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伏宁泰,以心魔起誓,若泄露此事一言半语,便教雷劫临身,魂飞魄散!”
“弟子饶筱疏,以心魔起誓,若他日泄露此间隐秘,终身大道无望,神魂必定永堕九幽,日日受那冥火焚身之苦!”
心魔大誓加身,除非两人想要自毁修行,否则决计不会违背,血妖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白毛老龙满意至极,但并未出声安慰,挥手撤去禁制,笑道:“老夫姓敖名瑞,隐修北方苍龙泽,此番前来,却是为了收你那弟妹作衣钵传人。不成想正主儿没有见着,反倒碰上你这作兄长的!小友,可有兴致拜入老夫门下?”
血妖再次恍然,原来这便宜伏师伯支使三人往北方而来,正是为了将敖珊送到这老龙门下!片刻相处,血妖已知敖瑞也算一位端方长者,敖珊拜入他门下,乃是天大的好事!需知师傅与衣钵传人,并非纯粹的师徒那般简单!修行之人,哪个没有三灾九劫?若是哪天落了难,还指望同门弟子解救。就好比当年齐艳,裴疏桐,郑沱三位师叔转世,若非自己适逢其会,便该三人的弟子护持接引!
满上露出欢喜之色,血妖赶紧朝敖瑞一拜:“老祖大恩,晚辈替舍弟弟妹谢过!舍弟与弟妹前往他处采摘九玄根,不日便会赶来相聚!只可惜晚辈已有传承,不便改换门庭,还望老祖见谅!”言罢,一副遗憾的样子。
“原来如此!”敖瑞似乎也是极为惋惜,却半字不提那九玄根,似乎只不过无足轻重的物事一般,只安慰道,“老夫观小友一身血道功法玄妙至极,好生修行,大道可望,若是有何不懂,尽管来问。”
“多谢老祖!”
敖瑞哈哈一笑:“来来来!见过老夫这些夸父族好友!”
原来这些巨人竟是这等传闻中的洪荒大族!夸父追日的传说,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如今亲眼见得,震撼过后,血妖不免大感好奇!这些大汉,个个修为不凡,远超一般虚境,却又及不上合道老怪的境界,委实奇怪。只可惜双方言语不通,敖瑞说夸父一族的言语关乎修行根本,不能轻传,是以血妖只能向这老龙介绍的大汉一一行礼。
这些大汉见得血妖,憨笑回礼之后,就一阵交头接耳,声若洪钟地“窃窃私语”起来……确实一副压低嗓音的样子,但声音竟带动天地灵气一阵紊乱,演化地水火风,好不玄妙!
敖瑞也是大奇,听了半晌,才惊疑不定地对血妖道:“小友,可否现出本相,让老夫一观?”
血妖又自微微一惊,除了神魔躯壳,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些洪荒遗族动容?远远见到巨人的霎那,血妖便觉出他们身上的荒古气息,与神魔躯壳上散发的鸿蒙混沌气息何其相似?
敖瑞未曾认出,并非血妖刻意掩饰,而是在大荒玄蛇体内修行了数年,得到的好处极大,磅礴的血道真气自然而然地将神魔之躯的气息盖过。
这老龙当面提了出来,血妖知晓躲不过去,索性大大方方地将自身真气收敛,躯壳便完全展现出来!数千夸父族大汉猛然起身,四面围拢,直愣愣地瞪着血妖!片刻之后,面上神色陡然丰富起来,或勃然大怒,或捶胸顿足,或欢喜不尽,或手足无措……
敖瑞也是瞠目结舌,指着血妖,半晌说不出话来!
血妖莫名其妙,一干夸父大汉身躯如此庞大,在土地上奔跑,竟连树木都不曾摇晃一下,只是吼声奇大,震得他浑身气血沸腾,天地灵气紊乱!血妖赶紧不动声色地催动手中血幡,将混乱的地说火凤挡住。
“老祖,可是晚辈这身躯有何不妥?”
敖瑞一阵吹胡子瞪眼:“老夫早就该想到,你这小怪物既是混沌元胎孕育而出,便该当为洪荒遗种!却不知从何处学来一部妖族功法,把自身气息掩去!”
这老龙看似愤怒,血妖却总觉得他甚是得意,只不好在面上表现出来罢了!
