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想看到你是爬进浴室的。”他笑着再一次抱起了她。
浴室内的大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温水,纪羽冰小心地把冷思月放入水中。
“我……我自己可以洗了,你出去。”她脸上突然冒着红晕,颇不自在地说道。尽管身体已经被占有了,但是她却还是不习惯在他的面前裸露身体。
她的娇羞,让他有一瞬间怔忡了。她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表情,却可以让他沉迷。许多女人办不到的事情,她却可以轻易地办到。
“月,你到底用了什么魔法,让我对你这样的着迷?”他的拇指来回地按在她柔滑的面颊上,舍不得放手。
“我要洗澡了,你、你先出去。”她脸红得更厉害了,再下去整个人都要沸腾了。
这一次他倒是合作地走出了浴室。
冷思月把整个身子沉浸在温水中,身体上的疲惫与疼痛,在温水下一点一点地消失,而身体上的那些青紫的吻痕,似乎在宣告着她的纯真年代已经结束了。
等到冷思月梳洗好了,才想起她今天上午还有课。
“现在几点了?”一踏出浴室,她便忙不迭地问着还留在卧室里的纪羽冰。
“九点三十。”他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怎么了?”
“惨了,我今天上午十点还有课,这里有没有到学校的公车?我得赶紧走了。”她急急忙忙地准备打开门,手还没按上门把,已经被另一只手截住了。
“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你的自由,就是在我的身边。”他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上课和这个并不矛盾啊!”她扭动着手腕。
“可是我却觉得很矛盾。以后你不必再去学校上课了。想学什么,我会请最专业的老师来这里教你。”
“纪羽冰,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逼我?”
“我逼你?”他俯下身子,视线和她平行,“我宠你都来不及,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月。”
“是,我说过我爱你,也说过你想让我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求你,不要剥夺我现在的生活好吗?我不想成为一件单纯的摆设物,我想和父母经常见面聊天,我想和朋友说笑,我想和同学们在一起学习。”
“那么我呢,你又想和我怎么样?”她提到了那么多,却唯独没有提到他。
“我……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她垂下眼眸,“可是在一起,和其他并不矛盾啊。求求你,答应我吧。”
以前,她从来不用这个求字,可是这几天,她却用了如此之多,多到这个字从她口中吐出来都变得廉价了。
鼻子好酸,她就仿佛掉进了囚牢之中,看不到光亮的地方在那里。顺着眼眶,泪水就这样自然地流了出来。不想哭啊,不想在他的面前变得更加柔弱,不想连自己最后的那一点点自我安慰的尊严都在他的面前丧失。
想要眼泪掉得慢一些,想要把眼泪抹去,但是他的舌尖却先一步地轻舔着她的脸。
他一点一点地舔舐着,像是要把她所有的泪水都吞噬一般。看到她的泪水,他的心莫名地开始抽痛着。
更痛了,比上一次他把手机掐破的时候更痛。
她的脸红,可以轻易地让他着迷,她的泪水,可以轻易地让他心痛。
她总是不经意地牵动着他的情绪,让他不知所措。猫捉耗子的游戏吗?谁又是猫,谁又是耗子呢?
猎人总是容易被猎物所捕,而他爱她,又深到了什么程度呢?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没有办法再看到她落泪了。不想让心那么的痛,痛得像是喘不过气来。
“我答应。”他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睑上,一声叹息,“月,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为你实现。我可以把你宠到无法无天,只宠你一个人。可是什么时候,你才能爱我,像我爱你爱得那么深呢?”
那种深,如同不见底的深渊,没有尽头……
冷思月没有想过,纪羽冰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如果他在一个月之前说这话,她可以肯定,自己很开心地接受。也许他真的是爱她的吧。只是这种爱,太霸道,太专制,太束缚,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挣扎,想要反抗。
她对家里撒谎,说要住校。
她对小美撒谎,说这段时间没空陪她逛街是因为忙着打工。
唯一没有撒谎的对象是庄贤,因为庄贤明白一切。她忘不了那天当庄贤知道她呆在了纪羽冰身边时,脸上那愤怒却无可奈何的表情。
最后,所有的情绪只化为了一句话:“思月,要我怎么帮你,你说。”
而她的要求只有一个,“那么就请你偷偷地帮我收集关于催眠的书籍。”
庄贤没有多问,照办了。
每次,她都借口去图书馆,在约定好的书架上取书。
心理学的专业,冷思月第一次觉得当初的选择是无比的正确。当初,接触到催眠中的“催眠遗忘”,她只觉得好玩。可是现在,她却把这个当成了救命稻草。
如果说,能够利用深度催眠,使被催眠者拥有错误印象的话,那么在理论上可以做到令得纪羽冰把她遗忘,只要将来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去刺激到他的记忆,那么他甚至可能一辈子想不起她。
一辈子的忘记吗?
