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门元神围攻,也是各使手段,与城外儒修斗作一团!
儒门最近数十年,行事愈发张扬,与道门的关系本就极为紧张,太清门弟子一动手,与太清门交好的其余道门弟子首先被卷入,再然后,就变成道儒两门一场大战!
仅仅一两个时辰,就有千余修士陨落,争斗极其惨烈!且这般大战,正自承天往四方蔓延!那别有用心的修士暗暗推波助澜,为祸更烈!城中相斗的陶万淳等太清门众人与百余儒门元神却兀自不知!
又过得小半个时辰,滕伯望等太清门元神才乘了几件擅长飞遁的宝物赶至中州,见得这般情景,立时知晓不妙,赶紧分出部分人手四散开来,意图弥平纷乱!余者加快遁速,马不停蹄地向承天城赶来!
这些个太清门长老方才在天边露头,儒门元神便即大骇,哪里还顾得上围攻许听潮陶万淳等人,赶紧抽身后退,站到一起,结成座更大的阵势!
滕伯望等遁至陶万淳身边,还不等开口询问,便纷纷向许听潮怒目而视,更有那急性子的径直呵斥出声!
滕伯望身为执事,自然不会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向陶万淳祁尧焦璐施了一礼,才问道:“陶师兄,祁师兄,焦师姐,这到底怎生回事?”
陶万淳叹息一声,沉痛道:“阮清师侄……殒身了!”
“什么?!”
不知多少长老惊呼出声!以阮清的资质,加上掌门太虚真人的教导,数千年后,十有**又是一虚境高人,门派柱石!众长老向来对其寄望极深,才会因他为了许沂常年不归而不满,如今陡然听到他殒身的消息,怎能不悲愤惊怒?
许听潮一招手,仙府顿时飞回他掌中,露出阮清和太虚真人的身影。
众元神稍一查探,便知阮清早已气息全无!也顾不得掌门就在眼前,顷刻便群情汹涌,祭出宝物与儒修斗了起来!儒门被许听潮一行人斩杀了二十几个元神,心中那点愧疚早就消散无踪,立时还以颜色!
许听潮退到许沂身边,向太虚真人施了一礼,便将自家妹妹护在身后。几个双目喷火的太清门元神愤愤转身,也向儒修杀去!敖珊许恋碟等人却避开战团,聚到许听潮身边,各自盘膝而坐,吞服丹药,运转功法,治疗身上伤势。
儒门元神早就都过一场,真气损耗颇多,且几乎人人带伤,如何是这些个姗姗来迟的太清门元神对手?尽管结成了阵势,但片刻便有人重伤呕血,几轮斗法,那伤势沉重的更是肉身坏死,只余元神!
“住手!”
虚空陡然响起一声怒喝,一道紫气盎然的数百丈尺影蓦然现形,往太清门元神头顶拍落!尺影尚未落下,便有数位长老爆成血雾,元神溃散!
许听潮面色顿时一凝!这半天,他一直防着宣穆,却不想此人竟然此时才出现!
眼见那巨尺之下,一众太清门元神虽然急急使出手段抵挡,但因为猝不及防,宝物法术都被巨尺纷纷击散!若此尺当真落下,不知会有多少元神死于非命!
许听潮犹豫了一下,还是扬手打出一道灰光,只瞬间就连到那尺影上!
“宣穆,不要面皮么?竟对小辈下此毒手!”罗老道的声音自虚空中响起,“再不收手,休怪贫道无情!”
“才死了几个师弟,你就心疼了?”宣穆冷哼一声,“我儒门损伤如何算?”
“那些个废物,便是千万亦比不得许师侄一人!”
一道清光自虚空中射出,将一个兀自御器攻杀的儒修搅碎!罗老道淡然的声音才又响起:“谁敢再动,此人便是下场!”
“你……”
宣穆方才开口就戛然止住,继而惊怒大喝:“许听潮,休要欺人太甚!”
原来却是许听潮使出和光同尘之术,循着尺影破入虚空,搭上宣穆手持的正阳尺本体,将其中积蓄的浩然正气汩汩吸噬!
殷老道不知何时已然站在身边,许听潮如何肯理会他的威胁?半句话不答,反而加紧催动法术!