敖瑞见血妖的目光在一众大汉和自己身上溜来溜去,赶紧传音道:“老夫这些好友传你东西,尽管用心学来,若邀你加入部族,万万不可答应!”
血妖一看,这老龙还是一副惊疑的样子,哪晓得竟还会来这一手,不禁眨眨眼,换得他一个闪逝的笑容。若非血妖一直盯着,定然察觉不出。
正自腹诽这老龙不够光明,一个大汉忽然就将大脸凑过来,一阵轰隆隆咆哮!
老龙的话还真有先见之明,如此快就应验了,看这大汉满脸急切的样子,血妖便将他的意思猜了七七八八!只是面上还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只暗暗猜测,这些夸父族人淳朴得很,八成被敖瑞老龙撺掇干了不少白活……
三五八 鬼神莫测血中妖,苍黄翻覆闹洪荒(十二)
那大汉也是很快反应过来,言语不通,这般对血妖喊叫并非解决问题的办法,于是又将两道灼热的视线移到敖瑞身上。
这老龙装聋作哑了一阵,如今被人当面询问,却不好回避,张嘴与巨汉争执起来。其声音之洪亮,半点不在夸父大汉之下,把血妖震得头晕眼花!便老龙身后的伏宁泰,饶筱疏两个老怪,也不好受。
不过片刻,老龙和大汉就吵得面红脖子粗,血妖催动都天血灵幡,大可自保无虞,一面观看,一面思索起来,自己这般抢手,也不知会被卖出怎样一个价钱?
两人吵得凶狠,结束也是很快,那大汉气喘咻咻地瞪了老龙几眼,唤来身旁三个大汉交待一番,就站在一旁看着血妖,一副监视的样子。三个大汉却片刻不停,迈开步子就往北方跑去!
老龙也不理会防贼一般的大汉,径直把血妖唤到面前,脸上尴尬一闪而逝,笑眯眯道:“小友,老夫有一事相求!”
血妖还不曾答应,旁边那大汉便跳将起来,一阵指手画脚!老龙只好舍了血妖,与他吹胡子瞪眼地争辩,良久,才达成了什么协议。
这老龙气呼呼地转过身来,再也顾不得什么前辈风度,满面晦气地道:“小子,赶紧去把老夫那宝贝徒儿找来,不得召唤,不可回转!”
言罢,挥手打出一道真气!血妖一看,便知这真气的作用乃是传讯跟踪,也就没有阻拦,任其没入自家身躯。那大汉不甘示弱,张嘴吐出一个弯弯曲曲地古朴符号,极尽玄妙,色呈明黄,箭矢般朝血妖激射而来!
血妖却不知晓这鬼画符的作用,哪肯让它近身?手中血灵幡一挥,拦在身旁三尺之外!
这一手,让那大汉额头青筋暴跳,不对血妖发火,反倒又恶狠狠地瞪住敖瑞老龙!
老龙也是满腔火气,斥道:“你这娃儿,不当人子!那莽汉这般看中于你,如何会出手加害?还不快快放开,让这上古神文入体!”
血妖一想,可不正是这般?也就晃动血灵幡,把护体罡气放开一道缝隙,那上古神文见缝插针,哧溜一声便钻了进来,正正铭印在胸膛正中,旋即隐没,丝毫异样也无!血妖咂咂嘴,这文字名头偌大,似乎也没多少奇特。
“速去!速去!”
老龙见状,大袖一挥,血妖云头好似被狂风吹过,往东方翻滚跌出!
这老泥鳅!
血妖腹诽不已,同时也有些丧气,若是在那大荒玄蛇体内,自家哪有这般孱弱?待得把都天血灵幡好生祭炼一番,定要找个机会教他好看!
这番愿望,怕是要落空了,只因这老龙做了“弟妹”的师傅,也算自家长辈,不可不敬。
血妖颇有些丧气地整理好云头,晃晃悠悠地从老龙和一众大汉面前飘过,往西方而去……
一路行出数百万里,血妖还在回味老龙面黑如锅底的模样——教你倚老卖老,把本大妖抛向东方!俺偏生向西!
