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贤抬起另一只手,还没打上对方,腹部却又被一记重拳集中,五脏六腑犹如被火烧着了一般,火辣辣得很。
“你在做什么?”冷思月叫道,怎么都没想到魁梧的庄贤,却在纪羽冰的一抓,一拳下变得毫无还手之力。
“我只是和你的学长打个招呼而已。”他转头,对着庄贤淡淡道:“看,我说得对吧,如果刚才你就放手的话,下场会比较好。”
“你……你这个疯子!”庄贤骂道。
砰!下一拳,直接揍在了庄贤的下颌上。
“住手!住手!”冷思月拼命地拉住纪羽冰的手,“你别再打了,学长的鼻子流血了!”
纪羽冰露出一个很无辜的笑,柔顺的黑发,轻轻地垂落在耳际,“月,你是想回家呢,还是和我去吃法国料理?”
明明是那么美丽的笑容,明明是她所爱的笑容,为什么此刻却会有一种让她觉得刺目的感觉?
“你快放手,快放手!”她死命地想要掰开他握着庄贤手腕的五指。
“你选择好了吗?”他笑得越发的温柔。
“我现在根本就吃不下东西!”
“吃不下吗?这也挺难办的。”手指一收,被他捏着手腕的庄贤霎时脸色变得苍白,牙齿咬得咯咯响。
“学长!”冷思月眼眶一阵红。对她来说,庄贤不仅仅是摄影社的社长、学长,更是朋友。
“别……别和他去。”庄贤破碎的声音,却让冷思月的心镇定了下来。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看着他道:“好,纪羽冰,我和你去吃饭,你先放开学长!”
“思月!”庄贤想要拉住冷思月,但是却痛得根本没有力气。
“想好了?”他侧头,睨看着她。
“对。”她手心无端地冒出一手的冷汗。
他气定神闲地松开手,然后轻柔地牵起她的手,“出了好多汗。”他嗤笑一声,掏出一块浅蓝色的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她手心的汗。
她讷讷地问道:“为什么一定非要带我去吃饭?”
“因为我想要的东西,从来就不会有得不到的。”温柔的语音,如同最完美的情人。
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对她说,只是那时候,她朦朦胧胧,不懂话中的含义,而此刻,懂了,心却骤然变得冰凉,连同那只被他牵住的手,一起变得几乎没有温度。
也许,他根本就不是天使。只是……她把他想象得太完美了……
一顿法国料理,如同电视上那样。
他动作优雅,犹如贵族一般,刀叉在他的手中,都变成了一种艺术。
而她,手忙脚乱,狼狈地吃着本来很渴望吃到的美食,嚼在嘴里,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豪华的别墅内,一张偌大的长桌,却只有两个人在用着餐。
纪羽冰把眼前的三文鱼吃了三分之二后,便拿起手边的酒杯,轻啜着杯内的白葡萄酒,可是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冷思月的身上。
灼热而专注的视线,有着几分玩味,几分期待。
她在他的视线下僵硬地进行着咀嚼动作,片刻之后,停下了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抹了一下嘴角,“我吃饱了。”
他抬眼,瞄了一下她用过的餐盘,“东西不好吃吗?吃那么少。”
“太晚了,我想回家。”
“用完餐后,喝杯咖啡比较好。”他手指朝着一旁的侍者挥了下,侍者立刻撤下了所有的餐具和食物。没过多久,便端上了两杯香醇的咖啡。
丝丝热气,扑在了冷思月的脸上。侍者已经退下,整个大厅只剩下她和他两人。
“我不想喝什么咖啡,我想回家。”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朝着大厅的门走去。
“讨厌喝咖啡?”冷静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像是在逗弄着发脾气的宠物。
她不理会他,只是走到门边,想要拉开门。
一拉,才发现,门竟然上锁了。
“钥匙!”她气竭地回头。
“先把咖啡喝了比较好。”他笑着提着建议。
“你是不是一定要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照着你的想法去做才好?”她吼道。
“对啊。因为我比较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他坐在椅子上,喝着手边的咖啡。举手投足间,犹如在演绎着“高雅”二字的涵义。
“所以你就那样对学长,仅仅因为他没有听从你的话?你怎么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那么对他?”
贝齿咬着下唇,她看着他,像是头一次认识了他。然后湿润的红唇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庄贤对她说过的话:“纪羽冰,二十一岁,是纪氏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两年前,就完成美国的所有学业,回国进入了家族企业。遭遇过三次绑架,但是无一例外的是,这三次绑架中,都不曾受过任何伤害,而绑架你的人,却自相残杀。凡是你看不顺眼,或者是对你来说,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你都会毫不留情地处理掉。”
他眉稍微微地扬起,眸中似乎有些诧异。
“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是啊,本来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她苦笑。
他放下咖啡杯,拉了拉衬衫的领口,解开了领子上的纽扣,露出了好看的锁骨,“怕了?”
