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真心话?”
“对!就算我曾经很爱她,但是,这种爱现在不会再有了,我不会原谅她的!不会!”那种心底深处泛起的感觉,复杂得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她落泪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的眼前,胸口开始一阵阵地抽痛。
他不是恨她吗?她的眼泪对他来说,不再有任何的意义,可是为什么他还觉得痛呢?这种痛,不断地在加剧着,变得像是要吞噬身体的每一寸。
手机的声音骤然响起,他打开手机,听了片刻之后,脸色一变。
同时,室内的传真机开始运作着,一张照片传真了过来。
“怎么回事,纪,冷思月她——”贺承志剩下的话全都吞咽在了喉咙里,他看到纪羽冰的手死死地捏着手机,手背上青筋爆出,那双深邃得让人看不透的眸子,此刻却泛着一片水雾。
“真好笑,刚才的一瞬间,我真的觉得自己快窒息了。我明明是恨着她的,可是这里却在痛!”他的手慢慢按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承志,我觉得很痛,太痛了……”
这种痛,深入到了骨髓。
这种情形,如果被称为绑架的话,那么冷思月实在不明白,庄贤这么做的理由。
这是一个废旧的仓库,她看了眼被捆绑住的手脚,“学长,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是想要知道对于纪羽冰来说,你到底重不重要吗?那么我来帮你。”庄贤一脸平静地说着。
“什么意思?”
“如果他在乎你的话,他会来这里。我之前已经用传真机传真了你昏迷的照片,约他来这里。”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仔细地抚摸着。
“你怎么会有枪?”她叫道。
“当然是为了替眠报仇!枪,只要有钱,有渠道,自然就可以买到。我要用这把枪,让姓纪的受到惩罚!”他的眠,他这辈子最爱的眠,却因为纪羽冰而失去了一生的幸福。
“李姐呆在美国不是已经好转了吗?为什么……”
“眠死了!”他的口中说出了惊人的信息。
“可是上次我们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你不是说……”
“她死了,死了!在美国的街道上,因为她突然冲出马路,被车撞死了!”甚至在死前的那一刻,眠清醒了,可是清醒过来的她,念念不忘的,却依旧是纪羽冰,而不是陪伴了她那么多年的他,“告诉我,为什么我对眠那么好,但是她最后爱的,还是纪羽冰?”
他疯狂地吼着,和平时的模样完全不同。心底蔓延的那种嫉妒和愤恨,怎么都无法遏制。
“姓纪的有什么好的,为什么女人一个接一个地爱上他?难道你们都看不出来他是个人渣吗?当年你拼命地要逃离他的时候,我以为你看清了他的为人,所以一次次地帮你,但是现在你却要和他结婚,甚至还告诉我,你爱上他了!”
“学长,在我心中,你不仅仅是学长,更是我认定的一生的朋友。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你从来都站在我身后支持我,陪伴我。李姐去世了,你很伤心我明白,我也很难受,可是这不代表你可以犯罪!”如果说庄贤是最了解她感情的人,那么她也可以说是最了解庄贤感情的人。庄贤对于李眠的那份爱,深且执着,甚至不顾家人的反对,带着李眠去美国求医。
“放心,只要他真的来了,我就不会伤害你。”毕竟,她是他心目中一直想保护的学妹,“我要对付的人只有纪羽冰。”
“他不会来的。”她垂下眼帘。
庄贤冷笑着,“纪羽冰没恢复记忆的时候,已经要和你结婚。现在既然恢复记忆了,他又怎么会不来?”
“因为恢复记忆,所以更加不会来了。”当年,她的催眠,在羽冰的心中留下了太深的伤痕,“他对我的爱,在他记忆恢复的时候,已经没了。”
“他会不会来,过会儿就知道了!”庄贤拉了张废弃的椅子坐下。
冷思月落寂地垂下眼眸。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连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热无比。身子被绑得有些麻痛,发丝粘住了脸颊,“学长,他不会来的,不用等了。”
“是不用等了。”庄贤站起身,手中的枪却笔直地对着仓库的大门。下一刻,大门被缓缓地推开,颀长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映入了冷思月的眼中。
他来了!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如此的平静,如此的淡然,仿佛他等会儿所要面对的,不过是一场上流社会的宴会。
“你……怎么来了?”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
冰冷的眼神静静地凝视着她,他的话,却不是对她说:“我来了,你可以放了她了。”
庄贤把枪对准纪羽冰心脏的位置,一步一步地朝着对方靠近,“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毕竟我这样的人,在你脑子里不太可能留下太深的印象。”
“有这个必要记住你吗?”他转头,视线首次对上了庄贤的视线。
“是啊,的确没必要,不过我却记得你!你曾经差点把我的手折断,又让你的手下把我打得骨折进医院。”
“你想为这个报仇?”
“如果只是为了这种事,我早该来报仇了。”手中的枪被捏得更紧,他要让纪羽冰死得明明白白,“我恨你,是因为你毁了眠的一生!”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匕首,庄贤扔给了纪羽冰,“既然那么多人都喜欢你的这张脸,那么我倒要看看如果你的脸花了,还会有多少人爱你!”