冷思月的目光不自觉地盯着正坐在办公桌前,批示着文件的纪羽冰。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着钢笔流畅地写着字。他的神情,是一种工作时候的专注,完全不像平时的那种漫不经心。他的脖颈,有着近乎完美的线条,从略尖的下颌一直联系到性感的锁骨。
一想到这样的他,可能会把她遗忘一辈子,她的心,竟然在隐隐地作痛。
他爱她,他宠她。
知道她喜欢吃冰淇淋,他总是会在宅子的冰箱里准备好足够的冰淇淋;她带过来的衣服并不多,他几乎把名牌专卖店搜刮了个遍;她只随口赞美了一下电视节目上拍卖的珍珠,三天后,他亲自把这颗珍珠放进了她的手中。
“在发呆想什么?”纪羽冰放下手中的钢笔,笑看着坐在沙发上,直愣愣地盯着他手瞧的冷思月。
“不要对我太好。”她神经反射性地答道,却看到他面色一变。
“为什么不能对你太好?”
“我、我怕我爱你根本不够深。”只要再过几天,只要给她机会,也许她就有可能完全地离开他!
他却突然笑了,“这么说,你承认你是真的爱我了?”
她脸色一黯,“我早就说过我爱你了。”当她彻底对他认输的时候,当她在电话亭中浑身发颤,给他打着电话的时候,她就说了。
“但是我更希望是你心甘情愿地说出来的。”他起身,走到沙发边,弯下腰两手撑在沙发上,把她禁锢在他的面前,“月,我变得贪心了。我想让你心甘情愿地爱我。”
心甘情愿吗?她望着他的眼,清澈与欲望融合着的双眸,矛盾却也奇异地协调。在当初,她只是摄影师,他只是模特儿的时候,她便曾经心甘情愿地爱上过他。
“月,爱我吗?”细腻温柔的话语中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独占欲。
“是的,我爱你。”闭上眼眸,她轻轻地前倾身体,吻上那开启的双唇,就让她稍微地放纵一下吧。
当以后他把她遗忘时,她也要学着去遗忘他了。
“思月,这是神经松弛的药剂,你拿这个要用来做什么?”庄贤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冷思月,却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给纪羽冰注射。”她答道。
“你当初让我帮你找的那些催眠书,难道你是打算对纪羽冰进行催眠?”庄贤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缘故。
她点头。
“太危险了,催眠的几率并不是百分百,如果没有成功的话,你会很惨。”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一下。”
她顾不得庄贤的劝告,她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去尝试一下,如果连试都不试的话,她会后悔一辈子。
那天,纪羽冰工作到很晚才回家,脸上有着难得的疲惫。
他的警觉性太高,她不敢在他清醒的时候给他注射这种药剂,只能在疲惫得没有防备的时候下手。
她特意点燃了薰衣草的精油,又递给了他热牛奶,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能够放松情绪。
然后她看到他坐在沙发上小憩。
“冰?”她站在他身边,轻轻地唤道。
他并没有回答,看来是小睡了。
“冰?”她不放心地再次喊道,在看到他没有任何回答的时候,装着药剂的针尖,终于准确地打到手腕上。
第6章(2)
针刚扎入纪羽冰的皮肤里,他便因为刺痛迅速睁开了双眸。
而她的手猛然一推,药剂射入了他的身体内。
“你在做什么?”他的手反手抓在了她握着针的手。
“痛!”强劲的力道,让冷思月的手腕浮现出了一圈红痕。
“告诉我,你刚才给我打的是什么?”
“只是神经松弛剂,你快放手,针还在你手臂上!”本来刺入不深的针头,却在他的用力下,没入了半截。
他自嘲一笑,却并没有松手,“真是没有想到,我居然在你面前没有警觉到这种程度。”如果是他的对手的话,他这样足够被杀上千百次了。
他的血,顺着针尖不断地涌出,沿着手臂缓缓地流着,沾湿了她的手。
“快放手,你在流血,知不知道?”她急了。
他反倒是丝毫感觉不到痛似的,那双眸子只是如鹰一般地盯着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血,让她的心跳越来越快。握着针的手迅速松开,她倾过身子,用另一只手拔出了针头,“因为我想让你能够把我遗忘。”
“遗忘?”药效在慢慢地发挥作用,浑身酸软无力,他甚至不能从沙发中站起来。所有的力气,只能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仿佛这一放手,她便会走出他的世界,“你认为可能吗?”
她不语,他定定地凝视着她,“我只是想要你心甘情愿地爱我,即使你爱得不如我的深,即使你的开始是无心,即使过程是被迫。”
“你的爱根本让人喘不过气来!纪羽冰,我想要的是自由的爱,而不是你这样强迫的爱,即使再多的爱,也会被磨灭掉的!”
“我爱你,把你留在身边又有什么不对?”他死死地用牙齿咬破了唇,只希望自己能够多清醒一分。
“可是这样的爱,不是我想要的。”他嘴角边的血,看得她触目惊心。
“告诉我,你有没有心甘情愿地爱过我?”只要她的一句话,只要她的一个答案。
“有。”
“即使你有爱我,也要让我把你遗忘吗?”