宣穆暴跳如雷,心如刀绞,却是丝毫办法也无!
“你这娃娃,还不赶紧停下!”
殷老道出声恰到时候。
正阳尺上,不知多少儒门先贤灌注的浩然正气,已然被吸纳了半数,许听潮正想见好就收!这小子与儒修半点干系没有,身上却隐隐有了些凛凛之威,却是体内镇府灵碑中积存的浩然正气几乎满盈,不自禁地形诸于外……
(欠账已8000……)
二六三 盟誓空许轮回去,假道幽冥跨界来(三)
“此事起于中州,亦当止于中州,尔等速去!”
“遵命,师叔/伯!”
太清门一众元神便有千般不满,在殷老道吩咐之后,也不敢违逆半分,纷纷压抑火气,架了遁光四散分开,制止纷争。
若任由这些个道士止息干戈,不知多少儒修小辈要呜呼哀哉,儒门元神哪里放心,也赶紧各自跟上。
一场弥天大祸,眼看就要这般被平息。
“宣道友,请出来一晤!”
“哼!”
殷老道正前方虚空一阵晃动,宣穆面色铁青地踏步而出,略略拱手一礼,便双目灼灼地注视许听潮。
敖珊许恋碟都在运气调息,突然若有所感地睁开眼睛,见到这般情形,不禁齐齐面色一紧!
许听潮却半点不惧,冷冷与这老儿对视。
“宣道友,我这徒孙缘何在你儒门中殒身,可否为老道解惑?”
听得殷老道的问话,宣穆顿时面色微变,也顾不得再和许听潮发狠,目光落在那身着淡红水色凤霞衣的女子身上,沉声道:“霞公主,你来说!”
宣穆口中的“霞公主”,正是殿中那两个年轻女子之一,另一个却是全身素白衣裙,身披白裘的文静少女,许听潮总觉得有些眼熟。敖珊听得“公主”之称,不禁暗暗盯着这女子打量起来。
“姬霞见过诸位前辈,道友!”
这霞公主倒也彬彬有礼,落落大方,只是面色晦暗,双目红肿,盈盈施礼毕,便轻启朱唇……
此事说来,似乎异常简单,年前阮清和许沂来承天游历,偶然与这位霞公主相遇,虽说两人话都没说过一句,霞公主却看上阮清飘逸出尘,倜傥不凡,暗中一打听,顿时将阮清的身份查了个七七八八。
堂堂大夏朝公主,自有无数便利,尽管她知晓阮清与身边那小狐妖颇为暧昧,却还是动用关系,请出阮清在世俗的启蒙恩师和老母亲。细细算来,阮清也是百余岁的人了,为何恩师和母亲依然健在?且不说此界天地灵气充足,善能滋养人身,等闲百姓活个百余岁,也是稀松平常,当年许听潮在尚箜篌道场,以落日熔金剑法门换得一株万载空青,分作三十余段,阮清便得了些好处。如此神物在手,他怎能不孝敬自己的长辈?
阮清幼年失怙,也无兄弟姐妹,便将其中两截万载空青献给母亲和启蒙恩师施文恭。二老因阮清入了仙门,多受当地官府缙绅照料,且阮清在修真界地位非凡,就连散居附近的儒修也时时探望。如此这般,试问二老怎不对大夏朝心怀感激?
本朝公主殿下遣人来拜访邀请,虽说言语隐晦,但也瞒不过二老,二老稍稍合计,便高高兴兴地答应了,由相熟的儒修护送,往承天而来。
母子师生见面,自是好一阵欢喜,但阮清乃是孤傲清高的性子,听得二老隐隐提及此事,便心生不快,直接开口拒绝了!
这位霞公主一计不成,再生二记,她以为,阮清之所以如此决绝,定然是他身边那小狐妖作祟!姬霞虽然也修炼了些仙家法门,但自知本事低微,且不说能不能应付,就算胜得过,也不能在阮清眼皮子底下讨得好去。阮清这等修真界的年轻俊彦,事迹广为流传,她身为大夏朝公主,又怎会不知?