心满意足之后,血妖才思索起当前的事情来。这夸父一族,怕就是内莽苍的霸主,至不济也算最强横的几个种族之一,数千个龙精虎猛的成年巨汉,人人都有远超虚境的修为,往那里一坐,任是天仙当前,也要心中打鼓!有如此实力,夸父一族却困守内莽苍,不是生性温和,就是本身有什么重大缺陷。
细细想来,这些汉子与“温和”两字怎样也扯不上关系,那么就是功法或者先天缺陷了。既如此,加入夸父一族,怕不是什么好事……敖瑞老龙虽然不大地道,却也懂得为小辈着想,唔,他说若夸父族传授东西,尽管学来,应当大有好处可捞。
再就是万妖谷与夸父族的关系似乎并不是想象的那般亲密,除了老龙和自己,便宜伏师伯和那漂亮饶师叔,在这些大汉面前,都乖巧得好似鹌鹑一般,其余妖族,更是半个不见!那么,万妖谷的势力应当集结在别处……
把视线从南方收回,血妖伸手摸了摸胸口,忽然嘿嘿一笑,胸前那隐没的古朴神文又自闪现,依旧说不出地玄妙。
“这老泥鳅,居心不良呀!”血妖一面打量胸前神文,一面啧啧有声,“也罢,敖珊妹子还要在他手下混个百十上千年,俺就做个大媒,把这些老实巴交的夸父汉子与妖族撮合撮合!啧啧……”
“哪个是你妹子?莫要得寸进尺!”
吃喝声中,敖珊与许听潮携手出现在云头,皆是神色不善!
“呃……”血妖好不尴尬,继而把手中血幡一晃,理直气壮道,“不信来比比,看看这小白脸能不能胜过本大妖手中血幡!”
敖珊神色一滞,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许听潮颇为羡慕道:“你当真越发像那老妖了!”
血妖知晓自家功候大进,把另一个自己刺激到了,却并不出声安慰,只嬉皮笑脸道:“我不就是你么?”
说话之际,双手连挥,玄元斩魂刀,摩云翅,紫府镇魔碑所化的“镇府灵碑”齐往许听潮抛去。
“我是走不成了,那西海还需你一个人去。放心,敖珊妹子有我照看,保管不会出事!”
许听潮知晓他那都天血灵幡中封禁了十八头血蛇魔相,十一头虚境血煞妖,这些宝物,确实有些不入他眼,因此也不客气,挥袖收了。血妖哈哈一笑,在许听潮肩上拍了一拍,就是这般短暂碰触,钧天仙府已然渡入许听潮体内。
“赶紧找个好地方,本大妖须得好生闭关修行一阵!”
血妖嘴上这般说,手中血幡一晃,已带了两人挪移到一座风景明秀的湖中孤岛上。
许听潮一挥手,那被收在黄皮小葫芦中的苏茜也自现出身形。
数年不见,陡然看到许听潮和敖珊,苏茜不禁一喜,柔柔的目光落在血妖身上,却是面色微变!
“苏道友无须惊诧,吾名血妖,许听潮兄长是也!”
“哼!谁大谁小还不一定!”
见敖珊如此态度,苏茜顿觉其中蹊跷,只笑着朝血妖裣衽一礼,便与敖珊续起话来。
血妖又是嘿嘿一笑,选了个临水的大石盘膝而坐,缓缓运炼真气,打磨法宝。许听潮也不管两女如何交谈,招呼一声,就选了另外一块大石,闭目盘膝而坐。
这几年血妖与人争斗,许听潮从始至终都在旁观,领悟颇多,最最关键的,便是发现体内那黄皮歪嘴小葫芦的玄妙。
这小葫芦,已被祭炼至四十九层禁制,内中小天地越发趋近完美,之前许听潮不知如何去用,见过周天星辰图和都天血灵幡,已经有了些想法。
这两件宝物,对敌之际放出,便可创造一处极大利于自身的天地,大占便宜!黄皮小葫芦中的天地,大概也是这般用途。
只见许听潮摊开手掌,掌中一方山明水秀的芥子天地生出,缓缓涨大,这小天地方才盖过巴掌,许听潮便已满头冒汗!如此难以驱使,还如何用来对敌?
散去法术,许听潮凝神调息,片刻便即恢复过来,忽然对准血妖一扬手,五色清光从掌中喷射而出,将血妖罩住!