她摇摇头,她怕的并不是这些,即使庄贤对她提醒过,可是她始终觉得,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该掺杂顾虑太多。真正让她害怕的,是他对庄贤动手的那一刻。
当她看到庄贤没有还手之力,被他揍倒在地,而他,却一脸微笑地让她做出选择的时候,她怕了!
“那你怕的究竟是什么?今天之前,我们在一起不是还很开心的吗?”他起身,朝着她走来。
“纪羽冰,并不是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掌控的!”她挺直着脊梁,瞪视着他。
“哦,那么你告诉我,什么事情是我不能掌控的?”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她,手指轻轻地捏住了她的下颌。
“例如,我、爱、你这件事。”
他手指一紧,令她的下颌微微生疼。
冷思月继续道:“也许今天之前,我真的爱过你,但是今天之后,我绝不会爱你。我要的爱,绝对不是被人掌控一切的爱,爱到连自由都没有。”
他皱眉。她说话的语气,说话的神情,拒他于千里之外。心像是空了一块似的,这种感觉让他极端的不舒服,“你的自由,就是在我身边。”
“笑话!也许你有权有势,你的确有能力把我囚禁起来,但是你却没有能力让我爱上你!”她毫不退缩地直视着他。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想离开,纪先生。”她双手想要推开他的牵制,却反而被他的另一只手抓住,反剪在背后。
柔软的娇躯,被紧紧地压在了男人的胸口,他低头,唇贴近她的耳垂,“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月……”
她身子一颤,挣扎得更加厉害。
他的手,有力地压在她的背后,他的怀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她所有的力量,在他的面前显得无比的小,甚至连半寸也难以移动。
他伸出舌尖,轻轻地舔舐着她的耳垂,引得她一阵阵的颤栗。
“在发抖吗?好可爱。”他轻笑了起来。
“纪羽冰,你玩够了没,玩够了就放手!”
“月,我是一个独占欲很强的人。不会轻易地爱上人,可是爱上了,却也不会轻易地放手。”他低语道,如梦似幻的温柔嗓音,却像是恶魔的呢喃,“所以,不如让我们来试一下,‘你爱我’这件事,我究竟能不能掌控吧。”
天使其实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第5章(1)
冷思月几乎忘了她是怎么离开纪羽冰的别墅的。她脑海中,只是反复地重复着他最后的那句话。
她不明白,纪羽冰究竟想要如何掌控她的感情?
方小美依然在每天逼问着她恋爱的男人是谁。这问题,如今看起来只觉得可笑。
庄贤在家休息了一天便继续来学校上课了。
对于庄贤遭到的无妄之灾,冷思月只觉得抱歉。
“这并不是你的错,别说对不起。”庄贤如是安慰道。
她黯然地点点头。纪羽冰有一句话说对了,的确是她招惹他的。如果不是她当初找他当模特儿,也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你那天和我说的那个女人……她还好吗?”她犹豫地问道。
他一愣,随即明白她问的是谁,“老样子,自从疯了之后,就一直呆在医院,不过这一两年稍微好些了,不像最初的时候,具有暴力倾向。”
“希望她能够早点康复。”
“对了,那天纪羽冰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以后我不会去见他了。”她摇摇头。在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后,心竟然在微微地抽痛。
以为爱情放弃了自己就不该再去在意那个人了,可是心却比大脑更诚实。原来自己还是在意的,在意着第一次感情的付出,在意到心还是在痛。
“那就好!”庄贤松了口气,拍拍冷思月的肩膀,“你也别这么垂头丧气的,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你啊!”
“啊?”
“一次的恋爱,没挑对人,下次认准点就是了!”他冲着她挤挤眼,“大不了这学校里你看上谁了,我把那人拉过来,让他签字画押当你男朋友!”
她不禁一笑,愁思倒是消失了大半。
是啊!不就是一次失败的恋爱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终是想做自由的冷思月,也许日子得过且过,可是舒适,宁静,有属于自己的天空。
“学长,谢谢你!”她要下决心,把心底的那抹身影,彻底地忘掉。
肃静的办公室里,一张张照片陈列在纪羽冰的面前。
照片中的人,或趴在课桌上懒洋洋地闭目养神,或和同学朋友开怀吃东西,或闲适地摆弄着相机……皆是同一个女人,及肩发,清秀有余,美丽不足。
一帮手下甚至怀疑,为什么少爷会要派专人去跟踪这个女人,拍下她每天的行程。比起以前那些围在少爷身边的女人,照片中的人,只能称之为勉强能入眼而已。
室内的低气压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众人只觉得身上、手心全是冷汗。其中一人偷偷地抬头望了眼,却只看到纪羽冰眉头紧锁,一双利眸简直像是要把照片烧出几个洞。
天!这还像是他认识的纪少爷吗?简直就像是……吃醋的男人。
脑子中一冒出这个想法,手下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去看那张漂亮的脸孔。
纪羽冰的手慢慢地捏住了其中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她,正在某个草坪上,对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拍照。她眼梢带笑,却让他的心情越发恶劣。
为什么她全然没有一点的愁思,仿佛他在不在她的世界,根本就不重要?