苦恼之下,姬霞便想到了借势。与皇家亲近的,自然就只有儒门,这公主摆下宴席,着实请了几位元神。这些个元神受了请托,当即连声应下,告辞而去。姬霞心中欢愉,却还有些放心不下,又遣了说客,到二老面前揭露许沂的身份和“险恶用心”。
阮清和许沂在外游历数十年,回家探望二老的次数,不下百回,二老自然见过许沂,阮清引见的时候,也只说许沂是同门师弟的妹妹,二老倒也并未多想,反而对这“小仙女”宠爱有加。
陡然听闻许沂乃是狐妖,施文恭勃然大怒,自是无比赞同公主的决定,要将这迷惑自家得意弟子的狐媚儿擒杀!阮清之母的想法却是不同,这老太太听多了书生狐仙的故事,虽然有些惊骇,但更多的还是欣喜,自家儿子恁地好本事,竟然能得狐仙亲睐!且这狐仙还是儿子同门师弟的妹妹,定然也是个好狐仙!
不过老太太也琢磨出些味道来,感情这公主请自个儿来,还不全是好事,回绝了信使,便暗自思量,要想出个什么法子,好让儿子一回娶两个媳妇儿进门,一个朝廷公主,一个道门狐仙,谁也不差!
如此一耽搁,转眼就到了朝廷外放官员进京述职,儒门聚会的日子。大夏朝疆域极广,但在大城中都建了千里户庭,无论多远,只要选定了地点,动动脚就能到达。不过数日,儒、兵、墨、农、杂、阴阳诸子百家,但凡在朝廷供职的元神修士,已是齐聚一堂!
此事向来为朝廷惯例,阮清虽然有些戒备,但也并未多想。数日前,徐漺突然到访,二友相见,好不欢喜,攀谈半日,便相邀出去饮宴。许沂本来想去,但二人要去的地方,委实不大方便,好说歹说,许沂总算答应留下来陪伴老太太,还殷殷叮嘱,不许阮清胡来。徐漺却只哈哈大笑,留下句“那些个凡尘间的庸脂俗粉,如何能入阮大少法眼”,便将阮清拉走了。
二人离去不久,便有儒门元神来访,老太太觉出不妙,赶紧让许沂独自逃走,去找阮清来救,但许沂仅仅是个炼气境的小妖,如何躲得过数位元神的算计?还没来得及迈步,就被几人联手擒下!那曹潘也在其中,当场就给许沂种下五柳定魂针!许沂连声惨呼,不旋踵现了原形!
阮清早在许沂身上做下标记,许沂方才出事,他就立时察觉到,当即狂怒,径直架了遁光冲天而起,不旋踵便回到母亲栖身之处!奈何只见到痛哭流涕的老母,许沂却不见了踪影!徐漺随后赶来,见得这般情形,不禁又是悔恨,又是惊怒!不需多说,两人携了老太太,循着几个元神的留下的痕迹跟踪而来,却被十余儒门元神布阵分别困住!徐漺修为不到元神,老太太更是丝毫真气也无的凡人,两人先后被带走拘禁,迫不得已,阮清只好以徐漺、许沂和母亲的安危为条件,答应与姬霞暂且相处。
不想老太太惊吓过度,见得儒门修士这般如狼似虎,以为自家儿子八成无幸,悔恨交加下,趁沐浴的时候,撵走伺候丫鬟,沉水溺亡!尽管儒门中人安排了人手时时照料,又如何会想到老太太如此刚烈?待要施救,老人早已魂飞幽冥,却是无力回天了!
都说母子连心,更何况阮清还是踏入长生大门的元神修士,对自身祸福敏感异常!因此母亲自尽,他几乎立时便知,奈何身陷囹圄,欲救无门,只好哀求主阵的儒门修士,奈何当时值守的正是那曹潘!
因庄工辞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致使他颜面尽失,曹潘本就深恨阮清,此刻纵然相信阮清说的是真话,并非使诈,也故作不知。阮清之愤恨绝望,可想而知!且许沂日渐衰弱,危在旦夕,也让他焦躁异常!
有道是情深不寿,强极则辱,阮清被誉为绝世天才,入门三年便结成元神,胸中自有傲气,觉得这天下之大,大可去得,如今已然这般低声下气,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至亲之人逝去而束手无策!再者,方今儒道纷争甚巨,自己若做了朝廷驸马,让太清门何以自处?这等事情,即便自己不曾答应,但只须儒门将讯息传遍天下,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定然会给师门带来无穷隐患!左思右想,便生出重入轮回,恩怨情仇来世再算的想法!