血妖好似根本不曾察觉,任由清光照在身上,许听潮催动小葫芦,使劲拉扯,血妖没有动用血灵幡,只凭自身修为抵挡,亦是纹丝不动!
这清光收摄法宝还成,拿人效用就弱小得很,除非旁人不抗拒。当然对付低阶修士应当极为容易,但若有这般修士与自己为敌,普通法术便能打发,如何还需动用这宝物?不得其法,这宝物始终有些鸡肋!
许听潮虽然从这葫芦中得了一部太虚衍光录,但并不知晓它的真正祭炼法门,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凭借水磨工夫缓缓祭炼,或者修为大涨时猛然冲破禁制,效率低下不说,于这小葫芦的真正用途,也是懵懵懂懂。
此时依旧没有头绪,许听潮只好收了心思,把真气搬运几回,补充满盈,就习练其法术来。那夏静白施展法术的手段很是高明,这些时日,许听潮大多数时间都用来琢磨此事,已然有了些眉目。说到底,不过一个“借”字,但要做到夏静白那般程度,也委实不易。即便如此,许听潮使出的法术,威能也大了些许。
小岛之上,除了偶尔传出苏茜的惊呼,倒是宁静祥和,内莽苍风云涌动,这般景象颇为难得。
这天,岛上四人正自修行,天边忽然飞来一道百丈赤光!
这遁光本来已从小道南方十余里外掠过,却忽然回转过来,在四人头顶停住,现出个神色跳脱的年轻修士来。
许听潮和血妖只顾闭目修行,竟是理也不理!苏茜睁开眼睛,只见这修士身着白衣,身旁一柄三尺飞剑盘旋,通体赤光缭绕,却偏生给人阴森之感,不禁面色微变,对敖珊道:“妹妹,此人乃鬼仙门赤焰真君门下!”
“你这狐妖倒有些见识!”那年轻修士面露傲色,把双手背到身后,“我且问你,这两人可是那许听潮和敖珊?”
此时能出现的内莽苍的元神修士,哪个不是各大门派的精英骄子,否则诸多老怪怎肯带来历练?敖珊皱起眉头,自己和许大哥做下的事情,怕是已在人族修士中传播开来,心中念头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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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九 鬼神莫测血中妖,苍黄翻覆闹洪荒(十三)
这龙女,忽然展颜对半空那白衣人一笑。
敖珊本为龙族公主,自有一分雍容,此刻好比那牡丹初绽,饶是此人出身名门,也看得呆了一呆!
便在此刻,一双剪水秋瞳陡然变作血红!
白衣人只觉浑身精血沸腾,真气瞬间暴乱,惨叫一声,跌下半空,被一道凛冽的白色寒气摄住,摔到二女跟前!
敖珊得血海老仙儿传授祭炼精血的法门,又有血妖这修行血道大(蟹)法的行家在旁,当年祭炼那泣血猿的内丹和两只眼珠,早已算得一件至宝!区区元神修士,如何能挡?好在这龙女还顾忌他出身,不曾痛下狠手,否则猝不及防被一双血瞳盯住,少不得要落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苏茜惊得伸手捂住小嘴,一直以来,她都只把敖珊当做真正的妹妹看待,纵然有至宝傍身,根基雄厚,资质不凡,但实力也顶多与自家在伯仲之间,此刻看来,却是低估了太多!
自始至终,许听潮和血妖都不曾睁眼,这等修为的敌人,早已入不得他们法眼。
敖珊一击便擒下来犯之敌,不禁有些雀跃,但并不打算将这鬼仙门高足如何。随便扔在此地,待得离去时解开禁制便可。把这般想法与苏茜说了,引得这狐妖连连称是,似鬼仙门这等远超大道宗太乙门的庞然大物,还是少惹为妙……
几人都不愿多生是非,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不过片刻,这修士的长辈却带了帮手打上门来,却是三个白衣老者,都有元神大圆满的修为!
三个老儿见得小岛上冻成一尊冰晶的晚辈,不分青红皂白,祭出法宝来打!
敖珊和苏茜瞧出不对,早已着手应对!
一面数丈大的黑色旗帜环绕在二女身旁,旗面上生出朵朵玄黑莲花,任凭三个老儿如何攻打,都仅仅只泛起点点涟漪。敖珊甫一祭出侍剑图,却将一个老怪圈