,好想拿把铁锤狠狠地敲醒他固执跋扈的脑袋瓜。“无可救药!”
“明日灯会,你会和我一道进宫。”他根本不理会她的气恼和跳脚,一意孤行。“就这样。”
“凤、磬、硕!”
“早点歇息吧,我的未婚妻。”
“我不嫁你我不嫁你我不嫁你……你到底听见没有?”
如果他还是继续执迷不悟下去,她这辈子说什么都不会嫁给他的!
“我是说真的!你听见没有?”她大叫。
可是这次置若罔闻、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