阮清也是果决之人,用太清玉符给恩师传了道讯息,请求解救许沂,便遁出元神,施展秘法,堕入轮回!
太虚真人收到传讯,立时中断闭关,破开虚空赶来,却也救之不及!轮回此事,最玄妙不过,数十年前齐艳,裴疏桐,郑沱三人转世,因为早已选定了人家,几乎并未遇到波折,但阮清被困此地,如何能像那般如意,以如此方式转世,也不知会流落何处,来生又是怎生模样!
自家爱徒转劫轮回,太虚真人自然要护持一二,特地破开虚空,将世俗云中卦的传人寻来,借助其卜算之法,以阮清今生遗留肉躯上的残余气息,确定他元神去向何处。此事甚为急迫,且耗时不定,若阮清遗蜕上气息消散殆尽,便有千般大(蟹)法,也只能徒呼奈何!
众人听了,不禁唏嘘,唯独许听潮心生不满,阮清尚有轮回的机会,若再晚上一时半刻,自家妹妹却要魂飞魄散了!
此事并非那姬霞一人讲出,许沂和另一个白衣白裘的女子也多有补充。这白裘女子,不过一介凡人,却出现在此处,想来就是那云中卦传人,仔细看时,只见她袖口上绣了一朵云彩……
(好大的风,还以为要停电,赶紧将写好的一章传上,现在重新修改过,见谅见谅!)
二六、四 盟誓空许轮回去,假道幽冥跨界来(四)
这白裘女子是云中卦传人,倒也贴切。
许听潮也和旁人一般,见得此女袖口上的云纹,在心中暗暗称是,与此同时,那熟悉感愈发浓烈了。
敖珊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走到许听潮身边,一只小手悄然抚上这小子腰间。
“小女子吴霏虹,见过许前辈!”
或许是许听潮的目光太过奇怪,旁人注视,这白裘女子都只是羞涩地微笑,此刻却忽然裣衽一礼。
“你认得我?”
许听潮淡淡询问。
“阮前辈当年所做的水墨,家曾祖至今仍然珍藏。前辈可认得小女子身上这皮裘?”
吴霏虹如此一说,许听潮顿时想了起来。当年登仙门,阮清不正是即兴做了一幅丹青,被月半送给了那舍弃良机的白衣夫妇?且吴霏虹身上的皮裘,正是当年在浮云镇中,自己用来从虞记铁匠铺中换取那开山刀的白熊妖皮制作,只不过当时此物正穿在那白衣少妇身上。
那白衣夫妇,说起来也算是故人,若他二人入得门中,早就成了同门师兄弟姐妹。且不说许听潮有些唏嘘,除去兀自昏迷的瑶琴,韩元遂,郭雄狮,铁黑虎,玉箫,芍药,行知远,麦丘丰,褚家三兄弟,甚至连得知阮清自行转世轮回而略微好转的许沂,也都各自感慨,人说修行无岁月,一转眼,同龄之人已年过百岁,曾孙女都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了!
月半却面露古怪,对吴霏虹拱拱手:“令曾祖伉俪可还好?当年他二人找个借口下山,却是给了我老大面子。”
“回月前辈,二老身体康健,正在庄中颐养天年!说来,还多亏了月前辈赠送的丹药!晚辈替蔽曾祖曾祖母谢过了!”
“有甚好谢的?你吴家若是想要,自有大把的人愿意将仙丹灵药送上门来!”
许听潮等后辈早知能被太虚真人亲自请来,这女子必然不简单,如今看来,其背景家世,还远在想象之上!
吴霏虹闻言,也只是笑而不语。
“隐逸山林,不惹凡尘,这般逍遥自在,才是真正的神仙中人!”
胡姬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这般感慨。许听潮等兀自懵懂,陶万淳,祁尧,皇甫斌江玉凤,江应龙皇甫珏,却不由自主地点头,人人面现神往。
“霏虹丫头,此番你施展卦术,折损了多少寿元?”
“多谢前辈垂询!真人赐下的灵丹妙药,足够将寿元补齐了。”
“原来如此!”月半刷地一声打开折扇,一只栩栩如生的玄黑色大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