照片在他的手心中渐渐地被捏成了一团。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纪羽冰松开了手,被捏成一团的照片落在了地上。
“线已经都铺好了,只等着收网了。”手下说道。
“那么明天开始,把网收了。”
“是。”
手下们陆续地退出了办公室,纪羽冰坐在皮椅上,后背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
“月,为什么你要笑得那么开心呢?”开心得让他想要把那些照片统统撕毁。
手机静静地躺在办公桌上,他手一伸,拿过了手机,打开浏览起了那曾经存在手机的照片。
那些照片,是他第一次,用手机去拍一个女人。
那时候,她的专注,她的认真,她的笑意,都只是对着他!
喀!
手机的机身发出破裂的声音,裂开的碎片,直直地刺进了掌心,鲜红的血慢慢地从掌心中渗出,留到了机身上。
“纪!”一直在暗处的贺承志见了,终于忍不住开口叫道。
啪嗒!
他松开手,手机跌落到了地上,裂得更厉害了。
“我帮你包扎一下。”贺承志急急地翻出了医药箱,清理着纪羽冰掌心的伤口。
“承志。”他怔怔地,只是看着掌心,“有点痛。”
“当然痛了,你都把手机给掐破了!”
“不是手痛,是这里,有点痛。”没有受伤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心脏的位置,“真奇怪,居然会痛。”
贺承志一窒,也许纪爱冷思月,爱得比他想象中的更深吧。
“这些照片和手机你打算怎么处理?”他转移话题问道。
润泽的唇,只吐出两个字:“扔了。”
冷思月一回到家中,便发觉家中的气氛不太对。以往这时候,老妈应该早就做好了饭菜摆上餐桌了,但是今天,餐厅的桌上一片空荡荡的,而父母则坐在沙发上,不停地翻找着各种名片,拨着电话。
“李先生,你看这个事儿你能不能帮忙周旋一下……是啊本来谈得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这样了……什么?你没办法帮忙?那、那算了,我再找找其他人看。”
冷父失望地挂断了电话,而冷母则在一旁焦急地询问:“怎么样?”
冷父摇摇头,冷母一下子整个人像软了骨头一般,无力地摊在了沙发上。
“爸、妈,怎么回事?”冷思月急急地问道。父母这种样子,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冷父张了张口,却没说出半句话,只是狠狠地抽了口烟,而冷母则一个劲儿地垂着泪。
“爸、妈!”
“阿月,我们家……可能会破产。”冷母揽过女儿道。
冷思月觉得自己像是在听一则笑话,父亲母亲怎么也算是知名摄影师啊,收入就算不能过上富翁的生活,但是家里生活条件一直都不错。愣了半天,她只问出一句:“怎么会?”
“前段时间,我们和你郑伯伯打算合作做点生意。于是双方约好各出一半的钱,买下一批楼房,炒房产,我们除了储蓄的那部分钱外,还把家里所有的资产都压给了银行做抵押,结果买到手的这批楼房,居然是批烂尾楼!钱全陪进去了……”
冷思月听着一阵眩晕,“那郑伯伯呢?”
冷父没好气地道:“别提那姓郑的,当初这批房子,全是他经手的,如果不是信了他,我怎么会糊涂到买这些烂尾楼!”
“爸,你的意思是……我们家被郑伯伯坑了?”
“十几年的交情,没想到还是敌不过个钱字。”
“可是郑伯伯他……”她怎么也无法想象,经常来家里做客,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伯伯,居然会对她的家下手如此狠。
冷母拉着女儿的手,“我和你爸也想过了,真的破产了,大不了再重头来过,饿总是饿不死的,只是以后没办法提供你像现在这样的生活了!”
“爸妈,将来的生活就算差点没关系,只是我想弄清楚,郑伯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还不是钻到钱眼里去了。”
“我……我要去亲自问问郑伯伯!”她坚持着。钱真的可以腐化人心吗?就连和父亲交情那么好的伯伯,都会为钱而改变……
“阿月,我也是没办法,如果我不照着大老板的话去做,我那一家老小就会有危险。”会客室内,中年男人一脸愧疚地对着冷思月道。
“郑叔叔,我不明白你话里的意思。”
“哎,你们家怎么会得罪大老板,他现在是存心想要整你们家。这次的事情,大老板说了,只是给你们家一个警告。”
冷思月咬咬唇,“只是警告?事情难道没有回转的余地吗?”
男人摇摇头。
“郑叔叔,你该知道我父母平时和人都没有仇怨的,怎么会得罪你说的大老板呢?”
“这……”
“而且我父亲和你这么多年的朋友,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如果不是相信你,父亲也不会买下那些楼。”
“阿月,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家!”
“一句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