纪羽冰拿起匕首,在手心中掂了掂分量,“别忘了你答应放人的话。”
“当然。”
“那你希望我在脸上画上几刀?”他举起匕首,在面上比划了一下。
他似乎总是那么的镇定,镇定到她甚至不知道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他是来救她的吗?明明恨她,为什么却如此平静地打算用毁容来交换?
“不要!纪羽冰,你不是说过,不会原谅我的吗?那就别救我!听到没有,我不许你救我!”冷思月大声地喊道。
“我并不想救你。”纪羽冰隔着匕首,静静地对着冷思月道,“可是我的身体却先一步地违背了我的意志而到了这里。我说过,我不会第三次爱上你,可是当我看到你手脚被绑,昏迷地躺在地上的照片,我才发现,原来,从来都只有第一次,原来,从来都没有所谓的第二次、第三次……”
横在半空中的匕首,遮挡住了他的双眼,让她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
“冷思月,我以前说过,这个世界上,你不可能找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了,因为我第一次爱你,已经把你刻进了身体里,刻在了骨髓里,就算忘了记忆,就算隔了再久的时间,都没办法做到不爱。”
这就是他的爱吗?冷思月死命地咬着自己的唇,这个男人,爱自己到底有多深呢?深得也许她这辈子都无法还给他。
“我……也许爱得没你深,爱得没你痛,可是却不会比你少。我冷思月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只有纪羽冰!”她直视着他,用着无比坚定的声音道,“你的爱,是一次刻在了骨血之中,而我的爱,却是像水滴汇聚成汪洋那般,一点一滴地在累积着。”
他握着匕首的手慢慢移开,她看清了他的眼,有震惊,有狂喜,有不敢置信以及……满足。
“所以如果你敢用毁容来救我的话,我绝对会在手脚能自由的时候,把自己的脸弄成和你一样!”这样的拯救,她宁可不要。
砰!一声枪响,庄贤朝地面开了一枪后,把枪头对上了冷思月,“纪羽冰,再给你一分钟时间,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看着黑洞般的枪口,冷思月却奇异地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害怕,庄贤狂乱而暴怒的表情,变得她几乎难以找到以前那个和她嬉闹的学长,“学长,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我为眠报仇,有什么不好的?”
“但是李姐一定不会希望你这么做,即使她最爱的人不是你,可是你这么用心地呵护她,她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她一定早就把你当成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果她知道你因为她的缘故而犯罪的话,李姐大概又会偷偷地躲在角落哭泣吧。”
“别说了!我不想听!”庄贤的表情开始陷入疯狂,“眠她会高兴的,她一定会高兴的。”
“不!她会难过,会伤心,有大好前途的学长,却因为无意义的复仇而失去了得到幸福的机会,李姐一定会哭的!”
“我是为了眠!她怎么可能伤心难过?”庄贤的身子开始颤抖了起来,猛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枪声像是爆炸似的响起,纪羽冰冲上前,抱着冷思月在地上翻滚着,躲避着子弹。
“不许动!里面的人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武器投降……”
外面,响起了警察的声音。
很快,警察冲了进来,把庄贤带了出去。
冷思月静静地躺在纪羽冰的怀中,“我想为学长请个好律师,他其实是个好人。”
“好。”他同意了她的要求,替她把身上的绳子解开。
她突然抬起头,“我冷思月发誓,一辈子都会爱着纪羽冰,无论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他的泪静静地滑落下来,顺着面颊,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上,“可是我很贪心,不只要这辈子,还要生生世世。”
她搂住了他的脖颈,贴上了自己的双唇,“那就生生世世,都做你的妻子。”
他们的婚礼,正等着他们呢!
尾声
冷悦然的日记
今天,是妈咪和爹地结婚的大日子,妈咪变得好漂亮。
我好喜欢妈咪身上穿着的婚纱,白白的,有好多花边,妈咪就像个公主,而爹地,当然就是王子啦!
我也想像妈咪一样打扮成一个公主,小美阿姨说,只要结婚,就能打扮成妈咪那样,变成一个小公主。
八岁可以结婚吗?我问小美阿姨。
她的脸上露出了很“邪恶”的笑容,但是小美阿姨坚持说她的笑容不是邪恶而是纯洁。
我很倒霉地看着她一直不停地喷口水,终于明白,只要有喜欢的人,就可以结婚这个道理。
我很喜欢小浩,于是我拉住了来参加婚礼的小浩。
我说:“小浩,我们结婚吧!”
小浩的脸红了,比动物园的猴子屁股还红。
小浩的爹地妈咪傻傻地看着我,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说了一句很了不得的话。
我又想了想,好像还少了点什么。对了,就是那个——
我噘起了嘴巴,很用力地朝着小浩的嘴巴亲去。嗯,软软的,我觉得味道很像棉花糖。
小浩的脸更红了。
妈咪跑过来,敲着我的脑袋,说我非礼了小浩。
我很虚心地问什么是非礼,换来了一顿海扁。
爹地很酷地对小浩的爹地妈咪说:“等他们满了十八岁,就让他们结婚。”
小美阿姨笑得很奸诈。
我很想问爹地,为什么我十八岁还要再和小浩结婚,我和他刚才那样不算结婚吗?
到了最后我也没有穿上那白白的,有好多花边的婚纱,不过至少我发现了不用花钱的棉花糖。我要和小浩说,让他每天都和我玩亲亲,这样我每天都可以吃到棉花糖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