“只是一场很简单的催眠,你现在慢慢地闭上眼睛,等你再次睁开的时候,我在你的记忆中,就会成为你拥有过的那些女人中不起眼的一个,你甚至连相貌都会记不得。”也许这样,两个人才可以真正地幸福。相爱方式的不同,也许注定了他们无法在一起。
“月,只要你现在放弃催眠,等我醒来的时候,我保证不会怪你,我会依然宠你,爱你。”不敢想象,当他遗忘了爱她时,会是怎样。尝到过了爱,那么便怎么都放弃不了。
从来不曾向人屈服过的人,此刻却屈服了。他不要爱她的记忆消失,他不要她离开了,他却忘记了去把她抓回自己的身边。
冷思月轻轻地摇了摇头,纪羽冰的眼一瞬间闪过一层死寂,而后则爆发出了浓烈的恨意,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他的手指捏着她的手腕咯咯地响着,嘴唇则被自己的牙齿咬得血肉模糊。
他在生气,抑或者该说愤怒。这种情绪是那样的浓烈,席卷着她所有的感官。犹如被置于冰霜中慢慢地结冰,再被人从高空摔落,狠狠地砸碎。
碎得她全身疼痛。
“冷思月,这个世界上,你不可能会再找到一个比我对你更好,爱你更深的男人了。”他瞪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知道。”心在抽痛着,远比被他捏着的手腕更痛。他曾说过,最好不要见到他生气的模样。她没有在意过他的这句话,可是现在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后,她却开始有些后悔,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不!怎么可能会是错的呢!她的离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所以,你最好祈祷不要让我再次地找到你,不要让我恢复记忆。”他突然笑了起来,“我纪羽冰发誓,终有一日会记起冷思月,然后穷尽碧落,让你后悔今天所做的事!”
不甘的声音在慢慢地低落,他的眼眸不甘地合上,伴随着她的低低言语,一段记忆被修改了。
从此以后,他不记得了她的音容笑貌,她只是他生命中一个不起眼的女人存在。
他的手,即使陷入沉睡中,依然紧紧地扣着她的手腕。
她费力地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望着手腕上的那圈红痕出了神。
“你走吧。”贺承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你怎么……”冷思月满脸的惊讶。
“让他忘记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所有我才没有阻止你。”贺承志淡淡地道。纪爱这个女人爱得太深了,深到这个女人已经成了纪的弱点。爱得太深,如果没办法拿回相同的回报,以后只会越来越痛苦。
所以忘记也好,至少纪会变成之前的纪。
尽管那时候的纪不懂爱,亦不会爱。
“月,我想要的东西,从来就不会有得不到的。”
“月,如果我说我爱上你了,你会如何?”
“你的自由,就是在我的身边。”
“不如让我们来试一下,‘你爱我’这件事,我究竟能不能掌控吧。”
“我纪羽冰发誓,终有一日会记起冷思月,然后穷尽碧落,让你后悔今天所做的事!”
……
梦,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直到有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唤着——
“妈咪!”
是谁?是谁在喊她?
“妈咪,起床了,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一双柔软的小手,在推拉着她。
对了,是她的宝贝,是她的悦悦在喊她!
缓缓地睁开双眸,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稚气可爱的面庞。
简直像是一个——小天使!
……
“悦悦,作业本都带了吗?”一大清早,冷家的公寓中,便是由那杂乱的声音而开始的。一身熊宝宝的睡衣,女主人满头乱发地从床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奔到了八岁的女儿跟前。
“带了。”相比之下,八岁的冷悦然倒是显得老成稳重。
“课本呢?”
“也带了。”
“对了,午餐便当……”冷思月抓抓头皮,“给我五分钟,我马上做一个便当。”
“妈咪,五分钟是不可能做出一个便当的。”冷悦然无奈地看着自个儿的老妈,“况且我的小挂坠里还有钱,中午我可以自己在学校的小卖部买便当吃。”
“也……也对。”她点点头,看着女儿脖子上的挂坠,一个小草莓状的零钱包,用一根做工精巧的铂金链子串着。
从皮夹里又抽出了一张百元大钞,冷思月塞进了冷悦然的草莓包里,“这里的钱,不可以自己乱买零食,只能在危急的时候用或者是买午餐吃。”
“也不可以买巧克力吗?”孩子终究是孩子,她用着很期待的眼神望着对方,而嘴角,就差没淌出口水了。
好吧,她投降了。冷思月拍了拍眼前这颗小脑袋瓜子,“只能买一块。”
“耶!”冷悦然背上书包,兴奋得往家门口冲。
“等等!”她叫道,“悦悦,你等等妈咪,妈咪换身衣服,就送你上学。”
“不用了,外婆已经在楼下等我了,她会送我上学的。”
冷思月一阵汗颜,“那路上小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